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纯钧的意思非常清楚,她这是要考验叶丞嘉。
叶丞嘉微有诧异,她仰着头看向对方,问道:“若是我通过了考验,夫人便会告知我幕后真凶是谁?”
慕纯钧懒洋洋地瞟了她一眼,冷淡道:“若是通不过,就直接剁碎了去喂猪了事。”
叶丞嘉:“……夫人打算如何考验我?”她需要好好思考一番,冒着被喂猪的风险投靠慕纯钧看起来好像不是一件值得的事,毕竟这位将军夫人看起来狠辣又凶残。
沉默片刻,慕纯钧波澜不惊地开口:“你相信死而复生这种事吗?”
……
湘妃苑是京中赫赫有名的妓馆,美酒佳酿,美人环绕使得这里成为了诸位权贵富商的温柔乡。
湘妃苑挂牌的女妓有一百四十之多,其中数十二花魁最为出挑,名动天下。
一般这种妓馆是不允许女子入内的,但碍于慕纯钧的身份和脾性,管事也只得好生相迎伺候着。
叶丞嘉也是第一次踏入这种烟花之地,她跟在慕纯钧身后,有些好奇地四处张望着。
“将军夫人今日还是听曲儿吗?”管事低着头殷勤地说道:“秦桑最近又学了几支新曲。”
慕纯钧神色淡然地回道:“那就让她上来弹几曲。”
管事领命下去。
片刻后,一个纤细窈窕的美人摇曳着红雪般瑰丽的长裙走了进来,她手里抱着一把古琴,朝着她们的方向微微福身,行了一个礼。
这便是湘妃苑排行第三的花魁,秦桑。
作为招牌之一的女妓,秦桑的相貌自然出众,尖细的瓜子脸,妩媚的桃花眼,挺直的高鼻梁,眉眼之间,风流毕显。
她笑脸盈盈地看了过来,一双黑亮的眼睛流转着凉薄的雾气。
被这双眼睛盯着,叶丞嘉不知为何浑身都不自在。
当然,论起相貌任何人在慕纯钧面前都会黯然失色,而慕大美人此刻的目光却也放在了秦桑身上,她执着玉杯,浅淡一笑,“她本该是个死人。”
叶丞嘉闻言浑身一寒,她其实更愿意相信对方是在故意吓唬她。
而慕纯钧确实没这么无聊,她神色自若地吩咐秦桑弹曲,眼底却扫过一丝狠辣的戾气。
她对叶丞嘉说道:“那玩意被我杀死了三次。”
那玩意指的是秦桑,如今在她们面前笑脸盈盈弹着琴的秦桑。
“她似乎对萧启云特别感兴趣,几次三番出现在他面前。”面对勾引自己丈夫的女人,慕纯钧自然不会手软。
“第一次,我让手下杀了她,一柄长刀贯穿了她的腹部,结果没过几天,她又活奔乱跳地出现在湘妃苑给客人弹琴,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模样。”
“第二次,侍女给她灌下了剧毒阎罗散,还特意将她的尸首埋在了义庄,结果一夜之间尸首不翼而飞,而她第二天又出现在了将军府,吵着要让萧启云主持公道。”
“她想要吓唬我。”慕纯钧冷笑一声,“我自然更不会放过,第三次我亲自斩下了她的脑袋,踢到了护城河里,血水染了一片河面。”
结果自然又是没有成功。
因为这位被斩了脑袋的秦桑此刻正笑脸盈盈地在她们面前弹着小曲儿。
一阵冷风吹过,叶丞嘉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冷颤。
她向来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只是如今摆在她面前的情况却又是如此难以想象。
如果慕纯钧没有欺骗她,那么……
叶丞嘉凑到她面前,低声问道:“夫人,你认不认识什么道长大师之类的?有没有请他们过来做做法事什么的?”
慕纯钧挑眉一笑,嘲讽她道:“你在害怕什么?不过就是个怪物而已。”
慕纯钧的确没将秦桑放在眼里,她只是想知道这个怪物死而复生的缘由,她既然能杀它一回两回三回,并不介意再动手。
一曲终了,秦桑起身行礼,她看着慕纯钧的天姿面容,笑脸盈盈地恭维道:“将军夫人当真是国色天香,绝代风华,我们这十二花魁加在一起,都不及夫人一半风采。”
竟然拿风月女子同官家夫人比较!
慕纯钧眼尾一挑。
身边的侍女喝道:“掌嘴!”
“是,秦桑说错话了。”秦桑抬手狠狠给了自己几个巴掌,白皙的脸上印上了清晰的指印,她却好似感受不到疼痛,仍是一副笑脸盈盈的模样。
叶丞嘉看着那副笑脸越久,便越是心惊,秦桑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就连嘴角的弧度都未曾发生改变,阴气森森。
见有人注视她,秦桑的眼珠一转,视线落到了一旁女扮男装的叶丞嘉身上,她咦了一声,仍甜腻笑道:“这位公子眼生得很,想必是第一次来湘妃苑吧?”
“这是我们家夫人的贴身侍卫。”慕纯钧身边的侍女说道。
秦桑似乎对叶丞嘉十分感兴趣,执着一只天青色的玉杯递到了叶丞嘉面前,柔声道:“小公子,请用茶。”
她靠近了之后,叶丞嘉闻到她身上一股若有似无的奇特香味,有点像是香烛,又有点像寺庙里的香火,但却又比它们的味道香腻上几分。
叶丞嘉垂眸盯着那一盏清茶,并未伸手去接。
那双手又递进了几分,杯里滚烫的热气就快要扑到叶丞嘉的脸上,秦桑催促道:“公子,快喝啊!”
休养了几日,叶丞嘉手腕的伤势已好了大半,她用折扇抵住了玉杯,浅浅一笑,“脏的,不喝。”
慕纯钧在一旁懒散地把玩着手里的玉杯,一双漂亮的眸子斜了过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叶丞嘉。
叶丞嘉神色淡然地说道:“水脏。”
秦桑听到这两个字却也不生气,只是笑嘻嘻地说:“抱歉,是秦桑招待不周了。”说完,将茶水一饮而尽。
她笑得更为甜腻,只让人觉得不舒服。
叶丞嘉盯着那张诡异的笑脸,心里隐隐已有了一个想法。
“小叶,你今晚就留宿湘妃苑罢。”慕纯钧突然开口道。
叶丞嘉错愕地看向她。
慕纯钧似笑非笑地调侃道:“你的眼睛都快要黏到秦桑脸上去了,是不是对人家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