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蓝色的天幕，鱼鳞似的白云漂浮着，如同爱热闹的人也凑趣来看。

“妹妹玉渲/玉洲/玉澄/玉凝见过督主夫人，祝姐姐万福金安。”

“四位妹妹不必多礼，快起来。”

话毕，白语晖一边挥手示意丫鬟们捧着礼物送上前去，一边客气地笑道：“今儿初见，我给四位妹妹备了一份薄礼，请笑纳。”

四人的见面礼皆是一样的——赤金如意钗、点翠鎏金钗、金镶红珊瑚手串、琥珀扇形耳坠、玉如意和两锭十两的金子！

那些金制首饰造型繁复又精美，玉如意莹润有光泽，更别说放在手里沉甸甸的两锭金子！果然是首富家的千金大小姐，一出手便是大手笔！四人欢天喜地接了，连说了一大堆吉祥话讨新任督主夫人欢心。

白语晖一笑而过，继续受其他人的跪拜。

“奴婢香织见过督主夫人，原是太后宫里的，于三个月前进府，女红还算拿得出手，跟御厨学过一些家常菜，如若督主夫人有什么新绣样要做，或是想尝尝奴婢的手艺，便尽管吩咐。奴婢祝督主和督主夫人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不愧是太后宫里出来的宫女，三五句话点名了出身和靠山，亮明了才艺，又大大方方地送出了祝福！

白语晖未免高看几分，认真打量跪在地上未起来的女人，身穿浅绿色挑丝双窠云雁宫装，头发梳成朝天髻，圆脸细眉，如同画里走出来的侍女。乍一看不甚起眼，细细瞧了五官生得好看，耐得住细看，人又谦卑，越发添了两分好感，便道：“香织，你既是太后赏给督主的，没的低落自己，在我跟前，只管自称妹妹，不必谦虚，起来看赏。”

宝菡端着红托盘，将六样见面礼一一送上。

紧接着，一对双生姐妹花一同跪下了，合声道：“督主夫人在上，请受妹妹一拜。”

白语晖微微点头。

跪拜磕头后，两人自报家门，“妹妹曼棋（曼冰）生于吐蕃（长于京城），于去年盛夏进府，擅围棋、双陆（蹴鞠、冰嬉）。祝督主和督主夫人举案齐眉，伉俪情深。”

姐妹俩一唱一和像讲相声似的，听到冰嬉两个字，白语晖立刻想到《甄嬛传》里靠冰嬉重新得宠的安陵容，细看两人鼻子高挺，眼窝较深邃，哪怕长在京城，仍是番邦样貌。她笑答：“可惜寒冬已过，不然可以欣赏妹妹冰上飞燕的绝美样子。”

“初夏已来，冬天还会远么？届时，曼冰一定苦练技艺，不叫督主夫人失望。”

白语晖微笑颔首，示意丫鬟们送见面礼，心下想着：来磕头的人全认齐了，玉字开头的四位姑娘全是皇帝派来的，香织是太后那边的，不知曼棋和曼冰这对双胞胎，又是何方神圣？

宝菡想起大小姐还没吃早饭，便附耳道：“大小姐，可以叫这些人散了，您也好快点去用膳。”

白语晖闻言有理，轻咳一声道：“你们原比我先进府，却都叫我姐姐，我便托一回大，往后晨昏定省一概免了，大家从前怎么过日子，往后还怎么过。”

“督主夫人，那怎么行呢？”从宫里出来的香织，头一个觉得不妥，“咱们这些人在府里白吃白喝也就算了，连请安这点小事都免了，未免太不把督主夫人放在眼里。您嫌麻烦，我便在您院子门外拜一拜，也算意思到了。”

曼棋曼冰姐妹二人对视一眼，用眼神交流：瞅瞅这位年纪最大的宫女，爬不上督主的床，便去讨好督主夫人，还不是想多弄点赏钱！瞧瞧这见钱眼开的样，看着就烦！

白语晖见其他人没表态，便开口道：“我当姑娘的时候，整天睡到日上三竿，早上起不来。各位妹妹们全是安分守己的，府里一切事都顺顺利利，我便跟闺阁里的作息一样，大家有事忙事，没事多睡觉美容养颜，今儿就这么着，散了吧。”

睡那么晚，也忒懒了！可在场的人只敢腹诽，唯唯诺诺地退下了。

出了正院，玉洲叫住香织，“香织姐姐，你昨儿个提了一嘴说大家伙儿凑份子钱做东道请督主夫人吃顿好的，怎地没下文了？”

“一则督主夫人吃惯了山珍海味，咱们凑一点钱做不出什么像样的席面，反倒太寒酸不成样子，怠慢了督主夫人；二则凑钱的事，得人人都心甘情愿掏钱才是，但凡有一个人有一点不情愿，我便不勉强了。”香织含沙射影地回道。

玉洲低声问：“哪个不凑？”

“点名道姓地讲出来，那便没意思了。”香织无奈一笑，又道：“今儿得了督主夫人这么厚的见面礼，咱们不请席面，到底也要回送点东西才是。”

“督主夫人啥样的好东西没见过，想送到她心坎上，难，忒难了。”

白语晖晓得那些人自要谈论她这位督主夫人，不甚在意，移步花厅，早已摆上了丰盛早饭，钟尚亲自替她布菜。白家讲究食不言的规矩，她细嚼慢咽，享受美食。

四丫鬟立在一旁，闲着无事，便七嘴八舌地问他话。

“钟百户，那七位姑娘，都跟督主有过一腿？”宝姿快言快语，毫不忌讳地问。

“据我所知，一概没有。”钟尚搁下筷子，又道：“虽说那些姑娘们进府比督主夫人早，可督主从没跟她们躺在一起过，他是清白的。”

死太监没有那玩意，能不清白么？

一顿饭的功夫，白语晖将徐府的大致情况摸清楚了七八分。

玉字开头的四位姑娘，住在后院的峥秀堂；香织姑娘独居一处，名为双嵘斋；曼棋和曼冰姐妹俩住在毗邻荷花池的岁平屋，分开居住，平时相处倒也相安无事。

至于膳食，徐怀策和姑娘们的吃食是分开的，分正厨和后厨。正厨专做他一个人的吃食，因他在府上用饭的次数极少，请的三个厨子，每天有大把时间打叶子牌；姑娘们一日三餐和瓜果点心，一概由后厨统一做了送到各屋。

虽说徐怀策没玩弄过那些姑娘，却对她们非常好。七人吃穿用度皆是一样的，一年四时衣裳至少订做八身，月例十两银子，每人配两个贴身丫鬟、两个粗使婆子和四个小厮。凡是他得了绫罗绸缎的赏赐，便发给她们分了去做衣裳。

由此可见，七人保持着完璧之身，还能攒下小金库，真是无本买卖稳赚不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