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丞嘉明白了眼前这些人的身份,在想到慕纯钧说出的话,做出的事,嘴角忍不住一阵抽搐。
慕纯钧这一顶大帽子扣下去,就算是齐国公看着此刻的玉潇公主心疼地心肝都要裂了,也只能咬着牙忍了。
不仅如此,还要正正经经地对慕纯钧拱手,道:“多谢夫人手下留情。”
慕纯钧对一声谢受的心安理得,还补了句:“确是手下留情了,本夫人也是看着您与我父亲的交情上,才出手略施小戒。国公不必放在心上。”
叶丞嘉:“……”
围观百姓:“……”
什么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最高境界,他们今日可算是见识了。
齐国公显然也被这话噎得不轻,表情扭曲了一瞬,对身边的下人呵斥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送公主回府!”
等到齐国公一行人灰溜溜地走了,叶丞嘉才彻底松下一口气,看着马车内的眼神不由地有些复杂。
将堂堂公主殿下,齐国公的孙孙女教训成那副模样,还要这般颐指气使地倒打一耙。更厉害的是,齐国公竟然真的吃下了这个哑巴亏,甚至还要反过来对慕纯钧道谢。
这般手段,该说果然不愧是慕纯钧吗?
叶丞嘉心中感叹着,面上却已然挂起了笑容,往马车上爬去。
“主子,您今天可真是威武……”
叶丞嘉话未说完,就直觉得一道劲风拂过,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去,一个屁股蹲摔倒了地上。
不疼,就是有些尴尬。
随即,马车内传出一道冷冷的命令。
“回府。”
叶丞嘉:“……”
大兄弟你别这样,这里还有个伤员呢!我不要面子的啊!
慕纯钧并没有听到叶丞嘉内心的咆哮,一声令下,车夫利落地调转马头,硬生生将一辆马车赶出了汗血宝马的架势,不等叶丞嘉反应,便已然扬长而去,只留下叶丞嘉和一地扬尘。
被孤零零留在原地的叶丞嘉欲哭无泪。
织锦上前将人扶起来,可怜地拍了拍叶丞嘉没有受伤的那一边肩膀,安慰道:“没事,等你回府,估摸着夫人也就消气了。”
叶丞嘉:“所以说,夫人的意思是,让我就这么走回去吗?”
织锦目含同情地点了点头。
叶丞嘉:“……”
夫人你不要这么无情无义无理取闹啊!
织锦想了想,看了眼叶丞嘉的伤口,又提醒了句:“夫人应当不大喜欢看到你这副模样,回府之前,最好先将伤口处理一下。”
叶丞嘉叹了口气,认命地道:“我知道了,多谢姐姐提醒,姐姐快些回去吧,不然咱们这位主子可要更不高兴了。”
织锦也是看叶丞嘉实在可怜,看在往日交情上提点几句,此刻交代完了,便翻身上马,随着众军士一同打道回府,留下叶丞嘉一人。
等到叶丞嘉艰难地挪动着双腿,处理了伤势,回了将军府的时候,已然是晚膳时分。
叶丞嘉一出现,就很是乖觉地凑上前去,直接抢了侍女的活儿,殷勤的为慕纯钧布菜。
“主子,这个美容养颜,多吃点多吃点……”
“这个这个!这个金丝燕窝粥,主子您最喜欢了,我给您盛一盏。”
“还有这个……”
一顿晚膳下来,叶丞嘉不停地上蹿下跳地伺候,忙活地满头大汗,慕纯钧却全程一言不发,只当叶丞嘉不存在一般,将食不言寝不语施行到了极致。
直到用完了晚膳,丫鬟们将膳食都撤了下去,屋内只剩下叶丞嘉和慕纯钧两人,叶丞嘉才消停了下来,用眼角的余光偷瞟着慕纯钧的神色。
“折腾够了?”慕纯钧突然开口。
叶丞嘉很想辩解说自己没有折腾,但对上慕纯钧冰冷的视线,叶丞嘉还是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乖乖点头:“够了,够了。”
“今日离府之前,我同你说过什么?”
慕纯钧问的平静,叶丞嘉心中却是咯噔一声,警铃大作。
觑了眼慕纯钧的神色,却看不出丝毫的喜怒,叶丞嘉只能硬着头皮道:“您让我自管放手去做,玉潇公主若是敢来滋事,不必客气,万事有您担着。”
“呵,记得倒是清楚。我还以为,你早就忘到了九霄云外!”
慕纯钧声色一沉,猛地一拍桌案,厉声道:“这么说来,你是连玉潇那个废物都对付不了,才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了?”
叶丞嘉被吼得缩了缩脖子,小声嘟囔道:“玉潇公主身份特殊,我还不是怕给您惹事……”
“我只问你,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副样子!”
慕纯钧眸色暗沉,紧紧盯着叶丞嘉的肩膀,几乎让叶丞嘉产生一种直觉,若是她给不出一个合理的答案,面前之人会亲手将她刚刚包扎的伤口再度撕裂。
叶丞嘉被自己的想法吓得一个激灵,但也从慕纯钧几次三番的问话中,察觉到了不对。
想到之前在千丝阁门外织锦的提醒,叶丞嘉的脑海中猛地冒出一个念头。
慕纯钧在意的,似乎并非是她招惹了玉潇公主,给他惹了麻烦,也不是自己的人被玉潇公主教训,让他没了面子,而是……
她的伤势!
他、这是在担心自己?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叶丞嘉心头一暖,莫名熨帖,原本因着今日慕纯钧将她独自扔在外面而生出的几分怒气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叶丞嘉不自觉地放柔了话音,直接服了软。
“主子息怒,我知道错了。”
“今日都是我的不是,以后在遇到这种事,有主子做我的靠山,我谁也不用怕。主子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绝不让自己受一丁半点的伤。”
叶丞嘉声音轻缓,一字一顿地说着。
那语气,简直是像在哄闹脾气的孩子。
末了,叶丞嘉矮下身,半蹲半跪在慕纯钧的面前,笑得有些俏皮。
“怎么说我也是主子的人,总不能堕了主子您的威名不是?”
叶丞嘉抬眸,对上慕纯钧深邃的目光,带着几分撒娇的亲昵,道:“主子,就饶了我这一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