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也不容易,本姑娘就帮帮你,谁让你是我师弟呢!”女子弹飞镜子,向北而去,准备离开北天门前往下界。
北天门住着真武大帝,看见化翼女儿紫荆要走,他立马迎上去道:“侄女,快回去吧,你父亲不让你私下凡间。”
紫荆点头道:“多谢叔父提醒。”然后扭头跑去南天门了。
到了南天门,紫荆故意避开神仙,隐匿身形,不料被毗沙门王看见,拦住她道:“紫荆姑娘请速回,你父王发怒,我们吃罪不起。”
紫荆气呼呼地走回到关玉台处,心知其他两个门也一定被化翼嘱咐,不让她离开,正在生气的时候,从远处走来一个少年郎。
这个少年身高七尺左右,英气勃发,气质非凡,头绾发髻,束一道冠,用玉簪插住,身上一件白色长袍,上绣海河运图,手拿金箓玉书,急忙忙跑去南天门。
这关玉台是九天的要道枢机,西面五千里是金阙宫,东面九千里是青华宫,上面七千里是玉清宫,凡是有了事情,都是这里最为繁忙,有神仙经过本不是什么大事,可是来的这个人非同小可,他是太白金星李长庚与梁玉清的女儿。
话说这梁玉清是谁?原来是织女的侍女,这个织女不是嫁给牛郎那个,而是燧人氏的女儿,弇兹帝。
弇兹帝统御天下星辰,掌管星辰运度,因为秦朝时天下大乱,诸多星辰位移,弇兹帝便让太白金星替自己处理一些事物,没想到太白金星一来二去的和弇兹帝的两个侍女,梁玉清和卫承庄好上了,为了逃避处罚,到了卫城的少仙洞里隐居,四十六日之后弇兹帝得知此事,大怒之下派出五岳大神搜捕,太白金星无奈,只能回天上归位,卫承庄惧怕而逃,梁玉清被贬到北斗星下舂米。
而梁玉清和李长庚的儿子李休被河伯冯夷救下,做一个小小司雨天神,李休做事井井有条,像今天这种慌张样子,紫荆还未曾见过,询问道:“司雨天神哪里去啊。”
李休驻足道:“黄陵冈今年雨水已经充沛,我赶紧拿诏令让龙王止住雨势,此事甚重,不可延误,不然河南、河北、江苏、浙江、松江都要罹难。”
紫荆心眼一动道:“既然此事这么重大,本姑娘随你一起去。”
李休不想多废话误了时辰,答应道:“帝姬随我速行。”
到了南天门,毗沙门依旧不肯让紫荆下界:“帝姬不要难为属下,化翼王曾多次嘱咐在下,一定看好天门,不然在下便要去天牢受刑了。”
紫荆笑道:“天王多虑了,我只是下界玩一玩而已,到了晚上一定回来,即使我父亲怪罪于你,我也会替你求情的。”
李休额头已经见汗,焦急道:“天王,要知天上十二时辰,人间三百六十天,耽误一个时辰,黄陵冈就要多下一个月的雨,确实耽搁不了,请天王速速放行。”
毗沙门道:“你可以下界,帝姬不能。”
李休一闪身出了南天门,对紫荆道:“帝姬,在下告辞。”
李休正要走,紫荆从袖中取出紫色长绦,拽住他的腰道:“别走,我还没脱身呢!”
李休拱手,苦笑道:“帝姬饶了在下吧,另找他人。”
毗沙门把金钺挑起紫绦,脸一板道:“帝姬若再任性,我便找化翼王了。”
不料毗沙门生气之下把金钺锋刃朝上放了,紫绦“刺啦”一声断裂,李休没注意,直直跌向人间,不知死活。
毗沙门大惊,向下找去,到了半路心里一动,又回了南天门,再看时,紫荆已经不在了,想必早就到了人间。
毗沙门无奈,让只鸽子给化翼送信,自己带了几个人下界去找李休。
只这一闹有分教,南天门神仙打架,黄陵冈凡人遭殃。都察院奉命治河,将军庙夜入魔头。
此是后话,暂时不提,却说庐山和东林山之间有间寺院,名叫东林寺,这座寺院乃是东晋时慧永法师所建,这慧永法师俗姓潘,十二岁跟从竺昙现研究佛法,后又跟随道安法师。慧永法师曾与慧远法师相邀同去罗浮山,慧远法师被道安法师留住,慧永法师只能独去,途经浔阳时,其郡人陶范苦留,慧永法师不得已暂时居住在庐山,陶范为其修建寺庙,是为西林寺,苏轼有一首著名的诗叫做《题西林壁》,讲得就是这里。
慧远法师辞别道安法师,寻路来找慧永法师,一同就在西林寺住下,慧永法师为了研究佛法,又去岭上僻静处结庐修行,立下“影不出户,迹不入俗,送客不过溪”旳誓言,为了不让人们打扰清修,豢养了一只老虎立在门前,凡有人来,虎必阗号驱赶。
有一日陶潜与陆修静同来,和慧永法师坐而论道,言谈甚酣,待到陶、陆二人临走之时慧永法师不觉间走到了溪水桥上,老虎为了不让慧永法师誓言落空,大吼一声,三人这才止步,而后大笑,迨后此溪即命名为虎溪,桥名为虎溪桥,三人之笑被文人雅士称作虎溪三笑,传为千古嘉话,
后人为了铭记此事,在虎溪桥旁建立一寺,名叫东林寺,寺院大殿右边就是三笑堂,至今犹在。
东林寺里有一个和尚,法号真安,是如今东林寺主持真定的师弟,此人年近花甲,身长七尺三寸,花白胡须垂在胸膛,颇有大德风范,而且最会看星象,把下雨还是阴天都能算的清楚。
这一日真安正在露台瞻仰太阳初升,发现天上坠落一星,似是启明星,但又多有不像,真安掐指一算,料定紫微星大难,京畿将有变,辞别了师兄,带了度牒、七条、坐具、信香、钵盂,又挑了一把趁手的禅杖,一路去京师了。
不说真安如何一路艰险,只道京城里的那个妖僧修多罗。
这修多罗得了皇帝恩宠,在京城里讲经说法,不说什么阿弥陀、杂阿含、维摩诘、四十二章等经,单道自己所编的假经,又有崔志端头一个引领,先是礼部不做事,念起经文,其后六部、法司、御林军也不做事了,只想着念经得道,寿与天齐。
永康大长公主满心以为修多罗本事高强,求他让观世音请命,赐自己一个婴儿,修多罗假意奉承,自去方丈室里待了两日,然后取出一道符文,叫大长公主烧了和酒吞服,大长公主信以为真,真的吃了,没过几天肚子渐渐大了起来,以为是有身孕,欢喜之余让崔元加紧督造具足寺,崔元这几日没了大长公主烦,只在工地上,倒也快活,对修多罗也多了几分好感。
刘瑾也曾因正德皇帝派遣,去了具足寺看了几遍,每回都是绕一圈就走,他对这种江湖骗子深恶痛绝,连见也不想多见。
不过今天是个例外。
早朝已毕,刘瑾回到私宅处,看见朱瀛在厅内候着,笑迎道:“大管家今日怎么得空,来寒舍啊?”
朱瀛乃是保国公朱晖的家臣,保国公如今大权在握,戍守辽宁等边镇,如果没有朱晖,那蒙古旧部以及鞑靼便杀入京师,所以刘瑾对朱瀛显露出几分好脸色。
朱瀛愁眉不展,未等刘瑾安坐,起身道:“刘公可知雍泰?”
刘瑾愣住了,心想这雍泰是南京户部尚书,与朱瀛没有瓜葛,怎么今日说起这个人?心里含疑,坐定之后问道:“大管家有言即说,不必如此遮掩。”
朱瀛道:“雍泰这个人行为不检,在他做山西按察使的时候曾经辱打知府,后来升任都御史巡抚宣府,又辱打参将,朝廷贬谪不用。今为户部尚书,扬言于外,曰公因泰同乡用之,全属私情,不是圣上谕旨……”说到这里,朱瀛看了一眼刘瑾,只见刘瑾早已气甚,把一张脸气的发白。
“荒唐!”刘瑾大怒道:“此子着实不知好歹!这么宣扬,若让圣上知晓,将致我于死地!”
“正是。”朱瀛佯做担忧样子道:“如今南京城里都说朝廷里皇上说话不管用,唯刘公一言九鼎。”话毕,抬起眼皮,又觑了刘瑾一眼。
自古道天子一言九鼎,当然平常里百姓士大夫也可以用,但放在某些特别的场合里,尤其是位高权重的人看来,这句话说的十分不当。
刘瑾想了想,定下心道:“明日,我一封信,罢了他也就是了。”
“雍泰罢了可以。”朱瀛趁热打铁,接着道:“但刘公要思量一下,是谁让雍泰这么做的,他的背后是不是有人在撑腰。”
“哦?”刘瑾斜视朱瀛道:“大管家的话,我实在听不懂。”
“哈。”朱瀛一惊道:“在下所说绝非刘公,而是另有所指。”
刘瑾挥手,让手下退去道:“详细说来。”
“如今刘公辅佐圣上登基,有不朽之功,可惜的是,对于外臣而言,此举无疑是触痛了他们,想他们不过迂腐书生,哪里懂得刘公大义,于是嫉妒心起,难免有生事者,用口耳纸笔诬蔑刘公,然则这些人不足为惧。”朱瀛嘲笑一声道:“此举动不得刘公分毫。”
刘瑾点头。
“不过有一种人不得不防。”朱瀛警惕的向外一顾,唯恐有隔墙之耳,走到刘瑾另一面继续说道:“这种人虚与委蛇,看似恭顺,实际上背地里早有暗谋,只为了坏刘公大名以图之,到时上达圣听,谁能保刘公?”
刘瑾深以为然道:“大管家所言甚是,不知有几人如此?”
“天下人不凡此类。”朱瀛道:“如今朝中之士更多此辈。”
刘瑾悸惧且甚道:“莫非我不能信一人了?”
“并非。”朱瀛道:“人性非一,除此类外,别有人物可堪用。”
刘瑾放心道:“可如今数人混居,何以分别?”
“难。”朱瀛笑道:“不过有一人,可以说绝对是有暗谋之人。”
“谁!”
“荐雍泰者!”朱瀛说了这么久,从开始说起雍泰之恶,然后又说此人害刘瑾,此时依然不明说,而是绕一圈子把利弊权衡说清,让刘瑾失去警惕心理,此时再说意图,事半功倍!
“许进不会如此吧。”刘瑾还有些疑虑道:“若无我,他哪里有今天。”
“他只是装作很恭顺,实际上一肚子坏水。”朱瀛道:“刘公若不信,可亲往查看。”
“不用。”刘瑾唤道:“张文冕!”
从后堂走出一个人来,这人三十四五年纪,没什么胡须,身上一件醒目的飞鱼服,头戴方巾,一副读书先生的打扮,只是配上飞鱼服有点不伦不类。
张文冕躬身问道:“太监有何事吩咐?”
“把礼部侍郎张彩叫来。”刘瑾道:“我有要事问他。”
张文冕刚走出大厅,刘瑾又道:“不要惊动许尚书。”
张文冕会意道:“属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