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殿堂上,群臣中规中矩的分位两侧,大气不敢出。
龙椅上的女皇高高在上,一身金线龙袍,居高临下,凌厉的眼神直逼殿下,凤眸微眯,不怒自威。
下殿的正中央,跪着一位年轻的女将军,青丝简单的束成马尾,轻甲覆身,不施粉黛,低垂着头颅,显然一副请罪的姿态。
龙椅上的女皇早已震怒,手掌将龙椅的扶手拍的砰砰作响,咬牙切齿的叫出下跪女子的名字,“阎昭镜,你真是要气死朕!!”
“退营一千里,拱手让城十几座!你到底哪里来的胆子!西边的那些男人没费一兵一卒,就侵占我则天大片土地!!!阎昭镜,你他妈的真的疯了不成!!!”女皇被她气的七窍生烟,简直要从皇位上跳下来。
阎昭镜闻言,面色淡漠,眼神平静,俯下身子朝女皇重重磕头,“臣罪该万死,请陛下军法处置。”
“军法!军法!军法对你管用么?!”女皇恼怒,怒目圆睁,“你怕被骂还是挨打?一身硬骨头!朕真想给你扒了皮!!”
阎昭镜磕完头,背脊挺直,一语不发的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她低垂着眼眸,默默盯着地面。
“阎昭镜你……朕…朕…”女皇被气得不轻,眼睛紧闭,手指按压着额角突突直跳的青筋,“朕……”他妈的,朕想骂人!
一直站于众臣前列的右相吕城敏,一双狐狸眼睛在女皇和阎昭镜两人之间打转,见女皇迟迟不肯下令责罚阎昭镜,嘴角一挑,眼底闪过一道暗光,踱着步子缓缓上前。
吕城敏眼角不着痕迹的扫过女皇,嘴角弯起讥诮的弧度,她立于阎昭镜身侧,先是居高临下的看了跪地的阎昭镜一眼,后转过身体望向女皇,深深一礼。
“陛下,微臣以为,阎将军此次退兵之策,影响甚大,不仅给敌国增长了士气,还辱了我国的形象,没了我则天的脸面,让别国以为我则天是贪生怕死之辈。”
吕城敏瞟到跪地的阎昭镜,毫不掩饰眼底的笑意,“故微臣以为,阎将军死罪可免,却活罪难逃,陛下以为如何?”
女皇眉头深皱成一个川字,瞪着眼睛看了吕城敏一眼,深知她不怀好意,有意要趁此机会打压阎昭镜,可此时群臣在殿,在众目睽睽之下,就算她是女皇也难以给阎昭镜开脱。
女皇盯住吕城敏,沉默许久,才转眸看向旁处,道:“右相倒是说说,如何罚?”
吕城敏眼睛滴溜溜一转,眉梢一挑,眼角斜睨了一眼阎昭镜。既然不能明目张胆的做掉阎昭镜,那么剩下的罚法自然只有一个了。
“微臣以为,”吕城敏语气淡淡,似乎在说一件大不了的小事,“阎将军既然担不起辅国大将军一职,那便给阎将军一个适当的职务,陪戎副尉如何?”
闻言,阎昭镜稍稍抬眼,轻飘飘扫了吕城敏一眼。
女皇遮在龙袍下面的手掌握拳,心道吕城敏欺人太甚,这种品阶的职位对阎昭镜简直是侮辱,却又不好发怒,朝殿中扫了一圈,语气深沉,说道:“众爱卿以为如何?”
“陛下!末将以为不妥!”终于有人高声反对,女皇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宣威将军白燕婷大步跨上前来,她身着银甲,身姿飒飒,待殿下站立,才道:“陛下,阎将军从无败绩,即使算是此战失误,也无一人伤亡,末将倒觉得此策是阎将军的诱敌之策,以末将之见,此事暂缓,给阎将军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右相吕城敏冷嗤一声,不屑的瞟了白燕婷一眼,高声反驳,“白将军给阎将军的开脱之词未免也太牵强了吧,在殿的众位大臣都知道白将军与阎将军关系匪浅,谁知道白将军的一番言语是否是为阎将军脱罪,阎将军虽英勇神武,可此次事大,不可不罚!”
以吕城敏紧紧相逼的姿态,这事少不了责罚,女皇拧眉,她知道,吕城敏要的就是降职贬官。
女皇威严的眼睛扫过大殿里的一众朝臣,见她们低头缩脑,个个抱着看热闹的姿态,女皇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朗声问殿下一直沉默不语的阎昭镜,“既然如此,阎将军还有什么话要说?”
阎昭镜也是个不争气的,她深深磕头,说出了一句让女皇吐血的话。
她说,“末将受不起辅国大将军一职,末将甘愿降职受罚。”
吕城敏眼神轻飘飘的扫过白燕婷,轻蔑的笑了一声。
白燕婷不可置信的盯着阎昭镜,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群臣在殿下窃窃私语。
女皇这次真发怒了,手掌用力拍到龙椅,“彭——”一声,女皇指着阎昭镜的手指都在哆嗦,“那朕就如阎将军所愿,赐阎将军陪戎副尉一职!给朕滚下去!!”
女皇心疼啊,但手更疼,那一巴掌拍的——手火辣辣的烧手啊!
偏阎昭镜好死不死的添了一句,“谢主隆恩!”
女皇气的浑身发抖,怒火中烧,差点就跳下龙椅,给阎昭镜狠狠的踢上一脚,她不耐烦的挥着衣袖,“滚滚滚!滚出去!”
阎昭镜微垂着眸子,起身,身姿挺拔,目不斜视的走出正殿,一步一步,脚下踩得稳实。
“退朝退朝!”女皇被这事闹的烦躁,龙袍衣袖一甩,起身疾步走出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