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支持微信或下载APP继续阅读

微信扫一扫继续阅读

扫一扫下载手机App

书城首页 我的书架 书籍详情 移动阅读 下载APP
加入书架 目录

倾城祸水:皇上,快投降 第1卷 第7章交易,滚出王府

直到天色微亮,打了一身露水的雪芊芊轻咳几声,拿下身上的外袍放在一边,自顾自地进屋里去。将自己陷入床榻,雪芊芊用被子捂紧自己,再不肯多想。

以后,每隔几天,南宫琰会趁夜色来到林苑外。照旧是不多说一句。不过后来,雪芊芊不想累了自己的腿,在廊前给自己垫个垫子坐上一夜,至于南宫琰,仍是笔直站上一夜。天微亮,雪芊芊回去睡觉,南宫琰就直接出了宫门上朝去。

这一日,雪芊芊睡到午后才醒来。若非春意远远看见公主往这边走来,雪芊芊大抵是继续睡的。

赵绮柔几番刁难,都被雪芊芊不痛不痒地挡了回去,自是懊恼不甘心的。去淑妃那儿见淑妃手里拿着个锦帕在绣,脑子里又生出个想法。

“七月初七,是乞巧佳节。雪芊芊,我北屿国的女儿家都是要在这一天斗巧的!你敢不敢跟本宫比试比试?”

雪芊芊坐在一边,自觉脑袋困顿,只是轻轻应一声。

“答应就好!今日起,我们各自去准备,到乞巧节那天,由皇上裁定谁赢得最巧!这个是我们的赌注,你看好了签字吧!”赵绮柔手一拍,将一张纸拍在雪芊芊面前。

眯着眼去看,雪芊芊见到赌注是什么才清醒过来。

“定阳王知道他自己成为赌注了吗?”赢得最巧的人将会成为八月初八嫁入定阳王府的人。雪芊芊好笑,她就当真爱到这个地步?

赵绮柔怒瞪她一眼,喝道:“你看清上面的大印没?那是皇帝亲盖的玉玺。君无戏言1

雪芊芊细细看完,心底冷哼。怎么,赵麟是被他妹妹折磨得受不了,还是想看好戏?赢的人在八月初八以正妃之名嫁入定阳王府,而之前的赐婚,君无戏言,照旧成婚!

所以,是给赵绮柔一个机会了,只要她胜了,那定阳王府就在同一天迎娶两位正妃了?

南宫琰,你好大的艳福!

冷哼一声,雪芊芊抓过毛笔,写上自己的名。将笔一放,起身:“公主,恕不远送了!乞巧节见真章1

回床上又睡了个翻天覆地,夜里是再也睡不着了。可是,雪芊芊也不出院落,就在屋内对着红烛百无聊赖。屋外,竹影晃动,斑驳地落在窗上。隐约有个人影翻飞起落,雪芊芊眼抬一下又垂下。到了三更,雪芊芊干脆灭了灯自己睡去了。

而南宫琰自打这一天以后,是夜夜到林苑站岗!

京城里,最近太热闹了!

人来人往,茶馆饭馆,每个地方都在谈论一件大事!人手一份《宫趣》,百姓们开始大声交换意见。赌坊里更是场场爆满,人头攒动!

什么?你还不知道?

顶着个烈日,京城的百姓发挥自己的热情,对着眼前的年轻人发泄不满:“年轻人啊,不能死读书啊!这世事人情,也该上点心!京城里谁不知道乞巧节宫里要大办比巧大赛啊!你这样,在同龄人里也没有谈资啊1顺手将手里报纸往他怀里一放,笑容满面继续道:“那,这给你看看!以后可得去订一份,这样就不会不知道重大事件啦1

半夏脑袋一探,念出萧凤羽手里报纸上的大标题:“乞巧佳节,宫内最巧,谁得最佳!”

嘟囔着嘴扫了一遍,半夏饿得没有一丝力气去关心这事,全心全意盼着小二给他们上菜!

萧凤羽细细看着手里的东西,就这“乞巧大赛”就占去了报纸的二分之一篇幅。不仅将乞巧大赛的规则、项目介绍清楚,而且还特别介绍了比赛的裁判。更有大篇幅的笔墨一一细说众多参赛人的身份背景。

半夏饿得开始打嗝:“额……连皇帝……额……都这么闲?”

可不是,裁判名单里,第一个介绍的是北屿国的太后,第二位就是皇帝赵麟。至于参赛人,更是身份特殊。不仅有世家名门的小姐,还有宫妃参加。着墨介绍的是当今皇帝的妹妹公主赵绮柔。似乎,这赵绮柔是夺冠热门。

萧凤羽沉思。待他将整份报纸看完,才发现自己的小丫环已经不堪饥饿将小二上的菜吃过三分之二了。摇头低笑,萧凤羽递上自己的帕子:“擦嘴1这才捡起筷子。

囫囵一通擦了下,半夏拿过报纸边看边念叨。

“这里还有熟人啊!定阳王未过门妻子雪芊芊……原来,夫人还没有嫁给王爷啊!夺冠的奖品是什么呀……”半夏在报纸上找一番,惊讶:“若未婚女子夺冠,于八月初八同雪芊芊一起嫁入定阳王府为正妃。怎么会这样?……若夺冠者为雪芊芊,赐一品诰命夫人,从公主嫁制……”

半夏傻愣的模样让萧凤羽失笑,正待开口取笑她,就听饭馆里一声大喝。

“《宫趣》出新报了!快来买啊1

一干吃饭的人全拥了过去,连半夏也激动万分地挤过去。眼见人多,她大叫一声:“啊,谁的银子掉地上了!”

趁众人都低头的时候,半夏冲到报贩身边,快速抢过一张,等着报贩儿找钱。

萧凤羽在这边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指着半夏边走边边正往怀里收的大钱袋,手抖啊抖的:“半……半夏,你哪来的银子?”

半夏睨他一眼:“定阳王爷给的诊金啊!公子,这一路吃吃喝喝用用,你的银子早就用光啦1

萧凤羽吐血,正考虑是不是要辞了这个小丫头,就听她惨叫一声,忙看过去。

“公子,原来京城还有赌坊开盘哪!你看,大家都在押哪个人会获胜呢1

萧凤羽凑过头去,果然,这一期的《宫趣》又变成了京城各大赌坊开盘押谁获胜的盛况报道了。还附有朝中各人士对参赛人选的看法。

半夏瞪圆着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看过去。新科状元、翰林院修撰耿立展支持公主赵绮柔,扬言公主贤德淑容,必能一举夺冠。而右相又是支持自己的女儿淑妃娘娘……这北屿国全民娱乐啊!赌坊里现在有两大热门,一个是有众多年轻官员追捧的公主赵绮柔,另一个则是百姓押注的雪芊芊。

半夏圆圆的眼睛里开始冒着精光。她也去押注吧!王爷夫人那么厉害,她们又是老交情,自然是押她赢了!眯眯眼,半夏笑眯眯地看着还在吃饭的萧凤羽:公子一向不喜赌博,自然,是不能让他知晓的了!

“公子,我肚子痛……你先等等我啊1拿着报纸不等他反应过来,半夏就飞奔出去。

京城的三大赌坊,有一家就在这邻街……半夏窃喜,这《宫趣》也太贴心了,将各大赌坊的地图都标注了!

这日,刚过晌午,日头还正当空,突地就下起了大雨。东边日头西边雨,两相交汇,倒也别有一番风味。林苑的小亭子里,雪芊芊无所事事地捏着果脯吃着。大雨洗刷着亭前的花草,叶儿更绿,花儿迎着雨滴更显得娇嫩。雪芊芊看着众多花中长势最高的那一支随风摆动,摇曳生姿。

章凌撑着伞被春意领进来。

“王妃1章凌递过用油纸包得紧紧的东西。大婚虽然还没有举行,但章凌已经改了对雪芊芊的称呼了。

雪芊芊拆开,细看,抬眉:“有人押我赢?”

“是。”章凌浅笑,道:“王妃治水患救百姓的事早已在民间传开。”

“哦?”雪芊芊好笑,指着赵绮柔的名字道:“押公主赢的人也不少!这样,最好不过了!”让章凌坐下,雪芊芊思索一番,开口。

“王府名下的赌坊如何?”雪芊芊很佩服面前的这个章凌,他早在三年前,就以私人的名义买进许多赌坊,并且打理得十分好!也正因为如此,他日日忙于定阳王府在外的隐秘产业,把王府里的开销用度交给南宫琰亲自查,才有之前南宫琰为王府账目头痛一事。

章凌点头:“自从乞巧大赛开盘后,加上《宫趣》的指点宣传,眼下各个赌坊都满盘。连王爷也……”

看雪芊芊一眼,章凌淡淡道:“王爷也为王妃押了三万两银子。”

雪芊芊挑眉,南宫琰就这么相信她会赢?

哼!若不是他,那个公主什么的怎么可能上门挑衅呢!不过,也好!送上门让人赚银子的事她也乐意。

冷哼一声,雪芊芊笑道:“给我也买一千两吧!押公主赢!”

“……”章凌闻言,恭敬点头,眼中满是赞赏:“王妃真是聪明1

两个人又说了一些话,章凌站起身要告退,脸上又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雪芊芊对着这个聪明人的欲言又止不以为意:“有什么话就说吧1

“是。王爷……这几日甚少在府里,属下有件要事禀告,不知道王妃可否……”虽然这么说着,章凌已经从袖里掏出东西摆在桌上了。王爷夜夜不归只守在这林苑之外,偏生她是见也不见,做属下的只能连这等家务事也插一手了!

“哼1雪芊芊好笑。这南宫琰,养得好管家啊!

“章总管,你看这是什么花?”雪芊芊手指着先前她看的那支独秀,雨越烈,那花儿似乎绽放得越美!傲然身姿,抖擞撩人,将一干花草都给比了下去。

章凌看过去,眼底划过淡淡的惊讶:“王妃,是大菖蒲莲1看来,王爷可不能再等在外边,必须进林苑一趟了!

《宫趣》近日连连爆出内幕,让京城的百姓每日的生活过得有声有色。

今天爆的料更是猛!

参赛人之一、定阳王的未来王妃雪芊芊居然在赌坊里也买了注,可是让众人吃惊的是,她居然押公主胜!

很快,各方各面的反应都体现出来了。

据宫里宫女传出消息,那雪芊芊是自觉敌不过公主,若是赛场失意,好歹赌场能赢回来。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原本还在观望的官邸夫人、富家公子们,一窝蜂去押了公主赢。

而当事人之一的公主赵绮柔则不动声色,保持着优雅高贵的姿态,对这赌盘的事不大在意。但宫里的大大小小的主子,也都拿出银子,凑了两万两银子,在太后的懿旨下,由御前侍卫长钱宽天去京城最大的赌坊买注。

赌坊里乌烟瘴气,衣衫厮磨,各个乞巧大赛的参赛人的大名写在墙上。更有众女的介绍写在小纸上,散发得到处都是。

钱宽天瞪着众人围聚的地方,大步走过去。

真不明白这世道到底是怎么了!

连他爹也买了一千两押公主赢。

这赌博,是一个御史大夫该做的吗?

在赌坊众人的震惊下,钱宽天接过那张写明两万两赌注的条子,正考虑着自己要不要也买点的时候,就见到了一个熟人。

钱宽天靠过去,他见过一面的跟在定阳王身边的那个护卫正在一边嘀咕。

“买谁呢?公主?王妃?”李云苦恼老半天了。怀里揣着的三百两银子是他全部家当了。若照章凌所说,自然是买王妃的了!可是,谁跟银子过不去啊!从春意口中,他已经知道,王妃从头到尾连个绣花针也没有捏过!王妃怎么可能胜出啊!

“喂!你也太不厚道了吧!自家王妃你还不支持一下!”钱方天鄙夷地看着李云。

李云看过去,原来是他!哼!被王爷一脚踹得那么丑飞出去的御前侍卫长钱宽天!

“原来,定阳王府里的人都不相信他们家未来王妃会赢啊!看来,我得把这个消息卖给《宫趣》了!”钱方天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宫趣》上说了,世家、皇宫的消息有人提供,视价值提供消息购买费。

李云怒视他,大步走到买注押宝的地方:“买三百两,押王妃胜1

一个声音响在耳边:“我买五百两,也押王妃胜!”

李云回头,钱宽天正对着他笑。气呼呼收好自己的收据,李云再不多说一句话,飞奔离开。

王爷啊!你也该给我涨薪资了!你看钱宽天,才当了一年半的御前侍卫长,居然随随便便摔出五百两!

还是,我该上王爷那吹吹风,指不定那御史大夫钱宽给他儿子贪了多少钱财呢!

《宫趣》又卖了个清光。

半夏看着漫天扬起的尘土在烈日下起起伏伏,暗叹口气。不管是烈日当空,还是暴雨加身,都不能让百姓们消了热情。《宫趣》报贩这时候,已经成为人人羡慕的职业了!因为他可以提前看到报纸内容。而各个名门大家王府官邸的下人穿着各种颜色的衣服,颇有高人一等的得意,在众人的注视下优哉游哉领走一张报纸。

平民百姓们只能跟在他们后头,等他们一走,再蜂拥而上,将报贩团团围住,将大路挤了个水泄不通。

萧凤羽看着半夏,心里估量着怎么安慰她。这个丫头,这些天迷上了《宫趣》,每期都抢,可惜没一次抢到了!

正待开口,只见好不容易从人群包围中爬出来的报贩大吼一声:“卖光了!”拍拍身上的尘土,往半夏那里走去。

不一会儿,在萧凤羽惊讶和众人惊羡的目光中,半夏接过报贩儿从怀里掏出的报纸。

分明是最新的《宫趣》!

“哇!淑妃准备的是屏风哎!啧啧……左相家的孙女五彩丝绣京城第一……皇后退出,主持大赛碍…”半夏看得津津有味,身子一斜差点摔到地上,刚好被人扶祝

萧凤羽瞪她:“走路瞎看什么!”

“公子公子1半夏举高手里的《宫趣》,开心道:“你看,今日重点说公主的作品介绍哎!原来她要做件绣衣。你看,光是皇帝送给她的那些珠宝就列了好些……”

“你哪来的报纸?”萧凤羽明知故问。他就是猜不透这小丫头凭什么轻轻松松让报贩儿将报纸送上门来。

“哦……亏了公子的那副药啊!安哥儿的娘有痰湿症哪!所以,我就给了安哥儿一包药,治好了他娘。他就免费送我《宫趣》,每期都送哦1

萧凤羽看着她巧笑连连,眸喜璀璨的模样,心里呕得要死!这丫头……终是宠溺一笑,抚着她的发:“半夏你啊……”

阳光射在这家旅店的栏杆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了一些。

半夏叽喳的声音,不断传来。好一片艳阳天!

雨后,鸣虫更甚。湿漉的空气中还残留着泥土的味道,被雨清洗过的竹叶似乎响声更大。相比刷刷的叶声,蚱蜢今日的鸣叫反而清浅了。草叶间的水珠晃动,在灯光下剔透晶莹。

雪芊芊倚在拱门一边,看着满院的昏黑中,那一闪一闪晃动的光点。

雨后多飞虫,没想到连萤火虫也这样成片出来,忽明忽灭。追着一只看,犹如看夜空中航行的飞机,隐入云朵又钻出来……呵,怎么会想到飞机!这辈子她都不可能看到……

南宫琰站在一边,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他不喜欢她脸上的表情。又是那种虚渺,似乎将自己隔离在外,怎么也闯不进去。她,想到了谁?那种要弃这里而去的模样,是想到了她的爹娘吗?

一种莫名的恐慌让南宫琰心惊,不顾一切地上前,伸手拉住她。

雪芊芊一惊,脑子里闪过“刺客”两个字,整个人就被一个温暖的胸膛包围住。那熟悉的气息让她一时晕眩,只能愣愣看着南宫琰低头吻上自己。

他急切搜寻着她唇舌,气息相绕间,他紧紧抱住她。抱紧她,这样,她就走不了了……

雪芊芊使劲推开他,一边抹嘴一边恨恨地看着他。这个男人,他是忘记自己的警告了吗?

“芊芊……”

正想着到底是拿簪子刺自己还是刺他的雪芊芊一愣,被这一声温柔的叫唤打断思绪。

南宫琰正对着光的脸上,泛起柔和。难以言喻的心情让他心里慌张,可又极力掩饰。只知道眼前这个女人,不论生死,自己都要她呆在自己的身边。天知道,这些日子,他都挣扎在大仇和她之间,痛苦万分!赵麟意图羞辱他的赐婚,似乎刚好给了自己一个借口。

娶她,是皇帝赐婚!他是逼不得已的!

是的!但……赐婚当天,他回了王府,对着父母的牌位却说不了谎。他承认,他认了,他对这个女人,一点办法都没有!他要她!他从来没有这么感激过赵麟那小子!他会努力,努力忘却那些大仇!雪芊芊,我要你陪伴我一生!

“看什么!”雪芊芊低喝,他做什么这样看着自己?好像……好像她是什么宝贝似的!

南宫琰看着她,眼里是坚定的温柔:“这几日可好?”

雪芊芊没说话。他安排在宫里的太监宫女难道不跟他报告?章凌固定前来,他有什么好问的!

见他仍旧等着她的答案,雪芊芊不耐烦:“尚好!除了公主日日纠缠斗狠之外,一切都好!哼1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心里的那口气:“王爷你好抢手1

南宫琰低吟不语,手又忍不住伸出环住她。她这模样,让他欣喜。用力制住她的反抗,南宫琰脸上露出笑容,清浅动人:“你是本王唯一的王妃!”

雪芊芊一愣,翻个白眼:“王爷客气了!待到八月初八,可能是双喜临门呢!不知道侧妃是否愿意屈尊做小的1

“所以,王妃你要努力,不要把本王输给别人了。”南宫琰认真道,单手抚着怀里那张精致的脸。幸好没有留下疤!她,对自己也这么狠……

雪芊芊还是冷哼不答应,但心底泛起的淡淡欣悦瞒不了自己。一时的怅然,爱上了都是这样的吗?对方只是一句话,甚至不知真假,就能让你高兴成这个样子?

“至于侧妃……”南宫琰停顿,轻轻凑在她耳边继续说道:“有了王妃你,自是不会再有其他人。”语句中的温柔、亲昵,能掐得出水来。

雪芊芊愣住,眼里竟是不相信,看着和自己贴着脸的男人的发丝被风撩起,说不出一句话。

这个男人,他是认真的吗?他真的,如此决定了?大仇,他都可以抛却,只为了……

“我已经决定了,芊芊,和我过一辈子吧!我会……”疼你、爱你,一如……一如四年前那个寒冷冬天我的誓言。

紧紧搂住她,南宫琰忍受着心脏剧烈收缩的疼痛。无妨,痛过之后,是慢慢溢出的喜悦。父母被害的仇,雪家上下已经偿还了。就算不够,雪芊芊对自己的两次救命之恩,也已经抵了。他不想再执着于这些,让她心伤让自己心痛。聪明人,应该有其他活法!

雪芊芊不敢妄自出声。这个男人是在给她承诺吗?

静静地站立着,倚在他的肩头,雪芊芊沉默。能相信这个男人吗?

深吸一口气,雪芊芊开口,语中带着调笑:“可是,大家都比较看好公主赢1王公大臣们的,据她所知,公开支持公主的不在少数。

“无妨!”他轻轻呵气,扰得她耳尖痒痒的:“这样芊芊才可以把他们的钱都赢过来。”

雪芊芊巧笑出声。她承认,这个男人把她哄得很开心。

自己找章凌办《宫趣》,当然不认为章凌会给她保密。但是,眼前这个男人,应该给她不少便利。不然,章凌那么多的事务,怎么可能那么快就让《宫趣》成为如今的规模。

两人和好,甚至比之前更好,似乎空气也变得香甜起来。静静相依,没有更多的言语动作,一股满足感却让两个人都沉醉其间。人一辈子,能找到一个能与自己拥抱相契的人真的很难!

轻巧地带着他进了林苑,雪芊芊翻出日前章凌让她交给南宫琰的东西,戏谑道:“做你定阳王的管家可真是不容易!”

南宫琰点头,眉眼微弯:“李云都为了自家王妃押了全部身家1

全部身家?

雪芊芊不敢相信,李云有这么信任她?

“李云求我来问问你,这次你要参赛的到底是什么?”连《宫趣》都没有一丝消息放出来,相对其他小姐、公主几近透明的比赛作品,她的简直成了个谜。公主的绣衣更是连绣的图案都已经人尽皆知了。

雪芊芊摇头,紧闭着嘴。

南宫琰无奈:“连我都不肯说?”

“不是不肯,而是说了就没有意思了1雪芊芊坐上软榻,头一转,整个人就被南宫琰压祝

“王妃今日可以让本王留宿吗?”男人一改往日的冷酷,面色上是少见的调皮,揶揄中带着暧昧。

这才是这个男人的本性吗?雪芊芊翻个白眼,眼见南宫琰的薄唇离自己不过十公分的距离,终究还是忍不住,微微凑上去,吻祝

南宫琰眼里怔忪一闪而过,迅速地应和着她。动作轻柔,雪芊芊觉得自己像是一片羽毛,浅浅的神智都飞了起来,只顾攀着身上的人,心里才安心。

细细地吻着,轻啄几下,南宫琰才放开她。

一个微甜带酸的药丸顺势喂入她口中,雪芊芊一愣,轻轻咽下。

“近日,起得是不是很晚?越睡越沉?”南宫琰手抚上她的眼,轻触。“你院里种的大菖蒲莲有毒,症状轻微,轻易察觉不了。雨间,花开得最盛,毒性最强。听春意说,一下雨你就喜欢去看那花……”

雪芊芊点头,那花迎着风雨不躲不避,倒是花中最傲气的了!雨间,往往空闲,她就去那亭前看花。那花有毒?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南宫琰搂住她一个翻身,将她放在自己身上,扯过被子盖住彼此。“宫中花样多,这些花花草草的你避开些。睡吧1

“嗯。”

一夜好眠。

这次南宫琰难得睡到子时才醒,佳人在怀,呼吸间都是她的香味。不由得将手臂收紧,这个女人,是他的所有。轻轻在她发间印上一吻,南宫琰刚一动要起身,雪芊芊就醒了。

知道他要上早朝,雪芊芊重拾起好久不曾做的工作:“我去给你打水。”

“不用了。你睡吧!”南宫琰按住她的身子,淡淡的语气里是爱怜。

雪芊芊看着纱窗外的一片黑暗,轻声调侃:“定阳王穿着与昨日相同的衣袍去上早朝了,不怕满朝文武笑话?”

南宫琰不甚在意:“王妃有所不知,自某日王妃你放任本王在林苑傻站之后,本王几乎日日穿着一身湿衣去上朝。不过是件相同衣袍,不怕他们笑话了!”

雪芊芊轻轻笑出声,要推开他,双手又被握祝他如叹息一般地低喃着:“睡吧!索性再晚些起来1

“嗯!”轻应一声,雪芊芊环住他,这个男人,是她的……

在众人的紧张期盼下,七夕乞巧节终于到了。

晴朗的夏夜,天上繁星闪耀。夜空当头,一道白茫茫的银河缓缓缀成。朗朗明月,静立一边,似乎也在为银河增辉。

御花园早就收拾好了,巨大的空地上摆好了坐席。夏虫在灯光下飞扑,灌木丛中畅声鸣叫的蝈蝈、蚱蜢在喜乐声中叫得越发精神。往来的都是盛装打扮的贵妇、小姐,一时间脂粉、花香盈满空气。

天鹅绒黑缎的夜空,熠熠萤光。为这盛世赛会带来更多的神秘与高雅。

南宫琰缓步迈进来,抬眼寻着那抹芳踪。正奇怪,怎么不见她,身后有人用手指轻轻点他的背,格格的笑声可不是他要找的那个!

雪芊芊浅笑地握住他伸过来的手。今日大赛,参赛选手单独入座,等会儿怕是不能坐在一起了。

“紧张吗?”仍旧不知道她的参赛作品是什么的南宫琰,心里知道身边的女子怕是连“紧张”这两个字都没有想过。

“你呢?”

南宫琰摇头:“相信王妃会替本王主持公道的1这齐人之福,眼红的人多了去,而他南宫琰只要这一个。

安抚地握紧他的手,雪芊芊笑得笃定:“定会赢的!”

祥福公公尖细的嗓音叫起来,原本说笑的众人都跪下,恭迎圣驾。

赵麟和皇后左右各一边,站在太后身边,盛装龙袍、凤裙。赵绮柔站在皇帝身侧,一身深雪紫的襦裙,粉红俏皮的丝带缠绕纤腰,飘然若仙的大袖,轻罩小衫。灯光下,她的面容越发柔和,一双含春秀目在场上逡巡一圈,最终落到那个白玉冠的男人身上。脸上闪过一丝欣喜,赵绮柔微微上前一步,却刚好看清跪在南宫琰身边浅绿宫装的雪芊芊,脸立刻沉了下来。

“都起来,入座吧1赵麟当然也看到了,眼里一抹讥诮闪过,又开口:“定阳王,过来这边吧1

“臣遵旨!”低头看一眼雪芊芊,见她仍旧笑得胸有成竹,他才松开她的手走上前。

临时退赛的皇后成为整场大赛的主持,但尊贵如她,也不过是在展示刚开始说了几句场面话,自有礼部的官员接手赛事流程。

参赛者抽签决定比赛顺序。雪芊芊看看手里的纸张,十四号签,尚好!

第一个出场的是左相的孙女,她的作品是一幅长三米、宽一米五的巨画。最令人惊叹的是这幅特殊的画是绣布绣成,她名冠京城的五彩丝绣在这里发挥到了极致!

淑妃的屏风连绵优雅,气势不凡;太师府中的三小姐染米制成的北屿山河图,闪着金光,炫彩夺目;翰林院大学士家的小姐取各色谷物种子,使之发芽,弄成衣服银河鹊桥相会图,生动独绝……

赵绮柔是第十二位出场的。早就被《宫趣》渲染到极致神秘、奢华的绣衣终于展示在众人面前。

“哇!”

众人齐齐吸了一口气。

粉红加花的上贡雪丝绸缎,淡雅中平白开出一朵朵流动的大红石榴花,金丝线、银丝线闪耀其间。胸前是火凤尤鸾的相戏图,披领柔软后折,点缀其间的是朵朵白莲,细看似有露珠在其中闪动。飘逸的丝带上统一的祥云红日,灵动高雅。

赵绮柔巧步移到绣衣前,脸上是自得的笑容,一个旋身,她背对众人。展示着绣衣的侍女立即将绣衣平挡住她曼妙的身姿,迅速地为她穿上。

底下的大臣贵妇们已经悄悄议论开了。难不成,公主要穿上这衣服展示给他们看?

果然,赵绮柔一个转身,灯光下一道道闪耀的光芒自她身上射了出来。耀眼的光芒让众人连忙将眼闭上,再睁开,这才发现她身上的这件绣衣大有玄机。

白莲中间夹绣千年珍珠,剔透晶莹,光彩流动;石榴花中红宝石在外、紫红宝石圈内,熠熠生辉,相互映照;祥云红日,硕大的玛瑙、萤石镶嵌其中,泛着精芒;火凤尤鸾,羽衣通红似火……

这就是皇上、太后赏赐给公主的珠宝吗?全部绣夹在这件嫁衣之上,华丽至极、夺人眸光!

众人感叹着绣衣的华美、宝石的奢华,有几个聪明的人更是站起来用力的鼓起掌来,一下子全场欢呼赞叹。

赵绮柔缓缓笑开,柳眉微翘,傲慢华贵。伸手一划,她朗声道:“本宫此为嫁衣1

赵麟绽着一抹揶揄的笑,看向坐在自己左手边的南宫琰:“王爷以为如何?”

南宫琰微一点头:“公主心灵手巧,必定让天下男人求之1

雪芊芊站在一边,大大方方接受众人探寻的目光。嫁衣?哼!谁人不知!白莲寓意百年好合,红石榴花多子多福,凤鸾起舞,鸾凤和鸣!你赵绮柔就差在那衣服上绣上大大的“嫁衣”两个字了!

目光轻柔滑过浅笑看着自己的南宫琰,雪芊芊下巴一抬,看向一边。

石拱桥下、凉亭周围,朦胧中清晰可辨的忽明忽暗,漫天飞舞。追寻着神秘,在夜空中舞出各自的闪动。

雪芊芊抬头看看天色,银河当空,巧云微遮,朗月也隐了半个身子。正合适!

很快就到了雪芊芊的展示了。

雪芊芊站在台上,举目望空,一脸肃穆崇敬。

她这是在做什么?

天空有什么吗?

台下的人纷纷抬头,寻找着什么特殊之处。

南宫琰倒是不急也不慌,端起酒杯,含一口酒,幽深的墨眸只顾注视着那个不知在搞什么名堂的小女人。

雪芊芊用眼角余光扫了一周,唇边绽开一抹浅笑。

赵麟看眼雪芊芊,她想要做什么?

“大胆雪芊芊,你故弄什么玄虚!”赵绮柔猛地站起身来,怒喝:“你的参赛作品在哪里?欺君可是死罪!”

她以为抬头看看天让别人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就可以逃过罪责了吗?雪芊芊应下挑战之后,根本就没有任何人看过她做什么东西。她若是想认输,那也得担着欺君的死罪!

雪芊芊浅笑着看着白色轻烟从自己周身泛起,正是现在!

雪芊芊手高举,指着天空:“民女要将天上的银河弄到地上,为我北屿儿女献上祝福1

什么?她疯了吗?

众人还在犹疑,就见眼前一黑,全场的灯笼火烛一同熄灭,独留台上一盏。正是吃惊的时候,只见雪芊芊周身泛起浅浅白烟,缭绕漂浮,配上那美貌,如天仙下凡。

雪芊芊转身背对他们,素手纤纤,柔弱地往右前方一指……

矮灌木从前的空地上,凭空现出一抹奇怪的光束,熠闪迅速。紫色光芒通透,柔和绻浅。紫光中突现一点光亮,闪动明灭间,越来越多的光亮出现。在夜色如墨中,这些光点点缀成千千万万的移动灯笼,熠熠荧光,青黄、深蓝、中绿,又变成了夺目的灯红色。亮点闪动的频率越来越快,组成了巨大的光河。

这……众人不约而同都抬起头,只见天空中原来明亮的银河飘隐在浮云之后,光芒若隐若现。而面前的光河让他们不由得开始怀疑,难不成真的是天上的银河落下?

赵麟也被这景象惊住,终是敛住惊讶:“是萤火虫吧1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正要开口附和,却听一声娇喝。

“现1雪芊芊旋身一转,柔软的纤腰快速转动,舞姿曼妙。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一条红绫,飘飞灵动。雪芊芊明眸一转,手中的红绫飞将出去,直扑那在紫光照耀下的“银河”。

众人追随看过去,只见那些灵动暗亮的萤火虫十分有序地开始迅速飞舞,似乎在排成什么图形。

流动的火星,变成了灼人眼目的金红色。流丽巧移,明明灭灭,合成了方阵。紫光突然消失,金红光点缓了半秒,也跟着全都不见了。

这是让他们看什么?

正奇怪着,突然淑妃惊叫一声:“啊!看1

漫天黑夜中,火红光点猛地绽放。一幅幅流动的画面展现出来,夜空银河架起一道缤纷彩虹,梦幻中,彩虹两端出现两个模糊的人影,一跳一动地往彩虹高端跑去。在中途,那两个光亮的人影相触、相拥,很快又消散在彩虹之中。金红光芒渐渐暗去,蓝绿色渐渐泛开。一个巨大的双字“囍”齐整亮出,蓝绿散开,黄色光芒笼罩整个字。

雪芊芊看到坐在下方的南宫琰眼中的不可置信和欣喜,朝他轻轻一颔首,嘴角是被认同的快乐。

“去!”巧步慢移,雪芊芊轻叱。

那些金黄,居然真的在明灭中一点一点沉入墨黑的天空轮廓,全部消失不见。

所有人都看着雪芊芊周身的白色烟雾慢慢淡去,震撼、欣喜、惊讶、不解、缠绕在他们的眼中……

这是神迹吗?

“点灯!”赵麟喝道。

直到亮堂堂的光照亮了每个角落,众人还是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味来,仍注视着光亮消失的地方想要找出点蛛丝马迹。可惜,什么都没有!

雪芊芊盈盈一弯身:“平女献丑了!”

献丑?谁敢说能够献出刚才那样辉煌的“丑”来?

接下来的几位世家小姐展示的巧,都被众人呆愣的回味给盖了过去。连她们自己也没有缓过神来!

赵绮柔一身红衣端坐在主位,一双细手都要扭断了手指。这个雪芊芊,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恨恨地咬牙,赵绮柔注视着自己腰间的那颗巨大夜明珠,眼里闪过浓重的嫉恨。她是会什么法术吗?

所有的作品都展示完了,众人心知肚明,这个比赛,雪芊芊才是最耀眼的那一个。但,向来护女心切的太后能让自己女儿输吗?

场面一时寂静,所有人都看着太后微微侧脸,在静然的皇后耳边说着什么。

皇后起身,沉静中是不变的威严与高贵:“此次大赛,众女所示,已有评判。公主华贵绣衣,高雅精致,大家手笔;民女雪芊芊所示,美轮美奂、精彩绝伦。北屿二姝,各有奇能,应算作平……”

赵麟看着雪芊芊没有表情的俏脸,站起身,大笑着打断皇后接下来的话。

“朕宣布,此次宫廷乞巧大赛,定阳王府未来的王妃雪芊芊力压众女,才华出众,摘得第一!”

赵绮柔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掩面离席。太后面色阴沉,众人都是一愣。雪芊芊跪地:“谢主隆恩1

短暂的沉寂又被喧嚣的鼓掌声打破。

“雪芊芊,告诉朕,你是如何做到这等地步的?”如此乞巧,怕是古今也没有这样的奇作为!

“启禀皇上,古书上有云,萤随光随香,温高则色变。民女拙劣小技,污了圣上的眼!”雪芊芊低垂着脸。

“哈哈!雪家芊芊,你果然是让朕惊讶啊1赵麟招来皇后,眸色不定地看着雪芊芊:“皇后,定阳王的未来王妃出嫁事宜就交与你了!要显我皇家体面啊1

“臣妾遵旨!”

赵麟逡巡一周,目光在南宫琰身上停留片刻,脸上冷酷残虐的表情一闪而过:“散了吧1

“恭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宴会散去,众人却还在赞叹。这雪芊芊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三番两次出尽风头,现在又在乞巧大赛上力挫众女,连公主也败在她手下。这样的女子……

宫灯一盏一盏熄灭,黑暗渐渐侵袭。僻静的林苑小道上,一对佳人相依而立。

“《宫趣》不露一点风声,就是为今日你的展示蓄势吗?”南宫琰单手搂住雪芊芊的腰,缓步走着。

雪芊芊浅笑:“今夜风清月朗,你不顾美景却惦记着这个做什么?”

南宫琰冷峻的脸上浮起一抹温柔,看着眼前的人儿,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满足。自从父母去世之后,他对幸福再也没有过期待,除了她。

“芊芊,你难道不知道吗?”缓缓低头,将俊脸贴近她的,柔情万分:“你就是我的美景……有你就好!”

雪芊芊握住他的手,脸上微热。这个男人最近是怎么了?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薄唇贴在她的脸上,缓慢移动,暧昧柔情:“刚才的那个囍字,可是送给我的?”

“不……”雪芊芊刚说出一个字,就被南宫琰堵住了接下来的话。

“不准你否认。”南宫琰轻抚着她的脸。

雪芊芊娇俏一笑,推开他:“谁说是送给你的,那是送给我自己的新婚大礼1那个火红的“囍”字,光图案就画了一夜。她从没有想过,会在这个世界里寻到自己爱的人……

“你的不就是我的?”南宫琰伸手将她捞回怀中,知道她的性子不过是嘴硬而已。这样的她,让他如何放得开手?拥着她,从怀里将那抹温润套入她纤细的手腕,拉起她的手细细端详。

雪芊芊也看向自己手腕,那是一个油脂光泽的玉镯,紫罗兰浅色通透,如脂如膏,莹润细腻。这个是……抬头看着握住自己手腕轻轻触碰玉镯的南宫琰,他的脸上是抹深沉的哀伤。雪芊芊一愣,他,怎么了?

“这是我娘的生前最爱的玉镯。那时候年纪还小,她逗我,把玉镯给了我,说送给未来的儿媳。”南宫琰勾起嘴角,低声问:“芊芊,你可愿意?”

是他娘给的?雪芊芊心中一动,眸中一热,忙低垂下眼不看他,只微微点头。

南宫琰拥她入怀,不再言语。

待两个人的心情都有些平静下来,雪芊芊才想起自己也有准备礼物送给他。

那个精巧的荷包送到南宫琰的手里,他才明白春意一直担心的是什么:“春意说见你绣过一个小荷包,还怕你是用来参赛的。原来……”春意才说没见过她捏绣花针,每两天就回报说夫人在绣东西。李云当时听了,眼泪都快下来了……

手里的这个荷包如意形状,紫红绿丝线相间。但做工不算精巧,有些地方丝线还打了结,勉强可以看出是一个“莲花荷叶”的图案。

“这是在郊县和隋大人的夫人学来的。”雪芊芊有些羞愧,绣花针真的是太难了。亏得连翘还给画了那么详细的绣图,自己绣了那么久还是一团糟。

南宫琰挑眉,拿着荷包在她面前晃晃:“你可知道这是用来做什么的?”

“……”雪芊芊不明白,下意识把荷包拿过打开:“我求了个护身符,这个荷包是绣来放护身符的。”

南宫琰心里又是感动又是兴奋。眼前这个护身符,自己之前见过。离开郊县的那一天,隋瑭还特地在自己面前献了下宝,说是自己夫人花了好大功夫从城北的寺庙里求来的。没想到,芊芊也给自己求了一个。若是自己在她受伤的时候,没有说那种混账话,她早就送给自己了吧!

不过,眼下还是得问问她:“你知道这个图案是什么意思吗?”

意思?雪芊芊困惑,自己当时不过是想到他总是清冷的模样,所以,就想绣莲花送给他。这还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南宫琰指着莲花边上的莲蓬为她解惑:“连生贵子!”

什么!雪芊芊整个人都傻了,难怪当初连翘画好了图看自己的眼神是那样的……这下好,在连翘那儿还闹了个大笑话!

“哈哈……”南宫琰大笑出声,搂紧她:“王妃的愿望可以实现。婚后多努力就是!”

雪芊芊躲在他怀里,静听他胸膛的一起一伏。婚后!他们也要成婚了……

月夜宁静,清辉独照一边。幽僻的小路,相拥的人,周身泛起温馨的感觉。月,静视……

由于昨晚心情有些激动,所以雪芊芊翻来覆去也没有睡好。偏偏日头刚上,林苑里就一片热闹的声音,吵得她不耐烦。气愤地睁开眼,却见春意的脸就在自己眼前。

“喝!”雪芊芊吓了一跳,忙不迭往后一缩:“春意,你做什么?”

春意高举自己手中的东西,小脸上笑眯眯的:“王妃,王爷派总管送过来的嫁衣款式,您快起身来看看1

嫁衣?

想到昨晚两个人的甜蜜相拥,雪芊芊脸上一热,忙应下:“我先洗漱,完了就来1

走到厅外,看到章凌身后的几个红木箱子,雪芊芊开始觉得头疼了。

“王妃,奉王爷之命送来首饰嫁衣。”章凌示意身后的几个女人上前,又道:“这几位都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绣工,王妃的嫁衣就由她们负责。”

无奈地摆摆手,雪芊芊决定自己听话不做声就好。

南宫琰此次的大手笔,就连宫里的其他嫔妃都惊动了。三不五时,就有人跑过来看看首饰、嫁衣的。雪芊芊抚着自己手腕上的玉镯,浅笑地招待每个客人。

今天这一个,就让她有些头疼。

赵麟围着那几个大箱子转上一圈,开口:“看来,定阳王对你倒是十分有心啊1

“皇上言过了,民女不敢当!”雪芊芊跪在一边。

赵麟挑起嫁衣的一端细看,临凤绣阁的手工。这嫁衣还只完成了一半,但图样已经可以看出来了。将绣衣拿起,赵麟冲着雪芊芊笑:“这还剩十天就到了八月初八了,嫁衣还未完成。你也不着急?”

她着急什么?横竖这些事她都不管,什么花样款式的让章凌、春意决定就好。她每日数数上次《宫趣》报道宫内乞巧大赛所赚的银子,混混日子就够了。

“你倒是一点新嫁娘的意思都没有啊1赵麟不等她回答,又开口:“当初是朕赐的婚。今日,朕给你个机会,你若是不想……”

这个女人的确是个可用的人,当初只顾羞辱南宫琰,压根儿没有想到此举是让南宫琰如虎添翼。也怪……他没有早调查清楚这个雪芊芊的能力!天文地理,她似乎都通!

雪芊芊看着赵麟甩开嫁衣的动作,眼中一冷。这个赵麟,现在是想要做什么?

“朕的皇后,贤良淑德,可惜,不若你这般聪颖机智。”赵麟看着低垂着脸的她,慢慢说道:“你若愿意,朕可以不计前嫌,纳你为妃。至于主掌后宫,不过是时日问题而已!”

哼,可笑至极!雪芊芊心底冷哼。这个男人还以为全世界都稀罕他的皇后之位吗?她雪芊芊是想当人上人,但是,不包括出卖自己这一条。她会嫁给南宫琰,是因为自己愿意。那个男人,值得自己托付!至于赵麟,连自己的皇后到底是什么样的让人都看不清,还敢在这大言不惭!

“民女谢皇上厚爱!民女不才,承蒙皇上金口玉言,赐婚于定阳王。皇后之位,一国之母,民女不能堪此大任!”

赵麟冷哼:“如此,日后不要后悔1拂袖而去。

日头当空,天空湛蓝。林苑里,竹影晃动,炎热蒸腾得万物懒洋洋的。

雪芊芊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皇后,只见她头上九凤缀玉簪轻轻颤动,唇边清浅的笑意漫开,有着皇家的尊严与华贵,又不失亲柔随和。

明天就是雪芊芊和南宫琰大婚的日子。这两天,皇后那边频繁派人送来各式嫁妆。今天更是亲自来林苑,送来一批金饰。满屋的琳琅物品,南宫琰送来的放在一边,这几日宫里派送过来的玉带、锦罗、缎衣也密密麻麻堆在一起。

想起赵麟前些日子拂袖而去的缘由,雪芊芊不禁又深深看了皇后一眼。

皇后是前任太傅之女,娘家夏氏一族是北屿国的名门望族,她的亲哥哥夏卿淩正是如今的夏家家主,自几年前以状元身份领了翰林院干事之职后,官职跃迁,如今已是领翰林院总干事,门下子弟遍布朝野。

当初雪芊芊在郊县认识的隋瑭,就是夏卿淩的门下弟子,由此可见夏家的势力非同凡响。只是夏卿淩治家一向严谨,虽然妹妹已是一国之母,他却越发约束家人,族中上下都谨言慎行,没有一丝出错的。

皇后闺名夏卿洳,在后宫里,无论是太后、宫妃还是那个公主赵绮柔,对她都是客气三分。

不论宫妃之间如何冷嘲热讽,却不曾听见任何一个人在皇后面前出言不逊。她周身萦绕的那种尊贵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严毅,让人不敢在她面前放肆。这样的女子,自然不是一般人……

那个赵麟,到底是怎么看他的皇后的?居然会认为她的后位是可以轻易撤去的……

“王妃是领了圣旨,以公主制仪出嫁的。这一批金饰,是太后和本宫亲自挑选的。”皇后眉眼转动,似乎注意到雪芊芊的眼神,却只是柔柔一笑。

雪芊芊屈身一礼:“谢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赏赐1

皇后点点头,手中的茶盅轻点:“明日就要做新嫁娘了,可会紧张?”

雪芊芊在她的示意下坐回去,闻言头微低:“民女……”怎么会不紧张?快一年了,最近几天,她频繁地想起过去的自己在现代的生活。自小期盼的白色婚纱变成了宽大华贵的红嫁衣,她只能感慨人生的未知性。

原本要放下的茶盅点在桌面,又拿起了,皇后的手轻轻摩挲着那光净细腻的盏身,眼神有些飘远:“本宫大婚那日,从坐上轿,紧张得手一直在缴紧,进了寝宫也没有放开过……一晃,都已经这么些年了。”

她眼里淡漠的眸子似有什么,却被她轻轻敛下的眉睫掩下。雪芊芊心中一动,觉得这个皇后突然的孤寂之感让她有点心软。

她带着现代人的思维与神智,刚刚变成雪芊芊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立在天地之间,居然找不到一个可以同行的人,天塌下来的时候,只有她一个茕孑而立。而现在的皇后……

“让王妃笑话了。”皇后浅笑,姣好的面容开出一朵青莲,清清冷冷,不可亵渎。在宫里呆了六年,身处后位,她早已不是几年前夏家后院玩耍书卷的姑娘了。刚才的一时感伤,瞬间就收回了。

“本宫就不多留了,明日本宫会亲自送你出嫁的!”

雪芊芊应下,跪地送迎。

皇后施施迈步,绵长的凤裙拖地而行,地上蜿蜒的痕迹如烙在人的心口……

果然第二日一早就有人请雪芊芊起身,宫里的嬷嬷候了一屋子,春意被挡在外头,连身子都挤不进来。迷迷糊糊被请去沐浴净身,众多的嬷嬷分工明确,做发式的、上妆的、穿衣的,雪芊芊被摆布得团团转。虽然繁琐,但眼见铜镜里的那个美人越发娇艳,雪芊芊嘴角微弯。

得了南宫琰一生一世的誓言,这样的繁琐出嫁,她也愿意!

有人轻触她手腕的玉镯,雪芊芊忙敛眉收手。

宫娥轻跪在地:“王妃,这玉镯……应戴成双成对的金凤含珠对镯。”

雪芊芊目光轻轻从自己手腕上的温润滑到宫娥手上大红托盘里的金手镯,开口:“不戴了,退下吧1

雪芊芊右手轻轻抚上那紫罗兰玉镯,在火红的烛光下,它泛着一抹柔亮。这是南宫琰娘亲给的,她要戴着它,嫁给南宫琰!

发间的鸾凤含珠的金饰熠熠生辉,和着她里衣上的珍珠衫发出的柔和光芒,两相交映下,她的周身散发着贵气。大红的嫁衣,绣着百鸟之王的孔雀朝日开屏,金光云舒,蓝绿的体羽上金银交嵌。羽尾各式的珠宝争相放着异彩,缤纷流丽。

皇后派来的侍女来请她,雪芊芊走出林苑,去向太后拜别。

从公主制仪出嫁的平凡女子,怕是只有一个人。

太后、皇帝、皇后三人端坐在金座上,不近不远的距离,雪芊芊跪下行礼。太后微抬眼,赏赐了一对玉如意、十匹上好贡缎和大小金簪六支,另有金银盘碗壶碟各一套。

赵麟目光深沉,看着跪在下方的雪芊芊。刚才她进来的那一瞬间,整个内室似乎都因为她亮堂起来。

那一对娥眉细细描摹成黛色,眉下两汪清眸如水波微漾,艳若桃李的容颜上一丝浅浅笑意勾在嘴角,让人不舍移开目光。尤其看她盈盈跪在玉阶下的倩影,那纤细身姿更撩拨着他的心蠢蠢欲动,这从未有过的悸动让他几乎要伸手将她拉入怀中,紧紧锁在身边,再不放她离开……

“皇上1

赵麟猛地惊醒,太后威严的嗓音里有着说不清的复杂:“赏赐吧!”

硬生生收回自己的目光,赵麟垂目:“是,母后1一边的祥福连忙拿出礼单唱念。

皇后的贴身侍女也将所赏一一念清。

雪芊芊跪在地上叩首谢恩,这里的赏赐拜别也终于结束。

皇后盈盈起身,握着雪芊芊的手:“本宫送你上轿!”

公主出嫁,由皇后送到内宫门上了花轿,抬到皇宫门外,再由迎亲队伍迎上婚车。从太后宫里出来,皇后一直携着雪芊芊的手没有放开。身后是浩浩荡荡的宫娥太监,或捧或抬,一长溜的都是新得的赏赐、皇后之前给她置办的嫁妆、南宫琰送来的聘礼。一直默不作声的皇后突地将她手一握紧,雪芊芊美目微动,抬头。

皇后停下步子,清丽的容颜,眼眸直视着她:“本宫就送你到这里了!”身后的宫娥送过龙凤盖头,皇后接过,微微一抖,给她盖上。

雪芊芊透过盖头,将面前与自己同等高的女子收入眼中。那把透着贵气的轻灵声音又道:“定阳王妃,本宫祝你新婚快乐,与定阳王爷百年好合1

被送上花轿,雪芊芊仍想着这个深藏不露颇有神秘感的皇后。她最后的那一句祝福,恳恳切切,十分真诚。再联想到那日,她周身泛起的孤寂之感,雪芊芊心里暗暗念叨皇后的闺名--夏卿洳。她,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女子?

八月的丽风吹动轿帘,花轿轻悠悠被抬起,应和着轿夫们的步子,晃晃悠悠的。黎明的早晨,天空的青蓝深邃间,慢慢被掺杂着一丝红光。那红光晕染开来,越来越炫。

雪芊芊在轿子平稳规律的晃动中,轻轻吸上一口气,先前脑中的各种想法慢慢地被抛出脑后。她知道,这轿子慢慢靠向的,是她的选择……

南宫琰骑在骏马上,大红的绫罗缎子挂在马脖子上,缠出一个礼花。他身后的李云驱马上前一步,靠近:“王爷,花轿来了1

南宫琰顺目看去,醒目的大红花轿一颤一颤,应和着他的心跳往这边过来。

喜乐奏响,李云满意地看着自己这边长长的迎亲队伍,点头!抬着各式彩礼、迎亲要件的人们,挺直腰板,展现出定阳王府的风采。

宫里临时派来的随嫁宫女弯身掀起轿帘,搀出雪芊芊。

缓步走出,雪芊芊隔着轻薄的头盖,静静注视着靠近的男人,直至他握住自己的手。

看着她白皙纤细的手腕上那抹紫罗兰,南宫琰眼中柔情乍现。大红的嫁衣、龙凤和鸣的头盖,隔着一层红纱的面容隐隐约约,让他心生荡漾。轻轻地撩起她的红盖,现出她的面容。精细的妆容、微翘的红唇,她盈盈的两湾莹亮,让他深陷其中,万般柔情千种媚。南宫琰不由得轻触她的眉眼,低低溢出一声。

“王妃……”

雪芊芊一震,眼底细细看着他,不肯错失他脸上的温柔。面前的他,金冠翠玉,墨黑的发高高冠起,露出饱满的额头。面容俊逸,眉眼微挑,上扬的眼角泄露出丝丝柔情,连那薄唇也稍扬,专注的眼神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

这个男人……是许了自己一生的!

邪魅一笑,南宫琰猛地弯身抱起还陷在柔情中的雪芊芊,吓得后者一下子抓住他金红华丽的外袍。手下是银底金丝的绣龙,耳边是他低沉的笑,鼻尖他温暖的气息充斥,雪芊芊抬头看着他坚毅的下巴浅笑:“夫君……”

南宫琰步子微顿,脸上的笑容更甚,手上一紧,将她抱牢。他的妻!

“迎王妃回府!”朗声笑道,南宫琰将雪芊芊抱入婚车,深深地看她一眼,放下她的盖头,转而翻身上马。

宫里的送亲队伍迅速和王府的迎亲队伍糅合,跟在婚车后,缓慢出宫。

雪芊芊坐在婚车里,听着骏马有力的踏声,心也跟着车辙声来回轱辘转着。一左一右坐着两名侍女,雪芊芊自顾自低头,目光所及左手腕间的玉镯,神情越发柔和。这一路,走来不容易!南宫琰……

一刹间的走神,左手边的侍女粉红宫装的袖口一闪而过,右边端坐的侍女轻轻哼了一声,身子瞬间软倒。雪芊芊蓦地抬头,一手扯下头盖瞪大眼睛看过去。

“芊芊……”

轻轻响起的声音,怕吓到她刻意放低,清秀的眉眼里透着熟悉,雪芊芊却一下没有认出来。直到那侍女调皮地向她一眨眼,她才触电般惊醒。

“恒月!”

“嘘1恒月轻轻捂住她的嘴,易过容的脸上是少女的娇容。

雪芊芊难以置信地拿开他的手,她一直认为他已经被秦思瑶杀死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了,没想到他现在却端坐在她的身边,在这滚滚转动前行的婚车里!“你到哪里去了!我一直担心……”

恒月轻轻一笑,白净的脸上扬起笑花:“我被仇敌追杀,为了避开他们,不得不回家乡躲避。”

“那现在……”雪芊芊看看靠在车壁上昏过去的侍女一眼,不明白恒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并且假扮成侍女。

恒月的笑收起,眉眼满是严肃认真:“芊芊,是不是南宫琰逼你嫁给他的?”

雪芊芊细看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狠厉,心里微惊,这个恒月,果然不简单。缓缓摇头,她坚定地回答:“不是。”

她的确不是那等懦弱女子,但……“是皇帝的旨意,你才……”

雪芊芊直接打断他:“与这些无关,是我自己愿意与南宫琰成亲的!”她和南宫琰之间,起起伏伏。但在成亲这件事上,没有任何强迫或者不愿,她是满心欢喜期待自己成为他的妻的!

“你1恒月却脸色大变,惊慌之下居然隐隐含着痛苦,见雪芊芊坚定地回视着他,他猛地侧脸。再开口,神色已然平静,语气却是从未有过的强硬。

“你不能和他成亲!你对他……”

雪芊芊眼微眯,反驳:“我和他之间,你不会明白。总之,我愿意嫁给他,伴他一生1这件事,没有谁能阻止!就算是让她心生感激的恒月,也不能。

恒月眼中微动,唇微启:“抱歉了,芊芊!”双指飞快地点向她身上的穴道。

雪芊芊惊讶地张大眼瞪他,却出不了声音,身子更是动不了。他这是做什么?怒意一点点涌起,雪芊芊没想到他会点了自己的穴道。

“芊芊,你不能嫁给他。他是北屿国的猛将,到时候,你的处境更是……”恒月猛地住嘴,面前的雪芊芊探听的神色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失口。

处境?什么处境?

雪芊芊咬牙,这个恒月到底是什么身份?是敌是友?他处处帮着自己,现在又阻止她嫁给南宫琰,难道他是……撇去这个念头,恒月方才说的北屿国让雪芊芊确定,他绝对不会是赵麟的人。北屿国的猛将?难道……

雪芊芊双眸一紧。恒月是其他国家的人?还有他说的自己的处境,难道雪芊芊不是北屿国的人?

正要深究,恒月探向她衣襟的动作让她一下子慌了。他敢……

恒月顶着她恶狠狠的目光,故作镇定地脱下她的嫁衣,又伸手去解她珍珠衫的扣子。

恒月!原来她一直错把狼豺虎豹当做无害的绵羊了!雪芊芊恨不得剁下恒月的那双手,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脱下珍珠衫。眼珠乱转,雪芊芊勉力要镇定下来,却一直想不出如何脱困。

恒月又探手脱下晕倒的侍女的外衫,雪芊芊这才放下心来。他不过是要给她们俩换衣服而已!

雪芊芊瞪着那孔雀外绣的嫁衣穿在那侍女的身上,又见恒月从座位下掏出一盒妆粉,在那侍女脸上涂涂抹抹。瞪着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雪芊芊心里冷哼。

没想到,他还有易容的手艺!

车辙转动声,车外传来的阵阵欢呼声、赞叹声,雪芊芊明白,迎亲队伍已经出了宫门了。怎么办!定阳王府离皇城不远,再这样下去,自己肯定顶着一张侍女的脸从南宫琰的眼皮底下被恒月给带走了!

南宫琰……

南宫琰端坐马上,回头望一眼缓慢行来的婚车。李云驾马行在婚车后方,一切没有什么不对。街边的百姓蜂拥、喧闹响天,他却隐隐觉得自己方才听到芊芊的叫唤。心里仍是不安心,南宫琰驱马回身,靠近婚车。

这场迎亲是全京城的百信都关注的!原先的乞巧大赛,百姓押宝的雪芊芊大获全胜,当夜全京城的赌场爆满,领赌银的条子漫天飞舞。支持公主的豪门大族将白花花的银子输了个彻底,分批分点地入了这些平民百姓的口袋。《宫趣》又进一步细细报道这场大婚的纳吉、纳征,定阳王府备上的彩礼数目更是让百姓们兴叹。多少少女,看着那薄薄的一张纸,恨不得在那墨彩之间看到金光闪闪。一时间,《宫趣》越发宝贝!

眼见刚刚过去神采飞扬的定阳王爷,一身傲气地驱着马靠近婚车,众人一番欢呼,眼也不眨地看着。

婚车车门被打开一角,隐隐约约只见里面端坐在首位的一抹艳红,还有身侧两个粉色影子。

“哇!王妃真的很美啊!”车门又被关上,只短短的一瞬,却有人叫唤一声,惹得众人附和。其实哪有看清,但见那身段错错,嫁衣艳丽,惊鸿一瞥间加上《宫趣》收集的民间流传着对雪芊芊的外貌描述,众人只觉那艳红之下定是天人!

南宫琰猛地大喝一声:“保护王妃1腰间的蟒龙玉带闪过一道银光,从不离身的软剑在阳光下映得众人眼前一花,舞起的剑花挡住飞来的箭。

“有刺客!”

李云惊叫,驱马上前。迎亲队伍中的兵士也纷纷出手,挡住奇袭而来的黑衣人。

身子翻飞落下,南宫琰一个剑花挑去靠近婚车的黑衣人咽喉,横剑当胸,冷冷扫视着混乱的百姓。

阵阵的杀意袭来,南宫琰脸色一沉,人群中百姓装扮的几个男人不乱,反而迎过来。

又是赵麟吗?

有命来,就别想有命回了。冷冷一扯身上的红袍搭放在车边,南宫琰在大婚之日被干扰,火气漫天。大喜之日见血,罢了,他也不在意这些,就算喜上加艳吧!

脚步微踏,南宫琰寸步不离婚车。芊芊,我定不让你伤一丝一毫……

在前边迎着黑衣人厮杀的李云一个空闲回头,就看见二十几个百姓定定地围住婚车,开始与自家王爷缠斗。可恶!李云狠狠一剑当胸刺死一人,心里开始着慌。这批蒙着面的黑衣人,和那群百姓装扮的人,不是一伙的!到底有多少势力,想趁王爷大婚对他下手?

觑了个空子,李云闪身一边,气沉丹田,长啸出声。这啸声穿透云端,在慌乱的大道上回响,惊得慌忙逃窜的百姓回头看看。

南宫琰手中银剑冷意泛然,单脚点出,银光猛挥;空出的那只手扣上一人的咽喉,错位一捏。骨头的碎裂声应和着剑身穿透身子的声音,他满面寒霜,冷冷看着顿住手脚不敢上前的其他人。

他没想到,会有人在他大婚的时候出手。这几日迟疑着没有召来暗卫保护芊芊,是他的愚蠢!

恒月看着挡身在前的南宫琰,眉骨微动。南宫琰一步不离这马车,自己如何能带走芊芊?

捏起雪芊芊发髻上的一根细簪子,恒月扬手射出,正中马匹后臀。

惊马突然的嘶鸣,让南宫琰一愣,手间软剑刺出,掌风也扫过去,一个回眸,婚车已经在马“达达”的狂奔下,飞快驶出。

“芊芊!”

朗声怒叫,南宫琰飞身上前想要拦住发疯的马匹,却又被对手缠祝

眼见他心急上前,远远的酒楼上,一人搭起弓箭冷笑。冷芒破空而来,直冲他的背心。南宫琰听着耳边破风呼啸,身子猛地拔高回转。这一躲,竟然又被敌人寻了空子,他单手抓住刺来的剑身,两指捏住,反手一抽。

心急之下他顾不得许多,整个人飞旋起,银剑狂动,在一片亮光中听得声声闷哼,包围着他的人依序倒下。阳光普洒,他孑身而立,光热近不了他,他的周身冰寒之气冲天。再也不管越来越多的黑衣人出现,他朝着马车远去的方向追去。车里只有两名侍女,任何一个有武力的人都可以轻易地解决她们,而芊芊……

几个飞身点踏,越来越近的车轮滚动声让他心稍安。加快速度,转过一个街口,就见马车上的大红绸缎随风飘着。他面色微微一舒,却见前边蓦地跳出几个黑衣身影,一路冲着马车跑去。

该死的!

低咒一声,南宫琰随手抄起街边酒楼的小旗,飞掷过去。不等他细究,只见黑衣人边跑边掏出一样东西瞄准前边。

是弩!

小小的利箭带着南宫琰狂怒的“不”飞了出去,穿刺过车身,迅速没入,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马车颠簸几下,车门被震开,一个艳红的身子一头栽下。南宫琰眼睁睁看着马车轧过那娇小的身子,心神俱裂。

“芊芊……”

目光似乎被胶在那个红影上再也动不了了,脚下不停,手里的剑握紧,似要将剑柄深烙进手掌中。脑子只闪过一个念头。

杀!

一个个冒出来的黑衣人再也不是他的阻碍,而是他追逐的猎物。他后发而至,一剑一个,有力迅速地从他们身边错过。倒下的再也不是敌人,而是死物!

飞驰的马车转眼消失在街口,而他仗剑上前,飞箭、银光从他面前窜过,他都视而不见,每一个移动、抬手,都只为了眼前的障碍物。

他们甚至不再是生命,那只是一个一个的小黑点,是他奔向那一抹艳红时眼里揉不得的沙子。他容不得他们!

血肉横飞,他的剑酷饮着鲜血,而他,心心念念只有她。她答应过,要陪自己生生世世!她是他的新娘,他还没有开始照顾她一辈子,她怎么可以死?

“碍…”

章凌带着兵士从王府赶过来,就见南宫琰手握银剑仰天长啸的模样,地上满是黑衣人的尸首。

“王爷……”章凌惊叫道。

南宫琰胸口起起伏伏,发丝微散,浑身的戾气。他慢慢地回转身来,一瞬间射过来的冷芒令所有人都惊得后退一步。他……

王爷!

章凌拦下想要过去的李云,低声道:“王妃……”

众人看过去,离南宫琰两米远的地方,那大红嫁衣被风吹起裙角。

眼角闯进一抹艳红,南宫琰脑子里混沌中撕开一个口子,开始是一点一点的疼痛,然后越来越深,那痛也越来越清晰。血红的双眼紧紧盯着那个身子,他一步一步走过去。近了,走近了……芊芊那么聪慧,她不可能会……她也许只是装死吓吓他!他要揪她起来,狠狠凶她,让她再也不敢这么吓他……

艳丽的容颜就在他的脚边,他酸涩的眼清晰地看到那熟悉的红唇上溢出的血沫,她的眼紧闭着……

双膝点地,他手中的剑“磬”一声落在地上,剑身清冽的撞击声让他整个人一抖,原本要伸出的手也僵在空中。他干涩的唇瓣苍白得吓人,下意识舔舔,他试着开口。

“芊芊……不要闹了……”她叫他的那一声“夫君”,他还没有告诉她,他听了有多欢喜!

地上的人一点反应也没有,任由风撩起她的发丝。她的金凤含珠的头饰跌在一边,在太阳下放着凌乱的金光……

南宫琰听见幸福悄悄远去的声音,他却僵着手碰也不敢碰地上躺着的人,她承载了他所有的幸福……

“王爷,请节哀!”

章凌、李云他们跪了一地。自家主子痛失所爱的表情,让他们所有人都动容。他一直在颤抖的手就那样伸着,背对着他们的身子僵直。

节哀?

南宫琰眼底一冷,怒喝:“闭嘴1猛地回转身,瞪视着他们。

“将所有尸首割去头颅,高挂王府后门。将白虎营里的房林吴蒋派出,让所有暗卫全力追查,这次,我要让害了芊芊的所有人都死!”仇恨在血红的眼底翻滚,冷冽王爷的狠厉如出栏的猛虎,再也拦不住!

房林吴蒋?

李云的脸扭曲,再也不敢开口。王爷是真的要为了王妃,血洗京城吗?

连偷偷抬眼也不敢,李云迅速决定逃离这里。现在的王爷,是地狱里的修罗,和他同处一片天地都让人打寒战。

“属下告退!”朗声应道,李云偷偷觑一眼章凌,带上所有的人,迅速离开。

章凌默默跪在那边,看着南宫琰静静收起软剑缠入腰身,心里直打鼓。虽然看不到王爷的表情,但他直觉屏住呼吸。王爷几近癫狂,任何一个急促的呼吸都能招来他的杀意。

南宫琰冷冷地半跪在那里,终于伸手。将那冰凉的小手握入掌中,他脸色一变,下意思地翻开那手掌来看。粗糙的手掌,并不是他所熟悉的触感,掌上几个细小的茧子,让他眼里一愣,心上却是一喜。

撩起大红的衣袖,那左手手腕上没有之前见到的紫罗兰玉镯。

不是芊芊!

“章凌,过来1缓慢站起身,南宫琰的脑子有些昏沉,但这种激烈的冲击却甘于承受。

冷冷背过身去,南宫琰道:“查看她的脸。”

章凌微怔,立刻反应过来。片刻后,他连松口气的时间都不敢耽搁,开口:“回王爷,不是王妃1

南宫琰一直绷直了的身子一震。她,还活着!那辆马车……

飞速地窜出,南宫琰一步不停地朝着马车立刻的方向追去。

城郊的树林里,层层叠叠的树、嶙峋的枝桠将正中天的日头分割削弱。万丈的光芒被阻在树林外围,形成一个光圈,挤压着枝叶,偶尔泄进来的一缕光线,形成一条长长的光柱,越到里面越扩散。

雪芊芊瞪着恒月将自己从马车抱出,在他解了自己的穴道之后,毫不犹豫掴去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在这安静的树林里有些响亮,树丫上站着的鸟儿飞起了几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