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幼薇的到来,对于鸢楼和白琅来说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鸢楼代理阁主本以为白良是想敲诈,可鹿幼薇毫无征兆出现…
白琅暗叹真是倒霉,怎么这女人就阴魂不散了?
他现在正在打黑!
准备和这儿的幕后老板赵家谈谈今后发展规划,这是干嘛,半路截胡?!
白琅霍然起身,这时他一身素白色长袍,领口和袖口都镶绣银丝流云纹滚边,腰间束了一条白底祥云宽边锦带,还是一身白,却更显豪门清隽男子气质。
右手握着一把折扇,打开,正反两面都有“大良人”三字。
“衙门条子来了,你们发什么呆,还不赶紧去对付!”
……
日薄西山,晚霞见收。
曾经繁闹的大街显得有些清冷,全因内城死了人。
两旁楼宇间,翠衣丫鬟手持长杆点亮灯笼。
华灯初上,笙歌照旧,灯火楼台,辉煌入眼,尽是流灿光阴。
白琅神不知鬼不觉离开了鸢楼,去到对面楼里,寻了一处没人地方,只见鹿幼薇一身皂衣劲服,略施黛粉的神貌英气凛凛,就是那对葫芦状双髻傻了吧唧的,身后还跟了十名捕快,将鸢楼大门堵住。
他自然不会留在是非之地,先看看鸢楼幕后老板赵家怎么处理,此时赵家也来人了,却是个妙龄女子,在一位长相憨厚的中年男子挽扶下,迤迤然出了华贵车厢。
此女乌黑秀发中分两股,用大红绸缎扎成双马尾,一身浅粉色挑丝云雁宫装,笑容甜美莺声细语道:“明叔辛苦了,这儿交给人家就行啦。”
中年男子连忙毕恭毕敬鞠了一躬,然后退到了双马尾少女身后。
“鹿姐姐好久不见呀,听说你成天和一些臭男人混在一起,原来是真的,这日子一定不怎么好过吧?要不然就来人家鸢楼,以姐姐姿色,一定能赢得下一届魁首。”双马尾少女阴阳怪气说道。
“赵涿涿,人各有志,你自甘堕落在这烟花之地,那是你的事,今个儿我来这,是要找一位嫌疑人,这位嫌疑人是巨鹿公点名要的,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声落,鹿幼薇利索掏出一份肖像画。
白琅眸光一厉,画卷里,他的五官、神貌,竟惟妙惟俏跃然在纸上。
“就是这人,有人看到他进了鸢楼,交出来!”鹿幼薇义正言辞说。
这时那代理阁主匆匆挤出大门,赵涿涿保持微笑,莲步微移,缓缓往后退,到了自认为鹿幼薇听不到的距离,才敛起笑意,和实际年龄不相称沉沉问:“怎么回事?”
代理阁主连忙凑近赵涿涿,细声细语,一五一十不敢有任何错漏汇报。
赵涿涿听得俏脸暗沉,期间瞄了几眼鹿幼薇右手上的肖像画,然后挥挥小手,示意代理阁主离远些,又和那位憨厚的中年男子低声道:“明叔……”
“巨鹿公每年吃我们供奉,稍微得罪倒没有什么,不过时下有命案,若和这男子有关,请小姐您三思,切勿意气行事,连累了老爷。”中年男子细声细语委婉相劝。
赵涿涿歪着脑门,意气行事?能叫鹿幼薇吃瘪算意气行事?那是天经地义!
她款款走近鹿幼薇,爱莫能助微耸香肩:“是来过,但是已经走了呢~”
“有没有,我可以亲自验证!”鹿幼薇说着就要往里走。
赵涿涿连忙横身一挡,俩人之间霎时间有了接触,虽只是寻常碰撞,但赵涿涿立马微微弯下腰肢,右手捂住胸侧,一对娥眉紧蹙,神色痛苦咬唇说:“你……你暗算人家……”
“没有,我没有!”
那中年男子匆匆上前扶住赵涿涿,陡然间神色一变,失声大喊:
“小姐,你怎么会受了如此严重内伤!”
赵涿涿勉勉强强抬起右手,指着鹿幼薇。
鹿幼薇慌忙解释:“我可以保证没有使用内劲,你们不许血口喷人!”
但中年男子的声音轻轻松松盖了过去,整条大街都听得到。
“条子暴力执法啦,冤枉啊!!”
不少人顿时围了过来,两旁楼上也有人探出头观望。
鸢楼的妈妈桑,更是率领一众姑娘齐喊:“鹿神捕屈打成招啦!”
赵涿涿上唇角微微一弧,露出胜利微笑,只有嘴型,没有声音说:这里都是我的人。
鹿幼薇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几下:“你们……”紧接猛一拂袖:“走着瞧!”
白琅将整个过程收入到眼底,只觉有趣,他武功卓绝,听力更是一等一,前面赵涿涿和那中年男子低声细语,他听得一清二楚。
看来赵家这位姑娘也不想烟草一事曝光,才顺手推舟隐瞒了他的存在?
其实这完全是白琅想多了,赵涿涿完全就是鹿幼薇怎么不爽怎么来。
因为她们曾经是…闺蜜,只是曾经。
白琅抬起右手,抚揉下颌,肖像画谁画的?不会是你这平子吧?因鹿幼薇胸前真可谓一马平川,白琅就地取材,给她起了个平子外号。
太可怕了,画得这么传神,你是不是暗恋我?才一直纠缠不清?
大唐公差确实没有什么人权,当然这是指基层,可以说是比较苦憋的差事,所以赵家那位小妮子玩套路,衙门捕快除了气死,却拿对方毫无办法。
一切讲究证据,没有证据,就属于扰民,公职扰民,在大唐律可是重罪!
白琅颇为欣赏赵家这位小妮子的应变能力,但同时很不解,旋即纵身一跃,行如鬼魅飘然上了瓦顶,视线锁定鹿幼薇,披着月色,一路尾随。
倒要看看,这巨鹿公为什么点名找他。
出了喧闹街区,进入平房密集地。
白琅不松不紧继续尾随,前方不远处,只见鹿幼薇忽然停了下来。
又见她深深吸气,随之舞弄右拳:“赵涿涿你给我记着,你要是犯法,我第一时间就将你丢进牢子,每天罚你抄三百遍大唐律!”
或许这儿除了她以及一众捕快,就没有其他人了,所以她才敢宣泄出来。
白琅哑然失笑,有些同情这位小姑娘了,但他很快就收敛心神,因为…
视线越过众人,他眸间神光一凝,遥视街口那走来的一人。
来着一身青衣,仪表堂堂,然而那对眼,眼珠子竟突然疯狂打转,瞬又恢复正常。
这绝不是正常人举动,这货很亢奋,正因为亢奋才会这样。
同在这时,白琅清晰感应到体内那气息又开始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