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鸢点了点头,重新理了理思绪,“府医说高姨娘中了软筋散,才会浑身无力,轻若浮云地晕倒。我和嬷嬷的话,被府中一投亲的表小姐听到,她禀了老爷,老爷便认定是我杀了高姨娘。可我哪里见过什么软筋散,老爷不听我辩驳,让人把我绑了关在柴房,还是琳儿偷了套嬷嬷的衣服给我换上,放我从后门溜了出来,我在南市遇上府上公子,便向他求救了。”
其实谢鸢还是挺聪明的,这云城颇有些特殊,原本是藩王封地,但藩王成了当今圣上,也没有将这里另赐他人。城守说起来,就是一个管家,平日真有个大案,还得上禀境北府台。萧禾虽是下置的官,也没有明确官职,但手下的兵将却有在云城巡逻守卫的职责,所以夏府出了命案,放眼云城,也只有萧禾能管上一管了。
“你的意思是说,其实那表小姐并未胡说,也不是想害你,只是她误会了,夏大人便认定那软筋散是你下的。”萧夜白听出了谢鸢之意,问了一句。
对八卦异常敏锐的扶风,在面前轻轻点了两下,又画了个圈,萧夜白看出他的意思:表小姐与夏挚有问题。
“是的。”谢鸢如实答到,她并没有看到两位少年的小动作。
此时,有小厮来报,说城守夏挚来萧府要人,萧禾看向谢鸢,“即是误会,那就请夏大人进来,二位当面说开了可好?”
谢鸢面有惊色,但随即转眼一想,这里是萧府,若夏挚真能听她把话说明白,她其实也想查上一查,究竟是谁,不仅给高姨娘下药,还嫁祸于她这个大夫人。
“你这毒妇,杀了人,竟还逃跑,快给我滚回去。”夏挚人还没进门,声音就先到了,他目露凶色,似能射出刀子,但进门看到萧禾夫妇,语调便缓了几分,拱了拱手,“夏某的家事,劳烦萧大人和大夫人了。”
萧禾起身回了个礼,“夏大人,你和府上夫人的事,可能有些误会……”
话还没说完,夏挚就吼道,“这毒妇三番五次谋害高姨娘,这次有人亲耳听到她自己说给高姨娘下药了,哪里还会有误会?”
看见丈夫如此,谢鸢又气又委屈,眼眶即刻涌上晶莹,手上随便抓了抓放在身侧的茶盏,原本是想缓和一下情绪,可身子气的发抖,竟连一茶盏也端不稳。
萧夜白的目光沉了沉,看着那一对异梦夫妻,思量几番,便上前一步,行了晚辈礼,“父亲,夏大人,可否听我一言。”
萧禾看了眼儿子,“说吧。”
夏挚没有言语,萧夜白也顾不得他,“夏大人,毕竟关乎人命,神医梅乞如今在萧府小住,不知夏大人可否让梅老先生去看看高姨娘的尸体。此事有些蹊跷,若有人在府上使了软筋散,或许会留下些蛛丝马迹,还请父亲派些人手一起去,未免偏颇,夏大人也可让府上的人一起,去夏夫人和高姨娘的院子里看看,若真寻了证据,也能让夏夫人心服口服地认罪。”
萧禾环视了一番,觉得这是个办法,便询了夏挚的意见,夏挚指了指身后的两个小厮,“你们就陪同萧府的人去趟府里,若真能搜出些什么,一并带来吧。”
萧夜白向母亲和雨落使了个眼色,萧夫人知道他有事需雨落帮忙,就点头允了,萧夜白又对扶风耳语几句,扶风便转身离开。
待唤了梅老先生,一行人便去到夏府。
高姨娘的尸体还未入殓,此时正放在她平日住的院子里,用一匹白布盖着。梅乞掀开白布,便见那尸体浑身肿胀,像一膨胀的白面馒头,很是渗人,夏香儿守着姨娘,哭的惨惨戚戚。
梅老先生觉得萧家越来越过分,他原本是念着与陈家老爷子的情分才住在萧府,可萧府的人总给他寻些事端,这一趟竟让他一介神医当起了仵作,但毕竟关乎人命,他虽心下不满却也验的仔细。
萧夜白留了些人在高姨娘处查看,让其余的人去了夏夫人处,给了雨落姑姑一个眼神。俩人走出了夏姨娘的院子,萧夜白跟夏府的人打听了表姑娘的住处,说为夏老爷传几句话。
府中一胖胖的丫鬟指向西南方向,“那边仅一处小院,便是了。”
俩人到了小院,跃上一棵树,透过半开的窗望进去,屋内有一白衣女子,髻上簪着白花,似有孝在身。
萧夜白道,“雨落姑姑,有什么办法能让那女子昏睡上片刻。”
他未等到回音,再看,雨落已轻巧地跳入院中,蔽了声息走入屋内,白衣女子还未来得及惊呼,便被她一个手刀劈晕了过去。
萧夜白伸出一个大拇指,“如此简单直接粗暴又有用的法子,不亏是姑姑。”随即,也跃入屋内。
雨落好奇地问道,“你们觉得这女子有问题,可若按夏夫人说的,她并未说谎?”
萧夜白没有停下翻找,但也回了雨落一句,“直觉吧,碰碰运气。”
不得不说,他运气还不错。
萧夜白脸上浮现出狐狸似的笑容,指了指床上的白衣女子,“姑姑,你想个办法把这女子先带回萧府,等我到了,再让她醒过来。”
雨落知道萧夜白素来鬼主意多,没准真能让他发现些什么,便应了。
在谢鸢和高姨娘房中搜查的人并无收获,只寻到些花蜜和干桃花,梅老先生校验了一番,都是无毒。萧夜白着人找来府医,问了几句高姨娘刚死时的情况。
一众人回到萧府禀明结果。
夏挚听完,冷笑一声,“这毒妇素来机敏,哪里还会留下证据。”
萧夜白却上前一拜,“父亲,儿子在夏府有些发现,特邀了在夏府小住的表小姐来府上,能否请她过来回几句话。”
夏挚脸上瞬间多了几分阴沉惊恐,刹那又恢复如常,转瞬的变化被萧夜白捕捉到了,但少年神色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