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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祸水:皇上,快投降 第1卷 第13章儿子?天大的惊喜

南宫琰看着她转了两圈,拦下她,盯着她半露在裙角的裸足上瞧了眼,下巴朝床上一点:“去暖着!”自己端起水盆走了出去。

这一去,又过了好久才回来。雪芊芊在房里已经听到章凌的回报,知道又有人送信来了。伏在被子上的脸磨蹭了几下,不得不承认他们又要分离了!

他丢下的,是一个国家!不可能长长久久地陪着她在这个小院子住下去。而她,现在已经有了撇不开的责任,也不可能会跟着他回去北齐国。一时间,分别成了不得不做的事情,总有不甘不愿,却改变不了。

有的时候,她真的就想那么没心没肺一把,只顾自己的意愿,再也不去想那些“应该”或者“必须”……

南宫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缩着脑袋埋在被子里,发出“哼哼”的怪声音。将手中的信往边上一放,他把她从被窝里挖了出来,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一遍,才问道:“怎么了?”

雪芊芊双手攀上他的肩膀,呼呼地喘气,闷闷开口:“表哥又派人送信来了?”

南宫琰轻轻点了点头。上次的信里说道,他们已经接到阿泰的消息,知道芊芊安好,都松了一口气。又说了些朝廷上的事,最后提了下洛儿很想念他。这一次,西陵国似乎有出兵阳城的想法,朝廷上虽然政事安定,但眼下他是不可能再在南齐国久留了。只是……

他目光沉沉地看着倚在他身上的女子,对能带她走这一点没有太大的把握。她若是那么容易就抛下这些和他走了,就不是那个雪芊芊了!

雪芊芊知道他在想什么,心里的酸涩一阵阵涌起,半响才抬起眼看他:“你那边,出了什么事?”之前尘闻说到西陵国来使的时候,南宫琰虽然没有什么反应,但章凌和李云对视的那一眼似乎包含着什么隐情。距离上次没过几天,表哥又派人送了信来,肯定是情况紧急。

“西陵国在边境滋事挑衅,这几日那边军队调动有异。”南宫琰索性整个人倚着床柱半躺着,将雪芊芊圈在怀里,头抵在她的发旋处,每说一句话他下巴的动作清晰地传到她身上。“西陵国一向和南齐没有特使来往,如今已经入住外使馆,这其中的作为可以揣测出来。”

雪芊芊忍不住开始磨牙:“西陵国是想要干什么?赵麟一死,他们就突然想到了几十年前同出一脉的情意,预备为已经覆灭的北屿朝报仇了?”当年西陵国也是叛离北屿国而划地为王的,要说情意什么的,简直可笑!

南宫琰好笑,手滑到她的颊边轻轻用力,制住她发出那种磨人的声音,说道:“气什么?我们也不是好欺负的。倒是你,那个大皇子今日一见……”不会是泛泛之辈!

雪芊芊巴住他的手,一指一指把玩过去,指尖点在他的手心上画了一个又一个的圈,语气幽幽:“做上那位子,累吗?”新朝初立,就算当初没有流多少血,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情况需要面对的。她那时候离开,一路上也是担心不断。这次见了面之后,很轻易就能发现他比起以前消瘦了许多。

她的手摸索着探向他的下巴,微微冒出的胡渣刺在手心痒痒的,圆滑地在他下巴打了个圈,又继续往上爬去,贴在他的脸颊上。雪芊芊盯着床帐,叹口气:“你,要顾好自己。”他是如何找到南齐国来的,她虽然没有问过,也知道这其中他铁定费劲了心力。

而先前李云觑了个空跟她说了几句他前些日子身体不好,虽然章凌在一边轻咳试图制止李云说话,但经不住她问,仍是一一禀明了。他几次怒极攻心,痛至吐血,这情形她光想象就忍不住害怕。他次次护在自己身边,除了那次为她而重伤之外,平时连个小病他也不生,却为了她几次……

南宫琰应了一声,道:“不用担心的。”他无意隐瞒她离开之后发生的那些事情,不告诉她那些不怎么好的事情,只是不想让她凭增烦恼。至于李云终于找到机会跟他家王妃表明王爷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这纯粹是他个人的自作主张。“李云越来越多嘴了。”

雪芊芊想起李云被南宫琰看得浑身不自在,讪讪地摸着自己脑袋的模样就想笑,顺手在南宫琰的唇角一拂而过:“怎么,他是你贴身侍卫,跟我说说你的身体状况你还不乐意?”话说到最后,又忍不住把手指返回去点他的唇。

南宫琰微微一低头,出其不意地咬住了那根细指,在雪芊芊惊叫声中翘起了嘴角。

“放开!”雪芊芊坐起身子,面红耳赤。手指被他含住,温热的舌轻轻点在她的指腹,然后绕着手指打圈。她的脸上浮起红云,一双眼水亮水亮,半是羞半是恼地瞪着浅笑的男人。

“芊芊……”南宫琰终于松口,压低着嗓子沙哑地开口:“已经入夜了……”手已经爬上她的衣襟,在她的瞪视中探了进去。雪芊芊在他的手贴上自己的身子时,微微一颤,眼中的情绪一时间有些混乱。轻轻咬着唇,她抬手制住在她胸口处干坏事的手,美目直勾勾地看着那狭长的凤目,另一只手轻轻按向他的眼角。

他的眼角开得很长,所以看起来显得眼睛狭长。浓密的睫毛弯卷,在她的轻轻按压下微微合着眼,只留了一条细缝。他墨黑的眼瞳隐在眼帘之后,烛火照亮了他的脸,却在眼睫毛下留下灰黑的阴影。他的目光带着丝丝懒散,十分惬意地看着她,注意着她下面的动作。

雪芊芊整个人半跪了起来,将他的手带到自己身后环着,两只纤细的手臂同时举起,落在他脸边,轻轻按压着他的太阳穴。微凉的手指带着特有的轻柔缓缓打着圈,指腹施力,不轻不重地给予着刺激。南宫琰的手松松搭在她的腰间,凤目这会儿已经闭上了,任由那些微的沁凉在缓缓的按压中慢慢加温。

静静替他按摩了一会儿,雪芊芊看着他平静的脸似乎睡着了一样,平和中又带着淡淡的慵懒,看得她忍不住勾唇露出笑容。这样的他,好像一个乖小孩儿!

她的笑声轻轻响起,南宫琰眼皮一动,眼还没有睁开就问道:“笑什么……”

一个微带凉意的唇贴上他的颊边,她原本按压的两只手都轻轻贴在他的脸边,固定住他的脸。雪芊芊耐心十足,呼吸清浅,一个吻连着一个地落在他的脸上,最后移到他的眼角,落下一吻,呢喃着开口:“南宫……”

若说前边的轻触按摩只是带着点火星,那她现在软软的一声叫唤对于南宫琰来说却是一把实实在在的火。如同一锅热油上扔下了火种,南宫琰整个人在她这一声叫唤中燃烧了理智。他迅速有力地用手固定住她的腰身,凤目一睁开,就循着光看向她红艳的唇。雪芊芊笑弯了眼,菱唇轻抿,看着他凤目之中漫天燃烧的情动。

南宫琰低头吻过去,却被她偏头躲开。双手轻轻抓住他的衣裳,雪芊芊轻哼:“不能三番两次都被你压着。这次,我来!”

南宫琰凤目一凝,其中的黑瞳亮闪闪地注视着不甘示弱抬头和他对视的女子。她已经秉着先下手为强的原则,双手合力,一下子扯开了他的衣襟。雪白的里衣敞开,露出里面古铜色的胸膛。

雪芊芊目光一滞,微愣之后迅速回神,手很快地贴了上去。她一向微微发冷的手掌一贴上去,手心下那人温热的胸膛就将温度传了过来,在心里暗暗赞叹了一声,她放开胆子开始贴着他动作。他们之间太过熟悉了,对方的身体每一处都了解。而最让雪芊芊满意的就是南宫琰的体温,那是个宝贝!夏天温暖冬天热如火炉!

等到雪芊芊的手都带上他的温度,没有了之前的微凉之后,她的手拂在他身上,偶尔轻捏几下,自得其乐。而南宫琰已经沉下了眼睑,微微闭上的眼好一会儿都没有睁开,只有捏住她细腰的手微微用了劲儿,将她扯向自己。他的呼吸仍然平缓,嘴角微微扬起,带着让雪芊芊羡慕的闲适。

他的里衣已经全部散开,挂在身上。雪芊芊移动身子,半伏在他身上,瞪着他翘起的唇看了许久,才嘀咕一句吻了上去。纤细的手指也停下动作,就抵在他的胸口处,不轻不重地抓着。唇相触,南宫琰仍然没有动作,连眼都没有睁开。雪芊芊轻轻哼了一声,不依不挠地加深着吻。灵巧地在他唇瓣上勾画,她耐着十足的性子吻着,试图让他松口。

但南宫琰不知道下了什么决心,无论她如何努力,就是不肯松开牙关,只是平静地任由她吻着唇。雪芊芊气闷,抵在他胸口的纤指一缩,轻轻一拧,终于发现他眼皮动了动,也不再逗她,松了口。唇舌交缠,雪芊芊吻得霸道。她很少主动出击,但偶尔有了兴致也想报个仇,好看这个男人隐忍的表情。

南宫琰知道她的心思,顺从她的同时,也会给她设置点小麻烦。她巴着自己微微喘气的声音浮动在空气中,带着不可思议的魅惑。他轻合的眼微微一动就要睁开,手已经抚上她的背来回滑动了。

哪知雪芊芊含着他的唇,低低警告:“不许动1

南宫琰眉骨一动,终究还是认同了她的命令,眼仍旧闭着,抚在她后背上的手也退回到她的腰间。雪芊芊已经移到他的下巴轻轻啃咬了,背上没有了压力,她微微一顿,又道:“呃……手可以动。”一只手沿着他的颈轻轻滑动,抚上他的喉结。

南宫琰乐意听她的命令,也给自己的手找些福利。一只手继续抚在她的腰侧,另一只手已经探着衣角爬了进去,很快就沿着她细滑的肌肤有一下没一下地挑着她贴身的小衣。在雪芊芊吻上他的喉结时,他低低喘了口气,吐出这么久以来第一个声音,手也终于解开小衣的带子,贴上她滑嫩的肌肤。

雪芊芊磨牙一般轻轻啃咬着他,惹得他身子微微一颤,她的嘴角翘起,露出满意的笑容。正想着放过这处敏感之地继续往下的时候,就听南宫琰轻叹般念了一句“芊芊”,与此对应的是根本不合拍的加重力道,放在她胸口处的手一收,轻揉重挑。雪芊芊身子一软,一股麻意顺着脊背爬了上来,她低低叫出了声。

然后,雪芊芊就如同一只被伤了尾巴的小兽一样弓着身子猛地朝南宫琰撞过去,将他压倒在床上,嘴里呢喃着不明的字句,猛咬着他的唇。

从南宫琰的喉间逸出低沉的笑声,雪芊芊一听,更是猛烈地开始和他撕扯,他身上的里衣终于被她扒了下来扔到一边。

南宫琰淡定地一手握住她的腰,一手将身下的被子扯出,往她身上一盖,轻轻吐气:“急什么,才刚开始。”

他这副样子在雪芊芊看来,简直就是挑衅。她的手滑到他的腰上,一轻一重地揉捏着,美目一挑,笑得古怪:“是吗?”虽然说不战而逃是有点丢脸,但只要能折磨到他,她也认了。她笑着退开半个身子,摆出逃跑的姿势……

南宫琰一把揪住她的手腕,扬起头贴在她耳边含住她的耳垂,一句话说得极为模糊:“想逃了,嗯?晚了……”

在雪芊芊的惊呼声中,南宫琰抱着她翻了个身。半露在外边的两人注视着对方,雪芊芊甚至能清楚地看到他眼里闪动的情动。他笑了起来,掀了掀唇,颇有些嘲笑地看着她抵在自己胸膛上的手,慢慢俯下身去吻她。

“芊芊……抱着我……”

夜色朦胧,烛火在轻轻的滑动中照亮了整个房间。低低的喘息声和分不清在说什么的呢喃在一片寂静中显得格外响……

雨后的天空再没有原先的厚沉,夜空中闪耀着几颗疏星,清浅的月光朦朦胧胧,为神秘的夜加了几分味道。暖风轻袭,吹不散情人间浓郁的爱恋……

当一切平静下来,两人静静拥着,说着不着边际的话。

“我怕老鼠。很怕的那种……”雪芊芊脸贴在他的肩头,察觉自己开的话题是什么时,暗自吐舌,他可别觉得自己无聊。

南宫琰“唔”应了一声,手搭在她光洁的后背上滑动,问得漫不经心:“为什么?”

“因为长得很恐怖……”雪芊芊本来想说说自己认识中老鼠的长相,只是一想到就觉得脊背一凉,忙止住:“而且,不论是大是小,是活还是死,或者是那种据说长相很可爱的小仓鼠、精灵鼠什么的都一样可怕1

南宫琰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将她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凤目仍闭着,问得随意:“小仓鼠……”还有那个什么精灵鼠是什么?

“我朋友曾经养过一只,还喂它吃坚果……啧,我一想到就浑身发麻……”雪芊芊耸动着肩头,将自己的脸埋在他的胸膛晃晃,然后动作一顿,猛地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她这么长时间里从未露出什么破绽,因为很少去想现代世界里的事情,更是从来不提。没想到,她刚才脱口就提到了这个世界里根本不知道的“小仓鼠”和“精灵鼠”……

南宫琰低低笑了一声,转移话题:“有人知道吗?这样要吓你岂不是很容易?”

雪芊芊缓缓呼气,舒缓自己紧张的心情,手在他的腰侧移动:“只告诉了你,你要吓我吗?”她边说边抬起头,凑近他的下巴,吐气如兰。察觉他的下巴渐渐紧绷,她才赢了一样笑出声,吻着他的唇,低喃着:“我不是雪芊芊……我不是害死你爹娘凶手的女儿……”

她这话说得意味不明,听在南宫琰的耳里自然以为她是说自己是南齐国的帝女,不是雪家的女儿。南宫琰抚着她的发,轻声道:“就算你是,我也已经认了。”他们之间,太过复杂的关系。即使她是雪家的女儿,他,包括他身边的那些亲近的人,也都已经接受了她,敬她爱护她。

在很早以前,她在自己心里就只有一个身份了……

“你是谁,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在我的心里,你只有一个身份,你是我唯一的妻、我儿女的娘!”他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样地爱着一个人,对她的感情,每一天都在增加,不曾停止。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子?能让自己这样神魂颠倒,她的每一分情绪都能带动着他的喜与忧。

“南宫……”雪芊芊忍不住唤了他一声,她在很早以前就想跟他坦白自己的真实身份,她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遇到他,一度她以为是上天在陷害她,之后,她才知道他是自己的福气。一份感情是多么难才能得到,而上天直接将他送到自己的面前了……

“不知道你对我下了什么蛊,让我只想时时刻刻和你在一起……”南宫琰将她圈住,轻轻啄着她的唇,一下又一下。

雪芊芊认真地看着他,压低了声音:“我有个秘密想要告诉你……”她莫名其妙跑到了这个世界,也暗自担心某一天她一觉醒来,会不会又莫名其妙地回到了现代世界。如果真的有那样的一天,她可能连告别都没有,就那样凭空消失了。那样的话……

“嗯,我听着。”南宫琰还从来没有从她口中听到什么秘密,再加上她语气那么认真,也上了几分心思。她对自己来说,一直是一道永远解不完的谜,她永远都会让你好奇、惊诧,了解她越多就会发现她还有更多的地方等着你去寻求答案。她能主动要告诉自己秘密,这让他心底涌出淡淡的喜悦。

雪芊芊舔了舔唇瓣,才开口:“如果,如果我并不是这个世……”

“主子!有信使到!”章凌的声音猛的响了起来,隔着门板传过来,将雪芊芊低低的声音都盖住了。

床上躺着的两个人都是一怔。

雪芊芊暗自在心底叹息,这是不让她把秘密说出口吗?她轻轻吐出一口气,手掌在他的胸膛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

南宫琰眉骨微动,应了一声,交代道:“打发走吧1他语气中含着无奈,没隔几个时辰又来了一个信使,可以想象这是表哥对他的报复……想了想,又叫住章凌,道:“问清楚,如果是口信就不用来报了。告诉他,大公子派来的信使若只是来催我回去,就不用进院子了。否则,让他们掂量着有几个脑袋1

雪芊芊埋着头低低笑出声:“表哥还真是辛苦!”他一国之君撇下偌大的王朝不管了,蓝翎安又得替他遮掩骗过满朝文武,又得累死累活替他处理国事,还要安排好人来催促他回去。“也不知道他一年俸禄用度有多少,这样劳累……她都可怜他了!

“他这些日子确实忙得连脾气都变了许多。”原先的翩翩公子什么都掀不起他情绪的性子,如今稍微一件小事都能让他暴跳如雷,偏生在群臣面前他还得耐着性子。往往只有对着那清逸侯夏卿淩才能寻着机会发发邪火。

“你若再逼他,他会疯了的1即使是性子那么冷的蓝翎泰也跟她说起对自家兄长的担忧,在他的心里,蓝翎安已经是一个拿性命去拼北齐国未来的人了!

南宫琰静默,没有开口。

雪芊芊也闭着嘴,不再说话。她刚才那个秘密没能说出口,自己心里呕了个半死,刚才说的那句话又似乎带了点其他的意思,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抹开这沉默。她的唇动了动,吐出一个字:“你……”

却被南宫琰快了一步地捂住了她的嘴,雪芊芊睁着眼睛去看他,他面色微微僵着,凤目里一片深沉看不清里面的情绪。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南宫琰终于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声音低哑:“不要说。”

他的手缓缓离开她的唇,雪芊芊低垂着眼,果然没有再说下去。她原本是想顺着那突如其来的沉默说出那一句“你还是回去吧1但现在,她说不出口。

“我们以后……”雪芊芊原本是想问他,以后他们该怎么办。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她从来没有察觉到,他们的未来有那么多的大山。之前只是为了那一份家仇,他们俩纠结了那么久,而现在,形势相比从前,似乎更困难。他们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在一起过顺心日子的了……

南宫琰轻晃她一下:“以后什么?”

雪芊芊闭起了眼,算了,这些烦人的事情留到明天再去想吧!

“我们以后,生几个孩子?”雪芊芊抿唇笑了起来,声音轻柔:“虽然说我身子弱,但调养好了,总会有的。你说的洛儿一个人太孤单了,让他多个弟弟或者妹妹陪伴他。”她自己就是个计划生育政策下的独生女,虽然是响应国家号召,为地球减轻人口压力,但一个人没有兄弟姐妹,真的很孤单……

“随你。”南宫琰想到未来不久也许就有一个长相像她的孩子,心里就泛起暖意,将之前的烦闷全部冲刷走了。“我已经想好给我们第一个孩子取什么名字了。”他还记得那个“睿”字,那是留给他们的孩子的!

“教孩子,你可不能宠他们1雪芊芊想了想,又推翻了自己的这个想法:“你应该也不会。”从前的他冷酷无情,如今虽然好了些,想来也不是那种能抱着孩子乐呵呵的人。

“不宠。”南宫琰配合着回答,看着她的目光温柔得能让人腻死在里面。他,只想宠着她。他们的孩子,他会好好爱护着……

雪芊芊笑了起来,想着他一脸冷漠地盯着自己的小孩看就够有趣了。她以着一个成熟的现代女性的目光审视着自己的身子,终于还是拗不过来这些年学的关于女性健康知识,漫不经心地开口:“我看,我还是多调养几年身子,最好过个五六年再生孩子吧1她现在的身体才十六岁,早生早育实在是不怎么利于优生优育啊!

南宫琰沉默地计算着五六年之后南宫晨洛的年岁,终于点头:“也好。洛儿大了,也懂得看顾他们!”为人父真的很不容易,有个小帮手总归会好些。

雪芊芊忙不迭地点头:“对,这之前我们也能轻松几年1都说孩子是甜蜜的负担,他们的未来要如何走还不明了,多了一个孩子那就更繁乱了。心思一回到这里,她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默默地抚着他的手指,雪芊芊一根一根挑过去。

“我明日还能偷闲吗?”相比现在这般奢侈的幸福,皇子府已经成了一个恐怖的地方。那里,没有他……“我不想赶着去给他们洗碗……”

南宫琰抓住她的手放在胸口,低低应了一声:“好。”

两人交谈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终于化为无。室内火烛又将燃上一夜,红色的烛泪缓缓从烛心往边上低了几分的缺口流去,顺着烛身蜿蜒而下,走出自己的痕迹。

南宫琰将被子轻轻往上扯了些,就着光亮看着趴在他身上睡过去的人发愣。他不知道在多少个夜里,就是期盼着她趴在自己身上睡着的情景。她那一头柔顺的长发,这个时候总会被撩到脑后,她的脸贴在自己的胸膛上,她的每一次呼气都拂在他身上。这是他那样爱着的女子,她的每一次呼吸,都能伴着自己的心跳。

不要担忧,既然你想去做,那么就去做!我会一直在!芊芊……

当太阳晃到中空的时候,小院落里对峙着的四个人终于没了脾气,沉默地各自退开了一步,有志一同地将目光全都转向那间自昨夜关上就再没有打开过的房门。

已经快中午了……

章凌、李云对自家主子睡到日头爬得老高晒屁股这事已经见怪不怪了,当初在定阳王府的时候,只要王爷一有假,不上早朝,通常就不用让厨房备他们两人的早饭了。但显然尘闻、尘闲还不习惯这种情况。他们昨天夜里因为章凌让出了房间免去了宿在外头的命运,一觉睡得舒服,各自去做事,待吃过早饭还没有看到雪芊芊起床,这才不安起来。

小姐从来不是个嗜睡的人!

尘闻、尘闲想要去敲门,但被李云、章凌阻止。四个人沉默对峙在门外,眼看太阳越升越高,两边人马的心情相差得越来越远。虽然公子有交代,只要保护小姐的安全,其他的听小姐的吩咐就好。可眼下,他们到底是……

房屋内,雪芊芊终于嘤咛一声,懒洋洋地睁开了眼。满室的阳光让她一愣,随即猛拍自己的脑袋。她真的是不明白自己,她并不是一个嗜睡的人。但不论怎样,只要和南宫琰睡在一起,没有人叫她,她就能昏天暗地地一直睡下去。又起得这么晚……

雪芊芊抬头去看南宫琰,果然对上那双微垂着的凤目。抬手抚了抚他的胸膛,雪芊芊讪笑:“压麻了没?你醒来也不叫我……”她也是婚后才发现自己有当章鱼的天赋,每晚睡起觉来,巴着他暖和的身子就不松手,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才睡得有质量。第一次压着他睡着,醒来时他说身子麻了一半,整夜都在做噩梦。

“现在还做噩梦吗?”她曾经睡觉时候因为手臂放在胸口就做了噩梦,可以想象他的痛苦。但她止不住自己巴上去的冲动,也曾建议他,等她睡着了就将她从他身上剥开,他也不愿意。

“没有。”南宫琰笑着回答。除了第一夜被她压着睡做了噩梦之后,他就有了心理准备,之后的每夜再没有噩梦过。只有她离开的那段时间里,他夜夜难以入眠,偶尔喝了谢韵少准备的安睡药睡过去了,还会因为噩梦而惊醒。居然变成了个习惯……“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会做噩梦。”

雪芊芊胸口一窒,他们分别在即,未来的日子里,他……

南宫琰将她低落的情绪看在眼里,抬手抓起她的长发,用手指梳理着,开口道:“我们再睡下去,院子里那四个人不知道要斗成什么模样了……”

果然,雪芊芊被转移了注意力:“啊?”她爬起来就伸长脖子想往外头看。

南宫琰拦下她,双手在她的腰侧轻轻一捏,笑道:“躺下。不然我们今日就不用下床了。”

“呃……”雪芊芊忙拉着被子盖住自己。她虽然是二十一世纪的女强人,但对于这样的威胁还是很害怕的。看着南宫琰挑起地上的衣服穿戴起来,她眯着眼光明正大吃着豆腐。他的身材,放到现代,真的是众女寻求的……

南宫琰睨她一眼,将腰带一束,打开门走了出去。眼在那四个人身上一扫,凤目中的冷厉让他们都退了开来。章凌迅速去厨房端来了水,递给南宫琰。

还带着热气的帕子递到雪芊芊面前,南宫琰淡定地开口:“擦擦。”

雪芊芊迅速地涨红了脸,一把抢过帕子,指尖遥遥指着门口,斥道:“出去1他连这种事情都能面不改色地说出口了?以往……他们亲近之后,他会给自己端来水,也会拧好帕子,但从来没有这样笑着说出“擦擦”这类的话来,而是十分自觉地转身离开。现在,他是……

雪芊芊深深地认识到面前的男人,在他们分离这些日子里,变得脸皮厚了许多……

南宫琰沉默一会儿,再开口仍带着笑意:“需要我帮忙吗?我很乐意帮……”

剩下的话他没有机会说出口了,因为一个湿热的帕子摔到了他脸上。

雪芊芊出来吃午饭的时候,脸上仍带着微红,走在她身边的南宫琰一派轻松,不过几次伸手想环住她的腰,都被她用眼神瞪祝

这一顿饭比起昨天,吃得更加古怪。章凌他们四人因为之前的对峙,虽然身心疲惫,但由于过分重视输赢,所以将对峙无声地搬到了饭桌上。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想要夹一筷子菜,都会莫名其妙引发四个人集体筷子大战。雪芊芊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她只在电视里看见过有人把功夫用在抢菜上。没想到……

南宫琰对这一情况十分放任,优哉游哉很轻松地给身边的人夹着菜,只是在抢夺战中第三次有菜飞离众人筷子抛向天空的时候冷眼一扫,总算保住雪芊芊没在接下来的战局中被殃及。

雪芊芊由于过于关注战局,所以整顿饭没有吃多少。而那四个人来来往往,筷子都快舞出花来了,胜负各半,也没能安生吃顿好饭。所以,在所有的盘子都空了的时候,雪芊芊还握着筷子扒拉着饭,南宫琰将手中的筷子一放,用的力道不重,却将桌子弄得一震。

一片沉默中,章凌咳了一声:“我去买饭菜。”他们几个能熟练地在野外烤个鱼烧个水,但正正经经地呆在厨房里舞弄勺子就真的不行了。这几天,他们都是到街上的酒楼里买来饭菜吃的。

尘闻也站了起来:“小姐……”压得低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懊恼。

雪芊芊讪笑,一手伸到桌子底下,找到南宫琰的手,轻轻捏着他手背上的一小块皮肉稍示惩戒,一边开口:“没什么的。我今天……”她真的是没有吃饱,想了想,改口道:“我还想露一手厨艺给你们看看呢!既然我们已经吃了一些,不如你们去买些菜,耐着性子等我做好请你们尝尝?”

南宫琰顺手握住她的虎口,不再让她拧下去,看向她:“你还会做饭?”

“……”雪芊芊笑得尴尬,事实上她从来没有做过饭,刚才也不知道是被逼得还是怎么的,总之脑子犯糊涂,为了不让尘闻他们自责,脱口就说了要露厨艺之类的话。她,只看过别人做饭……

“会!我做个水煮活鱼给你们吃!”

为了以防万一,雪芊芊让章凌、李云去买鱼和其他配料的同时,让尘闻、尘闲去酒楼再买一些做好的饭菜。对上南宫琰带着笑意的眼,她笑得尴尬:“我只是怕你们不喜欢我做的……”

南宫琰点点头表示明白,说道:“只要是你做的,穿肠毒药我也乐意吃。”

这句话实在是恭维到雪芊芊了,她两眼弯弯,还顾得上抓起他的手替他抚抚之前被她捏红了地方。待到章凌他们带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回来时,雪芊芊脸上的笑又僵住了。她即使是在家中,也是个坐等吃喝的主儿,从未碰过这类活物!

南宫琰替她想好了法子:“章凌,把鱼处理好!”自小,他们在野外烤鱼时,都是章凌负责杀鱼处理内脏的。

章凌领命走开,雪芊芊松了口气。

这之后,章凌还赠送服务,在雪芊芊不确定的指导下,用刀把鱼片了。

烧任何菜,首先是要热锅热油……雪芊芊念叨着,指挥李云烧柴火,自己小心翼翼地把油倒进锅里,在一边观看的南宫琰和章凌都十分怀疑她那架势到底是不是在做饭,简直是拿万分的小心出来了。

油刚刚冒烟,雪芊芊就把已经切碎了辣椒放进锅里。一时间,油炸辣椒的气味直冲人的泪腺,李云坐在小凳子上被熏得泪眼朦胧,一边乖乖地往里头添着柴火。雪芊芊喷嚏连连,眼泪也流了下来,自觉没有面目回头看南宫琰和章凌的表情,于是强忍着,一边在心里回想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南宫琰一把搂住她,将她带到厨房外边,嘴上交代着:“章凌,你来,听夫人的指挥。”

“呃……往锅里倒一瓢水,然后盖上锅盖!”雪芊芊压低身子探了个脑袋,看着章凌站在那边手足无措,忙开口。

锅盖一上场,厨房顿时没那么呛人了。众人松了一口气,尘闻尘闲暗自在心里庆幸,幸好他们买来酒菜晚一步回来,不然,不定在厨房里呛成什么模样。

“芊芊,你的水煮活鱼到底是什么模样?”南宫琰低着头,笑容绽得大大的,看着灰头灰脸的雪芊芊问道。她说的这道菜他听都没有听过,就不知道做出来会是什么模样。

“很好吃的,吃起来很带劲1雪芊芊不看他的笑脸,又转回头去指导章凌:“可以把鱼块放进锅里了。李云,你加点柴,火烧大点1

最终,雪芊芊只在鱼出锅前进厨房加了盐这些调料。红艳艳的一锅端出来,雪芊芊自觉已经做到最好了。在这样的古代,她从未进过厨房的新手能做出这样像模像样的水煮鱼,已经十分不错了!

众人重新围着桌子坐下的时候,都沉默地看着那一锅红艳得有些吓人的汤汤水水,一时间没有人伸筷子。雪芊芊瞅瞅众人,不满:“尝尝,会发现很好吃的1吃菜吃辣,吃零食吃甜,一向是她的理念。

南宫琰伸出筷子,在红漾漾的汤水中夹出一块鱼肉放到自己碗里,淡淡的一眼扫过众人,随即满意地看着他们都伸出了筷子。

味道的确是不错!

雪芊芊一方面是由于有辣就欢,一方面是因为自己全程指导做出的,所以呼呼吐着气吃得不亦乐乎。

其他人都沾了一筷子之后,再也不动手了。而南宫琰则沉默地吃完自己碗里的那一块鱼,又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夹起了第二块。雪芊芊笑眯眯地看着他,又给他夹了一块。

结果一条鱼,最后是在雪芊芊和南宫琰的通力合作下吃光光了。对这一战果,雪芊芊十分满意。她呼呼吐着舌头,接过章凌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看向身边的南宫琰问道:“你要吗?”

南宫琰沉默地摇了摇头,面色沉沉看不出表情来。

这一餐,雪芊芊吃得格外愉快!虽然只有南宫琰赏识她的水煮活鱼,但她已经很满意了。走到院子了刚转了个圈,就见尘闻走了过来,低声道:“小姐,大皇子那边,派人在城里寻人了。”至于找谁,他不用说,小姐也会知道。

雪芊芊脸上的笑容一僵。那个轩辕修博当真如此敏感,就昨日酒楼上短暂的一面,就让他怀疑起他们的身份了?还是说,轩辕修博认得南宫琰?

她点点头,转身去找南宫琰,在房里却没有看到他。刚转出来,就见章凌从厨房走出来,比比厨房:“在厨房里。”

雪芊芊走到门口,就见那个背对着她正探头看着药炉的男人。他挺拔的背,身姿如弯起来的花枝,在阳光下倒映在墙上。他很快发现了她,扬手让她进来。

黑漆漆的药汤倒到碗里,越发得黑浊。南宫琰拿着勺子舀出其中残留的药梗,又搅了几遍晾到温热才递给她。雪芊芊第一次这么爽快地喝着药,而且眉头没有皱起来,一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他,将药汁喝得一滴不剩才放下碗。

南宫琰知道她有什么事情,两个人刚一回房,雪芊芊就抱住了他,把脑袋埋在他胸口前,低低哑哑的声音好似哭泣一样响起:“我舍不得……但是,你还是走吧1

轩辕修博既然能注意到他们,一定是因为什么不好的事情。他多留在南齐国一天,就多几分危险。这里毕竟不是北齐,万一出了什么事情,连个帮手也没有。这样的情况下,她怎么敢让他多留?

南宫琰抚着她的发,没有出声。

雪芊芊紧紧抱住他,双手用力,闷闷地开口:“我不能跟你走。这里,有很多人都得靠雪芊芊才能活着。所以,纵然我想,我也不能……”她终究还是说出了这句话。这话里说得是天大的事实,她连给自己找个理由逃离这一切都不能。她不是那样无私的人,不过,承了别人的情,总要回报的!

“我知道。”南宫琰抬起她的脸,在她眉尖处印下一吻,又道:“所以,我会等你。”为了她,他能够耐着性子等!

“好!”雪芊芊扯出一个笑,交代道:“你要好好照顾你自己。”不要再因为她的事连身体也不顾了,朝臣们偶尔的固执也不要为这生气,最重要的是,把自己顾好,就好像我在你身边看顾你一样……

南宫琰应下。

雪芊芊从来不知道自己能絮叨成这样,她哪里来的有那么多的事情要交代啊!不过,南宫琰倒没有嫌弃,从头到尾两人相拥着,一个说,一个答应。

分别在即,黑夜就来得特别快。雪芊芊看着院子里已经全黑的一片,心里什么滋味都有。回了房,她沉默地拧干帕子递给南宫琰,连个假笑都扯不出来。

两个人相拥躺在床上,静默地听着彼此的呼吸声,没有人开口。

是南宫琰胸口一湿,才抹开了这沉默。他坐起身来,将她的脸挑起,看着她脸上两行泪,无奈:“不要哭。”他这次来南齐,似乎是专门惹她眼泪的。从头到尾,她就没有停止过哭。

“我不想哭,”雪芊芊那手指比着自己的脸,声音带着哭腔:“它自己流下来的!”实在是没有什么伤心事能惹她哭的,只不过是分开一段时间,都说小别胜新婚,就当一个为重逢专门准备的过渡期。很快,他们就能见到彼此的……

她终于低低哭出了声音:“你要是不来,我能安心地做着其他事。你来了又走,我……”她的心一时间会不适应!她好不容易下了决心,把南齐国这边的一切弄好,其他的什么都不想。现在,却由不得她了!她实在是有些怨他,他总是在她下定决心之后,又来搅乱她的心思。

“我若不来,现在也不过是在世上喘口气。”南宫琰刚拭去她脸上的泪,他的这句话又勾出她更多的泪来,低低叹了口气,也不管那眼泪了,他将她的脸按向自己的胸口:“你听,这里,为了你跳动着!”

“你要相信,我努力过。只是,阿泰那个消息到我手里的时候,我已经忘了所有一切。他写着,你可能已经死在那次爆炸中了。我想了很久,你怎么可能没有听我认错就走了呢?所以我不相信,我只想找到你,无论是生是死,好歹我对自己也有个交代1南宫琰静静地吐露自己的心思,手安抚地在她背上轻轻滑动。

雪芊芊的眼泪落得更急,揪着他的衣服,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我其实有些恼怒。你离开我的时候,毫不犹豫,甚至误导我,让我以为你身重剧毒,结果闹了个笑话,就那样让你走了。我曾经猜测,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的,是不是婚后的一切都是个虚空的梦?我知道你听到我这样想,肯定会修理我的1南宫琰抓住她掐自己胸膛的手,笑得温柔:“我知道不是那样。”

他送出那个玉镯,告诉她是他娘要给儿媳妇的,她盈盈的水目看着自己,那淡淡的羞怯含在她的喜悦当中,他没有看错。那次他盛怒之下,软禁了她。她一再请求自己相信她,他没有答应,只是将目光看向她露在袖口外的那个玉镯。她如惊吓般地扯下衣袖遮住那个玉镯,那个时候,他是高兴的。

“你那么宝贝那个玉镯,又怎么可能……”南宫琰握着她的左手手腕,一遍一遍抚过。“也许,那一次你离开,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好事。若非那样,我永远不会知道如何才能更好地爱你。我以前一直很好奇,为什么爹无论何时对娘都百依百顺,现在才明白,爹是一个多么聪明的人1

真正的爱,不会让人盲目,反而会让人更加清醒。无论何时,都能在抉择中知晓哪个对自己更重要,这样的话,做一个顺着妻子的人就变得那么有意义。“我想带你走,但你不能。我明白,我会等着你。”

“我不要求你其他,只要你不要放任自己陷入险境就好。皇子府,你不要再回去了。章凌会跟在你身边,你要打探,阿泰和春意就够了。”南宫琰轻抚着她的脸,她不知道,在酒楼的时候,酒壶砸落在地的时候,他有多么的紧张。如果他们忽略了她身上的药香气,被那个人闻到的话,芊芊再回到皇子府里,会有多么的危险!

回程的时候,听着她细细解释的时候,他就一阵后怕。幸好,幸好她是个这么聪慧的女子!她的聪慧,不知道多少次保住了她的性命!但……百密一疏,这种情况也会出现。到那时候,她置身危险中,谁来救她?他吗?或者是那个舒恒月?

“代替你去皇子府的那个春馨,嗓音和身段和你极像,她既然已经装了两天也没有被发现,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了!我走之后,你就和章凌安心地住在这里,周围我会布下暗卫保护你。你要做什么谋划什么都没有关系,只不过……”南宫琰声音一哑,下面的话都隐了去,雪芊芊听得模模糊糊,扯了扯他的衣服。

南宫琰一闭眼,说出口:“你若要涉险,就想想你去了之后我会随你一起……”他说不出那个“死”字,太不吉利!这个想法他之前就已经有了,在看着纸条心里一片凄凉的时候,就想过,一旦确定她已死,他就相随!在这前面,他第一次有这想法是在……

“棺木摆在王府大厅里,我因为气息紊乱昏睡了一天,再醒来就是满目的白布。一时间神智不清明,就以为你真的死了,整个人冲到厅门口,看到棺木的那一刹那,我已经忘记了自己是谁。你到底是怎么死的,是什么时候死的,这些我全都想不起来,只知道你不会死。你若死了,我也不愿活着1

若不是那利落的一掌劈晕了他,他真的会毁了棺木,只为确定是不是她躺在里面。若真的是那样,那表哥费心费力设的局就没用了……

雪芊芊已经听得忘记了哭了,这些事,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她只知道,他为了立后的劝谏气得吐血,卧床好些日子。她从不知道,他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来的南齐国。若是在他来之前,阿泰没有找到她,他们没有重逢相见,他以为雪芊芊已经死了不在这个世上的话,那……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祸害遗千年?”雪芊芊抓起他的袖子抹干自己的眼泪,扯出一个笑容:“我就是那个遗千年的祸害,所以你不用担心。如果你找不到我了,我也一定会找到你的。除非你看到我的尸体,看到我戴着你送的那个玉镯没了呼吸,不然,不要相信我死掉了。我一定会活着,因为我要陪你一起到老!”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雪芊芊握住他的手,笑着吟出这一句。我要握着你的手,和你相携走过风风雨雨,看着日出日落、风起风停,看着你的容貌一点点变化,直至皱纹爬上你的脸你的手,我依旧认为你是最好的那一个0……等到我们俩都乏了,我们就手握着手,我依旧要巴在你的身上,睡好我们最后一个好觉!这样我才甘心1

南宫琰轻轻颔首:“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们就这样说了一夜的话,等到黎明的晨曦隔着窗纸都能看着朦朦胧胧的亮时,雪芊芊终于熬不住,睡着了。她两手紧紧地抓着南宫琰的衣服,好像怕他凭空不见了一样。南宫琰看着她沉睡着的小脸一遍又一遍,了无睡意。

午后时光是最闲散的,太阳正烈,烤得每一处土地都腾着热烘烘的白气。鸣蝉隐在不知名的高处,一遍又一遍叫着,颇有种凄厉的绝望。小院落周围都安安静静的,只有顽童穿梭往来在小巷中追逐打闹。

雪芊芊站在床边,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南宫琰从门外走进来,一眼看见摆在桌子上的包袱。他看向雪芊芊,这才发现她手上正拿着一件他的外袍。

“章凌买好马了?”雪芊芊头也没有抬,出声问道。

南宫琰应了一声,走向她。雪芊芊摸着手上的外袍,眼睛不知道在看着什么地方,只是说:“给洛儿买的东西都放在一起了。”至于他,并没有带多少东西来。可她看到这间屋子的每一样东西,都带着他的影子。

雪芊芊把手上的衣袍往被子里一塞,孩子气的举动惹得南宫琰笑出声,拉起她和自己平视,说道:“不会多久的。你这边的情况章凌会随时报告给我的,最多个把月,到时候我来找你。”到那时候,她这边也该有了个结果。若是她这边赢了,他们该开诚布公地谈谈,未来的路到底怎么走。“……若是你输了,我会亲自来接你。”章凌自能保她平安!

雪芊芊点点头:“到时候你要为我报仇1北齐国和南齐国未来如何关键就在她能不能成功登基。她眼角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掐着他的手臂,笑得狰狞:“怎么?对我没有信心是不是?觉得我会输?”

你若是输了,我这边倒好办。只要带你回北齐国,其他的事我都会处理好。若是你真的成了南齐国的女帝,那样……南宫琰抬手压着自己的眼角,凤目舒和,笑意从他的眼中一点一点沁出来,他单手点在她的眉眼处,嗓音清泠:“我只是要你后顾无忧,无论你想怎么做,后面都有我在。”

雪芊芊抱住他,笑容灿烂,声音却低缓了许多:“我知道自己挖了个宝,还是个无论我做什么,都准备给我收拾残局的宝贝1正是因为有了他这样的话,所以她才大胆地想了接下来的计划。实在是很冒险,若是没有他让自己大胆放手去做,她真的会迟疑。

屋外,李云把大大的行李放到马背上,一张脸尽是愁苦。章凌站在一旁看他唉声叹气许久,就是不出声问他怎么回事。终于,李云忍不住,颓丧地走到他面前一屁股坐在门槛上,说话的嗓音中是满满的不愿意。“夫人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回去?这里有什么好的,什么都不怎么样,就连人也讨厌!”

站在院子里的尘闻、尘闲闻言冷眼嗖嗖地射过箭来。章凌往前站了一步,挡在李云面前,交代道:“你一路上要小心,别尽给主子拖后腿1若是没有暗卫同行,单单一个李云,他还真的不放心。

李云撇下嘴角,十分无奈:“连你都要留在这里……以后,我都不知道怎么做才好……”他不得不承认,在揣测人心思这方面,章凌比他厉害太多。没有他的指点,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主子心情好什么时候主子心情差。

章凌笑着拍拍他的肩头,和他并肩坐着:“你别担心。现在夫人找到了,什么问题都解决了。你好好呆在主子身边,听他的话。若是有你做不了主的事情,除了主子你还可以找大公子和……”想了想,终是把“清逸侯”三个字给咽了下去。就李云这样的碰上夏家的家主,只怕会把自己卖个彻底还帮忙数钱。

李云连点了几个头。

南宫琰走出房门,看着李云道:“走吧1

李云章凌同时站了起来。

雪芊芊慢腾腾从南宫琰身后走出来,抓着他的衣服给他理了理衣襟。紫金的外袍被她抚平每一处皱褶,宽边的金丝绣流水一般从她手中流过。南宫琰一把抓住她的手,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才绕过她走出去。

利落地翻身上马,南宫琰端坐在马背上,背着光朝她看了眼,抓紧缰绳转过马头出了院子。雪芊芊心里一紧,硬生生压制住自己想迈步的冲动。以后隔得老远,就算是有暗卫传送消息,但顾忌着南齐国,怕也不能那么频繁。以后,以后……

雪芊芊猛地转过身子,全神贯注地看着厅内的桌子,一动不动。她受不了这样的分离,即使心里再怎么理智分析或者自我安慰,她都不能够平静地接受。上天对于世人的分分合合,抱着事不关己的态度,他的一个反复无常,也许就让想要相伴一生的人从此生离死别,一辈子再也见不到。

也许,他们之间,也是这样一个的转身,就成为了永远……

雪芊芊浑身一震,止不住心里的恐慌。她用力一咬唇,闭上眼试图平静自己的心情。但她双眼一合,脑子里却出现刚才南宫琰翻身上马扯动缰绳离开的场景。因为未来太难捉摸,所以他们这样的转身,也许就成了彼此最深的痛……这个念头一起,她再也呆不住,慌忙转身,朝着院子就跑了出去。

“夫人!”

章凌紧随其后,轻轻地唤了她一声,没有阻止她的举动,只是在她脚步一踉跄差点摔倒的时候扶住了她。雪芊芊低低叫了一声“南宫……”,剩下的话含在嘴里,再也说不出。她摆了摆手,沿着小巷子跑了出去。

明明没有多长的路,她却觉得自己的每一次心跳都被拉得好长。分分秒秒,她感受着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慌。他们买下的院子独门独户,是建在其他人家的后院的夹缝中,当初也是看中了这里的隐蔽。所以她一路走来,只听到有小孩子嬉笑的声音响在附近,却没有碰上什么人。她一直走到了那口井边,才停了下来。

他们已经走了,骑马的速度根本不是她能赶上的……

雪芊芊咬着唇站在那里,眼睛循着路一直看过去,什么都没有。也许就在她发愣的时候,他们已经走过这里。也许,南宫琰也怕自己会回头,所以他才这么快就离开了这里,头也不回……

心里的悲戚与落寞汹涌而来,她的嘴动了动,压抑不住的叹息轻轻从口中泄了出来。章凌、尘闻他们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静默地看着她,谁也没有开口。

忽然,他们同时抬眼看向那不算笔直的小路。章凌面上有些淡淡的惊讶,但眼里却有一丝高兴,他上前两步走到雪芊芊身边,低低说了一句:“夫人,他们回来了。”

雪芊芊眼眸一抬,想要细听一下小巷子的声响,却只有自己的心跳声重重地响着。她的眼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心里却是满满的期待,看着那小巷转弯处,唇越咬越紧。

很快,那“达达”的马蹄声响在她耳边,越来越大声,马身出现在那儿,来人一甩马鞭,骏马急速地奔了过来。雪芊芊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马,马背上坐着的人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猛地扯住缰绳。在马长长的嘶鸣声中,他从马上一跃而下,人刚立住,就拉过她的身子抱住。

“你……”雪芊芊原本想问他怎么回来了,但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熟悉气息,她眼眶一热,什么也问不出。双手已经十分自然地抓住他的衣服,压着嗓子略有些嘶哑地唤了几句“南宫,南宫……”

跟在南宫琰身后的李云,下马走到章凌面前,两人交换一个眼色,都退了开来,走到一边去。

雪芊芊知道自己这样不应该,但她很多时候都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在这个时候却被心里的惶惶击溃了。她从不是在感情上吝于表达的人,很多事上能忍则忍,基本上忍了都会是好的。但,这一点,不适用感情。

感情,输在心上!

她能在那次分离的时候,躲在马车里流着眼泪咬牙不回头。而现在……

南宫琰握住她的手腕,指尖在那一圈温润上缓缓移动。她将玉镯又戴上了,当她从十分隐秘的地方将玉镯和那块玉佩找出来的时候,他眼眸黑亮地看着她,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只接过玉镯亲手给她戴上。

他知道分离的不易,所以他上了马,最后看了她一眼,都也不回地驱着马奔出去。风带着凉意拂过他的脸,他的脑子里却昏昏沉沉地转着,一遍一遍地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回头。他知道,他们之间的距离在越拉越远,最后会终结在两个国家的遥远上,就连传个书信都要几天时间。是不得不,是那么多的因为,他们必须这样!

但他在转过一个又一个的巷口,突然勒住马,僵直着背就那样静止在马背上。这个时候的阳光投在墙上,光光亮亮的,他的影子和马的影子重叠了一部分,斑斑驳驳地看不出什么模样。他突然想起夜里她趴在自己身上,闭着眼睛呢喃着说话的模样。娇俏十足,又带着些许的慵懒,她卸下所有的冷静与理智,放任自己在他身边露出最美的模样……

她呢喃着叫他“南宫”的模样,是他最看不厌又万般珍惜的。

阳光洒落的地方,他只要一直不回头地奔过去,北齐国就在那里。但,黑夜也会离他越来越近。那个历经百年的龙行宫,也有一条幽深的宫道,那里有一排一排的烛盏,却只有墙上那一盏盏灯照亮着。那里黄色的宫纱宫幔层层叠叠,他寻遍各处,却找不到她的身影。

那里没有她笑得无害手指却紧紧掐着他的手臂用力,那里没有她苦着脸抱着壮士断腕的决心喝下一碗一碗的汤药。那里没有她的气息,没有她身上的药香,没有她的声音,没有她……那是一个冷冰冰的住处,没有她一丝的痕迹,只有年代悠远的梁木和大红的朱漆。甚至比不上采兰轩来得珍贵!

“我想听听你唤我的名字。”他们十指交握,纠缠着将对方的手心紧紧贴在自己手上。南宫琰放轻了力道,轻轻握着她的手,抿抿唇说道。

雪芊芊脸贴在他的胸膛,拿着脑袋轻轻蹭他的下巴。这一刻,她相信真的有心有灵犀一点通这种事情。他去而复返,让她心里又酸又甜。

她嘴角微微一翘,脸上露出微笑:“唤什么?南宫?琰?还是什么?”

“都要。”南宫琰凤目轻合,低垂着眼看着她的发旋,鼻尖轻触她的发丝。清香萦绕,发丝轻柔地触碰着他的脸,她身子软软地倚在他怀里,这一切,让他掩下那即将离别的痛楚,轻笑道:“但最爱的还是我迎娶你的时候,你那一句‘夫君’1

怀里的人动了动,仰头看他,久久都没有说话。她很少这样叫他,一方面,总觉得这“夫君”二字相比现代社会里的“老公”还来得腻歪,另一方面是她的性格,“夫君”来“夫君”去的,她嫌弃开不了口。当时他在宫门处迎她,红纱相隔,那个世界真的是带着满满的喜庆。那么多人呆在那里,她却只看得到他。

成亲时会有什么样有意义的举动,她对这个一向没什么想法。但当时,她动了动唇,叫出那一声“夫君”,心里确实是带着莫名的欢喜。娇娇软软的,连那一声“夫君”都带着甜腻的柔情。她这个现代人的理智,在那一瞬居然也认为,偶尔这么叫一句也是可以忍受的。因为,他就是她的夫!

李云抬手轻轻碰了碰章凌,睁大眼睛往那一边呢喃着说话的人偏了偏,嘴角高高翘起,是憋不住的笑意。小的时候,老爷亲自督促他们练功,总说练好武功耳聪目明对身体有好处,现在,他是是实实在在知道耳聪的好处了!

太阳挂在空中,莹亮的光射到井里。波光粼粼,清浅晃荡,好像上好的金黄丝绢撇在水里,轻轻摇曳身姿。靛蓝晕开的天空飘浮着几朵白云,凉爽的风裹去空气中沉沉的热气,却吹不散那轻轻一句“夫君”……

南方的田野里,这时候已经是满满的绿色了。一畦一畦的青菜迎着风,纵然夏日的太阳十分烈,也没有抽去所有的生气。水田里的禾苗黄绿相杂,黄的是沉甸甸的稻谷,绿的是刚翻新插上的秧苗。

来的时候太慌,日夜兼程,李云累得什么也顾不上看。现在虽然依旧行程匆匆,但好歹可以偷个空闲。马跑累了,自己慢下脚步。南宫琰也没有如来时那般勉强,放任速度慢了下来。他静静看着这独特的南国风光,脑子里想了许多,到最后终究还是合成她浅笑的眉眼。

李云笑着甩着鞭子,想到了之前去过的郊县,当时洪水肆虐,若没有那样的灾害,估计夏天也该是这样的模样。京城里的夏天和南齐国的总还是有些区别,他们出来的时候日头经常带些昏沉,依稀记得只有杨柳成片成片地绿,给御花园带来荫凉。宫里其他的奇花异草,虽然每日都有宫人照料,但反而不若这野外的长得有意思。

李云偷觑一眼南宫琰,乖觉地没有去打扰。章凌说过,在自家主子沉默的时候,万不得已不要去扰,指不定那个时候他正在想夫人呢!

驰马走了许久,天也渐渐黑了下来。因为他们赶着回去,但有不想麻烦,所以走的是偏离官道的小道,这一路上人家渐渐稀少了。他们倒也不会累,想了想还是再赶一段路,到了后半夜再休息。

夜空下是散落的星星,好似阳光下沙滩上发着光的石头,这一颗那一粒的。山间密林里,黑影幢幢,横斜逸出的枝枝干干乍一看都有点张牙舞爪的模样。李云回头瞥了瞥跟在他们身后的暗卫,都十足的安静,连个声音也不出,一时间只有马踩在地上沉沉的“踢踏”声。

李云刚要回头,就觉得有什么东西触到自己的脖子,全身一麻,下意识地大叫了一声。

“啊1

这一声在空寂的山林里格外得响,李云自觉嗓子眼都叫得有些痛,等看清是什么吓到自己的时候,又觉得喉咙发干,尴尬地摸着脑袋。

南宫琰头也没有回,轻笑了一声,道:“走路就看着点。一根树枝也能吓到你,章凌会觉得你越来越不济事的1绕过那根树枝的时候,本来想提醒一下李云,但见他还有心思往后头看去,索性也就保持安静。

没走多久,南宫琰就摆了摆手:“不走了,就地歇着!”

有人接近的时候,李云正眯着眼闭气打坐。沉静了心思的人,对声响格外敏感,他睁开眼刚要说话就听南宫琰轻轻发了个声响,立刻就噤了声。

暗卫早已经隐在各处,将这里当成中心保护着。所有人都屏气细听,悉悉率率的是两个人的脚步声。似乎也有人撞到横斜长出来的树枝,低低叫了一声疼,立刻就有人捂住了那人的嘴细细说了说些什么。

李云蹙眉,怎么他听着似乎是一男一女往这里走啊?这都后半夜了,天边的月亮都快隐在云后面了,怎么会有人走到这么偏僻的地方?难道说……

李云两眼亮闪闪。难道是什么相约私奔的年轻男女?

那两个人果然朝着他们呆的地方走了过来,但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这里有人。南宫琰静静一想,就明白他们为什么往这里走了。他们呆的这个地方是一块平地,四周有树,这两个人怕是想要找个地方过上一晚,等到天亮。

南宫琰沉默半响,既然他们也只是路过,那还是出个声音,免得到时候吓着他们……这么一想,他轻咳了一声,正准备说话,就被一声突如其来的尖叫给逼了回去。

“鬼啊!鬼……”

听着嗓音,是个小姑娘。惊慌失措的叫声中,含着颤意。黑漆漆的空地上,隐约可见走在一起的两个人,其中一个矮个的猛地扑上到另一个人身上,叫了一句:“公子,救命啊……”

很熟悉的一句话,很熟悉的语气,南宫琰凤目一凝,轻轻笑了起来。原来,是他们!

李云正云里雾里地,听到他这一笑更加迷惑了。他觉得刚才的声音听着熟悉,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却一直觉得隐隐有什么东西挡着自己,就是想不起来。到底是……

“半夏1

萧凤羽头疼地抱着小丫头,连苦笑都扯不出来了,只好一手轻轻捂着她的嘴不让她继续叫,一手伸到她背后,来回抚着她颤抖的身子。他低笑着出声:“不是鬼,不信你拿出火折子看看。”

他话音刚落,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就出现了一团火光,照亮了众人的脸。萧凤羽看清站在那边的人时,脸上微微现出错愕,很快就隐去,放开捂着半夏的手,笑道:“原来还是故人1

半夏瞪大眼睛看着李云拿着火折子将他们面前的一堆柴火燃起,小脑瓜子想了这么久,仍然不明白为什么会在这里碰上他们。明明……定阳王已经当了皇帝,不是吗?这里还是南齐国,他怎么会到这里来?

萧凤羽则镇定了许多,向南宫琰道着谢,接过李云递过来的食物。他们自从那日决定往京都走来之后,一路上靠着行医,倒走得也顺畅。原本今日是要赶到下一个城镇在住店休息的,但中途因为半夏爱玩的性子耽搁了不少时间。这一路走来,天一黑,半夏就开始怕起鬼来了……

“原来我们是走离了官道。”萧凤羽不禁抚额,半夏追着一只小兔子跑,他也叫不住,只能跟在后来。原本以为越走越荒凉,过了这一段路就好,没想到根本就走错了方向。睨着正在吃东西的半夏一眼,后者忙装着专心吃东西,头也不抬。

“萧大夫要去哪里?”李云又递过水去。当初在郊县,萧大夫就凭着医术赢得了他的尊敬。后来又碰巧救了被毒箭伤了的夫人,说起来也算是他们的恩人。

萧凤羽接过水递到半夏面前,又抬手将她嘴角边的干粮碎末拭了,这才回答:“我们要去京都,买一味药。”

“买药?”李云好奇了起来,什么药非得到南齐国的京都才能买到?

半夏眨巴着眼睛,放下水袋,指了指萧凤羽身边的药箱:“是苍术花,只有南齐国有种。”她是不知道为什么公子要这味药,她回想之前看的药书,里面从来没有提到苍术花。难道苍术会开花?

李云对药理一点不通,点了点头:“我们北齐国有个天下闻名的神医,也许他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神医?”半夏被挑起了兴趣,看看自家公子,“格格”笑了起来:“我家公子虽然说是医药传代的世家,但是医术可称不上神医,你说说你们那里的神医叫什么名字,也许我家公子可以拜在他门下呢!”

“半夏1萧凤羽笑着叱了她一声,被这个小丫头嘲笑医术不高明,还真是尴尬。

李云也跟着笑了起来。他是很好奇这对主仆,虽然小丫头一直“公子公子”的叫,但摆明没有将萧大夫放在主人的位子上,很多时候许多事还是她做主的。例如……收诊金这类事。

有了火光,又吃了东西,半夏不再担心什么鬼啊怪的,整个人开始懒懒地眯着眼打哈欠了。耳边听着公子和那个明明是北齐国的皇帝却出现在南齐国的男人说着话,半夏心里轻轻哼了哼。不是说什么为了王妃当堂吐血吗?怎么现在看来,整个人精神状态还不差,还有心思来南齐国走动,看来是没什么大碍了……原本以为是神仙眷侣,没想到……

“人一死万事都休……”呢喃着说着这句话,半夏头往身边的人身上一靠,整个人迷迷糊糊地陷入黑暗。

南宫琰看了眼半夏,心里有些惊讶。才几岁的小丫头,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萧凤羽抬手从药箱里拿出一件衣服盖在半夏身上,将她的脑袋小心地放在自己的腿上,一抬眼对上南宫琰有些诧异的目光,笑了笑,有些无奈:“半夏什么书都看,前些日子宿在一座禅院里,她就开始看佛经……看到王爷你,应该是想到王妃了。之前……她知道消息后,哭了好久……”还指着他骂了很久的“臭男人”!

南宫琰有些了悟地点头,难怪从刚才开始,半夏见到他之后都有些仇视地看着自己。原来是为了芊芊……

她倒是和这些人交好,先是隋瑭的夫人,现在又有半夏这个小丫头,为了她的“死”来找他麻烦的……

萧凤羽见他脸上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嘴角甚至微微扬了起来,于是对心底的猜测又多了几分把握。以他的身份,能出现在南齐国境内,十分不寻常。提到王妃时,他甚至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那个王妃真的很不简单吧……

眼不禁看向怀里睡得正香的半夏,她闭着眼,嘴巴动了动,随即抿着。轻轻的鼾声响了起来,萧凤羽眉眼一弯笑了起来:这几天,她果然走累了……

歇了一夜,再醒来,天空已经是碧蓝的颜色了,树林间静了一个晚上的鸟儿们争相鸣唱。半夏抬手拿起盖在身上的衣服,看着正在边上整理药箱的萧凤羽,一咕噜爬起来,强行将他从药箱边推开。

“公子,整理药箱这种事是我做的。你连这都要抢,是不是不要我做你的丫头了?”半夏十分不解,为什么近来公子频频多事,她常常一觉醒来就发现应该丫头干的事已经全都干好了。

萧凤羽笑了笑,没有说话。没有遇上半夏前,这样的事情他也干了一段时日。最近,不过是……看着半夏将衣服折好放进药箱里,萧凤羽低垂着眼眸,看着地上。他终是舍不得这个小人儿……

“公子,你已经洗漱了?”看他神清气爽的模样,脸上白白净净的,肯定已经洗过脸了!

萧凤羽点点头,抬手指向一边:“往那儿走,有个小泉。”

半夏拿着布巾,边走边跳地去了。

萧凤羽一直看着她走远了,才轻轻叹了一口气。那些事,他不想将她卷入。如果可以,他宁愿做她一辈子的公子,也不愿……躲了那么久,分离仍是近了!

半夏啊……

萧凤羽慢慢站起来,一转身,吓了一跳。南宫琰就站在他面前,一双凤目寡淡地看着他。

“王爷!”萧凤羽抬了抬手行礼,谢道:“多谢昨夜里的照顾了!”

南宫琰应了一声,眼看向刚才半夏离开的方向。

萧凤羽静默了片刻,眼睫毛微微一动,开口:“半夏一向……很喜欢王妃。这话,本来不该问,但……”纵然他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没有能证实的,他也不能十分肯定地说给半夏听。就当,就当是送给半夏的一个礼物吧!

“王妃她,是不是还……”在人世?或者说,王妃就在南齐国里,所以面前这个男人才会抛下了国事出现在这里?

南宫琰凤目一凝,眼角微微扬起看着他,直到从他眼里看到了真诚,这才别开眼,转身离开。

萧凤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