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毛贼你看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沉声低下头，不说话了。肥仔拿起笔，轻咳一声，高个子毛贼，抓抓乱蓬蓬的头发说道：
“我们俩其实就是在工地偷点建筑材料啥的，抢劫真的是第一次，要不是见那位同志拿着一个真皮手包，里面还鼓鼓囊囊的，我俩哪敢动这念头？”
“你们的意思，是我们队长引诱你们犯罪喽，我现在不应该审问你们，应该审问他？”
“那哪敢，那哪敢！我们哥俩真的是平时只在工地顺点钢筋铁钉啥的，这不最近遇到鬼了，吓得我们几天不敢去溜达，实在没办法，得糊口不是，才，才动了这个念头！”
高个子说完，矮个子总会帮他解释补充几句。不过他们提到工地有鬼，倒是引起了肥仔的兴趣，他平时就爱看个鬼啊神啊的网络小说。
“鬼？你们在工地遇到鬼了？什么情况，不是你俩小子想蒙我吧？”
“真的，两头怪，样子恐怖极了，全身黑黢黢的，下巴上还有一大片胡子飘啊飘的，我感觉应该是关二爷穿越了！”
“对，对，一定是关二爷，工地那深更半夜总会听到女人的惨叫声，肯定是关二爷在那抓鬼呢！”
嘭的一声，肥仔把签字笔拍在桌面上，他实在没办法给他们做笔录了，哪跟哪啊，还关二爷穿越到现代抓女鬼呢，他们怎么不说是不男不女的外星人侵占地球了呢？
“你们俩再跟我这讲对口相声，信不信我把你们送去劳改个几年？”
“哎呀，这不是你让我们实话实说的吗，我们说的就是实话，要不是郊区那片工地闹鬼，我们俩犯得着抢劫警察吗？”
肥仔此刻虽然吃的很撑，可是他不想扶墙，就想服这俩毛贼，绕着弯解释自己打劫警察有理！无奈，他只好耐着性子，听他们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哪个工地，什么时候的事情！”
“城南郊区，那不是有一片工地停工待料吗，我们原本是工地的工人，老板炒股被套住了，没有资金进料，我们只能停工放假，可是我们得吃饭啊，没办法就到工地上捡些钢筋卖废品度日！”
“工地没人看管吗？”
“原来有，可是经常听到女人的哭声，你不知道，那片空地很宽敞，大半夜听到女人的哭声，那叫一个惨啊，看工地的伙计都吓尿了，就偷偷跑了！”
“对，他还说在没建成的医院门口泥土地上见到过血呢，可红可红了！”
肥仔停下笔，饶有兴致地追问，“女鬼？那附近有坟地？”
被两个家伙绕的，肥仔此刻满脑子灵异小说的画面和情节，丢给两个毛贼两根烟，三人一边吸烟，一边谈论工地闹鬼的事情。
“你们谁亲眼见过女鬼，哦，除了那什么，关二爷之外？”
“没有，我们倒是寻思看看女鬼长啥样，可是没那胆啊，万一被女鬼看上，我们俩……”
两个毛贼对望一眼，心有余悸地摇摇头。女鬼，惨叫，血迹！肥仔捏着的香烟停在嘴边，脸上饶有兴致的笑容僵住了，腾地站起身，把烟蒂丢在地面上，大步朝门外走去。两个毛贼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了，以为他也被女鬼的传说吓到了，全身瑟瑟发抖，脸色苍白对望一眼。
肥仔把工地闹鬼的情况向龙泽汇报，龙泽和何伟奇沉思片刻，赵小兵不敢相信地捅捅肥仔。
“我说，你真的相信有鬼吗？说的怪慎得慌的！”
“我怎么没想到，那片规划区离案发地点不远，站在山顶，可以清晰地看见那片停工待料的工地！”
“你认为那里才是案发第一现场！”
龙泽说完，何伟奇跟他的想法不谋而合，肥仔冲赵小兵努努嘴，“我是想到最近这起案子的被害者是女性，又是被移尸山顶掩埋，才想到他们说的工地会不会有什么古怪！”
赵小兵摸摸后脑勺，“我滴乖乖，我那天在山顶向下看的时候，看到一片工地，就是你们说的那里？”
何伟奇笃定地点点头，龙泽朝门口一甩头，“走，再去审审那俩小毛贼！”
四个人齐齐坐在俩毛贼的面前，这阵势太过震撼，他俩心里彻底没了底，不过是个抢劫未遂用不着会审吧？
龙泽着重询问了工地闹鬼的事情，两个毛贼跟讲评书一样，绘声绘色又描述了一遍。肥仔捏着下巴感叹，“你俩咋不去写灵异小说呢？”
四个人调出城南规划区的方位仔细研究，直到深夜才各自到警局休息室对付一宿。第二天，天刚亮，龙泽就带领现场勘察员，急急赶往城南。
远远看见一大片灰突突的建筑死气沉沉地矗立在晨雾中，方圆几里不见人影。这里原本是城乡结合部，规划城市，把这里规划成一片商业区，还特地建了一座高档疗养院，呃，当然，图纸上标注的是高档，可是此刻规模庞大的医院，就像一只蜂窝，四处是光秃秃的窗口。
车子开到工地，沿着工人留出的运输通道，停在建筑垃圾旁边，大家打开车门跳下车，徒步在工地里四处搜寻蛛丝马迹。
果然，在两个毛贼供述的地方，见到了斑斑点点的暗红色的印记。勘察员迅速提取样本，确定是血迹，但不能确定是人的血迹。
龙泽站在造型高逼格的医院工地跟前，一股不祥的预感侵袭着他的心，迈开长腿，朝医院里走去。医院的规模比他想象的要大很多，房间楼层多得像迷宫。但是细心如他，他发现相距不远，就可以看到灰白色水泥地面上有暗红色斑点，循着斑点，一路向上。
何伟奇见龙泽走进医院大楼半天没有出来，招呼勘察员跟上自己，一同追了进去。沿着血迹，几个人走上十八层，喘着粗气，何伟奇望着清一色灰蒙蒙的楼道骂道：
“十八层，妈的，的确不是个吉利数字，让老子一路爬了十八层，半条命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