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支持微信或下载APP继续阅读

微信扫一扫继续阅读

扫一扫下载手机App

书城首页 我的书架 书籍详情 移动阅读 下载APP
加入书架 目录

江山半壁美人笑 第六十七章 春时已至,北风徘徊(4)

半个月后。

柳姁站在铜镜前,尽量用力收紧腰上的衣服,转动着身子,专心致志打量着自己的小腹。她红润的脸上,眉头不满地皱着,嘴角压下去一丝弧度,看样子似乎对腹部隆起的大小十分困惑。

“算起来也有四个月了,为什么肚子还是这样小?是不是我吃的东西,绛儿不喜欢啊?”苜蕖正好拿点心进门,柳姁顺势将抱怨讲了出来。

苜蕖苦笑着摇摇头,过去把她拉到坐榻上,说道:“娘娘,奴婢又不是小公主肚子里的蛔虫,您再问一百遍奴婢也是不知道啊。”

“可是……”柳姁听她这么说更是着急。

“娘娘。”苜蕖递上一杯红枣茶,用来打断在她看来完全没有必要的疑虑,“您本来就比常人身子弱一些,瘦一些,您现在只管好生养着,等公主落地时,一定也是白白胖胖的。”苜蕖知道柳姁心中忧虑,每日也是变着说辞来宽慰她,再加上最近流言四起,虽有消散的趋势,也不能抹去之前那种浓烈一时的煞气,现在看来,柳姁能将心思更多放在孩子身上更好。

只是,那些流言本就冲着柳姁而来,尽管她不去理睬,也无法完全置身事外。清者自清,柳姁也相信事到如今,刘濬应该是明白之前的一切不过是她为了留住孩子所用的计谋,所以她不着急解释。

对于肯相信自己的人,即使没有一句解释也无伤大雅;但是对于怀疑你的人,你说破天,他也只当你是在强词夺理。刘稳一党就是如此。听说最近朝堂之上,对于废后一事呼声很高。前朝的事并不算什么秘密,却也鲜少传至后宫,更何况是这等肮脏龌龊的风言风语,所以柳姁很清楚这一次形式的严峻,她不敢说完全懂得刘濬的压力,可是她很清楚自己承受的,远远少于他。

柳姁私心里盼着刘濬这次能不必守诺,哪怕就来一趟凤宁宫也好,但是,半个月来,宫门口从没传来一次“皇上驾到”。而她又不敢让苜蕖去请,生怕再从他嘴里听到劝她放弃孩子这样的话。

二人因为各自的原因僵持着,苜蕖并不懂这些,只知道一味开心娘娘并未受多大影响。

柳姁压着恶心又吃了几口点心,这是福贵早起刚做的,将滋补之物掺杂少许安胎药物入食,确保柳姁能够每时每刻接受调理。看她如今模样,也知此方法大有益处。

“哥哥那里可还好?”柳姁努力地又多吃了几口,一直到实在不能咽下去了才停下。看到他尽心尽力为自己,自己却害他背了这么大一口黑锅,实在过意不去。

苜蕖尴尬笑笑,不知道该怎么说。有些已经知道的事,她实在不好说,也不敢说。

“一切都好。”她只能这样搪塞。

苜蕖害怕柳姁接着问下去,借口说炉上煨着的鸡汤快好了,一定要亲自去看。

柳姁察觉出异样,却并没有阻拦苜蕖地离开。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看着她神情怪异地逃开。柳姁猜也猜得出福贵那边一定不好过,只是她这边过于安逸,这样的环境中,使得她潜意识里不觉得福贵那边会有多糟糕,所以她还有心情作怪。柳姁咬住下嘴唇,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披了件衣服就打算出门。

“娘娘这是要去何处?”柳姁只记得要背着苜蕖,却忘了还有张敢这么一号难缠的人物。

诡计被看穿,柳姁有些悻悻为难,她清了清嗓子,转身对着张敢摆出一副假正经的模样,字正腔圆地说道:“屋里实在是闷啊,你方才都在那里待着?”

“房顶。”张敢不必对柳姁有半点隐瞒。

“这样啊……”柳姁一听,面上没什么,心中却暗叫一声“糟糕”,她知道那是个怎样的地理位置,说是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也不为过,自己想这样从他眼皮子底下偷溜出去肯定是不可能。想到这里,柳姁尴尬地挤出两声笑,接着又阴着张脸准备回房间。左脚刚迈上台阶的一刻,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又折了回去。

张敢看她回来,继续毕恭毕敬地候在原地。

“你……”柳姁刚说完一个字,突然意识到什么,“没事了!”说完朝着苜蕖所在的小厨房走去。

柳姁边走边谋划,那颗脑袋里,大智慧不见得有多少,小计谋在那儿可是要多少有多少。她已然心生一计,也自知这个计划并不高深,糊弄糊弄苜蕖这样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还好,对于张敢这种不摸城府之人恐怕没什么用,所以这件事不能再张敢面前透露分毫。

不过几步,就到了去处。

有条不紊的小厨房里,苜蕖正呆坐在灶台前,拿着一把蒲扇,不走心地扇着火。因为并不是饭点,厨房内没有多少人。柳姁便悄无声息地绕到苜蕖身后,准备吓她一跳。谁知还没等她站稳,短短时间内,就听见她发出了三声叹息,甚至还用手帕抹了几下眼睛。

刚刚才说完福贵,此时苜蕖便成了这样一副模样,免不得柳姁将她的情绪往福贵身上联想。她瞬间没有恶作剧的趣味,一把拽起一脸迷茫的苜蕖。

“你为何叹息?可是哥哥那边出了什么事?”柳姁皱起眉头,希望苜蕖能自己说清楚。

苜蕖看清眼前人后,眼底藏不住的惊慌,一时有点懵,嘴巴干张了几秒,随后灵机一动,“哼哼”笑起来。

“不不不,没有没有没有。”苜蕖连连摆手否认,“奴、奴婢,日、日日跟在娘娘身边,若不是娘娘之前老叹息,苜蕖也不会耳濡目染啊。”她故作轻松地讲着,只是心跳得多快、快到要冲破胸膛蹦出来,只有她自己清楚。

柳姁自然不信,可看苜蕖模样也不觉得兹事体大,因为苜蕖经常会过分担心,很多小事也会瞒她。她们二人如此一来,倒有了些“狼来了”的感觉,于是放弃了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念头。毕竟苜蕖已经是很明显地不打算说,自己再怎么追问也是无用功,倒不如亲自去看。还是按照原计划为妙。

她假装信了,没什么的笑了笑,询问着近来大家的吃食。苜蕖虽然很奇怪娘娘为何突然关心起这些,但并未多想,以为不过是最近闲得无聊了找点事情打发时间,因为柳姁经常做这样的事。毕竟她才不过二十岁,尽管是眼看就要当额娘的一个人的,可其实骨子里还是个小孩子。苜蕖依着她的问题一点一点回答,包括张敢的膳食。

等问完所有事情,鸡汤也差不多好了,苜蕖端着汤,跟在柳姁身后回到房间。

当晚,还未开始用膳,柳姁便开始不停吐干呕,一张白里透红的脸,因为用力呕吐而变得只剩下通红。苜蕖看了害怕,转身就要去请太医。但是柳姁很清楚,若是此时惊动太医院,就势必会引来刘濬,虽然她一直希望见到刘濬,但不必在今晚。于是她坚持说是正常反应,死活不让人将事情闹大,包括张敢。于是凤宁宫上下所有人被拖着不能用晚膳。

一直到眼看着月亮快升至正当空时,柳姁才慢慢缓过来,所有人无奈地把宵夜和晚餐当成了一顿,柳姁吃了一些后,早早上了床。之后,她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一切看似跟往常无异,也丝毫没有有暗流涌动的感觉,就连张敢也没有半点警惕。

这正是柳姁想要看到的。

夜里,万籁俱寂,整个凤宁宫安静得异常,就连守夜的宫人也睡得死猪一般。柳姁还是不敢大意,她确信其他人现在一定在药物的作用下去见了周公,唯独不敢笃定张敢。她故意在房中装模作样地捂着肚子,吃痛地叫了许多声,见屋顶和房门外都未出现什么任何异样,她这才起身换上苜蕖地衣服,又裹了件单衣,简单梳了个发髻,溜出门。

平日人声不断的凤宁宫,乍一这样安静下来,还真有点恐怖。柳姁把单斗篷裹得更近一些,脚步也匆忙许多。

只是这样出了凤宁宫后又该如何?她根本不清楚去太医院偏院的路。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宫中打更舍人的声音响起的恰到好处。

柳姁尽量低着身子,一是为了保护小腹,二是隐藏自己的面孔。她这样一来倒显得十分恭敬,令打更舍人受宠若惊,他心里的虚荣感被满足后,其他什么身份啊、缘由啊也就不仔细追究了。只是在听得柳姁说出目的地是太医院偏院后,脸上透出一点诡异的模样。

“这大半夜的去那处做什么?”小舍人说出话来阴阳怪气的,看样子是把柳姁假扮的苜蕖当成了什么不正经的宫女。

柳姁不知该怎么回答,一时语塞,只能用尴尬的笑来搪塞。

打更舍人因此更加笃定,他本就先入为主地以为自己猜到了点上,现在更是误把柳姁的尴尬当成了默认。

“行吧,你们也是也不容易。”打更舍人点着头,“正好我也要往那个方向去,就当做个顺水人情了。”

这些打更人经常是一人喊一夜的。一个人整夜重复同一件事,同一句话,难免无聊,柳姁跟着他走一路,他这一路就算多了个伴儿,一张嘴说什么也不肯停下来。路上偶尔遇见巡夜的侍卫,二人靠边行礼时,常听见侍卫喊这位打更舍人“屁话朱”,看来也是个健谈的少年。

柳姁不敢多说什么,生怕语气中流露出平日里吩咐人的语气,漏了身份,就一直听着。这条路不算短,柳姁一边努力记路,一边听着“屁话朱”的絮叨倒觉得此人很是有趣。

路稍微有点远,屁话朱又走得慢,什么话能说的,和不能说的他都给说了。

“不是我说啊,这男人活一世吧,当不了人上人,还不如托生成个女人,你看看你们,好歹还是个女人,我们呢?顶多就算个人,是男是女不好说!”屁话朱自顾自地自怨自艾着,“我今日也是乐得帮你,难为在你眼里还当我们是男人,能看上我们这样的人。”

柳姁听得云里雾里,这句话似乎大有深意。她听完后,心里突然冒出一个令人脸红却又十分害怕的想法,因为恐惧,所以可她怂了,不敢去验证想法的真实性,极度忐忑和紧张之下,她咽了口唾沫,心思混乱中,还险些被翘起的青石绊倒。她下意识先捂住小腹,头上吓出一层冷汗。

这时,迎面又来一队巡宫侍卫。

柳姁一个大意,竟稍稍抬起头来,在看到队伍首领时,鼻腔中倒吸进肺里一口凉气,整个身体变得僵硬,心底的那丝胆寒夹杂着些许的懊恼,冲散了对打更舍人一番话的思考。

“沈玄毅好端端活着?还是鬼魂?他若是活着,自己杀的人又是谁?”

章节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