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阳郡主大风大浪见的多了,后宫后宅的手段也知晓不少,她看出萧府是被秦王府的人算计了,可对方敢在大庭广众求娶萧府嫡女,定是留了后手,不知这萧家能否破解此局。
她也心下不悦,觉得秦王府的人竟拿她当枪使,目光便凌厉了些。
“就这种手段,在话本子里都活不过三出,这智商还上赶着显?你说这贱招到底是秦王的主意,还是年灵玉自己想出来的?”眼看嫡妹受辱,萧夜白却神色自如,不气不恼,嘴角还有几分讥讽的笑意,竟跟顾即赟和扶风点评起来。
“秦王应该不会做如此幼稚之事。”顾即赟道,对于他那个皇兄,自是十分了解。
顾即赟和扶风本来还有些担心,但看萧夜白一派自如,便晓得他对年灵玉早没了年少的情谊,但也猜不出萧夜白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萧禾夫妇与萧夜笙夫妻俩都怒不可遏,萧盼兮给了他们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目光又扫过众人,大多是幸灾乐祸的神情,唯有二哥一副“尽在我掌握”的桀骜姿态,便也心安。
萧盼兮看向年灵玉,对这个她从小便唤一声年姐姐的人,失望至极。几年未见,她还担忧对方过得好不好,可人家却在于她而言重要的及笄礼上,带个秦王府的男人来害她,全然不顾往日情谊。
看萧夜白还无什么动作,顾即赟有些不忍,他走到秦剑身前,目色凛凛,“男女私相授受,与礼法不容,你说与萧府嫡女情深意切,为何要坏她名声?且此事都是你一面之词,若没有证据,你这命便别要了。”
听出梁王言语里的威胁,秦剑也不慌张,毕竟他上面还有个秦王,“兮儿说家里人定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小的才出此下策,证据自然也有。”说着便从怀里掏出玉佩,“这是兮儿送给小人的定情信物,萧府的人定会认得,这块玉佩兮儿随身携带多年,一直当做宝贝,她是女儿家,自该矜持,可她待我情谊深厚,因而小的愿意为我们的感情搏一搏,愿梁王也做个见证。
蔡妙看见这一出,眼里的喜色藏都藏不住,虽知二房是被人算计,可大庭广众之下,是是非非辩也辩不清楚,若二房嫡女嫁给这个护卫,陈清云便永远被自己压一头。
萧梦梦觉得此时是个时机,若自己替萧盼兮辩解几句,定让梁王觉得她温柔善良,大度知礼,便也走上前,盈盈一拜,“梁王殿下、衡阳郡主,兮儿妹妹年幼,许是被人蒙骗才私定了终身,她平日定不是这般没规矩……”
萧梦梦看似为萧盼兮辩解,言语中却藏了利刃,暗讽萧盼兮没规矩,与外男私定终身。她话毕,便眼含娇羞望着梁王,觉得自己的表现又得体又知礼,殊不知她这番做派在顾即赟的眼中,既自作聪明又矫揉做作。
看着台上的戏唱的差不多了,萧夜白终摇晃着走了出来,吐出含在口中的一片叶子,从秦剑手中拿过玉佩,翻了翻,“这玉佩成色倒是不错,你说这是我妹妹送你的,还十分珍贵?你确定?”
戏演到这个时候,秦剑自知也没有回头路,沉吟半响,抬高了声音,“你是兮儿的兄长,自然晓得这是她随身之物,何必多此一问。”
“没错,这玉佩确是我萧府之物。”萧夜白嘴角冷笑道。
“什么,商女养的女儿果真下贱,真私下就与人定了终身。”蔡妙见萧夜白如实说,觉得他定是认下了这件事,刻薄话藏也藏不住。
见梁王面色有恙,萧梦梦急急说道,“母亲,别乱说,兮儿妹妹断不会如此。”
“好了,要唱戏回你家唱去,别在我府上唱,就这点儿道行,还想演千年狐狸,撑死演个王八精。”萧夜白打断萧梦梦的话,躬身行了一礼,“衡阳郡主,梁王殿下,此人说玉佩是我嫡妹之物,我若能证明它并非我嫡妹所有……”
“本王定卸他一只胳膊,作为秦王府给萧府的赔礼。”萧夜白话还未说完,顾即赟便厉声道。
萧夜白面色笃定,言之凿凿,倒让年灵玉有些心虚,可想着不过就是一块玉佩,她仔细检查过,除了成色好点,并无其它特征,就算萧夜白说不是萧盼兮的,可秦剑硬说是,这事便扯不清楚。
年灵玉知晓萧家人的秉性,也并未打算今天一番话就能将婚事定下,不过是想先毁了萧盼兮的名声,再去哄哄秦王,让秦王给萧府施压。秦王不能娶一个名声有碍的女人,为了萧府的银子,萧盼兮必须要嫁给秦剑,若秦王怪她自作主张,她也想好了说辞。
萧夜白的眼神始终没往年灵玉哪儿看一眼,他抬起手,轻轻拍了两下,雨落便带着十个萧府侍女走上前来,朝着衡阳郡主、梁王、以及宾客都规规矩矩行了礼。
“把你们的玉牌拿出来。”萧夜白的话像无风的溪水那般静,可落在年灵玉的耳中却如惊涛袭来,她有了不好的预感,觉得自己今日着了别人的道。
十个侍女从袖中拿出玉牌,雨落一一把它们放在托盘里,萧夜白拿起一块,看向秦剑,“是不是你们秦王府太穷了,才觉得这玉牌珍贵,可在我们萧府,二等以上的侍女人人一块,你说萧府的嫡女,会随身带着侍女的玉牌,还把它赠予别人当定情信物?”
旁人眼中珍贵的蓝田玉牌,竟被萧府当做侍女的信牌,萧府果然财大气粗,戏看到此处,衡阳郡主觉出了意思,这萧府,果然如传言说的那般有趣。
秦剑的脸色先涨的通红,而后又变得铁青,眼中满是恐惧,觉得自己不该听信年灵玉的撺掇,他望向身边的女子,却收到如冰刀般,带着警告的眼神。
秦剑稳了稳心神,觉得自己是秦王府的人,萧家应该会卖秦王一个薄面,便想出言辩解几句,谁知顾即赟抽出身后侍卫的佩剑,风驰电掣地劈向秦剑的胳膊。
秦剑目色惊恐,霎时便觉得一阵巨痛袭来,痛意一浪接过一浪,他将全身缩了起来,喘息了好久,也没从巨痛中平息过来,便想伸出左手去捂痛着的地方,却发现自己的右胳膊处空落落的,低头,便看见一只带血的胳膊落在地上……
空气中有了轻浊的血腥味,围观的宾客被眼前所见吓的有些呆住,顾即赟淡淡地说,“你不用在这里解释了,把话留着回去跟秦王解释吧。”
……
萧盼兮及笄礼上的事,很快成为上京贵族茶余饭后的谈资。顾即墨看到少了一只胳膊的秦剑,只轻轻地向他刺了一剑,不过这一剑却插在胸口上,刺完便让人抬出去埋了。
得知萧府的事是年灵玉的谋划,顾即墨也赏了她一顿鞭子,只不过那鞭子沾了药水,虽能抽的人昏死过去,身上却不会有任何伤痕,毕竟年灵玉的身子,他留着还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