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丐疾奔过去,见樊婆婆被大石压在底下,双手平推,对准大石拼命地推了两下,她身量娇小,哪里推得动大石?那大石受了力,却仍是纹丝不动。
樊婆婆被大石所击,长声惨呼,已然痛得昏了过去。
小乞丐见樊婆婆没有了反应,大声呼叫道:“樊婆婆,我来救你了!”
蹲下身子,从背后抱住樊婆婆的两个手臂,用力往上一扯,樊婆婆被这一拉扯,终于醒转了过来。
只是腿上和那大石一摩擦,却是更加地痛了!发出一阵惨叫。
小乞丐惊慌不已,心里又急,两道泪水流了下来。
口中再道:“樊婆婆,我来救你!”又去推那大石,一推再推,大石还是一动也不动。
樊婆婆发出微弱的声音,道:“没用的,你自己快跑!”
小乞丐眼瞅着大石束手无策,啼哭不止。
那犀牛被垮塌下的大石受了一阵惊吓,待缓了过来,脚蹄翻飞,晃着威猛的身躯,又撞了过来。
小乞丐大惊,拉着樊婆婆的手臂,哭着道:“樊婆婆,你快起来。犀牛过来啦!”
樊婆婆道:“孩子,我起不来了,你快跑!”只剩两只手还有点力气,用力地推了一把小乞丐。
小乞丐被樊婆婆一推,只坐到了地上,又扑向樊婆婆,道:“我要和樊婆婆一起。”
樊婆婆急道:“你快走!”
犀牛迈着健硕的四肢已奔近,将头上的角对准了樊婆婆。
小乞丐止住哭声,心一横,“啊”一声呼吼,大跨步也向那犀牛跑了过去。
可一见那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身躯,心里十分害怕!闭紧双眼,两手一翻,伸出双掌,向前推出。
此掌乃烈火神掌,掌势凌厉,正好打在犀牛撞过来的脑袋上。
犀牛挨了一掌,发出哀鸣之声,连忙甩了甩脑袋。
片刻之后,向前急奔,其速度之快,小乞丐一怔,心知自己和樊婆婆就要被犀牛活活给踩死了。
忽然,一道剑光在眼前一亮,那犀牛在转眼间就削掉了一只角!一个身影蓦地挡在了小乞丐身前,此人便是那女谷主!
犀牛少掉了一只角,疼痛难忍,到处乱撞,哀鸣不止,怒不可遏,卯足了劲要去撞击那女谷主。
女谷主宝剑一挥,激起地上碎石乱飞,将犀牛身旁的一块大石砍成两半!
大石崩裂,犀牛惊慌不已,径直跑出了山洞。
此时,又有两人急奔过来,正是八指毒王岳丘山,和玉面神算霍聪。
他二人见樊婆婆被大石压在底下,连忙蹲下身子,一左一右,向上托起大石。
大石重若千钧,岳霍二人体内运足了劲,终将大石向上抬高一寸。
那女谷主吓跑犀牛,两手运气,亦来向上抬起大石。
合三人之力,大石被高高举起,移到了一旁。
那女谷主附身察看樊婆婆的伤,脉象微弱,面如纸白,显然是不久人世。
说道:“樊婆婆,你和这个小女孩相识不到一日,何苦要为她牺牲掉自己的性命?”
樊婆婆道:“这大概就是天意,我发过誓要永远不离开此谷,今日却……”
樊婆婆强运体内真气,又道:“姑娘,我这一生不光伺候过你,还伺候过老谷主。我想再求你一件事……”伸手拉住了小乞丐的手。
女谷主道:“你要我收留她?”
樊婆婆点了点头,说道:“我要你收留她,直至成年。成年后可自行选择离去!你允,还是不允?”
女谷主微一蹙眉,道:“我答允便是。”
樊婆婆又对小乞丐道:“好孩子,你也要好好照顾谷主,别让她……”一口气再也提不上来,嘴中喷出鲜血,就此闭目死去。
小乞丐大叫:“樊婆婆!樊婆婆!”伏在她身上号啕大哭。
女谷主、岳丘山、霍聪三人一阵沉寂。
过了半晌,霍聪抱起樊婆婆的尸身,一众人等离开了瀑布,朝谷中返去。
一行人来到一片丛林,霍聪将樊婆婆的尸身轻轻放到了地上。
小乞丐见樊婆婆闭目气绝,伤心未止,跪倒在地,凝望着樊婆婆尸身,又是一阵大哭!
她自出云水宫后,就一路逃亡,几次都险些被人夺去性命。
只有樊婆婆,这个相识不到一天之人,爱自己,怜自己,终于将她的性命,也拿来换了自己的性命!
林中凄风扑面,小乞丐心中更是一片心凉。
过了一会儿,霍聪和岳丘山拿来了两把铲子,和两卷草席。
只不过一阵工夫,霍岳二人就掘出一个大坑,坑中铺上草席,将樊婆婆抬入坑中,盖上草席,黄土落下,将樊婆婆掩埋入了土。
小乞丐泪眼模糊,一瞥眼间,岳霍手扶一株树苗,种植在了樊婆婆的坟土之上。
小乞丐抬眼看那女谷主,那女谷主脸上毫无异色,显然并不吃惊,于是问道:“他们这是干什么?”
那女谷主道:“这是谷中的规矩,人死之后都不立墓碑,只在坟土之上种上一棵树,以此为祭。”
小乞丐一呆,以前从未听过有此种说法。
突然猛然大惊,四下一望,丛林茂密,抬起手,指着旁边的树,低沉问道:“这些树也是……?”
那女谷主道:“这片丛林的每一棵树下,都埋有死在谷中之人。”
小乞丐听完浑身一颤,此林中少说也有近百棵树,若是每棵树下都埋着一个人,那就是有近百人埋在此谷之中!
虽心里害怕,小乞丐忍不住再细察,发觉这些树排列甚是奇怪,像是被划分成了三个方阵。
其中两个方阵的树相差无几,而另一个方阵的树竟然占了林中的一大半!
小乞丐指着树较多的那一方,道:“为什么那边的树要多出许多,而这两边的树却这样少?樊婆婆不能埋在多的那一边吗?”
那女谷主道:“此林名为守谷林,分为三份,一份是埋着谷中历代的主人。另一份埋的是谷中的仆人,樊婆婆只是仆人,当然只能埋在此地!”
小乞丐轻轻点了点头,又问:“那最多的那一份,是埋的什么人?”
那女谷主微一冷笑,道:“那些都是谷中的仇人!或是擅自入谷之人,要不是樊婆婆为你求情,你也就会被埋在那边。”
小乞丐心中一凛,不敢再说话了。
众人祭拜过樊婆婆之后,岳霍二人自行离去,那女谷主则领着小乞丐,向自己与樊婆婆居住的木屋行去。
行至木屋前,那女谷主忽然止步,说道:“我既答允樊婆婆,要我收留你直至成年。那么,在你成年之前,你就不能出谷!”
小乞丐发出“嗯”一声,点了点头。
那女谷主见小乞丐也同意,说道:“很好,若以后被我发现,你想私自逃出谷,我定不会轻饶你!”又道:“你也可以放心,在你成年之前,我是不会杀你的,你不必有性命之忧!”
小乞丐道:“我想留下来。”
那女谷主问道:“你为何想留下来?”
小乞丐道:“我想拜你为师!”
那女谷主道:“拜我为师?你想学武功?”
小乞丐又点点头。自她在窗内窥见了女谷主一身好武功,便好生羡慕!
那女谷主道:“你想学武功做什么?”
小乞丐想了一阵,也说不出来自己究竟为何想学武,只是想学。
那女谷主道:“连理由你都说不出来,我是不会收你为徒的!自今日起,你便住樊婆婆那一间房。”说完跨步进入木屋,到自己的房内去了。
小乞丐一呆,也跟着进了樊婆婆的房间。
一踏进房内,便觉房中到处都是樊婆婆的气息,忍不住低声轻叹。
缓步坐到木床之上,想起不久前,自己便是在此床中醒来,见到了樊婆婆。她喂自己喝汤,为自己拿吃食,手是那样的温暖……
小乞丐越想越伤心,躺在床上不住地抽泣了起来,哭着哭着,又睡了过去。
醒来之时,从傍晚已变成了正午,心道:“原来我已经昏睡了一日。”
腹中饥饿难忍,捂着肚子到处寻找吃食,将木屋细细找了一圈,没有可食之物,也没有灶房,更不见那女谷主身影。
瞥眼见见到屋外还有一个屋子,心想:“那里或许就是灶房。”
大踏步奔去,推门入内,屋子正中间摆着一个灶台,果然就是灶房!
小乞丐迈进房,往灶台走去,想揭开锅盖,看有无吃食。
刚拿起锅盖,猛然见到灶台的另一侧有两个黑乎乎的物事!吓得手中的锅盖都掉在了地上。
她一惊叫,跟着又是两声惊叫,原来那两个黑乎乎的物事并不是其他,而是岳丘山和霍聪的脑袋。
小乞丐道:“你们蹲在这里做什么?”
那两人齐声反过来问她:“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小乞丐摸了摸肚子道:“我饿了,我想找些吃的!”又道:“那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岳丘山和霍聪对看了一眼,一言不发,似有尴尬之态。
小乞丐忽听有“咕咕咕”异声,侧耳寻声,竟是岳丘山和霍聪腹中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