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青蛇夫人一行人已经走远,霍藏缺刻意回避皇甫神通,一脸忧虑地对李茁低声道:“世子,我心里还是不放心,青蛇夫人杀了襄阳王李方而向世子示好,摆明了是想投靠投靠齐王府。毕竟李方而是皇室贵胄,之前疯传青蛇夫人投靠李方而,现如今李方而被青蛇夫人说杀就杀,于情于理也说不过去,只怕会给世子带来些许不必要的麻烦。”
李茁微微颔首,缓道:“我明白霍师父的意思,您觉得此事必有蹊跷,对么?”
霍藏缺道:“正是。”
李茁道:“我对青蛇夫人也不放心。按理说,以她的势力大可不必投靠齐王府,完全能在江湖上独霸一方,可她一介女流之辈,寻个好归宿才是头等大事,怎能为了区区荣华富贵委曲求全呢。我也实在想不通!”
皇甫神通又不是聋子,虽然没将李、霍二人的对话听个明白,但也猜出个大概,不禁笑了笑,说道:“要我看,青蛇夫人投靠齐王府只是一个幌子,她必定是以齐王府做靠山,在江湖上铲除自己的仇家,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哼,这个青蛇夫人的心机太深,所作所为又让人难以拒绝。世子爷,当真收纳了青蛇夫人及其党徒,您可得多张个心眼才是哟!”
皇甫神通一席话可谓是一针见血,句句在理,叫人听入耳里,顿觉神清气爽。
李茁微笑道:“不管青蛇夫人有何目的,且让她杀了段至皋再说。试一试她的诚意,这也人之常情无可厚非嘛!”
慕容展阴险地笑了笑,说道:“段至皋能在塞北横行无阻,足以说明他不是一个好惹的角色。青蛇夫人这下可有苦头吃咯!”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
皇甫神通稳了稳心神,对李茁柔声道:“世子爷,既然您襄阳一行再无凶险,我这就要回京城复命了。”
李茁吃了一惊:“啊,皇甫师父这就要走?”
皇甫神通道:“正是。阔别家人已久,甚是想念。此刻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家中,与儿女团聚。”
李茁走过去,牵着皇甫神通首的手肘,语重心长地说:“唉,既然皇甫师父执意要走,我怎好强行挽留。但眼下临近晌午,不如回客栈吃个便饭,就当我答谢皇甫师父千里迢迢的援助,不知皇甫师父意下如何。”
李茁的表情乃是故意做作,言行不过是客套而已,他心里哪会真有关心皇甫神通的意思。再看看霍藏缺与慕容展,他二人与皇甫神通脾性不合,亦不愿皇甫神通留在李茁身边出风头,心里自然巴不得皇甫神通早点离开。
皇甫神通强颜欢笑,涩然道:“世子爷盛情难却,我岂有拒绝之理。”
“如此甚好!”
说完,李茁与皇甫神通并肩而行,一起跨上马,归途有说有笑,好似久别重逢的老友。
霍藏缺与慕容展上了马,慢慢跟在后面。
慕容展一脸不悦不屑,低声道:“我怎么看这个皇甫神通都不顺眼!”
霍藏缺面无表情地说:“我何止又能看他顺眼,但咱们不能表现出来,毕竟他是陛下身边的红人,万一他使心机参世子一本,就够我们吃不消了。”
慕容展顿悟:“师兄说的是啊,不怕君子就怕小人。咱们混迹官场,还得小心行事。”
众人回了天阳客栈,已是晌午时分。进了一个雅间,各自落座之后,慕容展却叫来了店小二,正要吩咐准备酒菜。
店小二笑道:“几位爷,有人已经预订的酒菜,马上就到,请稍后。”
众人闻言,一脸茫然。
李茁道:“是谁?”
店小二道:“是一位富家小姐,衣着华丽,神态优美,模样可俊啦!”
霍藏缺道:“世子,难道又是殿下派来的高手?”说完,侧首望着皇甫神通。
皇甫神通忙道:“陛下口谕,只派我一人而来,并无其他人等。”
慕容展低首道:“那就奇怪了,到底是谁呢。”
李茁道:“无妨,咱们吃了再说。”
“世子,此事有蹊跷,不得不防。”霍藏缺转头对店小二说:“伙计,那位富家小姐可是襄阳人氏?”
店小二摇首道:“咱这客栈是襄阳最有名的,但凡襄阳的富家小姐与公子哥,小人大多还是认得的。至于那位富家小姐看着面生,小人倒不认识,听口音嘛还是官腔,恐怕是京城来的官宦人家咯!”
李茁低头沉思片刻,缓缓道:“我在京城待的时间不长,又深居简出,也没什么相识的朋友。话说这位富家小姐的身份,我也猜不出来。”
众人满腹疑虑,各自思量之余,几名伙计端来了酒菜,尚未摆上桌面,忽听李茁说道:“撤下去吧,我们还未感到饥饿。”
店小二吃了一惊:“菜都做好了,不吃可就糟蹋啦!”
慕容展抛出一枚银子,笑道:“我家公子说话了,那你就将这些酒菜倒掉喂狗。”
店小二接过银子,不敢应声,默默地看着李茁。
只见李茁微微颔首,又做出一个挥手的姿势。
店小二点头哈腰道:“公子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接着招呼其他的伙计,退出了房去。
店小二还未跨出门槛,霍藏缺喊住了他。店小二害怕李茁反悔,赶紧藏好了银子,回身说道:“几位爷,还有何事吩咐?”
霍藏缺道:“另外准备一桌酒菜,速度要快。”
“好嘞!”店小二暗地松了一口气,应了一声,退出房去并关好门。
皇甫神通笑道:“齐王府真是有钱,好好饭菜说扔就扔。”
李茁亦是笑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并不关乎钱的问题。不是本世子吹嘘,只要本世子喜欢,买下整个襄阳城也是没有问题。”
李茁忽然的得意忘形,令皇甫神通脸色骤变,略显一丝尴尬。
霍藏缺忙轻咳一声,暗示李茁不可多言。
李茁旋即明白,话锋突变:“听闻雨花剑客冯亦诺已藏身搁剑峰,这大内三大高手岂不是名不副实?”
皇甫神通神色鄙夷,不屑道:“就凭冯亦诺那几手剑法,也配与我和夏天都并称么!”
李茁闻言,亦是愕然。
霍藏缺道:“冯亦诺的剑法堪称一流,没入宫之前,已在江湖上名声大噪,但凡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给他几分薄面。如此角色,竟在皇甫兄眼里不入流,却是什么道理。”
皇甫神通笑道:“诸位有所不知,数年前宁凤眠独闯天牢,被我等三人围攻。冯亦诺与宁凤眠没走百招,便败下阵来,实在是令人大感失望。宁凤眠最后能全身而退,冯亦诺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宁凤眠大战大内三大高手,并获一剑平京华的美名,可见此战必然凶险万分。其他人都未见过那一场恶战,皆是两耳听闻。如今由皇甫神通平静道来,亦不免神驰向往。
这时,店小二带着几名伙计,送来凉菜数碟与一壶酒。摆上桌面后,店小二给李茁等四人斟满一杯,然后又退了出去。
李茁微微一笑,举起酒杯道:“来,这一被,我敬三位师父。”
皇甫神通久久不拿酒杯,待李茁一饮而尽后,慕容展没好气地说:“怎么,我们世子屈尊敬皇甫兄一杯,皇甫兄难道不领情吗?”
皇甫神通脸色不改,忙道:“慕容兄误会了,我已多年不沾酒水,这才唐突了世子爷。”说完,向李茁微微颔首。
李茁碍于自己的身份,也不便与皇甫神通多说什么,暗地里递了一个眼神给霍藏缺。
霍藏缺起身倒了两杯茶,自己拿了一杯,又递给皇甫神通一杯。
“既然皇甫兄不喝酒,那霍某就陪你饮茶。”
皇甫神通怎敢令李茁难堪,自然双手接过茶杯,对李茁歉声道:“世子爷,请多担待!”
李茁哈哈大笑:“皇甫师父哪里的话,粗茶淡饭还请随意!”
皇甫神通茶杯还未送到嘴边,忽然房外传来一声惨叫。
众人闻声大惊,脸色各自一变,相互对视,皆是愕然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