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吃过早饭后,雨辰对若兰讲,“公司最近正在施工的工程我都没精力管了,我要负责给妈看病去,你就让公司总工多管着点工地吧。”
看到难过半夜,红肿着眼睛的雨辰这会儿总算脑子里有个思路,若兰感到有点欣慰。
“你带妈去省级大医院看看,公司的事你就放心吧!”
雨辰带着白母赶到最权威的省级医院去看病,白母还是胆怯到医院,一贯很少吃药打针的她,见了医生就觉得不自在。
挂了肝脏科的专家,雨辰把拍的片子等一堆资料递给了大夫,大夫看过后,又检查了下白母身体情况。
担心白母有思想包袱,他将老人拉到门外候诊区等候,才重又进门让专家讲治疗方案。
“大夫,我妈的病还有救么?”老人不在,雨辰慌忙问大夫。
“已经扩散转移了,考虑到病人年老,体质弱,我还是建议中医保守治疗。”
“中医能控制住病情么?像我妈的状况,麻烦大夫根据经验给讲一下,好坏两种情况下的预期寿命。”
大夫沉思了下,皱着眉头,“病人的情况比较严重,生存期取决于患者病情的严重程度和机体对药物的敏感性,以及合理的治疗方案,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我没法给你一个准确的答案。”
听着大夫莫能两可的回答,雨辰心里没有底,为了母亲尽可能的延长寿命,他就央求大夫,
“医生,这是我的亲娘,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来挽救她,麻烦你给她用最好的药,另外我想让她住院治疗,待在医院里护理会好一点。”
“好的,放心吧!”医生匆匆忙忙开各种住院单据及药单。
雨辰忙完后,走出医生办公室,将在过道里等候的白母搀扶着去住院部办理手续。
白母问儿子,“医生怎么讲?我的病严重么?”
雨辰怕老人担心,就劝慰她,“没事,不严重,吃点药,打打针就好了。”
看着儿子轻描淡写的样子,白母信以为真,她放心地跟着雨辰办理手续。
跑前忙后,总算是办齐了手续。
雨辰领着白母住进了一个单间。
为了方便陪护,又去医院外买了一张小小的折叠床,为了母亲,雨辰下定决心在医院打持久战。
担心医生和护士给白母泄露病情,雨辰又特意去找了医生和护士逐一交待,让隐瞒住老人。
中午下班时,若兰抽空赶到医院里来探望,她提了老人平素爱吃的水果和点心。
进到病房,看见雨辰正专注地给白母剪指甲。
“雨辰,妈,我过来看你们了。”若兰将东西放好。
娘两个看见若兰进来,雨辰没有说话,白母也就装作没有看见。
若兰洗了手,把水果放在盆里洗干净,小心削好皮,切成两块,一半先递给了白母,“妈,吃快水果吧!”
白母摇了摇头,表示不感兴趣。
若兰只好又递给了雨辰,“你吃吧!已经削好了。”
雨辰冷漠地看了她一眼,就低下头去,专注地给白母继续修指甲。
白母翘着兰花指,欣喜地看着,夸奖雨辰。
“还是儿子有眼光,给老妈修的指甲有型。”
转瞬间修好了,若兰忙去打了水来,端在床前,准备让白母洗手,白母却不理。
雨辰接过水盆给白母亲自洗了洗,用毛巾揩干。
躺在床上,白母又吆喝腰疼得厉害,“儿子,妈腰疼,你来帮我捶一会儿。”
雨辰忙凑过去,俯在白母身后,不轻不重耐心捶了起来。
“雨辰,北龙吟项目外包施工队我总觉得不够专业,你看你能不能跟总工沟通下,换家施工队伍。”
雨辰不理,继续给白母捶背。
“你听到我说话了么?雨辰,我问你呢?”若兰抬高了声音。
“尊敬的领导,这里不是谈工作的地方,要谈去公司谈。”雨辰一门心思扑在白母的病上,什么都懒得管。
“好吧!你晚上回家么?”若兰轻声问,看到白母暂时没有输水,就问雨辰。
“不好说。”
在病房里坐了半天,若兰像个外人似的,被晾在一边,白母和儿子亲亲热热聊的很投机。
若兰心里有点失落,但是想到白母这么严重的病,雨辰作为独生子耐心陪伴是应该的,就没往心里去。
下午还要上班,若兰就起身告辞。
“雨辰,你照顾好妈,我去上班了,有事或需要送东西你就给我打电话吧。”
“你走吧,大忙人。”雨辰头也不抬,冷冷地回了句。
夜晚下班后,若兰回到家,随手做了点简餐准备吃饭,刚好雨辰推门回来。
“老公,你回来了。”若兰迎上去,热情地揽住雨辰的腰,扑进他的怀里,这是两个人在过去的习惯动作。
雨辰将若兰的手拽开,挣脱开她的怀抱,一言不发,径直走上楼去。
“老公,你上楼干么?我做了饭,一起吃点吧!”若兰不解地看着雨辰的背影,还是热情地招呼他吃饭。
一转身的功夫,雨辰已从卧室抱了床被子和几件衣服走下楼来,将东西装进一个大大的袋子,他提上袋子准备离开。
“老公,你还要去医院?”
“喔。”雨辰淡淡地回应着,动身去开门。
“你赶时间也不用这么慌张啊,为什么不吃了饭再走?”若兰追到门口,拉住雨辰的手问他。
“我吃不下,你吃吧,等下我去医院陪着妈吃。”
雨辰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呆呆发愣的若兰。
刚刚看到雨辰回来的惊喜全部荡然无存,若兰呆在空荡荡的屋里,想到刚才雨辰对她冷漠的态度和冷酷转身的背影,心里觉得冷气直冒。
短短一夜,雨辰像换了个人似的,自从他得知他母亲重病,好像心里面就对若兰憋着一肚子火气和怨言,可是他又懒得跟若兰沟通。
两个曾经相亲相爱,无所不谈的爱人之间忽然因为白母的重病而平添了一座无法逾越的鸿沟。
在雨辰的心中,此刻,娘就是他的全部,他就是娘的全部,而若兰,只能放任她自生自灭。
他已经不再关心她高兴还是伤悲或是失落。
静静的夜,躺在宽大舒适的床上,若兰怎么也睡不着觉,想到昨日的恩恩爱爱还清晰在眼前,今朝却要独自承受冷漠决绝的失落和无奈。
自己做错了什么?让雨辰如此恼怒,如此不屑一顾。
若兰苦苦思索,一路坚辛走来,白母从中处处阻挠,自己一再逃避,退让,落得满身伤痛,为什么到头来,白母生病,这笔帐却要算到自己头上。
她无法去同雨辰争辩什么,也不想给他平添烦恼。
既然娘是你的全部,你就好好孝顺老人吧!若兰不会为了一个重病的老人争风吃醋。
没有人关怀的日子,就自己做自己的救世主吧!
雨辰为了白母,吃住都转移到医院,很少回家。
若兰为了看他和看白母,总会在下班时间或中午休息时间赶去探望。
可是说句实话,每一次探望,为什么离开时,心总是涩涩的,酸酸的。
看着白母在儿子的贴心服侍下,笑靥如花,母子相处时一派天伦之乐的美好景象,若兰就觉得自己好多余,因为雨辰的冷漠,因为白母的无视。
日子一天天还在继续,白母的病在雨辰的服侍下并没有减轻迹象,反而继续恶化,身体持续消瘦,有时还出现呕吐症状。
看到雨辰为母亲的病焦心劳累,痛苦异常,若兰也深深同情着白母,心疼着雨辰,内心所受的一点点委屈早就没有放在心上。
白母入院后一个月左右,公司里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而雨辰又不在公司。
若兰当天正在办公室看文件,突然北龙吟工地项目经理打来电话,“欧董事长,工地发生了一桩人命案,我们下面协作队伍的工人从脚手架上掉下来摔死了。”
“什么,出了人命案子,你们确定工人已经死了么?”
“已经不行了,董事长,工人家属正在赶来的路上。我们已经通知了甲方,也打了120。”
“喔,我知道了,你在工地配合施工单位领导处理好现场情况,我马上就到。”
挂了电话,若兰的手还在颤抖,一条人命,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在刚才没有了,而且跟自己的兰花思创公司脱不了干系。怎么办?
她还是习惯性地想到雨辰,“雨辰,工地出事了,刚才项目经理打来电话,说协作方死了一个工人,怎么处理啊?”
“你是董事长,你看着办,妈的事我已经焦头烂额了。”
电话里传来雨辰的声音,透着无助,让若兰凄惶的心里更添一丝愁绪和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