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暖翻过身去,不再看她。皎蝶哼了一声,也转过身去。两个人就这么背对背地睡在石床之上。
夜深,莫暖才刚刚睡着,就听见皎蝶哼哼唧唧地声音。仔细一听,是皎蝶正蜷成一团打着哆嗦,嘴里不断喊冷、干干净净一张小脸,睫毛沾上了冷霜,不住地颤抖,抖得像把小扇子。
毕竟他内功深厚,可以运功御寒,这样的温度他也只是觉得发凉。皎蝶不一样,皎蝶一丝一毫的内力都没有,更不知道怎样运功,可怜了皎蝶,冻得够呛。
莫暖翻过身,垂了垂眼,手伸起又放下,然后手又伸起在空中僵了半晌,轻轻落下,把皎蝶揽入怀里,让她靠在他的胸口上,传给她些内力,让她不至于寒冷。
皎蝶倏然抬头,双眼半睁,迷茫的看了眼莫暖。然后找了个舒服的地方,乖巧的倚在莫暖怀里,蜷成一团。莹莹的光落在皎蝶脸上,微微蹙着眉毛,一副十足的防备。
皎蝶一夜好梦,她梦见了凤缪,站在一片芍药田前冲着她笑,温和又温暖。凤缪,凤缪,凤缪,那般清逸的人儿几乎融在纯白的芍药田中。
而莫暖,彻夜未眠。
石洞无光,皎蝶依时醒来。
皎蝶盯着面前一片黑色,她明明把夜明珠拿出来照亮了,这个,是锦缎吧,怎么这么眼熟呢,而且身上好沉。
皎蝶忽然想到什么,身子僵了一下,缓缓抬头看着咫尺的俊脸。皎蝶冲莫暖咧嘴笑了:“莫大侠,你的脸怎么这么黑?”虽然搂一搂是没什么关系,又给她输着内力。但是莫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为什么呢。莫暖完全可以不理不睬,任她自生自灭。
莫暖这个人,为什么呢。
莫暖大手往上游移,放在皎蝶侧脸,伏在皎蝶耳边道:“你身上好香。”
热气打在耳后,皎蝶顿时全身僵硬,不敢动一下。莫大侠,你能不能不要用这样凉飕飕的语气说这种让人乱想的话。皎蝶久久地盯着莫暖,什么都看不出来。莫暖就是那样的人,越是生气就越是平静,越是高兴也越是平静。当然她并没有看过莫暖高兴的时候。
皎蝶虽然很想推开莫暖,但是莫暖一只手环在她的腰上,一只手放在她的脸上,隐着的力量让她逃不开。
“楠木和芍药的味道。”和凤缪身上的味道一样。
莫暖对她说,并没有说出后半句。
“哦。我很喜欢楠木啊,身上随时都带着楠木,有楠木的味道也不奇怪。”这是她的小习惯,到了这里以后每次偷东西都要留下一片楠木片,楠木也就成了她的标志。后来弄得富贵之家都十分惧怕楠木,甚至楠木的家具也不敢摆,生怕什么时候家里多出片楠木,自己的宝贝被捞走。
“另一样其实我不知道是什么的,从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有这个味道了。”皎蝶暗自记下,她身上带着的是芍药香。“我是不喜欢什么小花小草的,自己还没有着落,哪有闲心养花草啊。”一句话,三分凄,七分凉。
莫暖不语,把手移到皎蝶脸侧。长了茧的手指在羊脂玉般的皮肤上摩挲。
“不,不不不,莫大侠,你要冷静,冷静千万要冷静。”皎蝶显得十分害怕,她是真的害怕啊,“莫大侠,我这人皮面具戴的久了,已经和皮肤连在一起了,你就是撕下来也看不到我长什么样子,只能是血肉模糊。”她这话不假,她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摘下这面具了,最少也有半年多了吧。她啊,已经完全习惯重世木的这张脸了。
当时是为什么要戴上面具的呢,为什么不想用着自己的脸对着别人呢。本以为忘记的理由依旧清晰,呼之欲出。
皎蝶的眼有一瞬失去了光彩,然后恢复成对着莫暖的惧怕。
莫暖才一离开,皎蝶就狠狠地哆嗦了一下。
这还真是,冷啊……
皎蝶宝贝的收起夜明珠赶紧追了上去。皎蝶站在莫暖后一步处,紧紧地盯着莫暖的手,眼中幽幽的散着绿光。
伸手上去抓了一下,莫暖手一抬,躲了。
皎蝶伸手又抓了一下,莫暖躲了。
皎蝶不懈努力地去抓莫暖的手。石林无光,天亮的晚黑的早,偌大石林,莫暖就是个移动电暖宝啊,还是恒温的。
莫暖一次次躲开,皎蝶惊讶莫暖竟然脾气如此之好。
终于,皎蝶放弃了。好吧,就她和莫大侠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上的人。小脸冻得煞白,嘴唇微微泛着紫色,双手僵的要命,在这样下去,她就真的要报销在石林里了。
“莫大侠?”声音中止不住颤抖。
皎蝶运了口气,十分狗腿模样:“莫大侠,我知道你是那种特别仗义,特别侠肝义胆,菩萨心肠,舍小我为大家,舍己为人,舍生取义,舍,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好像是说错了吧,好像是的吧……
莫暖心里听着想笑,那些词语不是用来形容他的,只有最后一个还算贴切吧。
“莫大侠?莫大侠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皎蝶伸手向前一捞,莫暖没再躲开,温热的手上覆上一只冰冰凉的小手。
原来你已经这么冷。
皎蝶站在莫暖身边,牵着莫暖,眼睛里亮晶晶的,浅浅的笑着。
这样的场景,为什么似曾相识。
皎蝶清亮的声音在耳边想起:“莫大侠,你又没有想到我们怎么出去啊?总不能就这么一直走一直走吧。”
“族长的住处有地图。”莫暖如是说道,但他也仅仅是猜的而已。
“唔,族长的话,住处应该会不太一样的吧。”族长啊族长,通常族长什么的都是要住的好一些吧。而石林这倒处都是石头的地方,高贵的地方也就是东方,嗯,说不定是高一点的石头。
恰巧行到一处较为宽阔的地方,皎蝶忽然看见一根极高的石柱,就在东方。皎蝶惊呼出声,真是狗屎运啊狗屎运,“莫大侠,不会在那个里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