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之后,一连十余日,亓官素青不再督促亓官凌练武,亓官凌自行练武亓官素青也视若无睹,完全不闻不问,仿若没有收过这个徒弟。
亓官凌主动搭话,亓官素青也只是浅言回上几句,便再无他言。
亓官凌每日做好饭食后,若是岳丘山和霍聪二人不在灶房,就会将饭食一一送到他二人居住的地方,一路上顺便练习轻功之术。
这日,亓官凌准备好饭食,行至霍聪的屋前,听到屋内有一阵打斗之声,疾奔进屋。
只见霍聪和岳丘山双双站立八仙桌上,又在大打出手,他二人一言不合就开打,亓官凌已见怪不怪。
亓官凌取下手肘处的竹篮,将它放到桌子的边沿,说道:“两位前辈都在这里,我就不用再多跑一趟了,我把饭菜放在这里了。”说完转身要走。
岳丘山左手一翻,去抓霍聪的手臂,见到脚下的竹篮,喊道:“女娃娃,没看见此处有人打架吗?你速把此篮拿远些!”
亓官凌回身走进屋去,靠墙呆立,不去拿竹篮,也不开口说话。
霍聪飞足去踢岳丘山的胸口,岳丘山向左一侧,说道:“把篮子踢翻了,我们就都没得吃了。吃完了再打!吃完了再打!”
霍聪放下腿来,点足一跃,和岳丘山一起跳下了桌。
岳丘山拿出竹篮中的吃食,瞥眼见到亓官凌一副发呆样,问道:“这几日你好像都很不开心,是不是被你师父打骂了?”嘿嘿一笑。
亓官凌深深呼进一口气,轻叹道:“简直比打骂还惨!”
岳丘山道:“你被逐出师门了?”
亓官凌道:“差不多吧,师父不肯教我武功了,连理都不想理我。”
岳丘山道:“这是为何?你这个徒弟,她可是从我们手上抢走的,怎么会突然又不要你?”
亓官凌道:“师父说,在我没有想好为何要学武之前,就不会教我武功。可是我想了很久,真的想不出来,我该怎么去回答师父的话。”
岳丘山夹了一筷子菜,送进嘴里,嚼了几口,道:“她不肯教你正好,你转头再拜我门下,保管你想学什么本事,我都教你!”斜眼一睨霍聪,只觉他似笑非笑,对他道:“你该不会还要和我抢着收徒弟吧?”
霍聪轻轻哼一声,说道:“小姑娘又没开口叫你师父,我为何就不能收她做徒弟?”
岳丘山脸色一板,将筷子拍到桌上,说道:“饭也不用吃了,我们继续打吧!”
他二人相临而坐,岳丘山忽地抬起一条腿去踢霍聪的面门。
霍聪握住岳丘山坐的板凳,抓起边角处往上一提,板凳一边高一边低,岳丘山坐立不稳,屁股直往板凳较矮的一侧下滑,抬起的腿也自然而然落下。
霍聪急攻而上,岳丘山后跃两步,双脚立定后赶紧招架。
过了一阵,二人已打斗至木雕房,霍聪突然伸手到木架子上,抓住一个木雕,手指微动,似要转动木雕。
亓官凌知道此屋机关重重,防不胜防,尤其是那些木雕,更是机关的所在,大喊一声:“小心!”疾奔去相助岳丘山,以免他被遭暗害。
哪知岳丘山已然识破霍聪的心计,向右一跃,并未掉进脚下的地洞。
而就在此时,亓官凌却已奔至,脚底一软,心中暗叫不好,双手乱挥乱抓,什么也抓不到,身子直直下坠,登时跌入地洞中。
亓官凌跌入洞底只是瞬息间之事,抬头上望,此洞足有两三丈深,她一个小孩儿,武功又不高,根本没有希望跃出去。
只听拍的一声,头顶上的洞已然被一块翻板合上,洞中就像天色在一瞬间黑掉,甚是可怕。
亓官凌大声呼道:“两位前辈救我!”哪知洞外拳脚声不停,根本没有人应她。亓官凌遂又再呼,仍是无人理。
又过一阵,打斗声骤然停止,有一个声音说道:“我不是打不过你,我只是有些累了,要回去睡一觉,以后再打!女娃娃,我走了!”
亓官凌听得清楚,说话之人就是岳丘山。话音未落,脚步声响越来越小,显然是走远了。
亓官凌心想:“岳丘山走了,霍聪一定还在屋中。”于是大喊道:“霍前辈,快来救救我!我被困在你这个地洞之中。”
连喊一阵,上面根本没有任何声音,洞口翻板合得十分严实,亓官凌根本听不到、也嗅不到洞外是否有人。
洞中一片黑暗,亓官凌最是怕黑,泪水在眼中转来转去,哭腔喊道:“有没有人啊,快来救我!”
洞外终于有应声,那声音道:“你哭什么,此洞又憋不死你,不要烦我吃饭啦!”
亓官凌听出那人是霍聪,求救道:“霍前辈,劳烦你救我上去!”
霍聪道:“此洞是你自己掉进去的,我又没有设计害你,我不救你!”
亓官凌微一思忖,道:“你要怎样才肯救我?”
霍聪道:“你别以为我不救你,是为了逼你做我的徒弟。其实我现在根本不在乎你做不做我的徒弟,也不想救你上来!”
亓官凌道:“既然你不想救我,就请前辈让我师父来救我吧!”
霍聪道:“你师父刚被毒王治好内伤,正是需要好好休息,还是不要打扰她比较好。”说完不再回话。
洞中不见天日,亓官凌也不知自己已待在洞中待了多少个时辰!洞口虽有细小气孔,但待得久了,亦觉胸口呼吸难受,瘫坐在地,背倚泥壁。
亓官凌静坐不动,除了自己的呼吸,再无其他声音,安静得可怕!
腹中饥饿难耐,连连大呼,洞外就是没有应声,只能饿晕了过去,晕了再醒,醒了再晕……
亓官凌趴地上在地上,眼泪都已经流不出来了。
脑中想起以往接触过的人,以及经历过的种种事情,画面一幅又一幅地在脑袋里闪现,越想越力气越弱,就快要连自己的呼吸之声,也都听不到。
忽然拍一声响,眼前豁然一亮,刺得她双眼生痛,头顶有一个声音说道:“女娃娃,我来看你了。”
亓官凌只听有声响,脑中一片混沌,已辨不清那是何声!也没有力气抬头上望。
洞口那人又道:“你是不是很饿?我给你带吃的来了。”
亓官凌只觉脑袋被什么物事砸了一下,疲累的双眼一瞥之下,那物事竟是一大块鸡腿,伸手去拿,那鸡腿却在五指之外,微一凝神,朝那鸡腿缓缓爬了过去。
拿到鸡腿,一口口咽下,精神微有好转,慢慢坐起身来,抬头上望,洞口之人原来是岳丘山。
亓官凌提起说道:“前辈,你救我出去罢。”
岳丘山道:“不行,姓霍的那小子就在此屋附近,我若救你,他定要和我纠缠不休!”又道:“我不是怕他,只是不想惹麻烦。”
亓官凌流出两行泪来,说道:“你不肯救我,我就要死了……”
岳丘山道:“这小子把你关在这里,目的就是想让你向他屈服,要你做他的徒弟!你是我带进谷的,可万万不能拜他为师!”
亓官凌也不知此刻该如何求助,呜咽道:“我……”
岳丘山道:“怎么,你怕自己会饿死在洞中,斗不过他?”微一停顿片刻,抓起一样物事,高举在手中。
亓官凌身在洞中,瞧不清那是何物,只看出是细长之物。
岳丘山笑嘻嘻地道:“我给你带来了一样东西。”说着,手一松,那样东西便坠了下来。
那东西坠入洞底,不停扭曲游动,亓官凌一望之下,登时惊叫出声,连忙从地上跳了起来,她看得清楚,那是一条翠绿色的小蛇!
岳丘山道:“女娃娃,你放心,这条蛇没有毒。你要是饿了,就把它抓去吃了,可顶上个几日不受饿。”
亓官凌见那小蛇游动,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恶心难受,哀求道:“前辈,我求求你,你将这东西拿走罢!”
岳丘山道:“东西既已拿给你,就不想带走了。”
亓官凌又哭着道:“我求你啦,你快将它捉走吧!”
岳丘山道:“此地我不宜久留,我要走了。”说完,将洞口翻板合上,跃出了屋。
翻版一合,洞中又是一片漆黑,亓官凌什么也瞧不见,瞧不见自己在哪里,更瞧不见那小蛇在哪里,心里焦急万分,害怕得大哭起来。
亓官凌静立不动,连微微晃一下也不敢,生怕那条小蛇会爬到自己的脚背上。
哭了一阵,脑中突然浮现一个想法,就不敢再哭,怕自己的哭声反而引来那条小蛇!
站得久了,两腿无力,摸索着蹲下身子,长时间低沉哭声使得她浑身发抖。
忽然脚背微凉,似有东西滑过,亓官凌不用细想,也知道那是何物,猛然站起身子,全身不住抖动,两腿一上一下,不停地去抬腿、落腿。
她实不敢用手去将那小蛇拨弄开,害怕没将它赶走,反而自己要被它咬上一口,心中只希望自己可以将那条小蛇吓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