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楚雁行依旧纹丝不动,白琅一把将他推开,如不这样真会控制不住,当场斩杀此人!
不过这并非白琅所愿,他的确痛恨楚雁行,当年他是那么相信此人,才会孤身进入长辞山,执行大唐皇室交给他的秘密任务,一旦有危险,想着楚雁行也会立即率领部众支援。
可是……
他在山中足足等了七天,七天时间,一开始心态并没崩,笑骂出去后定要将楚雁行骂个狗血淋头,心里还想着楚雁行或许因什么事耽搁了,会不会也遭到一群王妖袭击,有没有危险?
那时候的白琅,比起自身涉险他更担心袍泽的安危,然后他终于等到了人来,只是……来得却非楚雁行,也不是他带来的任何一名伙伴,而是大唐皇室遣来的净律执行队!
往事历历在目,此时此刻,白琅脑壳都要炸开了,疼,无比疼,体内那阵气息又开始汹涌,不断告诉他,杀了此人吧,只要此人一死,你就可以雪恨了!
但白琅没有这么做,他还有许多事要问,也不愿让体内那阵气息得逞,苦苦忍耐……
也在这时,须灵赶了过来,在她身后,还有一众天一阁探员,以及鹿幼薇和赵涿涿。
只听鹿幼薇慌慌张张说:“大人!师父他是有些不正常,会动不动发飙,可能是脾气差没有恶意的!”
赵涿涿连忙想要阻拦须灵,然而彼此之间的实力差距有如云泥之别,一瞬间,须灵就将俩女甩开,左手一掷符咒并抽出斩马刀,大喝:“阁主!属下须灵前来助战!”
斩马刀化作一道闪雷,呲呲爆响,直冲白琅而去。
楚雁行猛睁眼,威容之下,语气不容任何质疑,“赶紧走!”
须灵微怔,她见白琅右手成爪摁住楚雁行天灵盖,登时间慌了神才火急火燎想要实施救援,问题斩马刀离白琅还有十几米时,陡然间,凭空就出现一只巨手将斩马刀拍落在地,紧接整一块地也凹陷了下去。
须灵还没有反应过来,更来不及消化阁主为什么让她走?
眨眼功夫,又一只巨手将她包住,并提了起来,势要将她硬生生捏成肉泥。
不过,一把通体泛现青光的利剑也适时从须灵头顶落下,无比精准一刺,与白雾状巨手双双粉碎,霎时间气涌激荡,将须灵扫开了几十米远。
鹿幼薇和赵涿涿完全呆滞了,这还是人类之间的战斗?不对…这就是传闻中那些高手对战?!
“不要难为她,尽管冲本君来!”
白琅面若寒霜,嘴角微咧,满是讥讽带刺说道:“难得你还会在意伙伴安危。”
“云字分部部长须灵听令,速带人以及其他无关人士离开,封锁外围,不得有任何人靠近!”
须灵左手捂着下腹勉力站起身,刚那一击,让她第一次对自己实力产生了严重怀疑,听到楚雁行这样吩咐,不禁还有些懵,但命令就是命令,她咬咬牙,立即往后撤。
……
过了一阵。
白琅突然收回右手,阖上双目,提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趁现在我还能控制情绪,给你机会,说!当年为什么不是你,是大唐净律执行队! ”
“阁下到底是谁?”楚雁行沉沉问。
白琅蓦睁眼,神容间笑、怒、无奈、自嘲掺杂,一字一顿回:“白,琅。”
“不可能!!”楚雁行登时激动不已,在这之前他有过诧异、困惑,也有自责、内疚,但面对这位界山宗后辈他从未动过真怒,只是……听到白琅又这样说,他双目间瞬时灼得通红。
不过…也只是一瞬。
“你可以为他的遭遇愤慨,也可以为界山宗这些年来受到的打压而不平,但是!他已经往生,也依旧活在我们这些袍泽心里,永远永远!本君愧对他,愧对界山宗,你要复仇,来吧!不许再冒充他!”
白琅凝视楚雁行,眼见他不似说谎,有些话,就算想憋也憋不住,“为什么认定他死了,还有,既然你如此敬重他,当年又为什么背叛他?”
只见楚雁行深深吸了口气,似想起了尘封心底的往事,以至眸光不定,唇间翕动,半晌,他重重一叹,随之就像身心疲乏地蹙着眉,眼帘低垂,又一叹,灵魂都快要挤出来了。
“看来阁下什么也不知情,也对,局外人又岂会知情,你有知情权,我不瞒你,不是我认定他不在了,而是他的确不在了!当年我们可是搜遍了整座长辞山!”
说到这,楚雁行激扬起来的语气忽又涣散,有气无力道:“搜遍了……我们的确搜遍了。”
“然后?”白琅寒声逼问。
楚雁行喉头一滑,话就卡在喉间,似乎要说出来…他很难受,但不说出来,他更难受,这一霎间,他整个人仿佛沧桑了几十岁,但还是心力憔悴缓缓道:“他的遗体,找到了。”
白琅登时心里一紧,脱口就问:“怎么可能?!”
“不会错,确实是他,为此我们一众袍泽还与净律执行队对峙!”
白琅倒吸了口气,一时间忘了自己还要说什么,就见楚雁行抽出腰间那把无柄苗刀,百年时间物是人非,然而这把苗刀依旧冷光凛凛,似乎在控诉,脱离刀鞘之际,竟发出阵阵嗡鸣。
白琅不自觉抬起右手,也在这一霎,无柄苗刀似认主般,直接挣脱楚雁行,唰一声去到他手里,他望着刀身怔怔出神,眸间渐渐湿润,没有察觉到楚雁行十分讶异。
“这是他留下来的镜水承影,认主,想不到你已经可以继承他的衣钵。”楚雁行很欣慰。
白琅蓦回过神,心骂老子就是白琅,继个头!
“我们作为他兄弟,觉得整件事有蹊跷也立即进了山,可还是晚了一步,我们封锁整座山,搜遍整座山,到处都是净律执行队那些人的尸体,却不见他,最后也是在净律执行队那些人手里夺回了遗体。”
说着楚雁行就是重重一跪,双膝触地“噔”的闷响。
“怪我,要是早发现……这一百年,整整一百年!我每天都在自责。”
楚雁行有些哽咽,但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并没有哭,只是情绪涌动,一时间乱了方寸。
“其他弟兄也是如此!有些带领族人进入长辞山,自愿为他世世代代守墓,我坐在天一阁阁主这位置上,也是不希望他的心血付之一炬,更不希望还活着的人就此散了。”
“不让你提他,是我,我害怕听到这名字,我该死,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