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既离开之后,阎昭镜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静。
她垂首眼泪纵横,手掌握紧,心口锥痛却隐忍不发。
沈既终于走了,终于离开了她,连回头都不曾。即使早已知道会是这个结果,阎昭镜还是沉痛的落了泪。胸口发紧,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捏住一般,连跳动都带起剧烈的痛感。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阎昭镜抬手抓紧胸口的衣襟。
女皇先前警告过她,离沈既远一点。但她没在意,自以为还有一线希望能让沈既回心转意,心甘情愿的跟在她身边。却不知自己其实早就踏入了死路。
一旦牵扯上沈既,她当真是死路一条。
她错了,她实在高看了沈既对自己的感情。
其实她在他的心里远远比不上吕城敏。
她在沈既身上输的一败涂地,彻底的、完全的没有翻身的余地。
“走吧,都走吧……”一声缥缈的叹息恍如云烟,几不可闻,带着凄凉悄无声息散在空气中,最终消失不见。
“……再也不要见面了。”
***
“跑了。”赵蔺摩挲着削了一半的竹子,目光落在竹片刀削的断口上。刀口整齐尖锐,非锋利匕首不可及。
“是。”一人单膝跪地,一身漆黑劲装,低头应声。
他继续道:“院外守卫无一幸存,皆是面色青白,七窍流血,乃中毒之兆。墙体被毁,应是院外之人硬闯所致。却无人看到有人擅闯。”
赵蔺的目光始终落在锋利如刃的竹尖上。
“负责伺候的丫鬟被人打晕了,绑在了偏院的竹林里。”
挥手让那人退下,赵蔺垂手扔开半截竹子,若有若无的叹息一声,轻声道:“跑了啊,关都关不住……这可怎么办呐。”
赵蔺仰身躺在阎昭镜经常霸占的躺椅上,他眼睛半阖,淡淡的望着无云晴空,叹息道:“走吧,走了我就再也不管你了……”
偌大的庭院,年轻的帝王孤身一人坐在院中,躺椅慢悠悠的晃荡几下,一声轻叹缓慢的散开。男子闭上眼,微风拂过他俊美的脸庞,墨色发丝滑落竹椅。
“阎昭镜……”
在这乱世,情情.爱爱过于奢侈,世道羡煞两全其美,却不知世间难得两全其美,一方圆满,一方便要错过。那些得了高官厚禄抛弃妻子的,满口身在高位,身不由己,说到底,是舍不得握在手掌心里的权力。
两情相悦难得,白头偕老更是不易,“若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只是文人骚客口中吟道的爱情,寻常人想要得到的不过一人相伴,岁月携手。
赵蔺是个俗人,他求的不过只是那个人的回首,世间貌美女子千千万,而赵蔺认死理。
阎昭镜也是。
***
现在女皇下落不明,怕是以疾病缠身为由,被齐赋珏囚禁在不知道哪个地方了。就连白燕婷也不见了踪影。
情况紧急,纵使沈既的离开让阎昭镜心里难受,却不敢在这个关键时刻有半分懈怠。朝中大部分臣将已经站在了齐赋珏那一边,毕竟此时别国虎视眈眈,则天群龙无首的情况太过于危险,整个则天处于劣势。
当务之急是必须想办法找到左相徐无瑟。想当初阎昭镜离开皇宫的时候,与她和白燕婷交代过几句,如今朝中动荡,其中内情想必她也是知道的。
那日在朝中匆匆一瞥,只看到了她削瘦苍老的背影,以及染上霜白的鬓发。在这些日子里,怕是她也不好过。
阎昭镜不相信她站在齐赋珏那一边,毕竟她是先帝带过来的老臣,与先帝同岁,当年先帝难产去世,曾嘱咐她照顾好齐景琼。
吕城敏忌惮她是老臣,不敢明着与她较量。可是事到如今,齐景琼不在,朝中群臣又站在了齐赋珏一边,纵使徐无瑟有心反抗,也有心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