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帝国龙元23年,巨鹿城。
日薄西山,余晖洒落在警世公园周边林木间,似涂了一层浅金。
今天是唐帝国一年一度诛魔节,各行各业统统放假,普天同喷!
每当这时,唐国每一座城,有关部门便会组织活动,海喷世上最大魔头,白琅!
此人到底什么罪?竟引得整国公愤?
不不……其实犯了什么罪不要紧,骂就是了~
这可是一年下来,骂人不会被打,骂人不会惹来麻烦,骂人很爽的节假日~
这项活动持续了百余年,百姓们也足足骂了白琅百余年。
尽管此人已经伏诛,但世人尤未解恨,骂,必须狠狠骂!
特别是将白琅代入讨厌的人,跟风喷,花式喷,真是非常带感啊!
“白琅!你不得好死,都是因为你!房价又上涨了!!”
“白琅!你这牲口,还我女儿来啊!”
骂人不绝于耳,扔鸡蛋扔菜叶吐痰更是频频。
广场上正迎喧沸,然而,明明晴空万里,突然就起了一阵狂风。
霎时飞沙走石,人群紧接左右摇晃,身形不稳,慌忙以袖遮面,弯腰寻挡风之处。
一名白头发,肤白如雪,眉毛、睫毛、甚至衣物、配饰统统白色的男子,无视众人,快步匆匆走到一尊石碑下,昂首伫立,仅仅过去两秒,他双手倏握,十分震惊。
“怎么可能?我?!”
狂风随声落而停,人们这才看清石碑那多了一人。
“小老弟你怎么回事啊!”一名城安卫连忙冲上,正要一手抓住男子肩膀将其拉走时,陡然间,他身上衣服唰地寸碎,紧接双脚离地,似被无形巨手提了起来。
人们见状,迟疑了两、三秒,但见那城安卫大喊救命,顿时就炸开了锅,人推人人挤人争先恐后想要逃离广场,分布在四周的城安卫听闻骚乱,才后知后觉慌忙出动。
“冷静!冷静!不准跑,你,给我停下!”
“你们,去救老大,你们,疏导人群,不准乱,快!”
“是!”
……
白发男子依旧昂视石碑,众人乱,唯独他纹丝不动,就像石碑旁边那尊石像。
过了好一会,在他身后那名城安卫才突然摔落在地,此时人们逃散得差不多了,百来名城安卫列成一排,个个手持齐眉短棍,却没有人敢上前一步。
白发男子以不容反驳的语气沉沉问:“今时什么年号,这是什么地方。”
那名城安卫刚爬起,双手挡住关键部位正要开溜,闻言连忙停住,战战兢兢望向白发男子,满脸惊恐,吞吞吐吐说:“今天是龙元23年三月一号,这,这是…巨鹿警世公园。”
“龙元?”白发男子神色一滞,难以置信又问:“这里是大唐?”
“是,是的…”
“上个年号是什么?”
“始,始元…”
白发男子倒吸一口凉气,神色不定,足足过了几分钟,再问:
“警世公园用来做什么,刚才很多人骂白琅,这石碑、石像又是怎么回事?”
“回,回大侠话,白琅是魔…”蓦然间,城安卫感应到实实在在的杀意,慌忙改口:“就是上面交代,每年这一天都要骂这石碑主人,我,我们只是无辜群众!”
“你过来,看清楚我是谁!”
“…”城安卫神经紧崩,很不想去,却不敢忤逆,便畏手畏脚走近。
“认出来了?”
白发男子缓缓侧开脸。
“…”城安卫险些心肌梗塞,没忍住,下体便有滚热液体窜出。
白发男子略微加重语气:“嗯?”
“像你这样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绝代大侠,小人眼拙,不知道是哪个宗门大佬,小人真是有眼无珠,请受小人一拜!”城安卫说着就扑通一声,干脆利落跪下。
白发男子无语。
夜风微凉,他又望向石碑发愣,一盏茶工夫过后。
“你是什么人!竟敢伤害公职人员,知不知道这是犯法!”一道悦耳女声传至。
白发男子敛敛神,缓缓转过身,只见前方一排城安卫让开了一道口子,一名墨色纱衣长裙,乌黑长发平分两大股,梳结成对称发髻,相对垂挂在两侧的年轻女子走出。
在她身后还跟了十来名捕快,目光再次对上,女子眸色坚毅,有股沉静和足够傲意,雪肤月貌下神色冷凛,一上来,就横起佩剑,一手持剑鞘,一手紧握剑柄。
“回答本捕头!你现在说得一切都将变成呈堂证供,当然你也可以请辩护人员,但是你得先放开那位公职人员,如果你还想反抗,休怪本捕头不客气!”
剑已出鞘半寸,寒光乍现,映在白发男子脸上,他狭长眼眸稍稍一凝。
“本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白琅!”
“…”女捕快眨眨眼,看神经病一样,旋即满脸不喜,气笑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年头还真是人人都自称白琅了,到底是谁,老实交代!”
白琅微怔,他刚才叫那城安卫上前,便是要告诉对方,睁大眼看清楚,我就是你们骂的白琅!在地府下面,给你们硬生生骂醒了!
对城安卫的反应,他以为对方认出了自己,不过是求生欲旺盛才胡说一通罢。
这段时间,他体内有股异样情绪正在上窜,他想毁灭这,干掉一切骂他的,杀杀杀!
只是忍住了。
但眼下这名女捕头,却否认他是白琅?
白琅有些懵,连忙望向石像,确实是自己的容貌,可以说如出一撤。
怎么回事?
他目光又回到女捕头身上,蓦然间灵机一动,他决定先离开这。
“你看到我伤害人了?”
“他不就是!”女捕头目光一瞥,落在那城安卫身上。
白琅也望向城安卫。
“没,没有!所有人可以作证,小人是对这位大侠特别敬仰,澎湃之情无以复加,只能爆衣以表内心激动,大侠不收我为徒,我就一直跪着!”
“…”女捕头瞠目结舌,旋即定定神,义正言辞:“你别怕!本捕头替你做主!”
“这是诱导人证作伪供。”白琅沉沉说。
“你闭嘴!”女捕头望向其他城安卫,“你们说,是不是这人企图侵害公职人员!”
众城安卫眼见老大一个劲摇头,哪敢拆台,便都齐齐摇头。
一时间,场面上似有好多拨浪鼓,摇啊摇。
女捕头呼吸一窒,请问这什么操作?
白琅很满意,人皆怕死,不过求生欲望如此强盛的,是个狼人,比狠还多一点。
他视线低垂,不疾不徐问:“你叫什么名字。”
“司,司马鞭鞭!”赤裸着的诚安卫连忙双手过顶,深深一拜。
“很好,算是对眼缘,就如你所愿,我可以暂时收你为不记名弟子。”
“…”司马鞭鞭惶恐,十分不情愿,但见对方不似开玩笑,慌忙又磕头:“师傅!!”
女捕头傻了,不对,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