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家们乘游船,穿越湄公河,在凤岛短暂逗留,接着坐船登陆麒麟岛。这是美托四个岛中面积最大的岛屿,约11平方公里。岛上居住着6000多当地居民,并设有中小学和医院。同时,麒麟岛也是四个岛中水果资源最丰富的岛屿。画家们上岸后,穿过一座拱门,一个充溢着热带植物的院子安安静静地出现在眼前。
院子周围,芭蕉树上硕大的芭蕉叶随风摆动,在蓝天白云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美丽。在自然的召唤下,一个敏感的崇尚美的心灵,会非常珍惜生命中突然到来的美好时光,正如画家们游走于此时此刻的美托,是一种流浪吧,一种孤独,一种心灵上的自我放逐,一种出走,从现状里出走。也许,艺术家只有生活在出走的状态时,感官才有了自由,思想才有了自由,审美也才有了自由。画家任传文、戴平均、张新权、李**、王琨、王英纷纷按动快门捕捉自然之神送到眼前的美托,随即又纷纷打开画架,装上画框,用心中的色彩,妆扮如梦如幻的美托,把充盈着亚热带神秘气韵的美托留在自己的画布上。不能遗漏了海风温润的絮语,不能丢失了椰树硕大叶片的欢舞,不能没有野百合在阳光下难掩的羞涩,要写诗,要画画,要唱歌或者舞蹈,美托就在画家们心中澎湃激荡起来。不是画家们寻它,而是它铺天盖地而来,渗透着、激动着,无以自拔。任传文、戴平均、张新权、李**、王琨画得那么专注,像蜜蜂寻找花蜜,在专注那一点点蜜的存在,线条、色彩在他们的画笔下轻灵地滑动,大自然的光与影也在他们的画笔下流淌出绚丽的轮廓,画面空灵动荡,亚热带温润潮湿的气韵尽在其中了。
也许画家只属于一个国度,便是感官的国度。
也许画家只有一个国籍,便是心灵的国籍。
当地居民十分好奇,纷纷凑上前来观看画家们作画,一位美丽的越南姑娘主动做起了画家戴平均的模特。戴平均也把姑娘的一汪深情永远留在了自己的画布上。画面上那些真实的感觉,真实到没有好坏,没有美丑,没有善恶,只有越南姑娘和美托真实的存在。
日暮时分,画家们要收工了。在整理画具的时候,当地居民已经在草棚下准备好了火龙果、椰子、西瓜、奶果请画家们品尝。不经意间,又一位美丽的越南姑娘像天使一样飘然而至,在一位当地民族艺人单弦琴的伴奏下,唱起了悠扬动听的民谣,姑娘的歌声与单弦琴合二为一,如山涧的清泉清澈而舒缓地在夜色中流淌……
此刻,夜幕下的美托醉了,醉在画家们深情的怀抱中。
橘黄色的泥土之上绿油油的亚热带森林,碧波荡漾的港湾之中,造型别致的渔船,远远看去,如千帆竞渡。潘切像一幅巨大的油画,随着大海的波涛起伏荡漾。
潘切如画。每个瞬间,每个角落都流淌着亚热带潮湿的气韵,在海风的吹拂下,包围着、浸润着每一位来到潘切的画家。在潘切,原本空洞的美也变得具体起来,波涛涌动的海面,翠绿欲滴的树冠,褐色皮肤颧骨突兀的越南少女……鸟语花香也充满了这个神秘的亚热带丛林。
美其实很简单,美就在悠闲的时光里,美就是让艺术再现一次真实的自己,让另一个久违的自己活灵活现。现实中,我们有时为名利所累,急迫地赶着路,生怕迟到,生怕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却忽略了应该停下来。就像一只装满水的杯子,已经没有感受美的空间了,生活中的美总被我们忽略了,生命中重要的时光也被我们错过了。此刻,画家们行走在潘切橘黄色的土地上,潘切热烈如火,潘切温润如玉,潘切飘逸如风,潘切如一段厚重的时光,慢慢舒卷,可以阅读。呼吸着潘切的呼吸,画家们一下子好像触碰到了生命最深处的喜悦与忧愁,没有作画,就已经沉醉在潘切的怀抱里了。
天地之大美乃至美,潘切乃至美。
画家们下榻在一家依山而建椰树林密密环绕的别墅酒店。放下行装,大家纷纷换上酒店准备的越南民族服装,急不可耐地来到海滩上,看他们支起画架的样子就像心中装满童话的孩子,画画是他们单纯而又自然而然的状态,因为潘切如画,画在那里。
画家王英生病了,身临如此美景,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不由自主画了起来,她一招一式,画得如此专注,病痛早已抛到九霄云外了。画家任传文、张新权、戴平均的画笔游走在亚麻画布上,仿佛感受着阳光停留在画布上的温度,倾听着波涛敲打在画布上的声音,触摸着野百合绽放在画布上的情愫,描绘着露珠破碎在画布上的刹那。在潘切,画家们情不自禁地行走在画布上,感受亚麻画布每一根纤维的凹凸,感受画面每一处横线与直线交织的空隙……
时间过得很快,一天这么短暂,就像海上的浪花刹那间无影无踪。
天光渐暗,夜幕降临。
闭上眼睛,闻到风中一阵阵海的味道,想到海藻、贝壳、牡蛎或鱼儿身上的鳞片和湿滑的黏液。当然,还有盐,潮湿的空气,饱含着潘切的气味。一阵阵吹来的海风,使潘切从平面走向立体,连同画家们的作品一起,像一幅垂挂在空中的锦绣,一半在天光渐尽的云端,一半在波涛激荡的海面。
潘切,一半在画中,一半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