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时候,我突然睁开了眼睛,看到了洁白的天花板,然后我慢慢抬起脑袋,缓慢地扫视四周,发现自己好像躺在一间病房里。
病房里只有我自己,躺在一张床上,盖着雪白的被子,床边有着打吊瓶的架子。
我蹙起眉毛,心想我怎么到了医院,按照我先前的记忆,我被姑妈和方欣雨烧死了,应该化作灰烬才对。
平躺着思索半天,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于是我试着动了动上半身,居然轻而易举地坐了起来。
咦?我不是得了肺癌病入膏肓了吗?怎么现在感觉像没事儿人一样。
我又试着动了动胳膊和腿,都是灵活自如。我好像病状尽去,身体回复康健了。
我心中一喜,但很快发现这不正常,肺癌基本没有康复的可能,我感觉身体回复正常,是不是某种回光返照?
念及于此,我就想找个人问问我的情况,身边没有亲人的情况下,我首先想到了医生,毕竟这里是医院嘛。
病床的旁边有呼叫按钮,我按了它一下,预想大夫或者护士应该很快就到。
然而,事实出乎我的意料,稍后推门而入的并非大夫护士,而是一个全身黑衣的中年男人。他中等身材,国字脸,浓眉毛,大眼睛,眼神很深邃。身上的黑风衣和黑裤子不显一丝褶皱,且有着熨烫出来的线条。整个人显得很严谨,很庄重。
他见我醒来,并没有多大的情绪变化,只是微笑着说:“你醒了。”
我从未见过这个男人,于是问他:“你是......?”
男人说:“我是神女观执事那德,你可以称呼我那先生。”
“神女观?”我喃喃重复这三个字,脑子使劲回忆,但是不管我怎么想,都记不起中国有神女观这么一个存在。
那德一本正经地看着我说:“你不用想了,你还未点爽灵,当然不知道神女观的来历。”
点爽灵?我更加茫然了。
只见他抬起右手,拇指在其他指节上点来点去,最后,掐作类似兰花指的模样。然后,用其中的中指点在了我的眉心处。
我不知道点爽灵是什么意思,也没有阻止他这么做,只是感觉他没有恶意。
似乎有一股微凉的气息通过眉心进入了我的大脑,片刻之后我脑里的记忆像久旱逢甘霖的春草一样疯长,不消片刻就多了二十年的经历,同时我也明白了,自己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生活在一个全新的国家。
这个世界的我与原世界一样名叫杨离,有着父母、姑妈、表姐四个最亲的人,然而和原世界相比,父母的情况倒是相差不大,但我、姑妈、表姐却有着大相径庭的命运。
原来世界的我,一生多病多灾,最后得了肺癌,不治而死。这个世界的我,命运极好,从小到大生长顺利,几乎没有病灾,只是三天前出了一次车祸,所以躺进了这家医院。
原世界的姑妈是个痴傻的人,偶尔会有预知后事的话语。而这个世界的姑妈,不仅没有痴傻,还是我家乡那一带有名的半仙,脑子更是灵光的不得了。
原世界的表姐命运算不上好,但也不能说太坏,虽然母亲早亡、父亲进了监狱,但她本人没有什么灾难,身体总是健健康康。而这个世界的她,不仅母亲早亡,父亲还因事故成了半身瘫痪,只能坐在轮椅上活动,她自己小时候体弱多病,八岁之后情况逐渐好转,但却有着一个致命的隐患,几乎无法化解。这一点说来话长,以后再祥作说明。
我当下需要着重提到的是,清朝光绪年间的戊戌变法。
在原世界的历史中,清朝的戊戌变法以失败而告终。而在这个世界,清朝的戊戌变法不仅成功,还带动当时已经摇摇欲坠的大清国飞速崛起。虽然清朝最终因为政变还是走向了灭亡,但戊戌变法引发的科技时代却一直延续至今,可谓是裨益百年的功绩。
其中有一个小插曲不得不说,就是戊戌变法的成功,传言有神女相助。
至今在北京城还保留着全国最大的神女观。据传神女修的是黄老道学,从这一点来讲她算是一个道姑。神女的存在一直有很多人相信。相信的理由来自于非官方的历史记录,说是光绪皇帝在戊戌变法前去天坛祈福,结果一个穿着奇装异服的漂亮女子突然降临到天坛上,告诉光绪皇帝戊戌变法会因袁世凯向慈禧太后告密而失败,所以光绪皇帝一回到宫里就传召袁世凯觐见,然后把他关了起来。从此以后,这个漂亮女子被光绪皇帝奉为神女,并为她建造道观。
至于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历史,即使是这个世界的我也从来没想过,因为这和我没关系。可是现在,我不得不想了——这个神女观的执事那德,在点了我的爽灵之后,居然让我多出了一世记忆,也就是说我现在拥有两个世界的记忆。
拥有了这个世界的记忆,我也大抵猜到了点爽灵是什么意思。因为这个世界的我,从小到大受了姑妈不少熏陶。这个世界的姑妈是个半仙,当然原世界的姑妈也可能是半仙,只是表面痴傻而已。
爽灵是道家学说中三魂七魄之一,俗称觉魂,主管人的六感、五官、还有记忆。点爽灵虽然没听姑妈说过,但按照我的猜测,应该是让寄宿者的觉魂读取身体记忆的一种法术。为什么说自己是寄宿者呢?因为我明显是穿越了,而且是灵魂穿越,否则我的身体不可能健健康康。
原世界的我基本不相信法术一类,而现在我对此深信不疑。
但是,这一切又和神女观有什么关系呢?他们凭什么帮我?
即使我拥有了两世记忆,对此也想不明白。
于是我抬头问那德:“我到这个世界上来,和你们神女观有什么关系?”
那德微微一笑,说:“现在我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三年后将有人亲自告知你这一切,但不是我。”
我略有不满,眼睛直直看向那德。
那德面无表情了一会儿,然后用劝慰地口气说:“好了,你不要纠结这个问题了,我们神女观有句话,万事皆由机缘,机缘不到,事不成。”
我想了想他的话,缓缓地低下头,暂时放下这件事情。
那德又说:“有件事我需要向你言明,你三天前出了车祸,当时是我开车撞了你,然后把你送到了这家医院。按理说,现在你应该有了这方面的记忆。”
我心中一惊,下意识地问:“你为什么这么做?”
那德讳莫如深地一笑,没有吐露只言片语。
我没有追问,隐隐觉得这应该和我的穿越有关系,那德如果不想说,我再怎么追问,也是徒劳。
因为有了这个世界的记忆,对于这个世界的亲人和朋友,我还是十分在乎的,想到我失踪了三天,他们该有多担心啊!学校方面恐怕也找疯了吧。
我现在就读于江汉市交通大学。从地理位置上来讲,江汉市就是原世界的武汉。原世界的我是在武汉读大学的。
这个世界的我刚刚进入大学没多久,如果记忆没出错的话出车祸那天是9月19号,只是开学后的第十八天。
想到这,我立刻问那德:“我的手机呢?”
那德伸手指了指我病床旁的柜子,说:“你的随身物品,全在这个抽屉里。”
我正要探出身体,拉开那个柜子上的抽屉,就听那德对我说:“我现在就要离开,从此以后我们可能很长时间不会见面,但你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可以联系我们神女观。”说着,他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我,“你可以打电话给我。”
我考虑了一下,觉得在不明白我与神女观有什么关系之前,最好不要向他们求助,除非自己遇到了实在解决不了的事情。
接过他递过来的名片,嘴里却说:“看情况吧。”
那德略微一笑,说:“那我走了。”说完,没在迟疑,转身出了病房。
等他一出门,我立刻拉开抽屉找手机,暂时把他那张名片扔在了柜子上。
手机开启的那一刻,无数条信息涌入,我马上一一查看,发现有76个未接电话,其中有33个是我的表姐方欣雨打来的,另外19个是父亲打来的,其他就是朋友和学校老师打来的。
我给他们一一回复,说自己现在没事了,先前只是倒霉被车撞了,在医院躺了三天。
他们都为我感到万幸,特别是我的至亲,此时终于可以放下一颗吊着的心。
方欣雨甚至从西安坐飞机来过一次江汉市,在交通大学没有找到我,又联系不上我,只好再乘航班飞往我们的家乡。
她在西安读大学,这连续的飞行旅程,让她疲惫不堪不说,还端误了她的学业。
一通电话打完,我心里想着是不是可以出院了,正巧这时候有个护士走进我的病房。
我向她问起我的身体状况,她说我本来就没有大问题,只是脑部轻度震荡。
被车撞了,只是脑部轻度震荡,我对我三天前出的车祸产生了怀疑。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况,记得我好像没有被车撞到,那辆车将将停在我的身前,我是被吓得瘫倒了,但并没有晕过去,直至一个黑衣人从车上下来,走到我的身旁,我才逐渐晕了过去。因为我当时处于极度的后怕当中,没有注意那个黑衣人长什么样子,也就确定不了他是不是那德。
我意识到这次车祸别有内情,有心给那德打电话问问,但估计得不到答案,所以就放弃了。出院的时候,我拿到了许多单据,以及一张硕大的x光片。一沓单据当中,多数是收费凭证,其次是诊断结果,治疗方面的只占了一页纸。其中的一张综合收据,引起了我的注意,上面的住院费一项表明,我只在医院住了一天。我是三天前出的车祸,我却只在医院住了一天,那么前两天我去哪了?
再次压制住打电话给那德的冲动,我叮嘱自己暂时不要管这些,终有一天真相会水落石出。
打消了心头的疑虑,我感觉我的前路还是光明的,不会再有像肺癌那样致死的阴霾。
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新的阴霾很快到来,一下子压得我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