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沐渊隐去了真龙身份，他对“得龙族太子者得天下”这句话心有余悸。

他已经经历家破人亡，不确定聂听澜会不会拿自己去换江山。

他缓缓起身，脱下那身战服。

没有朱钗，没有女装，清淡面容，他想告知聂听澜自己男人的身份。

沈沐渊以为他这般打扮不用解释完全可以说明一切。

闷声说道：“要杀要剐，随你。”

可聂听澜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方面。

沈沐渊一直都是以女子身份出现，何况他的容貌太惊艳，纵使他穿上男装依然是一副美人容颜。

聂听澜道：“我知道你不是苏月儿，之所以没有揭穿，是因为我想等你自己说出来。包括你的仇人，还有和你有关的任何事。我知道逢人只说三分话，你可以对我保留。不急，等你信任我的时候，等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

沈沐渊虽然对聂听澜的态度很感激，但见他似乎没理解自己的意思，他想继续挑明自己是男子的身份。

还未等他开口，聂听澜轻轻抚摸他的头，托起他的脸，一双认真眼睛注视着他，说道：“从没有人让我这般在意，你对我来说是特殊的人，与他人不同，你明白吗？”

沈沐渊望着他的眼睛，似乎透过那双眼睛看到了自己的心：好像聂听澜对我来说也是一个特殊的存在。这些天我有一些奇怪的感觉……

他犹豫了，想说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聂听澜说道：“如果你觉得骗了我过去不去，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这算是对我的补偿吧。”

“什么要求？”

“留下来，不要离开。”

“但我，我不能和你洞房……”

“你只回答能不能留下来？”

沈沐渊见聂听澜神色坚定，想着他既然心胸如此辽阔，我又何必拘泥。

“能！”

听到这个答案，聂听澜如释重负，说道：“今晚早休息，什么都不要想。如果你想报仇，起码先要自身强大。你这般弱不禁风如何报仇？”

说着宽衣解带，动作自然得不能再自然。

沈沐渊见聂听澜没有要走的意思，试探道：“我们……要不要，分开睡。”

剑眉一挑：“不是苏月儿便要分房吗？没有这个规定吧？”

聂听澜说着先行躺下，仿佛要用行动表示抗议。

如果这个世界有一个人能辖制住沈沐渊，那一定是聂听澜。

因为沈沐渊理亏且心虚。

而且因为之前自己酒后验证一事，对自己没什么自信。他不太确定自己会不会有其他行为。再次躺在聂听澜身边不免犯怵。

他没想到，原本说了自己不是苏月儿，实指望能逃过洞房，不想却起不了多大作用。

真是后悔，如果刚才说自己是龙族太子，没准这会儿能把聂听澜吓跑，也未可知。

终是抵不过困意，沈沐渊只得乖乖躺在一侧。

与以往不同的事，聂听澜今天没有对他动手动脚，也没有刻意钻沈沐渊的被窝，而是握着他的手。

沈沐渊侧头望向他：唉，我还是没有勇气对你说出我的全部，并非我不真诚。原谅我赌不起，如今我玄龙一族恩怨都在我一人肩上，我只能告知你我的名字。而你还是错把我当姑娘。我不知道我留下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的气息打在聂听澜的脸上，他闭着眼睛，低声道：“你这样盯着我看，我会误会你想和我发生些什么。”

听到这话沈沐渊立刻闭上眼睛。

聂听澜想进一步了解他，他要制造更多和他相处的机会。

清晨醒来。

聂听澜叫醒沈沐渊，邀他同去辖北。

他吩咐鲁沛等人带上程广项上人头并一万兵马晚三天出发，自己和沈沐渊共骑一匹马沿路游逛。

路上沈沐渊好奇问为何要分头行动。聂听澜说道：“我们是去收复辖北，不是去屠城，不用搞那么严肃。再说大部队都是些糙汉子，臭烘烘的，若与他们同行我怕你会受不了。”

“那我们可以骑两匹马的，我会骑马。”

聂听澜凑到他耳畔，说道：“可我想抱着你，我喜欢闻你的味道！”

不经意的一句话在沈沐渊耳边轻轻掠过，他耳廓泛红，抿着嘴，心中嘀咕：聂听澜你现在越来越过分。明目张胆撩拨。等什么时候我撩拨你，让你也尝尝这种滋味。

一路策马而行，两个人在一处异域城池落脚。

这里叫香禄城，也叫万尸城，曾是古战场，是一座在百万尸骨之上建起来的城池，因此得名。如今这里是一处枢纽之地，南接京师北至辖北，与两地成三角之势。

沿街而行，街上骆队，猎犬，鹞鹰各种骑行通信手段五花八门。商铺星罗密布，各式酒家当铺应有尽有。

聂听澜牵着马，带沈沐渊一路闲逛。

沈沐渊看各色物件甚觉新奇，毕竟龙族以往活动范围不在市井之中，因而不免走走停停四处逛逛。

只是沈沐渊和聂听澜两个人样貌过于出众，走在街上很快便引起围观，津津乐道之人大有人在。

两人走至一处茶水铺，刚好在门外遇到一个算命先生，他主动叫住沈沐渊道：“哎呀，这姑娘长得倾国倾城，日后必是大富大贵的命。”

聂听澜看看沈沐渊饶有兴趣道：“说的真准，那他日后所嫁之人呢？”

聂听澜和沈沐渊都不是甘于被命运驾驭之人，一个打趣，一个干脆儿戏起来。

未等算命先生回答，沈沐渊头也不回往前走，故做捏胡须状，玩笑道：“必定精尽而亡。”

“这么恶毒，不过我如果是和你精尽而亡，倒也不错。”

“想的倒美！”

两人嬉笑间，三五身影从街头转角闪过。

聂听澜隐隐觉得其中一人像是苏靖轩。纳闷他怎么会在这。因不是十分确定，而且身边带着沈沐渊，考虑他的安危，便没有声张。

却没想到沈沐渊也在穿流的人群中敏锐捕捉到这几个人。

沈沐渊未见过苏靖轩，自然没对长相过多关注，但是其中一人引起他的注意。他觉得这人动作迅速，怪异，不似人，倒似妖。

这里有妖？

沈沐渊未动声色，而是暗暗观察。聂听澜见沈沐渊突然神色有变，眼神凝望方向与自己一致，都投射到身影消失的位置。

他虽不知沈沐渊为何事，却明显感觉到他也有所警惕。

两人行至转角，商家逐渐稀少。

在一道矮墙根下，他们发现几排血脚印。脚印比正常男子要大得多。血色暗沉，血液中带有一股特殊的腥味。

起初聂听澜担心沈沐渊看到血液会联想到自身经历，触发他悲痛之情。但见沈沐渊神情无恙，才放心带他靠近。

沈沐渊用手指抹血液，送到鼻下，吃一惊：是龙血，但非我玄龙一族。奇怪，为何血液如此暗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