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白大人的毒,连你也没有什么把握。”仇皖面色不好地看着阿七,询问道。
阿七点点头,尽管对自己解不了白大人的毒有些懊恼,但是还是实话实说:“白大人说中的奇毒,属下从没见过,要是有个一年半载的时间,属下也许能找到解毒之法,但是,如今的状况,即使属下再三为白大人续命,他也只能衬得过半个月,可是属下却没有把握,在半月之内,即使的制出解药。”说着,阿七跪在地上,把头垂地低低的,等着仇皖的处置。
仇皖眯着眼,思索着对此,本来要是又白成帮自己,扳倒谢家有很大的把握,而且白成随属太上皇的人,但俨然已经成为太上皇的棋子,白成帮了他,他就帮白成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像是保下白成的命是没有问题的,这样一来,伊依,也可以……,如今白成被发现身中奇毒,又遭遇刺杀,生死难料,他帮自己的事自然是完不成了,即使自己把功劳记在他的头上,他也顶多是一个死后荣耀而已,这对于伊依,还是太过危险了。仇皖用手指敲着扶手,心里计算个不停。
跪在地上的阿七看到自家主子这个样子,自然是明白主子现在的心情,他斟酌了一下,开口道:“主子,听闻王妃身边有一个用毒高手,要是可以请她来帮忙,白大人的胜算会高很多。”
仇皖直起身子盯着阿七:“你确定?”
“属下不敢打百分之百的保证,但是从属下得知的观音寺一事,玉蝶公子声不见人死不见尸、黑云寨数十匪人中药昏迷,可见王妃身边的这人也是高手,”阿七顿了一下,解释道:“先不说那药性极好的*,就是玉蝶公子,当初他进了王妃的厢房,是有王爷的手下看到的,但是玉蝶公子进了厢房就再没有出来,也失了踪影,属下想着,定是王妃身边的那人治了极好的化骨水,直接让玉蝶消失了。”
仇皖的眼神一凛:“你说的可是真的?”
“这让人消失无踪的化骨水是极为难治的,能制出这般化骨水的人,医毒之术想必在属下之上,白大人的毒,属下没见过,但是那人也许知道,还请王爷定夺。”
仇皖皱着眉,看来阿七一眼,终是喊道:“传消息回去,让王妃身边善毒的人跟阿九速速赶来。”
“是。”
“所以说,王爷想让我身边的人去杭州?”徐瑾素挑着眉,看着面前半跪在地的仇皈,低头又看了看那份王爷亲笔的飞鸽传书,上面只写了四个字:速求毒女。
等到徐瑾素从仇皈嘴里听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心下已经了然:“你去给仇皖说,这是我不同意。”
仇皈震惊地抬起头,看着徐瑾素:“你如今已是王爷的人,王爷下的令,你怎敢反抗?”
“对我没好处的事情,我没兴趣,”徐瑾素抬手拿起桌上的茶杯,慢慢品了起来:“你就告诉王爷,把我身边的人调去救人,让我处在危险之中,这个令,我不接,”说完,她站起身,扶着识理的说走出房间:“你放心,我会亲自修书一封,让夏来跟着你一起去杭州,不会让你难做的。”
仇皈神情复杂地看着徐瑾素的身影消失,这才站起身,他到现在都不明白,徐瑾素和仇皖到底是想做些什么,他们之间又有什么交易,不像夫妻、不似君臣,仇皖的绝情他见过,他真的怕徐瑾素把仇皖惹急了,仇皖会对她做些什么,可是现在,他有没有说什么话的权利,只好把心里的不安慢慢压着,等以后再说。
等到仇皈和夏来快马加鞭,一路换马不换人的直奔杭州,已经是三日后的事了。
“你再说一遍,徐瑾素竟然敢不答应。”仇皖瞪大了眼睛,满脸怒气。
仇皈把头低得低低的:“王妃说,把她身边的人调去救人,让她处在危险之中,这个令,她不接。”
“这是她的原话?”仇皖眯着眼睛,死死地盯着跪着的仇皈。
仇皈咬咬牙,回道:“是。”
仇皖更是气得火冒三丈,他没好气地瞪向一旁的夏来:“那你跟来干什么?”
“属下夏来,奉王妃之命,特把王妃亲笔书信交予王爷。”说着,他从怀里拿出那封信,双手盛了上去。
仇皖让人接过信,但是却丝毫没有打开的意思,他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夏来,只把夏来看到脸冒冷汗。
夏来咽咽口水,还是把徐瑾素交代的话说了出来:“王妃原话:‘我好心,你爱领情不领情,我可是很惜命的,你不在乎我的命,那我就只有自己保命了,别人靠不住,还不准我自己靠自己了,我又不是活菩萨,没有普度众生的想法。’,嗯,王爷,王妃她也是……”
仇皖听到夏来转达的徐瑾素的原话,气得胸口起伏了半饷,终于平息下来,摆摆手让所有人都出去,这才拆开那封信。
只见信上,娟秀的小楷写着几个字:秋风渡,没得医,王爷还是做好后手方为上策。
仇皖死死地盯着信上的字,半饷后,总是叹了口气,他也明白,把徐瑾素用来保命的人调来就白成,徐瑾素的命就有危险了,现在京中看着自己的可不止太上皇和皇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员,也不是善茬,如今自己不在京中,要是有人对徐瑾素不利,也是有可能的。
想到这里,他放下信,唤道:“让阿七进来。”
“王爷。”阿七一进来,先行了一礼,刚刚从阿九那里得知,王妃并不同意借人,此时王爷的心情可想而知了,他还是乖一点的好。
倒是仇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怒气,反而语气平常:“王妃说白大人中的是秋风渡,你有什么看法?”
“什么,秋风渡?”阿七震惊地抬起头,对着仇皖凝视的眉眼,解释道:“秋风渡据说是前朝*,已经随着前朝皇帝的*,消失了,怎么会……”
“那这秋风渡到底是什么?”仇皖皱着眉,前朝秘药,这下,事情又复杂了。
“正所谓:正当秋风渡楚水,况值远道伤离群。秋风渡用药后,会使人身体逐渐虚弱,直至死亡。而且秋风渡下药只需一次,下药后只是会让中药者的身体虚弱,难以抵抗病痛,就像是稚子的身体一样,稍有些着凉就会使人大病一场,把病痛的伤害扩大十倍乃至百倍,长此以往,自然是无力回天。”
“这么说,此药无解。”
“无解,”阿七摇摇头,一般解毒,需知所中何毒,才可以此配出解药,可是这次,即使是知道了所中何毒,他也无能为力了:“听闻前朝皇帝引火*以殉国,是把这秋风渡一起销毁的,现在白大人却身中此毒,而且王妃还知道他中的是此毒,请恕属下无能。”
仇皖摆摆手,站起身子:“走,随本王再去看看白大人。”
白成这两天,因为仇皖带来的曾大夫的用药,即使还是下不了床,精神却也好了很多,再加上对于未来的不确定,更是让他不敢那自己的身子冒险,所以仇皖这次过来,倒是看他的脸色不如几日前苍白。
“王爷,”白成半趟在身上,满眼希夷地看着仇皖:“恕属下身子虚弱,不能亲自迎接王爷大驾。”
“白大人不必多礼,”他看着白成看向自己的眼睛,转头摆摆手,示意屋里的人都下去,这才又看向白成:“今日来,本王是有一件事要告知白大人。”
“什么事?”白大人看着仇皖的动作,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他看向阿七,询问道:“曾大夫,可是,已经知道本官所中何毒?”
阿七瞄了仇皖一眼,看他微微点了点头,这才开口道:“白大人,曾某不才,大人中的乃前朝*秋风渡,曾某解不了。”
“什么,秋风渡?”白成半软在床上,他为官十几载,又是太上皇的心腹,这秋风渡的名字,却是偶尔知道一二,此毒无解,自己的命,也救不了了。
“白大人,中秋风渡者,身子会比常人虚弱很多,经常大病小病不断,直至耗完人的气血为止,此次大人遇刺,随是把这秋风渡给引了出来,但是也加快了大人的耗损,所以……”
“所以,本官没救了,”白成苍白着脸接道,听了刚才阿七的话,他也就明白自己这些年没事就大病小病不断,想来就是中毒所致,想起年轻时自己身子还算硬朗,到了杭州后慢慢虚弱下来,也就明白自己当时已然中毒了,他满脸悲切地看着仇皖:“王爷,下官这般,可要怎么帮到王爷啊?”
仇皖看着白成一脸遗憾愧疚加不甘的表情,知道他是在利用最后的资本和自己谈条件,可是一想到,他是伊依的父亲,仇皖也就忍了下来:“白大人不必慌张,只管在府里享受与家人最后的时光,至于其他事,本王会另想办法,”他顿了顿,补充道:“大人此劫,乃是为了圣上,本王自然如实禀报,自会让皇上保大人后人的。”
“谢王爷。”白成诚恳地在床上颔首,自知自己必死无疑,但是想要投靠皇上的投名状还没有弄好,自己死后,留下独女一人,可想她日后凄惨,如今看到良王这般,虽然不知道良王为什么会这么对自已,摆明了表示会把以后的功劳算在自己身上,但是只要对唯儿有利,他也就无所谓了,这般想着,白成挣扎着坐起来,右手在靠墙的床沿上敲了几下,立马显出一个暗格来,他从里面把东西取出来,赫然是一个木匣。
白成颤抖着手,把木匣递向仇皖,说道:“王爷,这是下官担任这巡盐御史十载所过手的盐税、银钱,还有下官所调查到的江南大小官员的关系往来,不知可否帮到王爷。”
仇皖眯着眼睛把木匣接了过来:“你只管休息,本王会把曾大夫留下来,让他尽量为你续命,至于别的,交给本王便是。”
“下官谢过王爷。”白成半跪在床上,向仇皖行了一个大礼,这已经,是他能得到的最后的待遇了,此时,他是真的真心感谢仇皖的。
“你且歇着吧,”仇皖转过身,起步离开:“曾大夫,留下来,让白大人,好过点吧。”
“是,王爷。”
仇皖神情凝重地走出房间,把那个木匣递给自己的暗卫,往外走了没一会儿,就遇到了一身素服的白伊依。
“小女见过良王,”白伊依显然是特意等在这里的,她盈盈拜了一礼,这才把心中所想问了出来:“王爷,我爹爹……”
仇皖看着白伊依红肿的双眼,知道她这几天必然是为了白成哭了不少,心中微疼,开口道:“你去看看白大人吧,本王先走了。”
“王爷……”白伊依上前一步,弱柳扶风地样子像是随时都会倒下一般。
这让仇皖又叹了口气:“这几天好好和白大人相处,也要顾忌自己的身子,不然白大人会不安的。”
“您的意思是……,是……,”白伊依用手帕摸着嘴唇,满脸的不可置信和伤心欲绝:“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本王尽力了。”
白伊依咬着唇,无声地哭泣许久,终是稳定了情绪,用帕子拭干脸上的泪痕,对仇皖又是一拜:“小女子谢过王爷。”说着,她急急从仇皖身边而过,想着白成的院子走去。
仇皖看着白伊依的身影消失,满脑海里都是她刚才无声哭泣的泪脸,终是恨透了自己的无能,伊依,你放心,我一定会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护你一生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