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一却在这个时候扯了她一下，抢了她的话锋说：“我知道你心急，现在钱少爷的安危要紧，除妖之事从长计议。”

全一说的这话可要比这位钟大人要中听多了，袁相宜确实也很担心钱有道现在的情况。见袁相宜没有要继续发作的意思，全一赶紧把别在腰间的剑交给她，说：“这是我的随身佩剑，小心一些。”

袁相宜听他这一句嘱咐有些莫名，伸手接过来的时候忽然被蛰了一下，霎时被惊地丢开了剑。全一仿佛知道会有这样的情况，抓着他的剑没有收手。

袁相宜看了他一眼，这回学乖了没有轻易把这情况说出口。全一朝她点头，袁相宜才忍着那蛰手的剑，低头冲着洞口大声喊。

“钱有道！我现在把全一的剑扔给你，你记得要尽快脱身。”

此刻的钱有道正狼狈地躲开黑影的长鞭，一听袁相宜没有喊着要下来，而是要给自己送武器，当下就说：“我现在就在你们的下面！扔就行！”

全一和袁相宜听到他这话，相互看了一眼后，一起点头。佩剑一起从两人的手中脱落。

法器跌落黑气当中，霎时起了一阵电光火石，袁相宜看到那佩剑上的光亮，朝自己的手看了一眼，心想这剑方才竟然没有电死自己。

钱有道听到头顶发出的那一声滋滋声，下意识退后一步抬头。恰好那佩剑劈开了黑气，落在他的面前。他心底一喜，伸手要去接那佩剑。那长鞭却在这个时候迎面而来。

黑影缠得要比之前更加紧，半点都不曾给他歇息过。可这个时候若是避开的话，佩剑就拿不到手。钱有道对自己现在所处的境况很清楚，如果一直被动挨打的话，他早晚会被黑影一击即中。

与其到那个时候，还不如这一次定下来。拿到佩剑，他才有摆脱现状的希望。

这个想法在他的脑海中霎时形成，立刻就成了他行动的勇气。

袁相宜看不见里面的动静，就光听到钱有道明显疲惫的喘气声，着急地不行。

“你行不行啊，不行我下去！”

“我行！”钱有道咬牙喊出这两个字，右手的符纸立刻结出一道防御印，佩剑已经落在了他的眼前，他深吸了口气，朝前伸手！

长鞭如影而至，在接触了符印的一刹那，碎裂的声音响彻了整个灵泉上方。

袁相宜心底漏跳了一拍，双脚下意识地往前一垫，已经是作势要跳下去了。

忽听一声古怪凄厉的叫声从洞内传出来。

袁相宜忽然看到了从洞内闪出来的一道亮光。那亮光中闪耀着钱有道的脸，依稀还是那张俊秀好看地不得了的脸，就算此刻看上去颇有些狼狈。

“钱有道！拿到了就赶紧上来！磨蹭什么！”

洞内的钱有道听到了她的声音，霎时抬头，一晃眼竟然透过了黑气看到了袁相宜 。

钱有道立即转回头去，背对着他们，说：“你们先走，不能留着这东西，它如果从这里出去了，会很危险。”

“……”袁相宜还从没有见到过如此懂事的钱有道，张了张口正要说什么，眼前的钱有道忽然又被黑气淹没。

全一脸色有些凝重，他抬头朝钟大人看过去一眼。果然这位钟大人脸色铁青，已经气得说不上话来了。

“钟大人莫担心，这钱少爷是青丘仙狐之子，自然和寻常人不同。现在有法器在手，也未必会出事。”

钟大人恼得不行，起身冷脸看着那洞口说：“都不知多少人在担心他，还在这个时候逞能，若是钱府长者在场，看他还敢不敢如此狂妄。”

袁相宜牙酸地有点扛不住了，她朝全一那边靠近了一些，小声说：“这个钟大人到底是谁，怎么感觉……”

全一把她推开了一点，佯装没有听到她说的话，继续对着钟大人说：“大人，若是您放心，这边就交给我们吧，钱少爷一时半会估计也上不来，蛇妖那边也不能没有您。”

“也罢，我留在这也无用，就交给你们。”钟大人说完，甩了甩衣袖，往外走了两步又回头吩咐了一句，“你们不可乱来，知道吗？”

全一恭敬地朝他行礼。

待人走远了，全一才大大松了口气，说：“这位钟大人就是朝中除妖司的司长钟神源，大概是在朝中当官当惯了，就这幅模样了。”

袁相宜撇了撇嘴，辕门县遍地都是当官的，也没见这么迂腐爱摆架子的。

“不过，他确实挺厉害的。”能在蛇妖的眼皮底下找到钱有道，也着实不容易。

袁相宜不大喜欢这个钟神源，对于全一的评价也只是敷衍地应了他一声。对于找到钱有道这件事，她还是心存感激的。也因为这个，之前就一直由着全一压着她。否则按照她的本性，早就动手了。

“另外，”全一说话的口气忽然转向严肃：“我其实一直想知道，你身上的到底是什么？妖气？好像又不对。”

在结界里的时候，袁相宜就知道全一这样心细的人大概早就看出了她身上的异常。现在才问出来，大概是真的憋在心底憋了很久。

袁相宜满不在乎地回答他，说：“天生就有的。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东西。”当然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只不过在袁相宜看来，全一之于她还没有到让她对自己知根知底的地步。

全一没有掩饰自己脸上的疑惑。

“对你没影响就好。”

袁相宜可不管他信不信自己随口说的，她多看他一眼都没有，直接就转了话题，说：“诶，我说现在碍事的人都没有了，要不要让我下去？”

让她在这里干等钱有道在下面拼死拼活，她浑身都不自在。

全一反手摸了摸自己身上，递给袁相宜一把半尺长的小刀，说：“我跟你一起下去。”

“你？”袁相宜也不跟他客气，接过来的时候给了一个巨大的反问。可不是她小看他，毕竟之前全一在他们面前也没有表现出有那么本事的一面。

全一当然有他需要下去的理由，回答地理所当然。

“你和钱少爷应该都不会用我的佩剑，待会你们下去了，怎么上来？另外，里面的东西我也想去看看，也许能看得一点端倪来。”

“……”袁相宜这时候才想到这个问题，难怪钱有道不上来，压根就是他上不来。她倒是可以用阴气带人上来，不过……再用阴气，钱有道只怕又会张口教育自己。

“……那一起下去。”袁相宜朝他靠过去一点，说：“你靠我近点，那位钟大人说的其实也没错，这瘴气挺厉害的，你估计真的扛不住。”

“……这不大好吧。”全一毕竟是自小就在大门派长大的，这些俗世的规矩根深蒂固。在他眼里，袁相宜虽然不在乎这些小细节，但总归是个女孩子。

袁相宜可不想跟他磨蹭浪费时间，直接伸手抓了他，带着人往洞跳了下去。

全一倒吸了一口凉气，回过神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跌落在地上。

洞内的黑气要比他们想象中浓得多，全一只觉得呼吸一窒，浑身上下都被压着一股重力，袁相宜把他从地上扶起来，说：“这里地形你应该很熟。哪里会比较安全一点？”

全一有些狼狈，站起来的时候看了下四周，勉强认出了这个地方。

“原来我们设阵眼的地方就是这口灵泉的灵力根源，按理说，那个地方是这里最安全的。”

袁相宜搀扶着他，说：“带路。”

全一却说：“那不行吧，离这里太远了，万一有什么情况，被堵在里面不就完了吗？”

袁相宜目视着他，说：“你不认为我们可以做掉那只放黑气的妖吗？”

“……” 全一一时哑然，他这个人性格实在，现在除妖的事情都没有一点眉目，他可不敢夸下这么大的海口，“总要多给自己留一点后路，那东西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们现在还不知道。”

袁相宜的眼底闪着嗜杀的光，说：“那瘴气那么怕我，我还担心什么？行了，带路。”

全一被她这么一说，一时间竟然也生出了或许真是面前的这个小姑娘比较厉害的念头。

这一路走着就跟在完全漆黑的夜里走夜路也差不了多少，说是全一带路，但袁相宜完全不受瘴气影响，在黑气里面也似行走如风。反而是袁相宜带着全一往里面快步走。

“到了。”全一指着全面已经可以看得到的洞口。

袁相宜的眼睛一直在往四周乱瞟，她可以听到在前方不远处发出的铿锵声，但那声音一路都在移动，好似一直在且战且走。

让她觉得奇怪的是——这打起来为何会动地这么慢。

“你先进去，如果有什么情况，立刻喊我们。”说完，袁相宜就伸手将全一推进了石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