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眼疾手快,嗖嗖两声,阎昭镜的两箭均被那人挡过去。
“停下。”阎昭镜突然挥手让弓箭手退下。
箭雨终于停下,那人才得以喘口气,虽不曾受伤,但一番动防也耗掉他不少力气。
后背上沁出一层热汗,身上的铠甲密不透风,也着实沉重,那人粗喘几声,才抬头看向站在城墙上的女将军。
两军对立,阎昭镜全心戒备,而贺辙铎带领的晋军却一点也没有进攻的意思。
反而在湪城以外安营扎寨,看样子似乎打算常驻。
城下的男人气息喘平些,开始抬头向上面喊话,准确的是向阎昭镜喊话。
男人清了清嗓子,长枪竖在身侧,挺直腰背,目光锁住阎昭镜的身影,似乎是认识阎昭镜的。
阎昭镜低头对上他的目光。
两军对垒,势同水火,双方都互相看不顺眼,所以出口的话也不见得客气,那男人则直呼阎昭镜的大名,挑衅的话脱口而出。
“阎昭镜,知晓你善长枪,本将军特地来此,敢不敢下来比试一番!”男人的脸庞英朗,年轻的脸庞蕴含着朝气和雄心勃勃。
“拿长枪来。”阎昭镜面无表情的盯着城下的男人,对身旁的亲卫说道。
季秀得令,立刻领命下去。
“…将军,这……不妥。”林竹憋了许久才憋出几个字。
“有何不妥?”阎昭镜拿眼角捎她,反问道。
“他们是在挑衅,目的就是为了诓你下去!”
眼看着阎昭镜接过季秀递过去的长枪,转身就要往城楼下面走,林竹赶紧拉住她,也顾不上其他,急道:“阎昭镜,你不能去!”
“我不去的话怎样?他们就不攻城了?”阎昭镜脸色深沉,语气难得冷肃。
林竹扯住她的胳膊,抓的死紧,脸上难掩惊慌:“万一你败了,我们……我们军心就散了啊……”
原本女人的性格就不如男人强硬,更在战争这方面处于劣势,与晋国的对战这方面更是节节败退,好不容易阎昭镜来了,要是她再出什么意外,甭说那群性子温软的女孩子,就连林竹都想哭了。
“阎昭镜我再说一次,现在我林竹才是湪城的统帅,你这是违反军令!”林竹力气不如阎昭镜,眼看着对方就要挣脱,林竹无法,只好拿军令来压她。
阎昭镜瞥了她一眼,挑眉道:“随便,女皇不会怪我。”
林竹与阎昭镜接触甚少,自然不清楚她的秉性,此刻只能急的直跺脚。
阎昭镜将她推开,一边踩着台阶往下走,一边吩咐小兵:“给我牵匹马来。”
事已至此,局面无法挽回,林竹深吸一口气,咬牙道:“阎昭镜你要是敢败了,到时候军法处置别赖我!”
阎昭镜迈下最后一节台阶,回头道:“我要是败了,我就在城下自刎,不劳烦林将军动手。”
“你……”林竹皱眉,咧着嘴,“你最好给我赢了!”
要是传出去阎昭镜被她林竹逼得自杀了,则天人还不得一人一口唾沫将她淹死。
“放心,”阎昭镜没有回头,朝后面挥了挥手掌,清凌的声音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我不会在晋国那群臭男人面前给则天丢脸。”
湪城城门打开,阎昭镜身穿银甲,头戴钢盔,长枪在手,身下一匹胭脂红马,英姿飒爽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林竹紧张的扶着城墙,探头去看,脸上的焦躁难掩。
见阎昭镜出来,早已恭候多时的晋国将军双眼冒光,握紧长枪,身下的战马辗转着马蹄几欲上前,跃跃欲试。
晋国的男人们沸腾了,呼着口号,发出属于男人粗狂的吼声,气势一拨胜过一拨,万人齐喊,震得地面都在发抖。
贺辙铎斜挑嘴角,黑眸深沉,饶有兴趣的盯着缓缓而来的女将军。
阎昭镜置若罔闻,不急不缓,策马脚步悠悠的走上前来。
突然,身后陡然传来女人的尖声呐喊助威,突如其来,如平地一声惊雷,令阎昭镜措手不及,竟被吓着一缩脖子。
回头看去,林竹派人站在高处,舞着火红的凤旗,女人的声音一拨一拨的袭来,竟有雷霆之势。
阎昭镜笑了,心道女子果然不输男人。
阎昭镜显然低估了自己在士兵心中的威信,四年的征战生涯,几乎无败绩的她几乎成了则天人民心目中的神。
看见阎昭镜这可爱的反应,敌方阵营中的贺辙铎嘴角挑的更高。
贺辙铎一挥手,士兵的声音立刻停下。
“易旋。”贺辙铎一声,立刻有一人上前。
易旋是贺辙铎的亲卫,刚才就是他传贺辙铎的命令让商甫棋出去单挑阎昭镜的。
易旋上前:“将军。”
贺辙铎嘴角带着淡笑,侧头问他,“你说是我方胜还是阎昭镜赢?”
易旋摇头,道:“这……属下不好说,商甫棋枪法一流,在军中无人能敌,但对上阎昭镜的话……多半……怕是要输。”
易旋跟在贺辙铎身边的时间久,少年时候在晋国也与阎昭镜相处过一段时间,对阎昭镜也有一定了解,这么长时间了,阎昭镜的武功只进不退。
所以,他认为,商甫棋……输定了。
贺辙铎黑眸闪了闪,薄唇轻抿,攥住缰绳紧了紧,说道,“那你觉得我与她相比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