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计划失败了,”仇皖面色阴沉的开口,语气不悦到了极点:“给我仔仔细细说清楚,徐瑾素究竟做了什么?”
阿四低着头,感受着来自自家主子的怒火,知道主子已然是气急,紧张的咽咽口水,还是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知道的整个事件说了出来。
仇皖越听心里越恼火,等到阿四说完,他一把抓起桌上的白玉杯,摔在了地上,狠狠道:“好一个徐瑾素,好的很,好的很,”他的眼神一转,正好看到屋子一角,如今已是他的暗卫九号,落魄的宣王世子仇皈,阴郁地开口:“真没想到,你看上的女人这么厉害,怪不得,肯舍了你,死命把上我。”
“属下不敢。”仇皈大惊,连忙跪地请罪,心里也对徐瑾素的行为惊诧不已。
仇皖死死地盯着跪在地上的阿四和阿九,半饷,才不耐烦地摆摆手:“都下去,本王要一个人静静。”
“是,属下告退。”
此时屋里只剩下仇皖一人,他反而情绪平稳了很多,仔细把自己这一次的计划又推敲了一遍。他先是提出了围剿黑云寨的事情,断了黑云寨的后路,再派阿四打入内部,教唆寨主黑豹对自己的不满,就是为了让那群土匪把手伸向徐瑾素,让自己从这件事中脱身,成为受害者,好降低皇上对自己的戒备;然后派人找来了采花大盗玉蝶公子,让他夜闯徐瑾素闺房,又露了消息给巡捕左营的尤勇,尤勇其人有野心却只有些小聪明,这种人,用起来刚刚好,但是没想到,尤勇被徐瑾素三言两语就给降住了,最后弄得自己不得不出面,还被徐瑾素给奚落了一番;而等到最后,到了黑云寨劫持徐家车队的时候,这个徐瑾素直接就把林焱等人给灭了,还弄/翻了黑云寨。
仇皖眼中的精光闪过,徐瑾素身边有用毒的高手,还有一个武功高强,可以和阿四一拼,看来,她对自己的防备很深啊。
等到仇皖事后知道,徐瑾素把剿灭黑云寨的功劳给了尤勇,自己则从这件事中完全摘了出去,仇皖的脸色更是阴沉了不少,难不成,她还想把手伸到军中来,好,好得很。
这边,仇皖在心里重新评估徐瑾素乃至整个徐府的武力值,那边,徐瑾素一回到徐府,就被徐父叫道了书房。
徐铮在听了夏来的报告后,心里忐忑地看着自己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女儿,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素儿,你这是,这是要完全和良王撕破脸啊,你这般,就算是顺顺利利地当上良王妃,以后日子也不好过啊。”
徐瑾素心里一暖,面色平和的摇摇头:“父亲,要是今日不这般做,良王是不会正视我、正视徐府的,他也应该知道,我们徐家,不是好欺负的。”
“可是,从这两天的事情看来,良王为人心狠手辣、才智过人,你这次要不是只在观音寺停留一晚,时间太紧,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良王之计不一定会败,”此时的书房只有徐父和徐瑾素二人,其余下人都被徐铮赶来出去,所以现在两人说话也没什么顾忌:“良王这次计败,必定恼羞成怒,这剩下的三个月,肯定还会有所行动,这一次有仇皈告密,你才可提前筹备,那么下一次呢?”徐铮此时的感觉,比在官场上和那些老狐狸掰扯还要无力:“你是爹的女儿啊,爹担心啊。”
徐瑾素连忙上前,一边轻柔地为徐父拿捏肩颈,一边安抚道:“父亲不必忧心,虽说这一次女儿是有心算无心,可女儿也不是那无能之辈,只要剩下的三个月我们警醒些,女儿也避免出门,想来仇皖是成功不了的。”
“看来只能如此了,”徐父点点头,突然转头凝视徐瑾素片刻,才幽幽开口:“素儿,你为何对嫁给良王如此执着,你之前说的那些原因,是……”是全部吗,徐父想把事情问清楚,可是看到女儿还很稚嫩的面容,终是疼爱女儿的心思占了上风,到嘴的话题一转:“可是成婚前,你表姑必会代表皇室宣你入宫,皇宫可不是我们的地盘,要是仇皖选择在那里动手,你可如何应对。”
徐瑾素微微一笑,满眼暖意:“父亲放心,这一点,女儿早有准备。”
本朝习俗,男女成婚前,除了男方以三书六礼迎娶女方,女方出嫁前一天晒嫁妆以外,在两人成婚的大约一个月左右,男女双方会交换定情信物,以示情已定、生死相随之意。
仇皖最近的脸色并不是很好,自从林焱等人被徐瑾素灭了以后,他在徐家买下的几个钉子,也陆陆续续被拔了出来,徐家的守卫更是加强了不少,直到现在,离两人完婚还剩一月,他却连徐瑾素的现况都掌握不到了,这让他心里焦虑了起来,更是对自己把一个女子无可奈何的状态感到不满。
于是,在原定两家交换未婚夫妻信物的时候,良王府的管家求见了自己的主子。
“交换信物,”仇皖挑着眉,眼中都是不耐烦:“你从库房里找个看得过眼的,送过去就行了。”
“这,”管家看了看自己的主子,还是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王爷,按照俗律,这交换的信物需王爷亲自挑选。”
“本王亲自挑,”仇皖冷笑一声:“那也要她徐瑾素配才行,”他抬抬下巴,表情轻蔑带着几丝不耐:“本王让你随便选就随便选,哪来那么多废话。”
“是。”管家领命,心里已经开始把库房里可以拿来做信物,又不会惹王爷不高兴的东西过了一遍,努力找到里边最合适的送到徐府去。
这时候,外边的小厮来报:“禀王爷,徐府来人,说是来送信物的。”
管家抬眼看了看自家王爷的脸色,就发现自家的王爷脸色又黑了几分。
仇皖摆摆手,黑着脸开口:“让他们进来。”
“小人徐府管家徐诚,拜见良王。”一个四十岁上下,一身管家打扮的男子,带着一个丫鬟,进了屋子。
仇皖瞟都没瞟来人一眼,低头看着手里的茶杯:“把信物放下,你可以走了。”
徐诚挑挑眉,终是没说什么,侧头对着跟着自己进来的丫鬟吩咐道:“还不把信物奉上。”
“是,”那位丫鬟微微福身,镇定自若地上前两步,打开手里端着的红色锦盒,不紧不慢地开口:“禀王爷,这是我家小姐让奴婢在来的路上,从琉璃厂买的蝙蝠翡翠平安扣,只是小姐并未交代奴婢要买什么样的,所以奴婢就自作主张地买了这个,王爷看看,要是不满意,奴婢就派人再去买一个。”这丫鬟说话语气平缓,没有半点不恭敬的意思,但是话里的意思就不那么好看了。
果然,仇皖一听她的话,立马不悦地抬头看去:“徐府真是好家教,一个丫鬟,也可以把小姐的定情信物随便买买了。”
可是这个丫鬟是谁,正是徐瑾素跟前得用的识理,为人聪慧沉稳,又经历了观音寺路遇土匪一战,对这个良王早就没了好感,再加上徐瑾素特意派她来灭灭仇皖的威风,对于仇皖的不满,更是视而不见。
只见她又微微福身,语调不变,嘴里的话语却是半点不含糊:“我家小姐说,奴婢的眼光不错,挑选这般事物想来也是足够了,反正王爷也不会贴身佩戴,不用那么在意。”
一句话,说的在场的下人都齐齐吸了口冷气,这个丫鬟,是不要命了吗,敢这样对一个王爷说话。
仇皖死死地捏着手里的茶杯,狠狠道:“好,好的很,竟然你们徐府这么不满意这桩婚事,那干脆就去太上皇面前,我们把婚退了便是。”
识理微微垂着头,不卑不亢地开口:“良王明见,这桩赐婚我家老爷及其重视,小姐更是为了赶制嫁衣而谢绝了所有宴会邀请,王爷这般说道,置徐家、小姐的一片真心为何物啊。”
仇皖咬着牙,狠狠地盯着识理:“本王还真是错怪你们了。”
“王爷英明。”
“你……”
识理垂着头,微微翻了个白眼,语气淡淡:“这蝙蝠翡翠平安扣,本是一对,小姐说王爷政务繁忙,想来是没有时间准备什么定情信物,特意让奴婢看着买时买了一对,”她手里捧着的锦盒里,一边放着一块平安扣,一边是空的,从摆放的位置可以看出,这个盒子本来是放一对平安扣的:“这一块,就留给王爷了,另外一块,奴婢已经派人送回徐府,当做王爷送的信物了。”
这是什么意思,这意思就是,你仇皖看不上我,我徐瑾素也看不上你,你对定情信物不在意,我也没在意到哪里去,让个丫鬟顺路买了,一买还买一对,你一个我一个,算是帮你送了,你也不用太在意,这东西,本小姐也没放在心上,你的东西就自己好好收着过年吧。
仇皖阴沉着脸,好一个徐瑾素,竟然给我这样的难堪,你给我等着。
王府的管家一脸冷汗地上前,接过识理手里的锦盒,他现在都不敢看自家王爷的脸色了,这王爷不待见未来的王妃,看来王妃也不待见王爷啊,这脸打的,干脆地‘啪啪’响啊。
识理把锦盒送了过去,就安然地退到徐诚身后。
徐诚咽了咽口水,迎着仇皖阴沉的黑脸,开口道:“既然信物已经送到,那奴婢……”
“给本王滚出去,”仇皖没好气地回道,看着徐诚赶忙要走,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你在徐府是什么位置。”
“奴婢乃府中二管家。”
这一下,仇皖终于‘啪’地一声,把手里的茶杯摔在了地上,二管家,就算是再不重视婚约,也是太上皇赐婚,怎么也得是个大管家来送吧,现在倒好,只来一个二管家,徐瑾素、徐家。
徐诚发现自己的一句话,让良王恼火成这样,赶忙匆匆离开,颇有些落荒而逃地感觉,倒是跟着出去的识理不慌不忙,在快踏出门栏的时候,徐徐转身,迎向仇皖的黑脸:“我家小姐还有一句话要奴婢转告王爷,这婚事,是皇家所赐,王爷还是安静地受下的好,要是王爷还想做些什么,那么,就‘玉碎白衣毁’。”说完,识理行了一礼,追着徐诚的脚步,匆匆离开。
仇皖像是被震了一下一样,愣在了当场,好半天才缓过神来,玉碎白衣毁,玉碎白衣毁,她知道了,她徐瑾素知道了,她知道了白伊依的存在,她在警告我,要是我让她这块瑾玉碎了,她就要对伊依下手。
仇皖狠狠地咬着后槽牙,发出‘磕磕’地声音,徐瑾素,等你嫁进良王府,本王看你还怎么嚣张:“派人下去,把徐瑾素从小到大的所有事情,都给本王重新查一遍,本王要完完全全、详详细细地知道她的每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