李姨跪在地上磕得额头都肿了,老脸上布满了眼泪和鼻涕,痛哭流涕的说自己错了,模样狼狈之极。
阮清微看着发毒誓表示悔过自新的李姨,心中刚燃起的一丝怜悯被浇灭,眸光冰冷如寒霜。
她扯了扯唇角,冷冰冰的讽刺道。“你这也叫发毒誓?”
以为阮清微不满意她的毒誓,李姨肉颤心惊的在刚刚的基础上,发了个更狠的毒誓。
“夫人,我要是再嘴贱说你坏话,就让我的一双儿女不得好死。”
“哦?”阮清微挑了挑眉梢,指腹磨砂着坚硬的指甲。“刚刚是女儿不得好死,现在连儿子也拉下水,啧啧,你可真是个合格的好母亲。”
李姨早已被反常的阮清微吓得三魂丢了六魄,她没想到一向少言寡语的阮清微,竟这么难缠,心肠这么冷血,这么狠毒。
她一直都以为阮清微是个好糊弄的纸老虎。
“夫夫人……我求求你放过我,我没念过几年书,发个誓都发不好,我求求你别为难我了。”
阮清微冷眼看着不知所措求饶的李姨,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卖惨卖的够可怜,若她刚刚不拿孩子起誓,她还真就被她的演技骗到了,心软了。
一个不拿自己,拿孩子发毒誓的女人,呵,这样的人不值得同情可怜,更不配为人母。
“不会发毒誓我教你,上两条毒誓都不作数,把你的一双儿女换成你,我就既往不究,让你留下。”
李姨脸色煞白如纸,嘴唇哆嗦了两下,泪水纵横的脸上有无法掩盖的恐慌,像是在下什么艰难的决定。
她老家是乡下的,很信奉这些毒誓鬼神。
她要想成为薄老夫人的心腹,干轻松的活拿高薪,就要继续向薄老夫人打小报告,那她发的毒誓不就……
“怎么了?换成你你就怂了?你这可是赤.裸.裸的心虚,你这样我怎么相信你?”阮清微第一次看清了李姨,比她之前看到的,还要可怕自私的多。
李姨,是她目前为止见过最自私的母亲。
就在阮清微不耐烦的站起身要走时,李姨以自己起了毒誓。“夫人,我以后再说你坏话,就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很好,起来吧。”阮清微满意的扬起唇角,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我可以既往不究,可你不堪入耳的话一直在我耳边回荡,想打消我心里的芥蒂,让我忘记你满嘴喷粪的样子,你还需要做一个简单的选择题。”
李姨自然听出了阮清微话里的意思,她可以继续留下,但阮清微不会再让她好过。“什……什么选择题?”
“薄老夫人,我,二选其一。”
李姨呼吸一窒,脸上暴露的恐慌显露无余,不可置信的看着阮清微,下一秒心虚的低下头。“夫人,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呵,可怜的戏码演完了,又开始装傻充愣了。”阮清微无所谓的摊摊手。“罢了罢了,你不承认我也不勉强你,最近这几天心情不佳,正好想找个人发泄练手,先提前说一声,辛苦你了。”
阮清微说的云淡风轻,站起身浅笑着凑近发抖的李姨。“记得下次别再把你的新主子当成傻子了,能当主子的人没有傻子。”
话落,阮清微上了楼。
她故意上楼梯上得很快速,表示不屑和李姨合作,不是非缺她不可。
“夫人!”
楼梯上到一半的阮清微停下脚步,微微侧过身道“怎么了?改主意了?”
李姨胆怯的不敢直视阮清微,点了点头。“我选你,但是……”
“放心,你可以继续“眼线”的工作,只是你向薄老夫人报告的事情,必须要先经过我的允许。”
“夫人,这……”李姨为难的欲言又止,以为阮清微会要她传达好话,来个风格大转换,那她叛变的事不就暴露了,得罪了她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位,她都会丢了这个饭碗。
到最后只会里外都不是人。
“你报告的都太没质量了,相信我,以后你会更加讨薄老夫人“欢心”。”阮清微星眸微转,意味深长的浅笑着。
她缓缓走下楼梯,穿过客厅,直奔酒窖的方向。
李姨偷瞄着阮清微小小的背影,只觉得后背发凉,毛骨悚然。
那些她自认为聪明,神不知鬼不觉的小报告,阮清微竟然一清二楚!
她一直把阮清微当成圈养的傻白甜,论年纪,论心机,阮清微就是个小丫头片子,她年长阮清微几十岁,却死都没想到,竟被阮清微收拾的服服帖帖,耍的团团转。
阮清微靠在酒架上晃了神,纤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好看的阴影。
片刻的失神回神过后,阮清微随便拿了一瓶红酒,走出阴冷的酒窖,返回了客厅。
客厅里早已没了李姨的身影,溅了一地的鸡汤,破碎的碗碟,还残留在原地,看上去一片狼藉。
阮清微蹙了蹙眉,绕过地上的汤水,抱着红酒上了楼。
她原本只是想下楼,拿瓶红酒泡澡的时候喝,缓解疲惫,喝了酒好入眠。
却不曾想,不偏不倚听到那些话,无心插柳柳成荫。
老天真的挺会捉弄人,在“刀”上让她栽了个大跟头,却又助她一臂之力。
浴室里水雾朦胧,充斥着上等香薰精油的气味,阮清微闭着眼睛躺在浴缸里,娇小的身躯被丰富的泡沫包裹,露出令人艳羡的精致锁骨。
白皙修长的大长腿,在泡沫里若隐若现。
浴缸中间的置物架上,放着一杯红酒,一盏玻璃杯型的香薰蜡烛。
蜡烛是安神香氛助眠的,味道不浓烈,很柔和,是阮清微喜欢闻的一种味道。
阮清微浅眠,长期的失眠成瘾,睡前喝点红酒,闻着安眠的香薰,才能勉强入睡。
也许是昨夜晕倒睡得太多,香薰的蜡烛燃了一半儿,泡澡的水渐渐变凉,阮清微依旧头脑清醒。
连静谧的闭目养神,也逐渐心浮气躁。
无奈,阮清微缓缓睁开双眼,头顶暖色的灯光落进她的眼里,衬托的清冷美艳的小脸,愈发温婉迷人。
草草的将身上的泡沫冲洗干净,心中的烦忧并没有随着水流冲走一分一毫。
从浴室出来后,阮清微直接去了阳台抽烟。
白皙的指间烟雾缭绕,袅袅炊烟映照的侧脸很唯美,她无心看夜景,无心看满天繁星,只低垂着头吞云吐雾。
薄荷味的女士香烟,入口带有一点点的微凉,夹杂着薄荷的清香,烟雾吐出后,唇齿喉咙间才有淡淡的苦涩。
一根烟燃尽,她熟练的用快熄灭的烟头,重新点燃了第二根,第一根的烟头被摁灭在仙人掌的花盆里。
她“收服”了李姨,李姨的跪地求饶,并未让她沉重的心得到轻松,虽甘畅淋漓的出了口恶气,她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快意。
只是对薄家的“人性”,又有了更深的了解。
人性这种东西,看得越清,懂的越多,就越难以单纯的快乐。
接连抽了三根烟,阮清微才掐灭烟头,眉梢不知何时早已紧蹙成结。
她拢了拢被风吹散的长发,垂眸看着落满烟灰的仙人掌,伸出一根白嫩的手指,锋利坚硬的指甲和仙人掌的刺相对,像是在和仙人掌交流,轻轻的戳了一根又一根的刺。
……
薄微集团
楚修双手捧着快要凉透的盒饭,央求担忧的看着工作狂的薄时靳,弱弱的第n次提醒主子,都快过饭点了,该吃饭了。
薄时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翻看着文件,挥手让楚修退下去。
他实在是没有胃口,一闲下来满脑子都是阮清微亲吻林清逸的画面,只能用工作来缓解疼痛,麻痹自己。
楚修这次坚决不走,他拿着饭盒都已经退出去十几次了。
这次无论如何,也得让主子吃上一口。
“总裁,你别生气了,疗养院里的医生已经道歉了,并且以疗养院的名义保证,绝对不会再发生第二次泄漏的事情,你别拿别人的过失惩罚自己,你烧还没退呢,水墨说你不宜太过劳累,更不能不吃饭。”
楚修无奈,只能搬出水墨,虽然水墨也没有多大的卵用。
“很吵,出去。”薄时靳俊眉微蹙,眉宇中闪过一抹烦躁。
楚修壮着胆子,不死心的把盒饭打开,朝薄时靳走近两步,用手扇着冒着温热雾气的饭菜,想用香味引起薄时靳的食欲。
食欲没引上来,倒把薄时靳压抑的怒火点燃了。
“滚出去!”
“喳。”
自知惹怒了主子,楚修学着古装电视剧里奴才退下的方式,快速盖上盒饭,行了个鞠躬的大礼,弯着腰后退了出去。
薄时靳心烦意乱的关上了电脑,胸口闷的发疼,骨节分明的大手扯开了领带,烦躁的扔在一旁。
眸光阴鸷如墨,眼底除了有深不见底的阴森,还有惊涛骇浪般翻涌的嫉妒,脑海里挥之不去的画面,快要把他逼疯了!
他就是偏执,阮清微给林清逸的无论什么,他都要!
他忍不下去了!
他要去找阮清微!
薄时靳站起身,拿起办公椅旁的西装外套,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刚掏出手机准备向水墨求救的楚修,电话还没拨出去,就看到寒气逼人的薄时靳走进了电梯,楚修赶紧小跑着追随了上去。
幸好电梯上来的慢,楚修撵上了薄时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