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刚擦亮,才翻出鱼肚白初妆就被人从柴房里拉了出来,因一夜睡在柴房发髻都乱了垂在脸庞两处乌黑的发丝更显得那张小脸苍白了,薄薄的嘴唇紧闭着却也止不住的颤抖。
一夜无眠,明知天亮就是绝望的开始,可是一切由不得自己......
没有丝毫的被怜惜,初妆被两个老妈子强行着沐浴换衣,原本一年只有几次才能洗澡的机会如今却在放着玫瑰花瓣的木桶里泡澡,这算不算命运苛刻中的一点奢侈?只是即将进入那样的地方,这些想必以后都是家常便饭了吧?
初妆知道自己即将要去的地方可还是不肯轻易的相信父亲真要把自己卖入那种地方,而那种地方。初妆轻咬住了自己的唇,怎么办?真要被人当做欲望来使么?今后自己的这幅身子就由不得自己,是个人只要有钱就可以得到了,就像是身在案板上待宰的猪,就算是看着自己的肉被一块块切下也没有哭泣的权利,一切都是命运啊......
初妆神游过来的时候不小心用那满是茧子的手指碰到了水中的花瓣又瞬间伸了回来,仿佛是怕碰坏那玫瑰花。眼神中带了一丝窘迫。
那俩婆子见初妆如此自是明白怎么回事,也不笑初妆,而是淋起些许的手慢慢的顺着她的胳膊任由水珠滑下去.....让初妆慢慢适应。
初妆自是明白了俩妈妈的心思顿时感觉有些羞涩,可人在木桶里何处躲?只好红了脸任由两位妈妈搓洗了。
洗漱就用了一个钟头,初妆自是知道自己要被卖到什么地方,也不多说话让坐着就坐着,让抬胳膊就胳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
被人伺候着穿衣也是生平第一次呢。
俩妈妈毕竟是过来人了,怎么会看不出这姑娘的拘谨是因为第一次本人伺候,俩人互相对视一笑也就不在说什么了,可这姑娘也着实让他们好奇呢
这两个妈妈也是觉得这姑娘将来绝不是普通人呢,先不说这知道自己要去什么地方了就大哭大闹,哪个普通人家的姑娘遇到了这事不寻死觅活好好闹腾一阵才算?
可这李家大姑娘别看是小户出生,从昨天俩个妈妈进门开始也命运低眼看过,该怎么就是怎么,就是这份淡然之气让俩个妈妈也倍感喜欢。
这俩妈妈原本就是青楼的老人了,见过多少红人了,也捧过多少姑娘了,知道这初妆将来绝对不会只是小红牌而已,当下就是用心照顾了,万一真红了可得惦记着他们的好不是?嘴边就像涂了蜜似的讨好着,却也不过分巴结,让人刚好可以接受也不至于让人反感。
先是嫩粉的华衣裹身露出精致漂亮的小巧锁骨,在用碧绿的腰带修身,将那还在发育的两个蜜桃更凸显出圆润来。外套大红的披挂,竟显出了这个年纪该有的俏皮也多了丝成熟女人的妩媚。
精致的淡妆恰好的凸现出初妆眼睛的灵气颇带几分小家碧玉的羞涩。
就连那两个婆子也有些惊呆了,这么小的年纪就出落的这么水灵,这要真的是进了青楼,怕是现在的头牌胭脂也要被比下去啊,更怕是要红遍京城啊。
初妆自然知道他们想的是什么,也不开口。锦瑟的小鞋也不挣扎了,像个被人牵了线的木偶一样,任由摆弄着。
父亲却像是等不及似的在门口一直抽着大烟:快点的,别让人家翠红姨等急了的好。
怔怔是欲哭无泪了,都要被买入烟花之地了却连这些时间都不给。
初妆由两位婆子扶着走出家里的偏方,刚下台阶就望着自己家茅草的屋顶强忍着眼泪,指甲深深的掐入手心暗暗发誓:若父亲真把自己卖入青楼,生死由天,在不认此父。
在看偏大的主屋内房门虚掩,自己念念不忘的娘亲也不肯出来见自己一眼么?是觉得羞愧难面对还是已经任由其行了?
初妆心里百感交集,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顾父亲的漫骂和两个老妈妈的阻拦原地跪下,对着屋内轻声说道:女儿就此走了,娘亲自己保重。以后就将女儿从家谱中除名吧,也好让弟弟妹妹出嫁娶亲脸上有光,以后生死由天,女儿在不回来。
初妆说完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就起身,背对着门而立,俩老妈妈赶紧拿了手绢来擦初妆的额头,泪眼模糊中好像看到那房门后有身影在抖动,却迟迟未见有人走出来。
初妆真的是感觉绝望了。一抬头灰蒙蒙的天空之上只有几缕阳光散漫,说不清楚这到底是阴天还是晴天。就像此刻初妆的心情,终于可以摆脱苦日子吃穿喝不用愁了,可是得用自己的身子来还债,这辈子怕是都难嫁与一个好人家,倾心于谁了。
自己的父亲为了赌债把自己卖入青楼,关键时刻母亲还不愿意出来见自己最后一面。
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糟糕了么?
初妆心里冷冷的,不是没有想到死,只是凭什么要她死?她做错了什么?
不是她滥赌不要这个家,不是她非要卖女入青楼。她只是这个动荡的时代和牺牲在金钱利益手下的无辜品而已。
一辆纯青色幔子遮着的马车从城外快步赶来,四个方向都各挂一枚玉佩和青绿色穗子随着马车颠簸发出轻微的敲击声还略带节奏。
一码的青绿色让马车看着虽不像是大富贵人家的,但是精致低调的装扮也不能让人小看了。
架马车的人表情愉悦,肥胖的身躯占据了大半个座位就连脸上的横肉都随着颤抖。
旁边一个身子板瘦弱的中年男人也是表情愉悦不知道这是要干什么去,莫不是把自己的什么闺女送到大户人家去当小妾?
路人也只是瞎想,哪知真实的故事啊。
这其实也是李三第一次坐马车呢,虽说是要去卖自己的闺女,可这马车村里除了东头王二家的闺女去了王府当丫鬟坐马车回来过,可那马车也没有自己今日坐的气派啊,心下想着这些表面上的事情,也就不在为自己是卖闺女难过了。
其实也难怪李三这样想了,都怪青楼的老鸨说的话也太过让人想的多一些,搁在现代要是去做传销绝对是个领导人物,可惜了生活在古代没入青楼可也没得淹没了这个才能,让多少清白人家的穷苦姑娘走上了这条不归路啊。
坐在马车里的初妆一言不发,温顺的低着头,却想着如果此刻能有人来救她多好?不管以后是做牛做马她都干,只是别让自己走进这万恶的青楼之地失去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或者此刻天空中就裂开一条缝隙,传说中的火烧云全部降落于世上的各个角落燃起熊熊大火,把一切都燃烧。烧到这条通往地狱的路不复存在,烧到这个世界在没有肮脏的存在。
或者,父亲突然醒悟不愿意把自己卖入青楼也是好的啊。初妆这么想着就时刻透过马车颠簸而被风吹起的门帘看向父亲的表情,即便看的不真实不是很清楚,可是初妆心里渐渐的明白了,要想让他知道自己错了,除非是自己这颗摇钱树现在死于马车内让他少了那一百两银子的添补。只是真到那时说不定连死了都要背上不孝的罪名呢,连死都愿意却不愿意替父偿债。
初妆只感觉心里酸酸的,涩涩的,说不清楚悲伤或喜悦一时间竟也犹豫是要活着还是死去。
心里却有一丝声音在期待着,暗暗指引着她若是活下来生活说不定还有一丝可能,若是就这么走了生活就在无可能。
是啊,青楼女子又如何,纵是没有心高气傲的非要去当类似李师师,杜十娘等等,但是当个有志气的青楼女子又有何不可。初妆一边幻想着未来生活的种种不可侧漏,一边幻想着将来会出现的美好场景。毕竟还是个小孩子,哪知道真正的青楼是如何?
只是,初妆也没有想到,如今自己这一瞬间的犹豫坠入青楼却为自己改变了命运,甚至为大安国的百姓做了一己贡献,利用这世俗都看不起的身体在历史的舞台上唱出了一曲挽歌,让听者都悲戚。
此时正是安文帝上政的第五年,虽说政治上国泰平安只是安文帝荒淫无道,经常强夺民女,在明间凡是有点姿色的姑娘个都被召进了宫做妃子或奴婢。
正是因为安文帝的荒淫,所以商家也看中了发财的机会,在大安国即使是白天青楼也是满座无席,这才特有了京城的一片特色城地:烟花巷。说是巷子其实都快变成一个小村庄了,全部都是青楼,到了夜晚更是热闹非凡。这其中最著名的当然是万春楼和醉鸢楼了。
这些都是不用别人说初妆都知道的,就连去河边洗衣服也常听打柴的小伙子说起,这要有幸去烟花巷的万春楼或者醉鸢楼走一趟,真是死也值得了。
还在想着,却感觉马车已经在慢慢的减速下来了。剩下不多的路顺通无阻还在向前驶去,不见任何人阻拦,想象中的事情也都没有发生。直到赶车的将马稳稳的停下在拉长调子喊一句: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