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瑾素上下打量仇皖,表情有些怪异地拿起茶杯抿了一口,遮住嘴角的笑意:“你这是什么表情,从上次中秋宫宴回来,到今天已经过去七天了,我还以为你生气了呢,怎么突然就来见我了。”她抬抬头,看着天色:“往常这阵你不是一个在礼部翻典籍的吗?”
“我昨晚偷偷溜进刘府,见了伊依一面。”
“哦,”徐瑾素了然地点点头:“这是宫宴一边,情谊难忘,深夜优惠。”
“不要把话说的那么难听,”仇皖不满地皱皱眉:“我只是站在伊依窗外,她在屋里,我们没有见面。”
“都相约深夜了,还隔窗户,这也,这也太多此一举了吧。”徐瑾素的话顿了顿,终是没有把心里想的那个词说出来,不然她可以打保证,仇皖听后会翻脸。
“伊依她向我解释了宫宴为什么会去见你,”仇皖抿抿唇,喝了一杯温茶才再度开口:“她说一直想知道是怎么样的女子会嫁给我,又觉得中秋宫宴多有不便,所以注意到你离席,才自己一个人独自前往,想要避免一些节外生枝的麻烦。”
徐瑾素好笑地轻笑一声:“不要告诉我,这种理由你也信,”她看着以为自己的嗤笑而面色尴尬的仇皖:“还好你没有被个美人冲昏了头脑,不然,我真要考虑考虑我俩的交易是否继续了。”
仇皖点点头:“我不蠢,也不笨,我知道伊依送我香囊是什么意思,也明白你那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是,”他的眼中透出一股慎重:“只是,她是我心悦之人,我愿意装作不知道。”
徐瑾素愣愣地看着他:“明知道她用了心机,你也愿意。”
“对,”仇皖点点头:“伊依身来娇弱敏感,白成死后,皇家追封了其父,却没有对她有任何的封赏,让她在刘府的地位很尴尬,她也是在保全自己。”
徐瑾素的表情暗了下来,垂眸不知再想些什么:“本来我真的很怀疑你的眼光,不过如今看来,仇皖,”她抬眼看向他,眼中倒是闪出几丝笑意:“你真是个难得的好男人,其实一个女人要的,何尝不知一个男人的保护、信任与包容呢。”说着,她的目光穿过仇皖的肩头,落向院中,表情也变得飘渺起来。
仇皖皱着眉,对于她此刻的失神很是不满:“你又想起你那个情郎了。”
“不要跟我提他,”谁知他已开口,徐瑾素的眼神就冷冽起来:“不然我可翻脸了。”
“你们……”仇皖看着徐瑾素慢慢不满冷意的双眼,终是把那句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咽了下去,他自己就繁复多次地调查过徐瑾素和仇皈之间的事情,除了心意相许、被逼无奈、执意守候之外,真的是什么都没有查出来,他曾经一度还打算,等事成之后,自己成全这两人,可是现在徐瑾素的态度,真的是对仇皈只有咬牙切齿的痛恨而已。
仇皖是个聪明人,更何况现在徐瑾素在他心里也是自己人,也就及时地转移了话题:“我希望你没事可以帮伊依一把,我看得出来,她在刘府过的不好。”
“刘府是少她吃了,还是少她穿了,她母亲可是刘府老太君唯一的老来女,会不疼她这个女儿剩下的唯一骨血,从老太君明知她身上带孝还敢带她进宫看来,她会过的不好,”徐瑾素的语气变得犀利起来:“王爷疼心上人,我管不着,但是犯不着让我也不爽利吧,你我互利互惠,我又不是给你当保姆奶妈的,她白伊依是没断奶的孩子,想要我堂堂良王妃去惯着、护着。”
仇皖叹了口气,明白自己刚才还是把这个小心眼的女人给得罪了,小声地喃喃了一声:“抱歉,是我过界了。”
徐瑾素挑眉,倒是没有想到仇皖会向她道歉,仇皖是个自尊心很强而且非常果断的男人,能让他主动向自己低头,看来自己也算是被他当做‘自己人’了。
于是徐瑾素点点头,算是接下了仇皖的道歉:“中秋宫宴,表姑曾向我传消息,说是最近宫里的情况有些怪异。”
“怪异,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仇皖一听,表情也严肃了起来。
“皇上处置了他的身边的一个太监,而且还陆陆续续地处理了很多人。”
“皇上处置奴才,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了,这有什么不对?”仇皖皱眉不解,只是几个太监宫女而已,要知道,在这个皇城之中,每天死的不明不白的奴才数不胜数,就是主子也不少见,他不明白徐瑾素为什么会对这件事这么在意。
“皇上处置的人,有一个,是他身边贴身总管陈安的徒弟,叫小李子,他是表姑在皇上身边买的很深的一个棋子,被皇上用很莫名其妙的名义给杖毙了,但是,皇上对表姑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既没冷落也没宠爱,表姑对这件事很是不安,”徐瑾素面色凝重,对于突然发生意料之外的状况表示不满:“而皇上之后陆陆续续处理的一些人,其中有一些是太上皇的,有一些是循亲王的,有一些是万贵太妃的,还有婉妃、淑妃等后宫妃子的,没有针对某一个,但是却有一个共同点,这些探子都藏得算深的,不是那么容易被找出来的。”
仇皖点点头,终于重视起这件事来了:“这么看来,皇上是有了什么情报,知道了这些人是探子,但是,却不能肯定是属于谁的,所以,就干脆一锅端,全部杖毙了。”
“没错,以当今皇上的性情,要是知道这些奴才背后的主子是谁,是绝对会留下来做他用的,就是因为不知道是谁的人,没法将计就计,与其留在身边监视自己,不如全部废掉,”徐瑾素捏了捏手中的茶杯,补充道:“而且从太上皇、循郡王和宫里其他人的表现来看,因为皇上这种没有针对性的处置,大家都认为他是心情不好找人发/泄,不会想到其他。”
“那你觉得这件事对我们有什么影响。”
“皇上身边出现了意料之外的人,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影响,”徐瑾素慎重地提到:“日前王爷被皇上指派训练一支暗卫,王爷做的怎么样了。”
“训练暗卫岂是一朝一夕之事,如今尚有些眉目,”仇皖皱着眉,像是想到了什么:“不过本来皇上的意思,是训练一支供他驱使的暗卫,我想着怎么也要二三十人吧,但是后来皇上明确向我表明,只需要我训练一支九人的暗杀部队就够了,这倒是让我省了不少时间,我把阿四放进去了。”
“阿四在你的暗卫里,武功最高,确实最适合暗杀这件事,”徐瑾素点点头,心里压下些许不安:“不论怎么说,这件事我会再调查调查的。”
“嗯,”仇皖点点头,算是认同了她的话:“你的话我还是信的,”说着,他顿了顿,看了看徐瑾素的脸色:“还是开口道,如果可以的话,你还是帮帮伊依,就算你不喜她,就当是帮我好了,我日后会答谢你的。”
“我看着办吧。”
等仇皖走后,徐瑾素还坐在石椅上一动不动地思考宫里的事情,她低下头,看着皇后派人交给自己的名单,心里的怪异总是挥之不去。
“小姐,”知书看着徐瑾素的样子,担心地上前询问:“王爷都已经走了,你要不要回屋休息一下,一会儿就要用午膳了。”
徐瑾素抬头看了她一眼,摆摆手让她下去,只留雪白在身边,这才问道:“雪白,要是让你训练暗杀队伍,你会训练几人?”
“禀小姐,要是训练精品暗杀者,自然是人数不需太多,要不然会增加训练的难度,时间太长,少则数年,多则十几载。但要是只是训练死士则应选择数量多的,主要传授轻功、毒术、弓射,用时也不会太久,”雪白如实分析道:“想皇上如今的状况,其实更适合培养人数众多的死士,毕竟不是谁,都可以像王爷一样,花费数年,来培养出阿大到阿九几个精品的。”
“没错,你说的没错,”徐瑾素点点头:“王爷的九名暗卫确实各有所长,可以独当一面,”猛然地,徐瑾素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猛地从石椅上站起来,低头再看了一遍手中的名单:“为什么,偏偏是九人,和王爷一样,而且这些名字,本王妃全都认识,”她的眼神变得冷厉起来:“看来,王爷这边,出现内鬼了。”
这般说着,徐瑾素感觉自己终于不再一味钻牛角尖了,她放松地坐回石椅上:“要想办法印证一下,要是有,还要查查内鬼是谁?”
她微微低头思考了一下,唤来识理问道:“如今快到九月了,王府的菊/花开得可好。”
“禀小姐,王府大花园里,二总管总会应时地派人栽种很多花卉,如今花园里的菊/花可多可好看了。”
徐瑾素点点头,勾起了嘴角:“传令下去,本王妃要在七日后,在大花园里举办赏菊/会,让二总管好好准备,本王妃事后会把名单交给他。”
“是,小姐。”
如此我也好看看,我的想法,到底对不对。徐瑾素眼神复杂地看向桌上的名单,暗线、暗卫,真是,一笔乱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