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踏上这栋楼,拧开了一旁蒙着灰尘摇摇欲坠的壁灯,才有机会好好的审视这里。毫无疑问,这里的过道很阴冷,四处晕染着壁灯发出的朦胧光芒,一些摆在长廊两边的破旧盆栽被影印着妖娆的黑影,显得更是诡异。
佟微凉沿着长廊一直走,凭着记忆来到了上次孟玉芝带自己来的那间房子,伸手推了推门,门哒一声的开了。进门前,佟微凉再次拨打了一个电话给明子,明子暗中告知她已经派人在注视松子的一举一动,只是林未泽仍是没有任何消息,仿佛是一夕之间人间蒸发了。佟微凉压低声音吩咐他要帮忙把林未泽失踪的消息压下来,不然C市要掀起多大的腥风血雨,无人能预知和负担那样的结果。
安定了一会自己的心神,她还是走了进去。
门在身后被风带上,她就这么站在黑漆漆的屋内,张着眼睛四处的观望着,渐渐的压下自己的慌乱。伸着手在墙壁上摩挲了好一会,才发现开关,按下,天花板上的老式吊灯瞬时亮了起来,激起一阵飞舞的灰尘。
这间屋子不大,就像是一间独立的单间,周围也没有什么家具,放眼过去,一览无余,只是在正中央放置着一个大型的雕花木柜,甚是扎眼。
佟微凉记得上次孟玉芝就是在那个柜子地下抱出的高仿人头。
她慢慢的移动着步子走过去,越靠近越觉得四周那一阵阵如地宫才有的阴冷正向自己缓缓的袭来,她缩了缩脖子,闭上眼,伸手拉开了那个柜门。
没有出现什么恐怖的东西,但出现的足以令大部分的女生头皮发麻,惊声尖叫。可是佟微凉却在此刻笑出声来。
挂在空荡荡的柜子里的是一只被开膛破肚,死相极为恶心的老鼠。
看着那老鼠的血在一滴滴的落下来,佟微凉白着脸笑,她不是不害怕,不是不恶心,只是这老鼠既然还能滴下这样新鲜的血液,那就正好证明了它是刚被人挂上去不久,这也正好证明了有人想要把她吓跑,不想让她探出这所谓地宫的秘密。
佟微凉捂着口鼻,侧着身子,伸手解开了吊着老鼠的那根细绳,手指一捏,拎起绳索把把老鼠甩出窗外。
她大大的舒了口气,眼睛盯着柜子仔细的瞧。
蓦然间她发现柜子木壁上有个圆形的小孔。她一惊,拿出孟玉芝留给自己的那枚戒指,细细比对,发现那小孔正好与那枚戒指大小相符。
她不由自主的把戒指沿着小孔套进去,让戒指镶嵌在里面,她正抱着肩膀思索着,却忽然发现柜子的木壁上裂开了一道深深的裂缝,佟微凉看着它越裂越开,直到裂的足够容纳一个人进去才停止。
佟微凉想了想,拿出一只笔在柜子暗处画上一个小小的箭头,就拿下戒指,向前望了望一片漆黑,完全没有任何可以照亮的东西。佟微凉愣了愣,在裙子上一扯,毛线编织的裙摆就脱开了线,她把一头系在手腕上,另一头系在柜子的扶手上,钻了进去。
……
一直都是黑的,仿佛这里从来不曾透过一丝光,就如宇宙浑沌的那一刻,周遭都是一个颜色,没有一丁点的生机。
走着走着,连自己都迷惑不知道走到哪里的时候,突然觉得在脚尖触碰到一个凸起的圆点,她本能轻踩下去,然后侧身跳开。
四周顿时一下子完全的敞亮了。
呼入起来的光芒刺得她眼泪直飙,她隐在唯一的黑暗之中,心跳的剧烈,好像就要在这一刻把心从口里吐出来。
闭着眼然后慢慢的睁开,逐渐让自己适应这样的光线才敢四处的张望,乍一看,这里只是一间很宽阔且摆满了各式各样长桌椅的房间,可是仔细一看,却发现那室内周围的墙壁上全部都挂满了残酷的刑具,好像还能听到隐约的一些叫喊声。
佟微凉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毛线,再看看自己的已经被扯的短至臀部的裙子,苦涩的摇头,要是林未泽看到她这副模样,肯定会气的把自己绑起来打一顿吧?
想着林未泽,她才有勇气走下去,可是刚踏进一步她就惊得呆住了。
刚才还空荡荡的长桌子上忽然从高空之中掉落下一个看似雪融模糊的人,那人痛苦的蜷缩着四肢,如脱水的鱼般死命的挣扎着,嘴里发出含糊的叫声,这声音听起来就像是沈清露那个高仿人头所发出的声音。
佟微凉吓得连忙躲在一边,用一块凸出的墙壁掩护着自己。
那人扭动的越来越激烈,口里发出的声音也越来越凄厉,只是好像怎么都喊不出自己的真正含义。
一旁看似光滑无门的石壁忽然打开,一个全裸着披头散发的女人狂奔了出来,佟微凉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以防自己太过惊讶而叫喊出声。
因为那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袁襄!那个单纯的女子!
袁襄似乎有些弄不清状况,抱着赤裸的身子,像一只忙头乱撞的小鹿,一眼见到桌子上的血肉模糊的男人,不禁吓得尖叫出声。
那男人似乎见到什么,身子一个激灵的跳了起来,眼神空洞的朝袁襄走过去。袁襄害怕的瑟缩着后退,佟微凉刚想上前,却被人捂住口,一下子拖到背后的黑暗处,她一惊,挣扎的回头,却正巧对上了那双熟悉而温润的眸子。
“阿泽!”
佟微凉激动的要跳起来,林未泽连忙捂住她的嘴,示意她不要太大声。
“阿泽……你怎么……”
林未泽把她揽紧在怀里,低声道:“小乖,你一点都不听话,我让你呆在家里,你居然跑来这里,不知道危险?”
佟微凉小声的抗议,指了指自己脖子上明显的瘀伤:“我在家里也不见得安全。”
林未泽眉头一皱,冷冽的怒火在眼眸里升腾:“是谁?”
佟微凉耸耸肩:“不知道。”
“啊!”
一声凄厉的喊声划破整个空间,林未泽和佟微凉没有时间多说,连忙回头,只见袁襄被刚才那个人举起,狠狠的砸向墙角,袁襄闷哼一声,晕了过去。
那人没了发泄的事物,便更加疯狂的一头撞在桌子上,本来就被血污染的鲜红的脸如今更是血流如柱,看着就是一个活生生的血人!
“你到底疯够了没有?”
一个娇俏的女声从一边传出。
佟微凉蹙起眉心,这个声音……
“整天在这里发神经,还把自己弄得那么难看……”
是薛以涵!
佟微凉睁大眼睛,感觉到林未泽握着她的手蓦然的一紧。
薛以涵拿着湿毛巾,温柔的帮那人擦拭着满是血污的脸,待他完全擦拭干净的时候,不用说佟微凉,就连林未泽也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个男人活脱脱就是如今应该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的孟玉邱——薛以涵的亲生父亲。
林未泽和佟微凉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父亲抱着自己女儿,柔情的喊着孟玉芝的名字……
一个女儿抱着自己父亲,深情的喊着林未泽的明子……
难道这两个人都失明失聪,看不到也听不见?或者说这两个人是疯子比较合适吧?
薛以涵的神智一时间清醒一时间模糊,那已经是众人皆知的事情,而邢意回带她来江南疗养的这段时间,她似乎情绪已经稳定了很多……可是怎么?
但纵使是如此,本应该躺在病床上的孟玉邱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也神志不清的样子?
还没思索的完全,薛以涵已经豁然起身,一巴掌扇在孟玉邱的脸上,瑟缩着后退:“怎么?你又想去找佟微凉那个小妖精?”她似乎气的发抖,伸着手指指着他,“林未泽,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背叛我伤害我?我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个曾经被我哥哥上到烂的女人?”
薛以涵的话明显的让佟微凉想起被薛以峰强暴的事情,身子不由得一抖,林未泽心疼的把她搂得更紧一点。
孟玉邱看似有些不解,急忙伸手拉她,口里喃喃的,有些语无伦次:“玉芝……我一直都是很爱你的……虽然我后来娶了别人,生下了晓棠,但是我把她和薛家的小姐调换了,至于调换过来的那个孩子我后来也丢掉了……没错,我之前一直在背地里用药迷·奸你才让你生下襄襄,让你误认为是袁朗的女儿,最后被袁朗发现,你还错手杀他,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真的爱你啊……”
角落里的袁襄已经幽幽的醒转,听到孟玉邱这样的一席话,禁不住羞耻颤抖着哭了出来。她的哭声吸引了两个在疯狂边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