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有道他们说在结界里面死的那个人像是被人活活掐死的。这一趟进去结界的有不少修行者，要杀一个人根本不用这么费劲。这钟粗糙的手法也不像是纯粹为了嫁祸。你看着仙山宝地，会让一个修行者这么大费周章杀人的，能有什么目的？”瑞天详细地将这些事分拆开来述说，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颜夕聪明，一下子就明白之前瑞天提到结界内死人是什么意思。

“所以，大师的意思是结界内死人，实际上是妖修在诱妖？可他们怎么知道会有这样的大妖？”太屋山山内有封印，已经许多年不曾有大妖出来，早年确实有不少妖修在太屋山徘徊，但现在已经很少了。

“前段时间钱府门妖的事情，大概被有心人传出去了。”瑞天说着，口中忽然喃喃道：“窒息而死的通常会带有比寻常死法更重一些的怨气。妖也容易上钩……”忽然脸上神情一滞，他忽然回头冲着袁相宜那边喊了一声，“相宜，你还记得我们乘船过来的时候，有人落水的事情吗？”

袁相宜正跟钱有道闹腾地欢实，没来由被瑞天喊了一记，回头过去的时候脸上带了点茫然。

“记得，怎么了？”

“还记得打闹的那几个人长什么样吗？”瑞天从石头上站起来，快步朝袁相宜走过去。

袁相宜对自己用心注意过的事情，记性非常好。

“当然记得。”

瑞天松了口气，说：“告诉我长什么样子。”

一顿饭打闹着吃完，只留下管家认命地收拾残局。瑞天抓着袁相宜说完话之后，简单交代了几句颜夕，让她费心看紧点这几个小孩。

他要回山上寺里一趟，至少要给瑞祥提个醒——小心提防一些修行者。

颜夕大致上能猜到他是为了什么回去，可现在当务之急不应该是被暂时困在符阵中的蛇妖吗？

瑞天叹了口气，说：“不，要先找到那个动手的妖修，否则若是那妖修操纵了蛇妖，在蛇妖身上我们会折损过多的人。”如果可以避免那样的牺牲，为何不去努力一次。

颜夕迟疑地点了点头。

瑞天见颜夕答应了，回身就往他几个徒弟那边走，打算走之前要跟他们好好交代一番。

颜夕忽然快步追上来，说：“等等，大师，这件事我觉得非同小可。我想通知一声师傅他们。”

瑞天愣了下，随后点头说：“这么大的事，也是该让你师傅知道一下。”这一回也算是这位钱少爷命大，但凡一般人被这蛇妖缠上，只怕早就成了尸骨无存了。

袁相宜鬼机灵在这个时候又发作了。在几个人玩闹的间歇时间里，她早就注意到了自己师傅跟那位狐仙小姐姐走远了交头接耳。

要不是那狐仙小姐姐看上去警惕心很强，她早就混过去偷听了。

好不容易挨到他们说完话，袁相宜立刻就丢下手里的碗筷，朝瑞天跑过去，乖巧地问：“师傅，你们想到对付蛇妖的办法了吗？”

瑞天对自己的这个大徒弟什么脾性再清楚不过了，她卖乖的时候，基本就是想要从自己口中套话的时候。他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上这么没技术含量的当。

“还没有。”瑞天直接了解地掐断了袁相宜的念头，转而说起了自己定好的事，“师傅我待会要回寺里一趟，有道要留在这里看符阵那边的情况，你们就陪他一起留在这吧。”

袁相宜乍一听老和尚要回山上，立刻往后退了几步。又听到他说要他们留在这里，提着心落了下来。

“好啊，我一定会照顾好师弟们的。”通常袁相宜会表现出这么大方听话，都是为了赶紧打发了瑞天。

瑞天知道不能指望袁相宜，转过视线落在钱隐花身上，说：“看着你师兄和师姐，如果闹起来，就跟颜夕姑娘说。”

一句话的功夫，瑞天见钱隐花点头，才稍稍安心了一些。

颜夕微微躬身，笑着说：“大师太看重我了。”

瑞天倒不是真的只是张嘴夸人而已，白茜自己就是做事雷厉风行的人，她带出来的徒弟自然有她的风范。袁相宜这样撒野惯了的人，在她跟前也知道要收敛一点。

这就是能耐。瑞天是想学都学不起来的本事。

交代完毕，瑞天抬头看了天。算了下时辰，正准备要走，山谷里面忽然传来了嘈杂的人生。瑞天和颜夕当即变了脸色，走到边上往下看。

几个小孩也跟着探身。

袁相宜扒着瑞天的僧衣只看了下面一眼，立刻就认出了里面几个穿着眼熟衣物的人。她侧头，看到钱有道皱着脸看下面，就小声地喊了一声钱有道，说：“认出来了吗？”

钱有道收回视线朝她看了一眼。袁相宜从他这一眼中看出了一点凝重，心里起了疑惑，就跑到他身旁，躬身跟他一起看下面。

钱有道小声说：“全一说过，这几个人是这次参与他们全真观活动的其他门派的弟子。”

袁相宜对这种节日里的活动除了好玩和不好玩之外，没有其他多余的概念。

“哦，什么时候说的？”她随口就问了一句。

“你昏过去的时候。”钱有道说，“我那时候就觉得奇怪。师傅。”他说了一半，扭头就朝瑞天那边喊了一声。

瑞天应声过来，问：“想问什么？”

“全真观每年三月初三办活动，主旨就为了跟院门寺抢人，对吧。”钱有道说。

若是之前，瑞天一定会趁机贬低一下全真观，顺便吹一下院门寺。毕竟是自家人，就算再不好，也不能胳膊往外拐。但现在不同，他知道钱有道是在问正事。

他也应该咏正经的态度来对待徒弟。

“这话我不好说。说是抢人，两派实际上多没有正面承认过，大家都是做着各自能做的事情而已。”

这回答对钱有道来说非常地不友好。他其实就想要一个肯定和否定的答案，瑞天所给的答案太模棱两可了。

“那就不好判断了啊。”钱有道喃喃说。

“哪里有问题吗？”瑞天问。

钱有道仰起头，对着瑞天说：“我们在结界内的时候，全一是先到阵眼，我和相宜后到。我们到的时候，全一那边就多了五六个人，据说都是其他门派的人。我那个时候就觉得不对。按照我的理解，这个活动最开始的目的应该不是对其他门派的人开放的吧？”

瑞天懂了他的意思，抬手示意他先停一会，随后对颜夕说：“能麻烦你们的管家下去问问情况吗？”

颜夕犹豫了下，说：“还是我去吧。”

瑞天顿了下，点头说：“也好。劳烦颜夕姑娘了。”

钱有道眼巴巴地看着颜夕一路从山下往下走，袁相宜斜眼看着他，说：“想去就去呗，那么纠结做什么。”

“你懂什么，阿姊跟你不一样，在家里的时候都不怎么跟人说话，我怕那些人会欺负她。”

袁相宜真不知道钱有道是脑子有问题还是眼睛有问题。就这凶巴巴的小狐仙，出去不欺负人就好了，还有人能欺负得了她？她托着下巴蹲在地上往下看着颜夕，似乎要从小狐仙身上看出点柔弱来。

瑞天看颜夕走远了，才继续同钱有道说：“有道，全一他们是都认得你吗？”

钱有道愣了下，似乎没有听懂瑞天问这句话的意思，满脸疑惑地问：“我只跟全一说过话，全一是知道我是谁。其他的没接触，不知道。师傅……有哪里不对吗？”

瑞天沉默了好一会，有点不知道要从哪里说起。

“你可能不是很了解你爹娘在朝中的影响。”在这天朝中，钱府两个字说出去的分量可不一般。但天下人千千万，有人喜爱钱府这样的势力存在，自然也会有忌惮。

钱有道果然似懂非懂，毕竟他从出生开始就一直生活在太屋山山脚下，很少离开。

“我娘跟我说过，我这辈子注定要跟她走仙缘，所以让我不要管俗世的那些事情。”说完，似乎对那一行人有些在意，跟着又问了一句，“这些人有什么目的吗？”

钱有道就是这种即便是自己从未接触过的事情，也能推出个八九不离十的聪明孩子。

瑞天却在这个话题上忽然止步了。他直接转了话题，说：“先说之前，你说在结界内这些人出现的不同寻常对吧。”

钱有道当即点头，说：“我其实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得他们出现在那的时机有点太巧了。”

袁相宜这时候忽然插了一句进来，说：“当然巧了，一个结界的阵眼作为整个结界的中心点，可不是说找到就能找到的。这帮人是带着目的进去这点很明显啊。”

两个人的想法，一张嘴就能体会出来他们过往经历的不同。

钱有道看上去要磊落一些，袁相宜就要老道不少。

但还是嫩了点。

瑞天说：“你们说的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全真观真的不知道这些人进去吗？”

钱有道神色一顿，片刻后问：“所以，全真观是故意让这些人进去的吗？”他忽然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全一在这个结界上的付出有些可惜。

“也不排除全真观是想利用这个结界扩大一些知名度，但是我觉得蛇妖端骨现世这件事，并不是巧合。”瑞天先是说完了这两点，随后跟着统合着说：“全真观和蛇妖端骨出现这件事肯定有某种关系。”

袁相宜托着腮瞅着瑞天，说：“照你这么说，全真观应该就是罪魁了啊。他们可是主办这个活动的。”

瑞天点头。

确实，不管是不是全真观故意造成这个局面，罪魁这个罪名他们是绝对洗不掉的。他转身重新对着山谷那边说：“我们这个位置是正对着光茧的地方，有任何风吹草动，我们都能第一时间察觉。但是从结界碎裂了一直到现在，有不少人到这边来，却完全没有看到全真观的人出现。”

袁相宜跟着说了一句：“该不会被人围起来了吧，有道不是说死人了吗？”

瑞天听他们提到这个，又说了一句。

“对了，死了的那人也是这次来参与的其他门派弟子，对方还是个在朝中颇有名望的大门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