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之下聂听澜策马冲杀过去,那个士兵被一剑封喉,他俯身单手拎起沈沐渊将他揽在自己马上,吼道:“谁让你来的?疯了?”
沈沐渊这才意识到刚才的危险,有气无力道:“日后再解释给你听,先解决掉他。”
聂听澜顺着沈沐渊的手指看过去,战火中平燎侯跨坐马上,一动不动,似一坨冰柱。
聂听澜虽感到诧异,但战场上不可犹豫,一切待尘埃落定后再议。
聂听澜抱紧虚弱的沈沐渊策马冲去,剑光极速逼近,手起剑落之间,平燎侯整颗头颅被硬生生斩于马下。
侯府军队顿时乱成一团。
尧毒见状立即发号施令。
一时间两军兵马不知不觉逼进澜王府,府中上下霎时惊作一团。
聂听澜将憔悴的沈沐渊藏在府内书房中,自己重新回去厮杀。
沈沐渊倚靠在窗棱上,看着王府血流成河,瞬间联想到不久前一场厮杀,神色间皆是愤怒:这场面与我龙族被屠无异,抽我龙筋,杀我父母,屠我龙族,害我子民……可恶!
手指击打在窗棱上,仇恨代替疼痛。
侯府官兵越来越猖獗,老幼妇孺皆不放过。
两个官兵拖拽着一个很小的孩子正要施腰斩,后面仆役父亲被拖行着苦苦哀嚎,拼死阻挠。
沈沐渊定睛看过去那是叫他仙女姐姐的小洛。
他眉骨紧簇,惨白的脸上泛起怒火:那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不怕遭报应,我便送你们去见阎王。
他颤抖地赌上所有残存体内的灵力。指尖运转,瞬间一道白光逆空直上风卷天雪,腾起惊魂慑魄一般的云雾。
众兵从未见过这般动静,无心作战,哆哆嗦嗦仓惶逃窜。
聂听澜见此场景,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类似画面,深海巨浪,惊魂慑魄的云雾,再想便头疼的厉害。
众人慌乱异常,小洛父亲趁机抱起孩子躲藏在角落中。
无人知晓这道灵光从何而来,只有小洛偏巧在衣缝中看到运转灵力的沈沐渊,张着小嘴,仿佛看到仙境天宫一般欣喜:我就知道她是仙女姐姐。
躲在暗处的沈沐渊身体透支,一再强迫自己支撑起来,可最终还是昏迷过去。
周遭云雾飞雪不受控制,轰隆隆从上而下。府中仿佛刚刚经历过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雪。
顷刻,两拨人马尽数被积雪覆盖。
失控的灵力明显错乱,不能精确的分清两军,只能以这种方式阻止杀戮。
而尧毒因此认定这里必定有龙族太子。
他与侯府士兵起身找寻迹象,他自己则走在前面,拿着罗盘兴奋地四处搜索,如入自家府院。
聂听澜虽身受重伤,但见尧毒装神弄鬼到处造次,这是他绝不能容忍之事。
他趁众人醉心于找寻龙迹,提剑,纵身,剑芒冷戾,跋扈的国师尧毒被拦腰斩断。
几个副将见状蜂拥而上,把他团团围住。
聂听澜冷戾道:“不怕死就上来!我王府仆役岂能平白枉死,我要你们陪葬!”
聂听澜的吼声似惊雷般震耳,血液仿佛在他体内沸腾,血色战袍与他的嘶吼一起颤动。
一番激烈较量,几人皆倒在聂听澜夙鸣剑之下。
侯府士兵见大势已去,纷纷投降。
烽火过后,一片狼藉。
聂听澜从不杀战俘,因而令众人钦点人数,愿意跟着他的便重新调整组编,不愿跟着他的就地解除军职,可自行离开。而聂听澜自己则跑去书房找寻沈沐渊。
他推门便看到沈沐渊倒在书房里,脸上没有任何血色,惨白冰冷,仿佛没有生命迹象。
聂听澜急忙伸手去探他的气息,微弱的气息不稳定且散乱。
刚才还好好的?
“醒醒……醒醒……”
沈沐渊没有任何回应,在龙识受损的情况下,耗损灵力是无奈之举。
更凉了……
凉?
聂听澜突然联想到方才种种。
今夜突如起来的骤寒飞雪是怎么回事?还有,她为何对平燎侯……
正思忖,贺长凌来报,京师中有一队皇家军队向他们赶来。
聂听澜之前吩咐过贺长凌,让他在京师安插好眼线。他料定一旦今夜他们战胜,太后必定会有所行动,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得赶在皇家军队到来前离开这。
聂听澜背起昏迷的沈沐渊奔回院中施令,带领剩下的人直奔西北方向,出了京师,哪里便是聂听澜秘密驻扎的基地,是他的大本营。
为迷惑世人,聂听澜平日酒色财气无不沾染,甚至一掷千金买下京师最大的妓院——怡红院。
旁人以为他泡在妓院醉生梦死,可他却利用怡红院之便,辗转赶往营地,操练兵马。
聂听澜用意很明确,他本无反心,但局面若一再咄咄逼人,他必取而代之。
走了不知道多久,穿山越岭,马蹄声似乎从没停止过。
终于,云边泛起绵绵晨光,寒夜渐渐明朗起来,偌大个营地出现在前方。
一路上沈沐渊和聂听澜同骑一匹马,他昏靠在聂听澜怀里,显得身型格外纤细。
沈沐渊灵力损耗,又经过一路颠簸,就算他是龙,也抵不过如今这副虚弱的身子。他无意识地低吟着“好饿……”
聂听澜身负重伤,一手护着沈沐渊,一手揽缰绳,低头看向他,道“你倒是会挑时候。”
贺长凌一路都在抱怨聂听澜不该带上这个累赘,何况他是仇人的女儿。这会儿沈沐渊半梦半醒喊饿,他自然看不惯。
“饿一会死不了!”
“长凌!”
“本来就是嘛,王爷自己身上有伤还一路护着她,只怕王爷现在手都僵了,我看王爷这是捡回个麻烦?”
“少说两句,先回营地。”
其实这一路聂听澜心里有很多疑惑,比如突如其来的暴雪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怀里这人虽然软绵绵的,但温度却冰冷极了,像寒潭深海一般,不似闺阁女子体温。而每当他与他有肢体接触,他便有一种不受控制般强烈的欲望,这种欲望越来越强烈,这些又是怎么回事。
这人身上有太多他没有解开的迷团,有关这人的一切他都想弄清楚。
在贺长凌一通聒噪声中沈沐渊彻底醒了,缓缓睁开双眸。
他心里压着血海深仇,但不能在任何人面前表现,经过昨夜之事他更加打定主意从长计议,一个平燎侯尚且如此,更多的仇人他又该如何对抗。必须先把身体恢复好。否则以他目前的灵力,怎么可能报仇。
眉毛抽动两下,心想:我才不是麻烦,本太子是龙,真龙!
算了,现在这副病恹恹的模样,说出来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是龙。还是继续装王爷夫人吧。
唉,聂听澜,我暂时没地方去,只能赖着你了,虽然我是男人,但没办法了。
“什么时候可以吃东西啊?”
沈沐渊故意一副手不能挑肩不能提娇滴滴小姐模样,在聂听澜耳边打着哈欠。
不问世事,四体不勤,大抵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