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昭镜,跟我走。”
阎昭镜僵立着身子,直愣愣的看着对面的男子。
“跟我回晋国吧。”贺辙铎收起嬉皮笑脸,面色沉静,薄唇微抿,阎昭镜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副冷静认真的模样。
阎昭镜沉默的站着,冷风吹起耳边的发丝,拍打着她的脸。
她的心脏猛地跳动一下,头脑瞬间清醒,阎昭镜皱起眉头,目光透出凌厉,冷声出口:“我不会走,我要嫁人了。”
应该是,她要娶夫了。
她的沈既还在家中等着自己回去娶他,她的爱人是沈既。
贺辙铎的脸色瞬间冷凝,狭长的凤眸眯起来,眸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问道:“那个叫沈既的男人?”
原来他知道,阎昭镜点头:“是。”
贺辙铎嘴角噙笑,声音冷冷的,“没想到你竟然喜欢手无缚鸡之力,只知道躲在家里的男人?”
阎昭镜并不反驳,目光毫不怯弱的与他对视:“是。”
贺辙铎突然闷笑出声,他扶着额头大笑,是一种压抑着的苦笑,带着嘲讽:“阎昭镜,你太可笑了,竟然会被那种男人蒙蔽。”
阎昭镜选择保持沉默,任凭对方怎么说。
“他对你好,只因为你对他来说有利用价值!”贺辙铎突然很生气,眼梢泛红,咬牙嘲讽她,“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你这个人就是死心眼!活该被骗!”
阎昭镜没有反驳,声音淡淡的打断他:“如果你过来是纯粹找我叙旧,我还可以陪你聊聊,但如果你是来找我的茬,恕我不能奉陪。”
说完,阎昭镜转身欲走。
没走出几步,后面一个微弱的声音传来,似是服输:“……先别走。”
阎昭镜站定身子,没有回头。
那个声音带着叹息和疲惫,继续道:“……过来,陪我说会儿话。”
阎昭镜返身折回来。
五年前她以奴隶的身份私自从晋国逃跑,一声不吭从他身边逃开,贺辙铎当初想必是气疯了的,事后阎昭镜回想起来,觉得有些对不住贺辙铎,但如果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阎昭镜还是要逃走的。
所以她一点也不后悔。
贺辙铎坐在草地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朝阎昭镜道:“你坐过来。”
阎昭镜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
刚坐到他身边,贺辙铎突然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
阎昭镜身体一震,警惕的想躲开。
贺辙铎皱眉,瞅了她一眼,声音阴沉道:“别动!流血了,我看看。”
看着对方拿过酒袋来,小心翼翼的给她清洗干净伤口,又从衣裳上撕了一条长布替她细细的包扎,阎昭镜绷紧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很疼吧?”贺辙铎低着头,目光紧盯着她的伤口。
阎昭镜还没回答,他自嘲一笑,抬头看了阎昭镜一眼,“也是,你是铁打的,又不怕疼。”
阎昭镜默了默,缓缓道:“其实也挺疼的。”
贺辙铎冷哼一声,“活该。”
嘴上虽这样说,但他手下的动作却是更加轻柔,带着十分的小心。
“你来的时候,我并没有看到你身上藏着刀。”依阎昭镜自己,她喜欢在随手可及的地方藏暗器,以备急需。腰带里的薄刀就是个例子。
贺辙铎挑眉,撇嘴道:“暗器要是叫你发现了,还叫暗器吗?”
被他这一句堵住,阎昭镜就不再问了。
贺辙铎将她的手包扎好,随手一扔,他则身子侧歪,倚在她身上,脑袋搭在她肩膀上。
阎昭镜条件反射的想跳开,贺辙铎按住她,轻声道:“别躲,我没吃饭就过来找你,又累又饿,让我靠一下,就一小会儿……”
阎昭镜不动了,“……”突然莫名有种小鸟依人的感觉……
抬手一看,贺辙铎将她的伤口包扎的整整齐齐,握刀的话完全不碍事。
阎昭镜皱眉,歪头看向跟无骨一样倚在自己身上的男人,问道:“你是不是经常受伤?”
男人立刻支棱起脑袋,挑眉,嘴角邪笑:“是啊,心疼我啊?”
阎昭镜声音冷淡:“不心疼,随口一问而已。”
贺辙铎哼了一声,默不作声了。
…………
……
贺辙铎倚在自己肩膀上,这让阎昭镜有些僵硬,努力的挺着肩膀不敢动。
人的肩膀上都是骨头,硌得很,也不知道贺辙铎倚着舒不舒服……阎昭镜默默的想。
贺辙铎一直不说话,这阎昭镜也不好开口。
肩膀酸痛,阎昭镜忍不住轻微动了一下。
贺辙铎立刻察觉到了,脑袋抬了一下,问道:“你不舒服吗?”
“没、没有。”阎昭镜还怕他不舒服。
贺辙铎的眼眸暗了暗,端坐起身子,丢给她三个字,“爱逞强。”
肩膀上的重量移开,阎昭镜松了口气,活动了一下,突然问他:“你……故意让出五座城,不怕晋帝会削了你职?”
“无所谓。”贺辙铎一派云淡风轻,“那是他的事,我原本就不稀罕当这个将军。”
瞧着贺辙铎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阎昭镜一笑:“要是晋国的将军都像你这样,我们则天早就赢了。”
“谁赢谁输对我来说都一样,晋国的存亡跟我有什么关系,就算晋国灭了,我贺家也会好好的。”微风吹起他的墨发,他目光看向前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阎昭镜沉默,要是则天灭了,她多半会选择自刎殉国。
和她不一样,贺辙铎没有那么重的责任感,他自由如风,即使家族的负担压在他身上,贺辙铎也可以撒手不管。
贺辙铎什么都有,家世身份、权力地位、金银钱财、长相才貌,连武功都高人一等,可他什么都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