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枉死的冤魂,若兰和雨辰的魂魄一时舍弃不下自己的亲人,她们夫妻二人跟着凌风和灵儿一起在人间游荡。
她们最先去了人鱼王宫跟彩薇姨娘道别,这么多年,姨娘就像自己的母亲一样疼爱关心着自己,对若兰亲若己出,为了若兰,她孤身一人,至今没有婚配,只是在人鱼王宫中收养了几个孤儿作为自己的孩子。
近几日的连续暴雨,没有月亮,姨娘无法通过月光宝镜看到若兰,常常心神不宁,所以在若兰和雨辰遇害前两天,她还特意去探望了孩子们,给若兰送去了很多物品,其中还有几件姨娘给若兰肚里未出世的孩子,亲手做的刺绣鲛纱衣服。
那一日的情景浮现在若兰心头,姨娘匆匆在暴雨中赶来,若兰和雨辰喜出望外地将姨娘迎接进屋。
“姨娘,天气不好,海水动荡不安,你坐着浮车来看我们,很不安全,我们有你赠送的避水珠,房子也很结实,姨娘就不用时时为我们操心了。”
若兰感激姨娘对自己嘘寒问暖,心疼姨娘一路风浪颠簸,就劝说姨娘风大浪大,不要时时奔波来看望她们。
“孩子,我放心不下你,镜子里照不到你,我这心里面就不踏实,再说你肚子里还怀着宝宝,姨娘惦记着这件事,特意亲手给孩子做了几件刺绣的鲛纱衣服,也显出我这当奶奶的对小辈的关心。”
姨娘从随身的行囊中取出了一包衣服,打开一开,都是刺绣精美、巧夺天工,人间少有的珍贵婴儿衣服。
“姨娘,让你费心了,你做的衣服真漂亮,手工真好,等宝宝出生后,穿在身上,肯定美的像个小仙女。”
若兰抚摸着肚子里的宝宝,开心不已地跟姨娘说。
“你怎么知道我们的孩子就是个小仙女,说不定是个小帅哥,像我呢。”雨辰看着若兰满脸含笑,心情愉悦,就逗她开心。
“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这肚里的孩子肯定都会像她爹娘一样漂亮标致,到时候生出来,姨娘会疼的爱不释手的,你们可不要跟我抢着抱。”
姨娘真心疼爱若兰,对若兰肚子里的宝宝是爱屋及乌,岂有不疼爱之理,所以才早早地开始给孩子做起了衣服。
“若兰啊,你这段时间,要少操劳,多休息,姨娘从宫中给你带来了很多珍贵的安胎补品,你让雨辰和凌风他们帮你煲成汤,多多喝点,对你自己身体好,对肚子里的孩子也好。”
姨娘那一日亲切的话语还清晰地在若兰耳边回响。
只是可惜这肚子里的孩子竟然无福消受,早早地随着母亲的意外身亡而胎死腹中了。
想到这里,若兰的魂魄满心不甘,她和众人来到了人鱼王宫,一个人飘飘荡荡来到了姨娘的卧房,看到姨娘在睡梦中不安地挣扎,似乎遇到了梦魇。
她心疼无助,却怎么喊也喊不醒姨娘,她的魂魄发出的声音,在世的人是根本无法听到的。
她只好给姨娘托了个梦,来告别。
在梦中,她走到姨娘床榻前,轻声呼唤姨娘,姨娘从梦中醒来,吃惊地发现若兰正泪水涟涟地站在眼前。
“姨娘,我是来和你告别的,孩儿无福陪你终老,再也不能给你尽孝了,只好来生再报答你的养育之恩了。”
若兰哭泣不止。
“孩子,你这是怎么了,姨娘前日去看你时,你们夫妻不还好好的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姨娘在梦中吃惊地问若兰。
“我们被收留的两个歹毒渔民半夜给杀死了,姨娘,想不到,我们一腔好心竟然会遇到蛇蝎心肠的人,不仅不知道报恩,还图财害命,只是可惜了我们素未谋面的孩子,我惦记姨娘,所以才匆匆来和你告别。
姨娘,魂魄不能久留,你答应我,要好好照顾自己,将我们的遗物收好,如果有来生,我们再相聚吧!”
若兰说完,努力凑到姨娘身前,彩薇姨娘心疼万分,惊惧不已地伸手来抱若兰,可是却扑了个空。
“若兰,孩子,我惨死的儿啊!”
姨娘失声痛哭,她从梦中惊醒过来,枕边还遗落着几颗晶莹剔透的珍珠。
是梦么?好像是,又好像不是,刚才的一切那么真实,那么让人肝肠寸断。
姨娘快速起身查看房间,房间里物品都未动过,一切还是睡前的样子,看样子是自己做了个恶梦。
可是如果是梦,为什么她醒来后,依旧心疼难忍。
糟了,难道孩子们出事了。
天还未亮,她就匆匆带着随从,驾着浮车去海边看望孩子。
等进到屋里,才发现到处人声喧闹,哭声一片,有一些好心的渔民,受了若兰恩惠和帮助的人,看见恩人惨死,正在哀哀哭泣。
彩薇姨娘看到若兰紧闭着双眼,俏丽的脸上还迸溅了几滴鲜红的血液,已经凝结如花,刺目惊心。
胸前的衣服也被鲜血染红,而雨辰也歪倒在若兰身边,后背上还扎着一把刀,夫妻二人临死之前,还手拉着手。
而在一旁躺着的凌风和灵儿却尸首完整,不见有伤。
小薇也不知去向。
凌乱的房间里还有两具歹人的尸体。
姨娘看到若兰和雨辰等人的尸体,痛断肝肠,她失声哭泣,这才醒悟过来,梦中的事都是真的。
若兰,她最亲爱的孩子,割舍不下的孩子,已经被歹人杀死,刚刚是托梦给她,在临走前,和她依依不舍在道别。
彩薇姨娘痛不欲生,她将若兰已经冰冷的尸体抱在怀中,用手抚摸着那熟悉的脸颊,和紧闭的双眸,往事一幕一幕在眼前回现。
她最爱的孩子,那个记忆中总是奶声奶气跟在她身后,乖巧伶俐、模样可爱的若兰再也回不来了。
她辛苦培育了十几载,付出了无数心血和爱心的心头之宝竟这样悄无声息地去了。
她带走了她全部的希望,带走了她心头的眷恋,从今往后,她再也见不到她最爱的孩子了。
是她培养了她,也是她害了她。
她教会了她善良,教会了她助人。
可是她却没有教给她害人之心,没有教会她尔虞我诈。
这个世界终究没有那么美好,没有那么单纯,她像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质本洁来还洁去。
这个肮脏的尘世容不下她,她的一缕芳魂已经随风逝去。
“若兰,我的孩子,如果有来生,你一定要找个好的人家去投生,这一世姨娘疼了你也害了你,姨娘对你期望太高,也对你苛责太多。
你本可以做个普通孩子,无忧无虑成长,开开心心生活,在花样年华里,找个最爱的人结婚生子,白头偕老,安享一生幸福人生。
是姨娘不甘心,不认命,不忍放弃自己的姐姐,才满心渴望你去完成我们这代人没有完成的使命。
我让你背负了那么多使命,最终却害了你。
孩子,姨娘对不起你。
如果有来生,如果我们娘两个还有缘分,你一定要记着回家的路,记着姨娘还在这里等着你回家。
......”
彩薇姨娘痛苦流涕,她的珠泪不停滚落,从夜晚直哭到白天,竟然让满屋都滚动着晶莹剔透的珍珠。
不知何时,西海老龙和傲卿也从梦中感知到了这一切,他们匆匆赶到。
看到孩子意外身亡,满身血痕,惨不忍睹的样子,让两个龙王哭泣得让大海翻滚不能停歇,几乎酿成海难。
白发人送黑发人,怎一个伤心了得。
可是再多伤心,再多泪水,也换不回亲人的生命。
老龙恼怒那两个作恶的歹人,将他们丢出屋外,瞬间化为齑粉。
彩薇姨娘将孩子们的遗物收好,又分别剪了若兰、雨辰、凌风的一缕头发作为纪念,她还将大鸟灵儿的一根彩色羽毛也包进了鲛纱里,一并带回,准备带回人鱼王宫给孩子们做一个衣冠冢,随时悼念孩子。
老龙和傲卿及彩薇,整理完孩子们的遗物后,彩薇姨娘又亲手给孩子们梳洗打扮,换上干净漂亮的衣服和饰品,才将他们的遗体,连着房屋,在西海岸边一起用仙火焚化。
众人忙完了这一切,才哭哭啼啼,依依不舍回到了各自的家。
而西海岸边一切又归于平静。
自此后,西海老龙接受孙女的委托,兢兢业业,励精图治,将西海领域治理的兴旺发达,他还广做善事,只告诉人们是受孙女小青龙所托来帮助众人。
曾经这里有一对神仙一样的夫妻在这里助人为乐,乐善好施,让远近一方的渔民都从中受惠。
海边已经空无一物,只留下洁白的沙子和细软的海浪,在诉说着发生的一切。
一切像是发生过,又像是没有发生过。
可是人们并不会忘记帮助他们的龙女若兰。
他们已经将她牢牢记在心里。
为了纪念这个曾经援助一方,心肠极其善良的龙女,人们就将她的本来面目青龙,作为一个神兽世代供奉起来。
在善良百姓的心中,青龙已和白虎、朱雀、玄武并列为古代四大神兽。
而青龙也在人们心中,比天神还要厉害,还要有神通,所以后世《淮南子》卷中记载:
天神之贵者,莫贵于青龙。
所以迄今为止,还有很多人将青龙作为一种能保佑人平安的图腾刻在身上,来辟邪保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