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吧。”
王夫人这三个字出口已经颤抖得字不成句,似乎担心儿子见到母亲这般泪流,故而转过身,不让王啸天见到她此时的神情。
晏舒青见到此情此景,心中感慨万千。
王啸天跪地三拜后,晏舒青听到院子外有脚步声响起,她担心事情有变,拜别了王夫人之后就立刻拽着王啸天朝后门溜去。
此时扬名阁中,一个窈窕婷婷的身影已经等待在门口。
那窈窕女子转过身,白玉似的脸上不笑时如同冰霜一样冷,而此时大抵是因为哭过,如同仙子似的眸子此时像是桃仁一样红肿,似乎刚刚大哭过一场。
此人,正是柳儿。
晏舒青回到洛阳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让人去千金笑请柳儿姑娘过来,方便让他们姐妹相聚。
见此情景,晏舒青的心中便有了八成把握。
看来孟氏已经劝说了柳儿,让柳儿遵循了她自己的内心想法。
柳儿和王啸天的视线相撞时,二人皆是一愣,然后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喜。
有情人终成眷属,晏舒青悬着的心此时终于放着能下来。
她退到一旁,站在墙角看着这对有情人朝对方奔跑而去,在繁茂的树荫之下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王啸天唇角扬起了一丝苦笑,“我逃婚出来,父亲必然大发雷霆,按照我父亲的脾气这王家的家业他是半分也不肯给我的。柳儿,你可想好要跟随我这个穷书生一生一世的吗?”
柳儿形状清冷的眉间眼中此时只有暖暖的情谊,不施粉黛却依旧倾国倾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甜蜜的笑容,“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不算宽敞的院子中,一对有情人苦尽甘来,晏舒青和眼角带泪的孟氏相视一笑。
有那么一瞬间,晏舒青忽然觉得他这三年以来做的所有名声生意累积在一起的喜悦之情,远远不及当他看到王啸天和柳儿互相袒露心迹时的快乐。
经营名声,更多的都是虚无的。其中用的手段有上得了台面的也有上不了台面的,可是都能掌握在她的算计当中。
而王啸天的这个单子,当她想复刻之前经验的时候,却发现名声可以算计,但是感情算计不来。
……
王啸天和柳儿的事情告一段落,王夫人送来了后续的定金,晏舒青又接了一些小生意,这段时间可谓是赚了个锅满钵满。
一日,天蓝云白,风轻水绿。
晏舒青在院子里梳理着丑丑的毛,漫天飞着都是白色的猫毛,弄得她脸上痒痒的。
偏偏,这个臭猫还不领情,不仅十分不配合地要从晏舒青的手中逃走,还时不时发出“桀桀”的哈声吓唬她。
晏舒青也不是好脾气的,“你再不梳毛,我就阉了你,让你断子绝孙。”
这一招百试百灵,丑丑不情不愿地侧躺在地上,紧紧地闭上眼睛,一副忍辱负重的样子。
晏舒青不禁一笑,继续帮丑丑梳毛。
忽然,生无可恋的丑丑忽的睁开了眼睛,原本竖成一条线的眼睛渐渐变圆。
只有猫看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的时候才会出现这样的反应。
晏舒青手下一愣,丑丑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跑了出去,到了垂花门的地方,乖巧地蹲坐下来,毛茸茸的尾巴放在了爪爪上面,看起来格外乖巧。
晏舒青噘嘴,“你这臭猫,看到小母猫了?怎么忽然这么乖?”
“咳咳。”
一道身影从垂花门的一侧走了出来,玄色黑衣裳上的银绣白鹤栩栩如生,仿佛要振翅飞往天际。
当午的阳光照在头顶,投下的影子还隐约能目睹出影子主人的卓然风姿。
晏舒青想起刚才自己说的话,脸顿时一红,尴尬站起身,“易,易少卿怎么有空来这里?”
易然俊朗的脸上微微一笑,弯腰将乖巧到不行的小猫抱在了臂弯中,温柔的抚摸着后颈的柔软毛发,“几日不见,又胖了一些,看来晏姑娘将你喂养得很好。”
晏舒青敛眸,眼波如同蜜糖融化。
低垂视线中,一双白底黑靴走进了她的一方视线。
头顶响起了易然清澈温和的声音,“晏老板,这次易某有事相求,不知是否叨扰姑娘安宁?”
“不叨扰!不叨扰!”晏舒青言罢,意思到自己反应有些太过激烈,于是清清嗓子放缓语调,“若是我能帮上忙,自然义不容辞,易少卿不妨进屋细谈。”
二人走进大厅,春梨端上来两杯茶水,乖巧地站在一边。
易然看了一眼春梨,片刻不语。
晏舒青心领神会,“春梨,昨天的账对不上,你去重新算一下。”
春梨离开后,大厅内只剩下二人。
易然俊眉拧成一个川字,“最近一直横行的江洋大盗来了洛阳,一连几天偷窃了许多大户人家,可是此人十分狡猾,而且武艺高强,杀人不眨眼,时至今日也没有抓住他。若是留此人继续横行,只怕会闹得洛阳城内人心惶惶,终日难安。”
“盗贼!”
晏舒青一惊,不禁抬高了音量。接着,她下意识地看向了桌案上白瓷花瓶中的五朵金花。眸子一转,她准备等易然走后,就将这些宝贝们都锁好藏好。
易然显然误会了晏舒青,以为她的反应是出于对偷鸡摸狗之人憎恨厌恶,眼睛中闪过一丝赞赏,“晏姑娘嫉恶如仇,果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这次易某想请姑娘做饵,等待那贼人出现,伺机而动。”
晏舒青礼貌微笑,婉拒的话启唇就要说出。
开玩笑。那可是江洋大盗,而且还是一个武艺高强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她一个可爱柔弱的小女子又能帮上什么忙呢?活着不好吗?
“晏姑娘快意恩仇,易某为难的不是这个,而是……”易然这句话和上一句话连接很快,声音中难得透着几分吞吐和含糊,而他往日磊落决绝形象全然不停。
晏舒青脱口而出的话憋了回去,准备等对方说话后再说不迟。
只见易然白玉似的脸上逼出了一抹淡淡的薄红,连同着耳尖也红了,“此人最爱在首饰店出现,之前大理寺派人蛰伏,两个男人逛金银店太显眼,贼人狡猾,多次躲了。所以还请晏姑娘帮忙,和易某扮作挑首饰的夫妻……”
啪——
晏舒青一愣,手中的木梳掉落在地上,柄处拴着的红绳玉坠落地而碎,一分为二。
易然以为晏舒青不悦,出口解释:“是易某唐突了,若是姑娘觉得不便,易某觉不强求。”
说着,易然脸上发发烫,来不及作别就转身匆匆离开。
“易少卿留步。”
晏舒青反应过来了,连忙快走几步握住易然玄色广袖。
意识到二人距离过近,又像是扔出烫手山芋一样连忙甩开后退几步。她心脏距离收缩,似乎要跳出胸膛一样。
易然形状温润的眼眸中透着几分尴尬和疑惑。
晏舒青别过头轻咳,“那个……出于大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易少卿准备何时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