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耀王朝的出行工具虽不能跟现代相提并论，但种类也不少，寻常可见的骡车、牛车、马车、轿子等。汗血宝马日行千里，美名在外，放着汗血宝马不骑，非要来挤轿子，就是拉风的跑车不开，一起挤敞篷三轮车感受被风吹得骄傲放纵。
白语晖也不知他哪根筋不对劲，僵着一张脸嗯了一声，便低着头绞兰花手帕，直到面前忽然黑了一下，紧接着身旁的座位一沉，便知他已经很不见外地坐下了。
“起轿！”钟尚扯着嗓子高喊道。
街上人声嘈杂，轿子有韵律的颠上颠下，白语晖心烦意乱，很有跳轿子的冲动。
“听闻你喜欢吃李婆婆肉饼和王楼山洞梅花包子，我早上排了好长的队才买到，现在还热乎着，吃么？”徐怀策柔声笑问。
这两样早点的味道堪称京城一绝，委实是白语晖的心头好，乍闻见面饼烤熟的香味混合着肉香味，饿了一夜的肚子开始叫嚣起来。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还买了好吃的，她便从善如流地回了一声“吃”，自拿过牛皮纸包着的李婆婆肉饼，张嘴一咬，饼皮干脆，肉馅混杂着一点梅干菜的香味，肥瘦相间，不干不柴，越吃越香。
“今儿排队我看见李婆婆做肉饼，面揉好了切得小小的剂子，擀成薄皮，包了肉馅再捏上口子，再用擀面杖连皮带馅一齐擀薄些。接下来，她手拿着肉饼，放进大火炉里的圆壁上，明火一烘，不一会儿，面皮熟了便鼓起来，表皮烤得金黄色，李婆婆拿火钳夹下那些烤熟的肉饼，一个个装袋，每人只许买两个。人家买再多，她却不卖了。”
徐怀策随口一说，堪比许多美食博主的讲解词，她吃得津津有味，便催道：“继续往下说。”
“你好这一口，买来虽简单，不知肉好不好，那烤肉饼的炉子就在大马路上，不知多少灰尘在上面，我已命正厨会做面点的师傅去偷师学艺，兴许再过几天，你便能在家里吃上味道一模一样的肉饼了。”
看来，嫌弃路边摊不干净，今人古人已达成共识。她吃得心满意足，也被哄得有了笑意，却也没忘心里头那根刺，便问：“徐掌印处处为我照想，身为你的正妻，真是极有福气的。不过，既然你我是夫妻，论理该平起平坐是么？”
“那是。”徐怀策赞同地点头。
白语晖一面用帕子将嘴角的油迹擦干净，一面道：“听说你在宫里有老相好，府里又有那么多姑娘，大抵也不在乎我，才会对我忽冷忽热的。你也晓得我白家财力雄厚，有的是男人来巴结……”
“你已嫁作人妇，还有人巴结你红杏出墙？”徐怀策饶有兴致地问。
“有人巴结而已，我又没跟人有什么首尾，说什么红杏出墙呢？”白语晖有点气急，直言道：“若说红杏出墙的人，是你！”
徐怀策都要气笑了，这才结婚几天，他一有空就回来陪她，哪有空红杏出墙呢？不过，他联想到刚才说平起平坐的话，眉头一皱，“你的意思是也要弄一堆面首来寒碜我？”
原本白语晖并没有这个意思，被他一提，倒觉得大有可为，便顺势回道：“既然我们平起平坐，你能弄那么多女人，我便可以养一堆面首。”
“不行！”徐怀策捏了一个拳头，绝不能忍受头顶一片大草原！
白语晖怕死，不敢再用激将法，便笑道：“徐掌印，我开个玩笑而已，你咋就当真了呢？”
徐怀策见她转了话头，便也渐渐冷静下来，调笑道：“是谁一大早就打翻了醋缸，酸死个人！”
“谁吃醋，你才吃醋！你全家都吃醋！”白语晖嘟嘴自辩。
徐怀策无奈地耸耸肩，“我又没说你，你自己招了。”
“我才不吃你的醋！你没有那玩意，哪怕玩弄全天下的女人，人家生了儿子，又不是你的。”
猝不及防地被揭伤疤，徐怀策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双眼紧盯着自己，怒火中烧地问：“那你呢？会永远忠于我么？”
“人生苦短，说什么永远不永远的。”白语晖由衷感慨。
徐怀策对这种似是而非的答案很不满意，加重力道捏她下巴，“回答我！”
死太监，快把我的下巴给捏碎了！
白语晖腹诽不已，被迫回道：“会，我会永远忠于徐掌印，但是……”
“还有但是？”徐怀策剑眉上挑，微眯着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被捏得无法动弹的脸，到底想耍什么花样。
白语晖吸了吸鼻子，鼓起万分勇气道：“徐掌印叫我做不成完整的女人，便是有愧于我，那就把外头那些莺莺燕燕断了，好好跟我过日子，没的学外头那些臭男人三妻四妾，眠花宿柳的，忒脏了。”
这话说得有几分道理，甚至透露她并不很讨厌徐怀策太监的身份，他便松开了手，轻声问：“在你看来，我很花心？”
“可不就是个花心大萝卜！”白语晖娇里娇气地反怼。
徐怀策被逗笑了，“我又不是真男人，拿什么花心？”
“拿……”白语晖说不出那不文雅的词，便咬唇不语。
徐怀策抓着她的手，缓缓地打圈捏摸着，咄咄逼人地追问：“依你看来，我到底拿什么迷住她们？”
答案显而易见，碍于情面，白语晖却说不出口。
还有，牵手就牵手，他时而摸一下，时而揉一下，就跟碰到啥爱不释手的东西，舍不得撒开！牵手而已，能规矩点么？
白语晖脸色羞得通红，“我不晓得！”
几句话便把她逗得臊红了脸，这份不胜娇羞的样子，实在是未经采撷正欲含苞待放的牡丹花，才有的天香国色。他凑近她的耳畔，呼着热气，低声问：“那你想知道么？”
这低沉诱惑又略带尖细的嗓音，无声地蛊惑她点头。可是，她还残存着一分理智，身为白府嫡长女，已是皇室眼中的肉中刺，他为皇帝和太后效命。如今的他，就是双面间谍，喜欢他，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男色误人，太监误人，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男色误人，太监误人，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男色误人，太监误人，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白语晖在心里默默诵念了三遍，顿感无欲无求，用悲天悯人的语气回道：“徐掌印，你身上这么香，靠得这么近，真的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