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作者：天际驱驰

一瞬间，关山月只想扑过去，拿她的镕金溯流枪把坐在床头边上的敌国统帅捅出几个透明窟窿来，为她的兄弟和自己报仇雪恨！

再或者，关山月想抓住敌国统帅，质问他，他劝降她的话，是不是真的？她被围飞临峰，竟然是被本国德润皇帝所算计？

继而，关山月又想转身飞逃而去。她不能被人发现自己的女儿之身，不能被敌国统帅发现这个有辱凌国颜面的秘密，更不能被敌国统帅看见自己穿着女装的模样。

……

然而，关山月却被什么东西魇住了，一动不能动，连想瞪大眼睛都做不到！她只有“镇定自若”地“含情脉脉”地看着敌国统帅对着自己笑。

宛雁终于苏醒了过来，羽鸿便感觉放了心。有了那次亲密的身体交合，那曾经深埋在心底的暧昧情愫，便像经历了漫长的孕育之后，终于破土，一经发芽，便飞快地茁壮成长。羽鸿在父皇的指点下，十三四岁就进了军营，算是少小从军，在军营中养成了耿直的性格，感情的萌芽一旦出土，他便不想再压抑掩饰，脸上自然地流露着关切之情，伸出手，轻轻握住宛雁的纤纤玉手，合在双掌中，带着爱怜地轻轻揉搓，说道：“昨晚，是我不好，叫你难受了……你且放宽心，以后你的一切，我自会替你作主……”

羽鸿虽然少小从军，苦练过武功和身体，到底是矜贵的皇子身份，吃不得大苦头，功夫练得有限，手掌上并没有磨出茧子，被这么一双柔软温暖的手抚弄着，本该十分舒服，却硬生生地把关山月揉搓出一身的鸡皮疙瘩，只可惜没法跳起来抖落抖落。

谁要被敌国统帅捏着小手玩耍了？这是调戏！敌国统帅一定已经发现她是女儿之身的秘密了！关山月又是惊怒，又是羞恼，只觉得血流在身体里奔腾，仿佛要破体而出一般不可遏止。然而，她被那不知是什么的东西魇住，连脸都没红一下，更别提做出抖落鸡皮疙瘩这种高难动作了。

比被摸小手轻薄更叫关山月心惊的，是敌国统帅说的话。

难受？他杀了她，岂止是让她难受而已？！放什么心？作什么主？她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敌国统帅给她作主了？

关山月虽然气得要炸了，奈何浑身上下丝毫动弹不得，只怒道：“哼哼！”其实算不上怒哼，只是从鼻子里猛地喷出两口粗气。这是关山月目前唯一能做出来的动作。关山月想，若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把她的咽喉呼吸都魇住了，她就可以直接蹬腿挺尸了！

羽鸿只觉得跟宛雁有了那次关系后，醒来便待他有些不同了，似乎是急于想向他表达什么，大约又碍于身边有其他的人，不好意思说出来，只是一双眼睛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他，那眼波，温柔得似要滴出水来。羽鸿莫名地喜欢她紧张自己，轻轻地笑着，继续安慰她：“你只管安心养病……如今，你已是我的人了，我定当护你周全。”

慢着！慢着！！慢着！！！

她关山月什么时候变成敌国统帅的人了？

打住！打住！！打住！！！

“我的人”似乎不能单纯地理解为下属，听敌国统帅暧昧的语气和亲昵的动作，好像应该理解为“我的女人”！

她什么时候变成敌国统帅的女人了？！难道那敌国统帅趁她昏迷晕厥，人事不知时，不顾廉耻道义，臭不要脸地奸了她？

这念头一闪而过，关山月只觉得这是她一辈子最惊骇恐慌的时候，她能做到从飞临峰断崖上滚落下去，从容赴死，也没有这一刻这么令她惊恐慌张！一股股的鲜血直往头顶上冲，偏那头顶上又没有个洞喷出去，便压迫得脑门和心口又闷又痛，再也承受不住接二连三的打击，一口气喘不上来，又晕厥了过去。

在关山月惊晕过去之前，她恍忽听见一个老年男子说：“殿下，宛娘子刚醒，宜静养。”

羽鸿听了，又向宛雁叮嘱道：“你安心养身体，什么事都不要多想。”然后起身向瞿闻说道：“瞿先生，本王正想跟你商议商议宛娘子养病的事……”

当晚，宛雁便被悄悄地抬出了理王府，送入听松堂寄诊。

次晨，一口薄棺抬进了理王府，装殓了名噪一时的凤都才女；三日，钉棺之后，理王府开门迎祭；七日，出殡，落葬，竖碑，碑刻：凤都才女宛氏雁之墓。

丧事毕。

眼看年节将至，理郡王外出应酬归来，忽然提议采买家姬。王府司马，后宅王妃均无异议，便由王府邵户曹具体负责采买之事。

关山月晕厥之后，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非常冗长，非常奇怪的梦。

梦境里，她孤独地走在一片混沌之中，感觉不到黑暗或者光明，只是一个人执拗地不停地往前走，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

忽然，她的前方非常突兀地出现了一个十分美貌的年轻女子，女子委顿在地上，扪着胸口，一口一口地咯血。她一看，顿时便动了隐恻之心，几步冲上去，想扶起她，问：“这位娘子怎么了？在下可有尽力之处？”可是，那女子竟沉重得很，她怎么也扶不起来。

女子伸手，死死拽住她的手臂，颤抖地求她：“帮我活下去，帮我活下去，好不好？……我也会帮你活下去的！”

又是“帮我活下去”又是“我也会帮你活下去”，到底谁帮谁？非常奇怪，她竟然明白了女子的意思，很干脆地应道：“好！”

她答允了“好”后，那女子的身影便很快黯淡下去了，然后消失不见了，只她身上还染着女子咯出来的血。就在女子消失之时，仿佛有什么东西倏忽之间钻进了她头脑里，她只觉得头脑一阵剧烈胀痛，似有什么实质一般的东西钻进了她的头脑了，她头痛得要裂开一般。

关山月吃了这一惊吓，身体不禁一哆嗦……梦就醒了，人也再次醒了过来。

梦中情形历历在目，头痛依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