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一个声音猛的插了进来,打断这旖旎。
南宫琰松开雪芊芊,看向那边气得脸色发白的秦思瑶。
雪芊芊拉好自己的衣服,轻飘飘说了句:“看来,奴婢是等不到颜面全失了!”
南宫琰猛的回头,一把扯住她的手臂:“你……”
“啊!”雪芊芊大叫一声,满脸痛色,眼泪打转。
南宫琰抓起她的衣袖,看到那肿高发红的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孔时,脸上一瞬间不见任何表情。冷厉的眼狠狠看向秦思瑶,眸中闪动着的是吃人般的狠厉。
“你父亲秦老将军和你大哥秦将军一向治下严谨,却也从来不见他们在这方面动脑筋!你是不是将本王的警告当耳边风了?”
“臣妾……”秦思瑶脸色难看,声音微抖,猛地伸手指着雪芊芊:“是这贱婢太顽劣了1
“哦?”南宫琰撒开握住雪芊芊的手,看着秦思瑶的眸色转淡,语气轻轻开口:“既如此,雪芊芊就调我身边来,我倒要看看她有多顽劣。”最后一句话说得异常轻柔。
“这……”秦思瑶根本不敢开口说个“不”字,脑子一转盈盈笑开:“也好。不过雪芊芊手头还有件差事要做。做完,臣妾就让她过去。”
南宫琰正要拒绝,只见李云走过来行礼:“王爷,李大人来访!”
深深看雪芊芊一眼,南宫琰抬步走开:“侧妃,尽快1语气中冷厉尽显。
“臣妾明白!”秦思瑶行屈礼。看着地上跪着的雪芊芊冷笑:好手段!雪芊芊!
不过,也要你有命到王爷身边!
“去,到厨房端灵莹糕到我屋里,晚来一步就给我等着!”秦思瑶满脸嫌恶地看着雪芊芊,
“是。奴婢这就去。”雪芊芊快步走开。这侧妃,怕是没那么简单就放过自己。
秦思瑶看着雪芊芊离去,冷笑,手里撕扯着绢帕的力道越来越大。该怎么样才能毁了这个可恶的女人呢?
走了几步,秦思瑶若有所思地停下来,看着正在一边修剪花枝的男仆,眼里闪过一抹阴冷。
“长林,过来,夫人我有好差事交待你!”
雪芊芊端着那灵莹糕,朝那边的主屋走去。脚下不停,心里也算计着。这秦思瑶,让自己去厨房端灵莹糕,是想借机诬陷自己下毒还是其他什么?眼看就要到她屋子了,还什么都没发生。她到底会使什么手段……自己该怎么提防她呢……
突然心里发颤,雪芊芊身子一阵犯冷,猛地回头,就见一个身影一窜,扑上自己。
“碍…唔1嘴瞬间被捂住,整个人都被拖到一边去。手上的盘子摔在地上。
雪芊芊慌乱地看着那张有点印象的脸,脑子闪过秦思瑶冷笑的嘴脸。原来这般!
“啧!长得真美!真是便宜我了……”压住雪芊芊,长林一手就拉开她的衣襟,看着那粉色肚兜淫笑,拿出一块布就要往雪芊芊嘴里塞。
雪芊芊冷厉喝道:“住手!你不怕死吗?”
长林被她给喝住,一时忘了动作。
“你不知道我们王爷一向是最恨别人碰他东西的吗?”雪芊芊淡淡开口,嘴角嘲讽地勾起。
“什……什么?”果然,一提到王爷,长林连声音都抖起来了。
“刚才在花园里,你不是都有看到王爷对我做的事吗?”
雪芊芊冷静地看着长林脸色浮现惊惧的神情,趁他失神松开自己,不慌不忙地站起来。
“王府里哪个女人不是属于王爷的?还是你觉得以我的容貌,不足以让王爷为我做主?”淡淡一个眼神瞥过去,果然长林脸色更差。
趁着他失神,雪芊芊飞一样跑开。这个笨蛋还只是暂时被吓住,他要是反应过来自己就完蛋了!
长林看着她的跑开十分慌张,又想起侧妃说的话。有侧妃给自己撑腰,还怕一个丫环几句瞎话。
大步追上去,长林的脚步和着风声呼呼作响。
雪芊芊听到后面的声音,心里更慌。自己是设想过许多,可没有想过那个秦思瑶居然会让个男仆来欺凌自己!
身上衣服被猛地一扯,雪芊芊差点被那股力给带到地上,听着衣服裂开的声音,她连忙稳住步子。
长林扔开手里的衣服片,又猛跑几步,伸手就要抓……
“噗1
一个石子突然从前面射出,击在长林的腰侧。长林吃痛叫了一声,捂着腰都直不起身来。
雪芊芊头也不敢回地跑,心也跳得极快。愤怒地咬牙:秦思瑶,好厉害,你也等着看我怎么回敬你!
扯开自己的发,利落撕开自己外衫,伸手拧住自己的脸使劲,雪芊芊一下子痛得眼泪掉下来。就这样捂着衣服凌乱着一路跑,不顾下人奇怪的眼神,雪芊芊冲到正厅门口,故意脚下一绊摔在李云脚边。
“南宫琰,”雪芊芊满脸泪痕,含幽带怨地扯出一抹冷笑,“你好手段!若要我性命,你道一声,不用一次又一次坐看我被欺凌。让一个下等奴仆来糟践我,这就是你报大仇的第一步是不是?”
快岔气地哭着,雪芊芊紧紧环住自己,试图捂住自己破碎的衣服。
南宫琰心里是又惊又怒,看到她受伤的手臂从衣服里露出来,凤目都快裂开地怒瞪着。扯下身上的锦袍,扔在雪芊芊的肩头盖上。南宫琰火冒三丈,立马着李云去拿来长林。
李云绑了长林来,说找到长林时他正在花园修剪花枝。长林则是一脸疑惑地跪在地上叩头。听到南宫琰的问话,更是连连喊冤枉。
“王爷,奴才绝对没有那个胆子干下这种事1长林顿了顿:“倒是这个丫头一见夫人走开了,居然拿着帕子给奴才擦汗抹脸……真是不要脸1
南宫琰面无表情,点头示意他继续说,只是眼眸中危险气息泛滥。
“奴才见她有几分姿色,一时糊涂,也就没有推拒。她居然就贴到奴才身上手都伸到奴才的……”嗫嚅着停下来,长林看着停住哭声瞪着他的雪芊芊一脸嫌恶。
“所以,是她勾引你了?”南宫琰指着雪芊芊问长林。
“是,王爷明鉴1
“好个狗奴才!”南宫琰冷笑,眼神阴冷:“想他雪家也是教女无方,见到你这样的下等奴才居然还倒贴上去,嗯?”
长林伏在地上听着南宫琰的冷笑直发抖。王爷一向对府中下人严厉,有个小偷小摸的都被打断手脚撵出王府……这……
“王爷,”秦思瑶一步三摇走过来:“这长林往日倒老实,从没见哪个丫环说他欺负人的。怎么这丫头就披头散发地哭诉被长林欺负了呢?依我看,长林倒比她可信。”
“哦?”
南宫琰回望,眸色漆墨:“侧妃所说倒也在理。李云去问府里的丫环奴才,雪芊芊所说被长林欺辱谁曾见到!”
“王爷,拿来一个小奴才,说是看到了1
南宫琰看向那个跪在地上的奴才,个子瘦高,但看脸就知道他年纪尚小,眉清目秀的,面上看倒是实诚。雪芊芊却是第一次见他,方才在长廊里,也未曾见到过他。
“你叫什么名字?看看你身边跪着的人,可曾有见他跟这个丫环做些什么?”秦思瑶开口,带点威胁:“你看到什么就说什么,是不是这个丫头勾引他了?”
“奴才恒月。奴才……没看见勾引,奴才只看见……这位大哥他在长廊那里追着撕了这位姑娘的衣服……”声音还是稚嫩的,果然年纪不大,一副怯生生的模样,连话都说得断断续续。
几句话一说,秦思瑶和长林都面色一变。
“小奴才,你乱说什么!”秦思瑶怒喝。
“奴才没……没敢乱……”恒月被吓得话也说不大清楚,话音到最后被秦思瑶瞪得都没了,只是低下脑袋摇摇头。
雪芊芊看着恒月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变成雪芊芊以后,这还是第一次,不是欺凌不是侮辱,而是一个人在帮你。看着恒月的眼神不禁柔软下来。
恒月头微一抬,正对上雪芊芊挂着泪对他感激一笑,忙低头。
没过一会儿,还是孩子心性的又悄悄抬头,见雪芊芊还看着自己,也虎头虎脑地扯一下嘴角。
秦思瑶指着恒月慢里斯条开口:“这小奴才不知道是拿了雪芊芊什么好处,居然在这里平白诬陷!真该割了他的舌头拿去喂狗1
又转过去看着雪芊芊,冷笑:“倒是雪芊芊,你说长林欺辱你,你可得拿出确实证据来!不然王爷和我,又怎么给你做主!”
雪芊芊抬头,哭肿了一双杏核眼。往日殷红的小嘴这个时候贝齿轻咬,满脸的倔强。
那柔弱与倔强之间,往日的那份美丽丝毫无损,反而更令人心疼。
“奴婢倒没什么确凿证据。只是,奴婢奉夫人命令去院里厨房给夫人拿灵莹糕,才转过长廊就被这贼人……”雪芊芊贝齿又咬上自己的唇瓣,而且更加用力,几见血出。
南宫琰看在眼底,嘴动了动,差点就出声让她松开,不由得双手握拳。
雪芊芊再抬头,泪水已滑下,衬着那晶莹的肌肤更令人心揪。一双眼被泪水洗得涤清,明亮的目光看着长林,后者都不敢直看她的眼。
“奴婢倒想知道,这夫人的院落可是你一个男奴才可以随意进来的!本在花园里修剪花枝的长林,你又是如何出现在夫人院落的长廊上被我勾引的!”
这话问得咬牙切齿,却又气势十足。此话一出,秦思瑶和长林都是一震。
长林哆嗦着嘴想要回话又不知道说什么,两眼游移着根本不敢抬头。这……
“狗奴才,你还有何话说1南宫琰一脚踹翻长林,脚尖碾在他的心窝上用劲:“好大的胆子,怎么,我定阳王府也是你这等奴才可以淫乱欺凌之地?”凤目怒睁,面上微微扭曲,任是谁看到了都会惧怕。
长林哀叫一声动弹不得,好似喘不过气来地涨红了脸,被缚住的双手别在背后磨在地上,又吃痛又喘不过气,痛苦万分。
“王爷1秦思瑶叫道,“是臣妾叫长林进来修盆栽的。”
秦思瑶拿绢帕的手攀上南宫琰的手臂,娇笑:“王爷上次来不是还说那株万年松长斜了么?臣妾想起来就叫长林来修修。王爷不信,待会儿可以亲自去看看。”
南宫琰没有说话,抬起脚松开长林,转而看向自己身边的秦思瑶。依旧是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凤眸淡淡看着。
秦思瑶看眼坐起身猛咳着吸气出气的长林,又看眼南宫琰连忙转开,极力想要镇定。
“倒是这丫头,正当怀春年纪,见了个奴才模样不错的,也就飞扑上去巴着也不奇怪。长林,你告诉王爷,你有没有碰这丫头一下?”
长林猛摇头,双手猛摆:“没,没!奴才碰也没碰她一下,都是她贴在奴才身上勾引奴才!”
雪芊芊猛地站起来,出人意料地走到长林面前,伸出食指颤颤指着他:“你……”一手抓紧胸前的衣服,羞愤欲绝。
“我什么!”长林粗气喊着,有了夫人撑腰他更有底气了,这种事情做下了也只有赖到底了。“你别诬赖我!”
雪芊芊闭了闭眼,再睁开,是豁开去的神态:“你从我肚兜上撕了一角去,揣进怀里,你还怎么抵赖!那肚兜上绣着莲花戏水图。”眼泪又刷地流了出来,一双明眸被泪水浸得湿漉漉的,招人疼爱的模样。
一边的南宫琰慢慢扭过头来看着雪芊芊,慢慢开口:“你说他撕了你的肚兜?”
一字一句地说得极为清楚,那语气中的追究让雪芊芊顿感委屈,哽咽着点头。
南宫琰脸色如暴风雨来临前的阴沉,缓缓转过头去,淡淡地问:“哪只手撕的?”毫不关心的语气和脸色南辕北辙,但他这会儿已经握得咯吱直响的拳头已经泄露了他满心的愤怒。
伸手搭上长林的左肩,开口:“这只?”
还没来得及回答,只听“咯吱”一声,长林痛叫一声,左臂无力地垂下。
除了雪芊芊和李云,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而长林凄厉的喊叫则让南宫琰眉头皱得更深。
“王爷,奴才没有1长林哭着叫着,手臂的痛他不想再来第二次。
“王爷,她胡说!她明明今日穿着粉色的肚兜,根本就不是什么戏水图……她胡说!奴才没有撕……”长林情急之下,这话脱口而出,拦也拦不住。
秦思瑶一脸气急败坏:这个蠢奴才!居然被那贱婢套出话!
南宫琰点头:“……看来我是错卸了你那左臂!来人。”
“是,王爷1李云站出来。
“拖出去,乱棍打死!”轻描淡写地说着,南宫琰似乎在谈论天气饭食般,云淡风轻。
“是1
长林一听,人都傻了,求救的眼神看着侧妃,怎奈秦思瑶人微微一侧,躲过他的眼。
“王爷饶命!王爷,奴才是听夫人的命令去的,奴才真的是听夫人的话才去做的……王爷……”一见秦思瑶躲着自己,而李云也已经握住自己的右臂要扯自己出去了,长林忙猛磕头倒豆子一样什么都说了。
“是夫人让奴才去跟在这个丫环后面,让奴才去的!奴才真的什么都没干,她就逃了。王爷,您饶了奴才!饶了……”
秦思瑶已经气得浑身发抖了:“好个恶奴!我刚才还帮你求情,你现在就把这么一大滩污水往我这里倒。你是要命不要命了1该死的奴才!
“夫人,你救救我!你说了就算我被抓了你也会保我无事的,我这都是听你的啊!夫人……”
“恶奴!你……”秦思瑶凶狠着脸叫道。
“闭嘴!”
正在开口的两个人都停了下来,看着南宫琰。
“李云,给本王痛打这奴才一顿,撵出王府!放出话去,看哪家敢用这恶奴才!”
“是,王爷1拖着还妄图说什么的长林,点住他的哑穴,李云迅速离开。
“秦思瑶,定阳王府的侧妃不仅要有才有貌,还要谦善大方!你若是自觉有貌无德,趁早给本王说一声,本王递了官牒也好让你另觅良人!”连头也没有回,南宫琰语气阴沉地说出这番话。
换来秦思瑶倒抽一口气。
“滚回你的院落,再生事,休怪本王不客气!”
秦思瑶颜面全失,眼见南宫琰暴怒,只能依言退下。只是经过雪芊芊时,那狠毒的眼神似乎要当场将她剥皮啃骨!
“雪芊芊,收拾东西,立刻搬到本王外间去!”刚要迈步,又回过头来,俊美的脸上唇角微勾:“若是再勾引哪个奴才了,本王可没时间看你耍小聪明!”
说完,大步走开。
雪芊芊拉紧自己身上的锦袍,看着南宫琰的背影嘴角微微扬起:南宫琰,你倒也容得我这点小聪明!
跟恒月道声谢,雪芊芊走回自己的下人房。
一番折腾,连午饭都没有吃,雪芊芊觉得有些累。
被吩咐收拾东西,可雪芊芊哪里有什么东西可收拾,换好衣服,握着脖子上挂的那一块玉佩,对着那人的袍子看呆了。
南宫琰,南宫琰……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正发着呆,就听有人在门口轻叫一声。
雪芊芊回过头,居然是刚道过谢的那个年轻人恒月。
恒月的目光在她脖颈间停留了一会儿,忽然抬手把露在外头的玉佩放进她衣内藏好。
这举动实在突兀,雪芊芊被吓住。
“你受苦了,芊芊。”恒月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丝毫没有先前的那种稚嫩恐慌,“这玉佩千万不能离身,也尽量不要让旁人看到。”
“为什么……”雪芊芊迷惑地看着他,他怎么变这么多?虽然相貌未曾改变,但这声音以及说话的模样,实在不像先前那个稚嫩的少年。
话还没说完,他就转身离开,留下一句:“芊芊,一定要保护好自己1
那个恒月看着年纪尚小,可刚才这一番话说出来,倒像是她兄长的口吻般,温柔成熟了不少。
对于这个奇特的少年,雪芊芊心中既好奇又谨慎。他跟雪芊芊什么关系,或者,跟脖子上这玉佩有什么关系?
不管怎样,雪芊芊决定好好保管这块玉佩。
天还没黑,雪芊芊就被李云领到了南宫琰的院落,居然真的被安排在南宫琰的外间祝
还真成了贴身侍女了!
雪芊芊站在南宫琰的房间门口打量,虽然里面没有人,但她不打算贸然进去。
这个男人的居所和他的人一样,冰冷而简洁,内里摆设极为简单,连一点多余的装饰都没有。整齐的床铺,床铺前小小的圆桌上只放着一壶茶水和杯子。
倒是他床帐下方,居然悬着一个布老虎,小小的红色穗子在半空中晃悠,平添了几分暖意。
这么幼稚的东西和满屋子的冷意?
这真是个矛盾的男人……
“想进去?”
“想。”
脑子慢一怕才反应过来,雪芊芊抬眼偷觑来人,暗自警醒,方才居然出神到忘了自己是在这步步危机的定阳王府中。居然被人毫不费力地套出心里的想法来!
是南宫琰……
她懊恼低头的模样似乎取悦了南宫琰,他冰冷的嘴角微扬,一缕融冰解封的笑意沁入眼底。
雪芊芊惊讶地瞪着他,这真的是那个冷漠的南宫琰?他是在笑吗?他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面貌?
“出去!”似乎察觉到自己露出不该有的表情,南宫琰脸色一沉,斥道。
这人莫名其妙啊!
雪芊芊暗地里翻个白眼,听话地走了。
但直到太阳落下,月儿初上,用完晚饭,躺在外间柔软的床上,她眼前还是不由晃过他的笑容。那种没有冰冷,发自眼底的笑。
要不是亲身经历,她真不敢相信有这样笑颜的人会做出之前那些禽兽举动,只希望他今晚不要兽性大发,要不然……
就这样辗转了许久,才慢慢睡下去。刚合上眼,就被人推醒。
睡虫全被赶跑,雪芊芊怒眼睁开,却是南宫琰。
“还以为自己是千金小姐么?”南宫琰眸中火光隐现,在里间叫了几声都没人应,“去打水来,本王要净足。”
形势比人强,雪芊芊只得乖乖去端水,触到脸盆才发现是冷水,于是认命地准备去厨房换热水。
“端过来1
他大老爷一般坐在床上,雪芊芊忍着扭曲的表情,蹲下去为他脱靴洗脚。
她前后两世加起来活了这些年,还从没给谁洗过脚呢!冻死他算了!
好不容易伺候这位大人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她打着呵欠回到自己的小榻上。刚蒙上被子,似乎才睡半个小时不到,她又被南宫琰推醒了。
其实这就是他报父母之仇的手段吧?
外边天仍漆黑一片,连微亮都谈不上。整个院子,除了他们,也没有其他人点上灯。
起床气极重的雪芊芊咬牙切齿,她的怨气还没发散,就被对方轻飘飘一句“快些,误了早朝你担待不起”给击溃了。
“古代的公务员真可怜,当个王爷都得天不亮就起床,睡眠不足,难怪天天一副苦逼脸……”
“你说什么?”南宫琰似乎听到了什么。
雪芊芊立刻停住小声嘟囔,摆出尽职的侍女样:“王爷,请洗脸。”
南宫琰盯着她几秒,才道:“……拧好帕子给我。”
雪芊芊不疑有他,双手伸进凉水里,骤然的低温让她生生打了个寒噤。她眼尖地喵到南宫琰眼中一闪而过的戏谑,恨恨地想,这么个大男人居然这么爱记仇!不就是之前让他洗冷水吗?
终于把南宫琰一切打点好,送他出院子,雪芊芊站在那儿,脑袋昏沉就差流泪恭送王爷了。
南宫琰看着她睡眼朦胧的样子,眸色微暖:“回去睡吧!好好养伤。”
确信自己不是幻听了,雪芊芊强撑着目送他离开。
看来,这个南宫琰对雪芊芊,确实不一般啊……
北屿国的宫殿相比邻国南齐国和西陵国,是最为恢弘的。
在原先的大齐国的旧都上建立起来的皇城,红瓦黄墙石砖,矗立在国都中心,巍峨庄严。
华丽的大殿上,高抬的龙头宝座,漆红大梁,显示出皇家的威严。
早朝如以往般,整个大殿陷入一种沉闷、严肃气氛中。
皇帝明黄的龙袍高贵地让人不敢直视。群臣分列两边,文官官袍墨绿,大红猩子的里衬;武将军甲披身,威武而立。
南宫琰站在武将列首,腰背笔直,脸微低听着龙座上皇帝说着话,人却微微走神。
想到那个小女人头一点一点地还要咬牙撑着给自己穿衣,南宫琰的眼微微柔和。
但,家仇!爹,娘……
南宫琰的眼又狠厉起来,心里却是一抽一抽地痛。好似年少不留神被狗咬了一下,初时不觉得,后来是一抽一抽地疼,直达心肺。
急得那个人满脸慌乱,咬破自己手指装作被狗咬了去给自己拿药……
早朝就在南宫琰的沉默中结束了。
年轻的皇帝笑眯了眼:“定阳王也好久没有陪朕喝酒了……”
酒设在御花园里的听风亭里,正是初秋时分,暖酒一壶,风起,叶落,倒也别有番风致。
听风亭前就是一湾荷花池,只是初秋,寒气尚未全侵。所以放眼看去,那片片荷叶中上有几朵娇嫩的花羸弱其中。倒是全都开了,花瓣如玉,淡淡清香随风飘来。
皇帝赵麟端坐一边,和南宫琰两人微侧而坐。
赵麟拿着玉杯把玩:“还未恭喜爱卿家仇得报呢!”
“国恨面前臣无家仇1南宫琰咽下一口酒,淡淡开口。
“雪家暗地里和南齐国来往,通敌卖国,若非爱卿你朕还一直当他雪家是忠臣呢!”笑着给斟上一杯酒,赵麟对南宫琰起身行礼的举动只是摆了摆手:“见外了!这杯酒,合该朕给你斟上!”
“爱卿把雪家大小姐带进府里,可是那雪家大小姐闻名我们北屿国的美貌,爱卿见了把持不住?”
南宫琰眸色静默,半响才开口:“让她为婢,受苦受辱,权当为二亲报了仇!”
“原是这般1赵麟喟叹,年轻的脸上依旧是不经心的笑。“朕也快行冠礼了,原先还想选后可以一见这雪芊芊的倾国倾城呢!对这倾国之容无动于衷,爱卿果然男儿本色1
南宫琰道句“陛下过奖”。
“红颜帐,英雄冢。先朝大齐国的殇帝不就是爱江山更爱美人才有了如今北屿、南齐平分大齐国的吗?”赵麟呵呵一笑,脸上神色莫名:“不知爱卿你是更爱哪种?”
爹在世,就曾说过当今太子虽年幼,但城府极深。日后做了他的臣子,若是无德无能尚且能保命;若是有权有能,必定是容不下的。
看来,是该想想了……
南宫琰和赵麟都是若有所思,谁都没有开口,骤然的沉默弥漫在两人之间。
正僵持着,公主的贴身侍婢过来请南宫琰,赵麟带着暧昧的笑容挥挥手:“爱卿快去吧,别让皇妹等心急了……”
当今北屿国娉婷公主赵绮柔是赵麟唯一的妹妹,不仅生得我见犹怜,更是才艺出众。赵麟十分疼爱她,单她的玉瑶宫就浩大奢华得令人瞠目。
南宫琰跟着婢女一路来到玉瑶宫,婢女推开门,请他自己进去。
南宫琰点点头,迈进装饰精美的内殿。殿中丝幔飘飘,空气中飘荡着淡而柔媚的甜香。
一身藕色薄纱的赵绮柔正站在窗前,见南宫琰进来,两弯娥眉轻轻一扬,笑靥如花地走上前要拉住他。
“琰哥哥!”
南宫琰却只是后退一步,避开了她的手。
“公主!”
赵绮柔的眼神微微黯淡,贝齿咬了咬红唇,又笑了起来:“琰哥哥和皇兄喝了酒,那绮柔就请你喝杯清茶了。”
“清茶解酒,谢公主费心!”
两人端坐,南宫琰静静喝着茶。
“琰哥哥,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还不知道吗?”赵绮柔夹起一枚点心放在南宫琰的碗碟上,脸上娇羞泛起。
南宫琰放下茶杯:“好茶!不知是什么茶叶1
“琰哥哥……”欲言又止,还是忍了忍:“是西陵国进贡的雨前岩茶,过会儿我差人给你送些去。”
两人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南宫琰渐渐觉得身体愈热,看着又给倒满的茶杯,心里有些明了。
“琰哥哥你平日公务繁忙,早些立了正妃,也可让你少些烦恼事啊!”赵绮柔看他脸色渐红,嘴边浮起一抹笑。
“谢公主美意!只是臣无父无母、孑然一身,又边疆动荡,无心家事。”不动声色地回绝,南宫琰暗提一口气压住内心的骚乱。
“你总是这样……”赵绮柔起身坐到南宫琰身边,纤手搭上他的脸:“琰哥哥你脸好红,是着凉了?”
手缓缓下滑,轻轻抚过修长的脖子,滑到胸膛轻挑慢揉,整个身子也慢慢依了进去。
她的手带着一股热气,不像芊芊,今早接过帕子时,连指尖都是凉的……南宫琰闭闭眼,再睁开,眸色澄清。
“臣还有事,先告退了!谢公主茶点1
猛地站起,不顾赵绮柔坐在原地满脸惊诧与羞愤,南宫琰一板一眼地行礼、开门、离开。
出了宫,将那红瓦黄墙抛在身后,南宫琰深吸一口气。
秋的风还不够强劲。
还未到中午,日头还未到最烈,却正是最和煦舒服的时候。就着阳光和秋风迎面来袭,南宫琰淡漠着一张脸,脑子却渐渐混沌开来。
那双手,不是她的。
今早触到,她的指尖冰冷冰冷的……应该是刚入了凉水的缘故……不若那年,整个冬天,她都是暖暖的小手握住自己的手……
出门前,她还困顿着一张脸,起早了吧……怕是这半个月里,一辈子的苦都吃尽了!以往,谁舍得让她受一点苦呀!
她还挨鞭子,被针扎,被人欺负……那个狗奴才,真的该要了他性命!
她对他有救命之恩,他却这样回报她!把她从家灭的苦海带到了备受欺凌的地狱里,冷眼看她受折磨……那个寒冷的冬天,十二岁的她对着十九岁满身是血的自己言之凿凿:“我会保护你!你别怕……”
不怕、不怕,什么都不怕!
可是,为什么,就没有想到最可怕的是这种巧合?
她裹着狐裘,像个小圆球,笑着递过一只梅……
李云带着轿子候在宫门一边,见他走来,连忙迎上前。
眼见王爷满脸红晕,李云担心问上一句:“王爷,是否身体不适?”
南宫琰摇摇头,勉力迈步,沉稳地坐上轿子。
在轿子里坐着,只觉得一分一秒都十分难熬。自己的喘息声似乎大得不行,而自己的耳边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
额头不禁倚在一边,低低喘息一声,南宫琰摸一把脸,焦躁地撩起帘子:“快!本王要回府!”
“是,王爷1李云回道。
骚乱的神智在察觉轿子停下时清明几分,南宫琰从轿中迅速出来,推开李云搀扶的手,快速奔进王府,朝着那个方向疾走。
那年,她像个小圆球……她像个小圆球……对着自己笑……
满脑子都是那个雪白的冬天里,雪白的她呵着气递过梅,梅红雪白,她娇俏的脸蛋生着两朵红云,抿着唇笑。她冲自己招招手,鼻头一皱一皱地,像只雪团的小猫……
采兰轩如以往般安静。没有仆人进出,没有人的谈话说笑声。
好似又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个世上……
用力推开主屋的门,走进去,南宫琰大声叫着她的名字,没有人应。空荡荡的屋子,什么也没有,让人觉得过于安静。
他心底一凉,全身的火热似乎也停顿了一下。烦躁、恼怒,全身烧起来一样,脑子更是昏沉。循着那曲曲折折似乎怎么也走不完的小路往院落西边去,满脑子都是事后找到那女人怎么收拾她。
采兰轩历来只住他和李云。打小,爹娘就不让婢女伺候他。一方面是让他万事亲力亲为,一方面也是怕他心思他放,不能专注于建功立业上。
所以,多年来,连南宫琰自己也习惯了满院的安静了。雪芊芊住到这里来,南宫琰自己还得去磨合一番,冷眼看着她笨拙地做着事。
兜兜转转,总算看到那片竹林包围着的屋子了。
门间什么匾额也没有挂,南宫琰看也不看,连门都是踹开的,没走几步,就隐隐听到那个声音喟叹,水滴叮咚的声音……他几乎可以想象那种清凉的感觉,可以轻易消除自己浑身的燥热。
大步走过去,果然,曼纱后面立在池里的,可不是她!
全然不察有人进来,她捧起水往自己头上洒。那水珠落在她发上,落在她肩头,落在她……抬手露出的半抹雪峰上。
水光盈盈,她掩在水下的身子跟着洒水的动作一跳一跳的。南宫琰呼气粗了起来。面前的绮旖让他心跳更快,慢慢走过去。
雪芊芊听到脚步声,猛的回头,一脸讶异地看着朝她走过来的男人。
她,好美……
脑子里那个捧着梅娇笑的小脸和这一张被水汽氤红了的脸重叠在一起,南宫琰大步跨进池中伸手抱住了她。
伸手抚上她微现慌乱的脸,水的温度让南宫琰身体舒缓了些。他对着那两片殷红吻下去,乍接触到她的柔软,南宫琰满意地轻叹出声。
她的甜美、柔软,都在自己的手中。
紧紧抱住雪芊芊贴在自己的身上,南宫琰温柔地吻着她的唇瓣吸吮、流连。手也不空闲地抚在她的身上,慢慢移动,一寸一寸下滑,指尖的滑嫩让他身子更热。
雪芊芊完全没有料到南宫琰会突然出现。
南宫琰的院落里除了自己这个奴婢外一个人都没有。自己只是偶然逛到这个地方,好奇地推门而入,没料想居然见到一个大温泉池。温泉池里水汽萦绕,周边又没有什么下人,所以雪芊芊大胆入浴,希望赶在南宫琰回来前洗个舒服澡。哪知这会儿,这个男人已经抱紧自己吻着摸着了!
臭男人!
真是枉费自己早上还为他的那一句“好好养伤”感动,人面兽心的东西,现在就兽性大发了?
紧紧地贴在他身上,他身上的热度透过衣服传到她身上。雪芊芊挣扎中突然愣住,愣愣地看着南宫琰。
他的眸子好温柔。他从来没有这样看过自己。他确定他是在看他的仇人雪芊芊吗?
不禁沉浸在他柔情四溢的眼眸中,雪芊芊也忘了挣扎,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上,深深地望着他。
他的舌头卷过自己的唇瓣,温柔缱绻地在自己唇瓣上来回打转。第一次,他没有强迫自己张嘴。只是缓慢地,耐心十足地等待着。
忍不住檀口微启,他的舌见缝插针地挤进来。雪芊芊微微探出自己,轻触那温软的存在,却立马被裹住。
那种相触的感觉十分奇怪,既让人心里有淡淡的不安,又独有一份安心在其中。似乎,天地在转瞬间已经缩小到他们的唇息之间了,其他都被忽略。
即使是在现代,雪芊芊也从来没有这么投入地接吻,她甚至因为腿软整个人攀在南宫琰的身上。
“芊芊……”南宫琰低喃着离开她的唇,唇顺着她修长的脖颈细啃。
唇印上一抹冰凉,南宫琰看着那翠绿的玉佩,哑声问:“这是什么?”
“我娘唯一留给我的。”
他根本没有听她的回答,只是喃喃道:“芊芊,我的芊芊……你终于长大了……”
这句雪芊芊不能理解的话语里饱含了柔情,南宫琰边说边吻,那灼热的气息喷在嫩白的脖子上,令雪芊芊更不能自己。双手环住他的脖子,雪芊芊禁不住扬起身,轻喘着感受着南宫琰那火热的唇舌在自己的脖子上留下印记。
那温柔而又强烈的触碰,令人昏眩。雪芊芊微眯着眼,只见男人背后,门开着,阳光调皮地偷偷跑进来,在地上照出一块光圈。
两手抱住她的细腰托高她,南宫琰的唇舌继续一路向下,在那雪白的肌肤上留下一路红樱
“啊……”雪芊芊的低叫化为绵长的长吟。
她沉醉地眯起眼,阳光在水波上跳跃闪动,如同她狂热的心……
“南宫……”纤手轻抚男人的脖颈后背,他的热度让她有些害怕,却又忍不住想要靠近。
这声音无疑是火上浇油,南宫琰眼中波光荡漾,将怀里的人更用力收紧,唇舌越来越向下滑去。
“啊……”微微痛麻的感觉让雪芊芊忍不住又叫了一声,“等等……”
曼妙的轻烟在浴池间飘荡,隔着这层水雾,似乎连彼此的面容也看不清了。
好热、好烫……
雪芊芊抱着南宫琰热得不可思议的身体,看着他通红的双眼,努力想要保持清醒:“你怎么……怎么了?”
“药……被下药了……”南宫琰喃喃着,双手在她后背上滑动,不满地将她又按回怀中。
原来是这样……
忍不住微微轻抚他周身紧绷的肌肉,纤细的小手划过他的胸膛,点起一串串火苗。
雪芊芊又想到他忍了这么久一直是轻吻自己,心里有一处突然柔软,捧住他的脸,主动送上红唇。
两个人只是凭着本能让唇舌疯狂缠绕,两具身子完美紧贴,池中一圈圈水波漾起,荡着旖旎的波光。两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芊芊,我的芊芊……叫我的名字……叫我……”南宫琰紧紧凝视着眼前的娇容,精瘦有力的腰猛地一挺。
“琰……啊!”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雪芊芊叫出了声,她攀住他的肩,纤细的指尖刺入他的皮肤。
南宫琰完全迷失在这身心融合的极乐中,他低喘着侵占着她的柔软,激烈的动作带动池中的水流来回涌动。
欢乐的追逐一波又一波,将他们共同推向越来越高的虚空。
强烈的震撼让她的声音都变得虚软:“琰……琰……”
男人的低吼和女人的缠绵颤抖揉在一起,两人共同昏眩在水光中……
不知过了多久,金红的落日余晖洒落在水池中,南宫琰不适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池边的石板上,怀中的人儿还在酣睡,粉嫩的脸颊上还有没散尽的春意。
他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之前那激烈的吻、温柔的抚摸,还有他忘情的呼喊全部涌现。
南宫琰,这就是你所谓的报复?
他惨然地勾起嘴角,猛地推开她,冷笑道:“在仇人身下还能这么放浪,雪芊芊,你父母要是知道,可能恨不得再死一次吧?”这句话,何尝不是说他自己?
雪芊芊撞在石板上,迷迷糊糊睁开眼,就听到这么一句刺心的话。偏偏酸软的身子还站不起来,她只能怒瞪着他,臭男人,过河拆桥啊?要不是她一时心软,他现在哪能这么嚣张?
看她想站又站不起来的样子,南宫琰差点想要抱起她。
该死,她对他的影响力竟然这么大?
再不想让自己动摇,南宫琰带着一身湿气大步走开。
“把你的衣服穿上,本王不想再见到你这副狐媚相!”
此时,醉人的余晖也洒满了整座皇城。
御书房中,赵麟临窗望着落日,耳边听着探子的回报。
赵麟神色不定,低低问:“你确定?”
“属下肯定。定阳王爷出了宫,直奔自己的院落,既没有招侧妃伺候也没有其他婢女进出。到了下午只有那名雪芊芊的女子和王爷前后从温泉池里出来。”
“呆了一下午吗?”
“是。”
雪芊芊,看来南宫琰对她果然不一般……皇妹居然为他人做了嫁衣!
“去,安排一下,朕要微服出宫,去定阳王府!”
是夜,定阳王府的正厅里,熙熙攘攘跪了一地的人。南宫琰铁青着脸跪在最前头,身后是一脸古怪的雪芊芊。
而在上方端坐的,却是“微服出巡”的当今陛下。只见他的发丝散乱,脸上被什么东西挠了三道血痕,锦袍上沾满了灰尘。
“陛下深夜到访,臣不曾远迎,望陛下恕罪1南宫琰跪在地上,脸色却是极冷。
赵麟随意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地往椅子上一靠,一点也没有让南宫琰起身的意思。
“是朕冒昧了,没有打扰爱卿吧?”
跪在一旁的雪芊芊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打扰?鸡飞狗跳才是吧!
有哪个皇帝半夜三更不睡觉跑臣子家里调戏婢女的?亏她反应快,一发现情况不对马上收手,要不然按自己的性子把这个色狼揍成猪头,那罪名可就大了!
“被当登徒子抓起来,朕也是第一个有此待遇的皇帝了!呵呵……”
“臣死罪!让皇上受惊1
一边的李云头也不敢抬。天黑黑的,有女人尖叫“色狼”,自己当然上去一把扭住那人……
“罢了罢了……”赵麟站起来,走到跪着的雪芊芊身边,挑起她的下巴:“倒是这雪小姐不负倾城之名,朕带回宫去好好赏玩了,今夜的事,朕就当没发生过。”
雪芊芊猛地一惊。
“陛下千金之躯,雪芊芊不过是待罪之女,怎敢分沾陛下龙涎雨露1南宫琰淡淡开口。
“哼……罪女……”赵麟冷哼,撇开雪芊芊,转而走到南宫琰身边:“是不是罪女,不就是我的一句话。爱卿,你说,是不是?”眼神锐利扎人。
“陛下所言甚是,臣愚钝。”南宫琰再行礼,淡漠的眸光在赵麟的手腕处系着的绢帕上一闪而过:“雪芊芊之于臣是家仇。臣愚孝,但父母之仇,不共戴天1
此言一出,一片沉寂。
雪芊芊跪在一边,心里刺刺地痛。不共戴天……不共戴天……即使他往日的冷漠,也不及这“不共戴天”来得凶猛沉重!
“好一个孝子!”赵麟冷笑,指着雪芊芊道:“朕就等着看雪芊芊的下场了!”猛地甩袖,大步走出正厅。
“臣恭送陛下1南宫琰跪伏。
赵麟冷笑一声,便带着侍卫离去。
定阳王府的夜,依旧不平静。南宫琰脚步匆匆,难掩一身怒气地走回自己的院落。
雪芊芊跟在他身后进了屋,大气也不敢喘地站在角落里,低头看着地。只期待这位头上冒火的男人可以自己灭火,不要牵连到她身上。
“雪芊芊1
可惜,落空了……
回头瞪着她,南宫琰咬牙切齿:“怎么,以为攀上皇上这高枝就可以从我这里全身而退了?告诉你,妄想1
是妄想啊……“所以,我想都没有想过。”雪芊芊轻轻回道。
“没有?那你倒说说看,皇上手腕的那一条绢帕是你的不是?”南宫琰眯眼,眼里的凶狠一闪而过。
“是,可是……”
“闭嘴1一下子冲到雪芊芊的面前,揪紧她的衣领抓起她,眼对上她的:“我不想听。你只要给我认清,这辈子,别妄想我放过你1
雪芊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南宫琰几下撕开衣服,往床上一扔。她低叫着想要爬起来,南宫琰修长的身影已经压了上来。
“南……南宫……”他再生气也不能拿她出气啊!刚才的事她可一点错都没有,“不要!放开我1
“雪芊芊,这是你自找的!”单手撩起她的裙摆,没有任何的抚慰准备,南宫琰猛力冲撞进去。
“碍…”忍不住弓起身子,雪芊芊痛得咬上自己的唇。
而他不停歇地开始动起来,动作凶猛粗鲁,雪芊芊眼泪静静滑下,却又瞪大眼睛看着他。
南宫琰不甘示弱,眼不曾离开过她。两个人就这样,看着对方的眼,一方愤怒,一方泪流,身上谈不上愉悦,只有发泄和沉痛……
一等到他离开自己的身子,雪芊芊不顾身上的疼痛,把身上碎裂的衣服裹了裹,就向外间冲去。
南宫琰似乎也耗尽了心力,只是靠在床上,注视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雪芊芊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知道她不想再待在充满了他的气息的院落。
一直冲到花园的假山那边,寻了个山洞躲了进去。
这几天受到的侮辱简直比她几辈子受得都多!
明明是那个可恶的皇帝窜出来,不仅抢了她的绢帕,还抱住她就要非礼。她不过是咬了他一口顺便挠了他几下,又有什么错?
南宫琰这个混蛋!居然这样对待她!
白天他中药了神志不清,她也不跟他计较,现在居然不分好歹就侮辱她……雪芊芊紧紧抱住自己的肩膀,埋着头一动不动。就算再伤心、再痛苦,她也不会允许自己露出脆弱的一面,即便要哭,也只能独自坐在黑暗中默默流泪。
承受了太多苦痛的心疲惫万分,她靠在石壁上,沉入了没有责骂和侮辱的温暖梦乡。
像是幼年时躺在妈妈的怀抱中一般,所有的寒风刺骨都被挡篆…
她不由逸出一声满足的轻叹,越发往那温暖的怀抱中钻去。
“醒了?”
带着丝青涩的嗓音温柔地响在头顶,一只手轻抚她的发。
雪芊芊顿时清醒,连忙坐起身:“恒月?怎么是你?”
从假山的洞口处射进来的微光照在少年平凡的脸上,朦胧中竟是出奇的秀致。
雪芊芊一瞬间看呆了,这样的恒月……竟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嗯。”少年应了一声,有些不自在地放开她,“吓到你了?”
雪芊芊摇摇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我看你从采兰轩里跑出来,有些不放心,就跟了过来。”
雪芊芊认真盯着他半晌,轻声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在这个所有人都欺凌她的王府里,他却一次又一次的帮助她、提醒她,难道他认识以前的雪芊芊?
“你的母亲对我有恩……”恒月嘴唇动了动,犹豫着说道,“芊芊,你想不想离开这里?”
离开?
跟恒月离开王府?就这么走了吗?真的可以相信他吗?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她没有忘记。刚穿越过来时,南宫琰出现救了她,她以为他是个英雄。没想到脱了虎穴又进了狼窝!
不,她不能就这么冒然地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她的人生,不管是爱情还是工作,从来都是她自己掌控的!
再说,就算恒月是真心想帮她,他们也逃不了多远,南宫琰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谢谢你,恒月……但我不能就这么离开,我要留在这。”
这段时间,她真是受够了羞辱。被人欺负了就逃走,这可不是她的处事风格。她就不信,凭她在现代叱咤风云的本事,会斗不过这些古代人!
狠狠抹了一把脸,雪芊芊眼神中透出坚定的光芒:“你放心,我没事,没有什么能打倒我雪芊芊!”暗暗握了握拳头,雪芊芊明白,只有呆在南宫琰身边,她才有机会改变自己的处境。
恒月似乎有些惊讶,怔怔地看着她,慢慢地,他的嘴角牵出一丝浅笑。
“好,我相信你。”
“谢谢你,恒月,有你在这,我很开心。”雪芊芊站起身,“我先回去了,你自己小心。”
看着她钻出假山,纤细的背影消失在回廊拐角处,恒月嘴角微微翘起。
“芊芊,有你在这,我也很开心。我会陪着你,一直……”
采兰轩中。
南宫琰眼神奇特地看着静静为自己穿衣的雪芊芊,这个小女人跑出去一晚上,天亮才回来,居然不哭也不闹。亏他昨夜在床上辗转反侧,几次想冲出去找她。
虽然她的表现比平时更乖巧,可是从刚才到现在,她一直没开口。难道,她在跟他斗气?
“随本王去书房。”今天是旬休,不用上朝,正好可以处理府中积压的账务。
雪芊芊跟着南宫琰走进书房,静静地打量着他的另一方空间。靠墙的左右两面都是放满书的书架。中间摆着一张桃木大桌,上面也垒着几叠书本。笔砚齐全,桌子的左上角还放着一香炉。
雪芊芊手下磨着墨,眼里却看着端坐那边的男人。他一手朱笔,一手翻着账本,眉头紧紧凝起,似乎非常烦躁。
正想着,南宫琰突然一拍桌子,把手中的账本狠狠摔在地上。
雪芊芊默默捡起账本,放回到他面前,翻回那一页,手指点了点:“绸缎五匹,总共八十五两。”
南宫琰怔了怔,低头去看账本,果然那笔帐记错了。他探究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却只是淡淡道:“幼时跟家里的管家学过点皮毛。”
南宫琰又翻开一页,雪芊芊扫了一眼,又指出一两处错处来。没等南宫琰开口,她就轻轻一笑:“看来王府里的管家不怎么用心埃”
南宫琰挑眉,忽然一把拉住她坐在他腿上,把账本和毛笔都推到她面前。
“那你来用用心。”
雪芊芊却不接,缩到他怀中,带着点撒娇的口气道:“我右手伤过,写不了字。不如我来说,你来写?”
南宫琰的嘴角微微勾起,轻轻环住她,每翻一页,雪芊芊都会指出其中的问题,他再下笔改动。原本枯燥的账本,看着竟有了些趣味。
遇到雪芊芊不懂的东西,南宫琰都会细心解释,让她对整个王府的开销和这个朝代的物价都有了粗略的认识。
而雪芊芊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理清账目,南宫琰也是暗暗惊奇,越相处越发现,这个小女人似乎有许多不同面貌。她不再只是他记忆里那个纯真柔弱的小姑娘,在她娇小的身躯里,似乎藏着另一个人,那样聪慧而坚强。
两人都下意识避开了前一晚的冷战,书房中不时传出男人低沉的笑声,伴随着女子的娇嗔。
午膳直接送到了书房来,雪芊芊指着最后一处让南宫琰改了,才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这些账目对她来说虽然是小菜一碟,但王府积压的烂帐实在不少,花了她不少时间才弄好。
南宫琰把她拉到圆桌旁,很随意道:“李云,再添副碗筷来。”
这是要让她跟他同桌吃饭?
看看垂着眼不动声色的南宫琰,雪芊芊勾起一丝笑花,静静坐下开始动筷。
正吃着,王府的总管事章凌捧着个帖子进来。
“启禀王爷,左相差人送来了书舫柬。”
“放下吧。”
章凌连忙上前,把手中精美的请柬放在南宫琰手边,退下的时候还犹疑地看了雪芊芊一眼。
书坊柬?难道是书坊开张的邀请函?
雪芊芊探头看了一眼,正好被南宫琰看到。
他放下手中的象牙箸,将请柬推到她面前:“想去?你若将记账的本事教与本王,本王就带你去这左相书舫。”
雪芊芊这才看清,原来请柬上画着一艘精致的船舫,写着“书舫柬”三个字。她只听说过画舫,还没见过书舫呢!
更何况……
她来到这个异界已经快一个月了,还从没出过王府,不知道外面到底是怎样的世界。不趁机出去看看,怎么对得起自己?
看来她今天小露一手,还真的勾起了南宫琰的好奇心呢!
雪芊芊点头应下。
用完午膳,两个人仍旧在书房里呆着。雪芊芊首先教给南宫琰的是分类记账。
王府的每日花销记在一张纸上,分吃、穿、行、用四大类。“吃”下边又分了粮食、果蔬、肉荤、酒几类。其他三大类下边也各含几小类。
雪芊芊甚至完整地画出了一个清晰的表格,吃什么用什么花多少银子,都在表格上标得明明白白,一目了然。
南宫琰听得很认真,只是偶尔看着专注讲解的雪芊芊时,眼中神色复杂。
夜幕缓缓降下,南宫琰换上一身滚边绣云纹的便服,带着雪芊芊上了马车。
李云充当了临时马夫,长鞭一扬,马车就驶向城西浏河。
雪芊芊把窗帘掀开一小块,看着车外热闹的街市。
虽然已经在这待了这么长时间,但突然见到满大街的人都穿着古装晃荡,街角的红灯笼隐隐约约映出那些古色古香的屋檐,雪芊芊恍惚间有了不知身在何方的错觉。
南宫琰坐在一旁,看着她精致的小脸上挂着迷茫,明明暗暗的灯光从她脸上滑过,有种叫人想不顾一切去疼惜的脆弱。
芊芊,我该拿你怎么办……
他只有死死握着拳头,才能压抑着不去抱她。
车厢中安静中带着淡淡的哀伤,被车外的喧闹衬得更加冷清。
不多时,马车就已经跑到了浏河边。
南宫琰急忙忙跳下车,雪芊芊莫名其妙地跟在他身后,参加个宴会,有必要这么赶么?
信步闲走间,就看到浅水中一艘精美的画舫轻轻飘荡着。船上灯火通明,往来人影交错热闹非凡,靡靡琴声飘扬,在夜色中分外旖旎。
“定阳王赏脸,这书舫会可增色十分哪!”一身华服的男人笑眯眯地迎上来,六十几岁的模样,双鬓灰白相间,正是这书舫会的主人,北屿国左丞相腾扬。南宫琰被请上主座,下方众人都来行礼拜见,南宫琰淡淡点头应下。
雪芊芊和李云站在他身后,正可以看到全场动静。这画舫层层设座,右弦处有两排乐妓,都是红衣绿袖,扑鼻的檀香悠悠袅袅,丝竹之音缠绕耳间。
腾扬兴致很高,非要南宫琰为书舫会出题。
南宫琰也不推辞,举杯对月:“美酒送明月,就以酒与月为题吧1
席间的人都各自沉思,或拧眉或抿嘴地,不一会儿就见有人舒眉暗自点头的了。
右手边为首的女子直直看着雪芊芊,似乎认识她一般。雪芊芊看在眼里,这女子刚才一副含笑自得的样子,估计已经打好腹稿了。
“看来孙家小姐这次又要拔得头筹了。孙小姐,请!”
腾扬哈哈一笑,目光所看的正是刚才雪芊芊注意的那个女子。早就听说这位尚书家的小姐文思敏捷,有京城第一才女之称。
只见孙小姐在丫环的搀扶下,袅袅走到中间,提笔沾墨,边吟诗边动笔。“浏河一烟柳,轻舞醉美酒。借得东风力,攀拂明月留。”
她的声音柔婉中带着丝娇媚,这首诗被她这么轻轻吟诵,分外的勾人。
众人顿时齐声喝彩。
雪芊芊嘴角微微勾起,看着身前举杯悠然饮酒的南宫琰,心里不由有些好笑。原来这孙小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这么一首“求得明月留”的诗几乎可以说是香艳了。能让大家闺秀也放下羞怯的,在场的人中还能有谁?南宫琰艳福不浅啊!
接下来,又接连有几位小姐吟诗作对,却都不如这孙小姐的诗好。
左相笑吟吟地开口:“孙小姐又是第一了1
“左相过奖了,是众家姐妹谦让。”孙小姐站起身,眼波流转,带着丝傲气看向雪芊芊,“再说,这里可还有一位倾国佳人出场呢。雪姐姐,你说是不是?”
“雪家的小姐,可是京城的第一名姝,既然来了,何不露一手呢?”孙小姐请声软语,眼中却是不屑,“哦,我忘了,雪家都没了,自然也就没有雪家小姐了。”
场上一时沉寂。
雪家的祸事谁不知道?雪家小姐沦为定阳王府婢女更是众人皆知的事。刚才虽然看到雪芊芊跟在定阳王身边,但定阳王威势在前,没人敢轻易开口。只有这孙家小姐,向来都是被雪芊芊的美貌压着,这次逮着机会自然不放过她。
雪芊芊眼微微眯起,冷凝的目光落在孙小姐身上,竟把她惊得硬生生退了一步。
“王爷……”
南宫琰抬头,看到她笑靥如花,眼神却冰冷无比,愣了一下才沉声道:“去吧,别丢我的脸。”
雪芊芊艳美的小脸上绽出一朵笑花,那盈盈间掩不住的孤傲。且不说我雪芊芊不是落水狗,就算是,也要看你们有没有那个能力打!
“孙小姐,奴婢诗做得不好,方才苦思冥想了一番,倒想出一首唱词来。唱给大家听一听,就当做个消遣。”
雪芊芊坦坦荡荡的一声“奴婢”,惹得众人都多看她几眼。南宫琰握住酒杯,眼神复杂。
“明月即使有,把酒问青天……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轻灵婉转的歌声静静飘荡,似乎有无限的惆怅哀伤,叫人心碎。然而这个纤细柔弱的女子却没有被家门的祸事所击倒,她婷婷站在中间,向着明月歌唱,多少阴晴圆缺悲欢离合,她不恨不怨,只求天下人长久相伴,千里安乐。
一曲终了,画舫中鸦雀无声,过了一会儿,却传出几声啜泣。原来是船舷边弹奏的乐妓,触景伤情在落泪。
雪芊芊行个礼,才清清冷冷道一声:“奴婢献丑了。”
直到这时,众人才回过神来,不由自主地开始鼓掌。
孙小姐身体轻颤,突然冷哼一声:“可笑!说什么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不过一个低贱的奴婢,还妄想爬上高枝么?”她只当雪芊芊是想勾引南宫琰。
雪芊芊美目一冷,指尖陷入掌心,脸上却仍是云淡风轻。
“孙小姐说的不错。我雪家犯下大罪,双亲以血相偿,本是该当。父债女偿,我雪芊芊既然活着,就算做牛做马也会继续偿还。不管王爷如何对我,我都心甘情愿接受,生生世世,我都会留在王爷身边,直到洗清这一身罪孽为止1
这一段话说得铿锵有力,雪芊芊小脸上的坚定让所有人都信服。
“砰”的一声,却是南宫琰手中的杯子落在了地上。
雪芊芊回身,和他眼神相交,只觉得他眸中神色不明,似挣扎,又似震撼。
“……”南宫琰站起身,身形晃了晃,“本王不胜酒力,先行告退了,还望诸位见谅。”
没有人敢出声阻拦,这时候的南宫琰,虽然看着是半醉的模样,但他的气息却十分混乱。明明深幽得叫人胆寒,却又带着灼人的狂乱。
走到雪芊芊身边,他脚下微微趔趄,雪芊芊赶紧扶住他。
“走,回府吧……”
雪芊芊一怔,他的声音竟然有不容错辨的脆弱,就像那次他被下药后的样子。
“好,我们回去。”
两人相依相偎,风起,他们的发丝纠缠在一起。雪芊芊微微抬头,落入一双幽深的眼眸中,好似看入对方眼底深处直达心田,两个人静静对视,一时间都没有移开视线。
画舫上的人都没有出声,不舍得破坏眼前这令人惊艳的一幕。
一个是清冷纤柔的佳人,一个是俊美卓然的霸者。
看他们这样子,连瞎子也知道他们之间不只是仇敌那么简单了。
雪芊芊扶着南宫琰,一步步走下画舫,上了马车。
来的时候路上欢声笑语,现在却都已经冷清了。
雪芊芊听着车外李云挥鞭的声音,听着车轮子咕噜转动的声音,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不由轻轻咬住嘴唇。
要是今天站在这的,是原来那个娇弱的雪芊芊,只怕她真的是生不如死。但如今是她这个现代人担了这层身份,那一切就会完全不同了。
今天,不过是个开始。
突然手上一紧,却是南宫琰把她拉到身旁。他的双眉紧皱,低哑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王爷指的是哪句?”他身上淡淡的酒气扑面而来,熏得她也有些晕乎乎的。
南宫琰正想说什么,蓦地浑身一僵,伸手将雪芊芊往怀里一扯。
锐利的破空声中,一支羽箭破开车帘,从南宫琰的脸颊边擦过,狠狠钉在车厢上。
雪芊芊倒抽一口气,如果没有南宫琰,她已经一命呜呼了!
外边李云大喝一声:“哪来的贼子,好大胆子1
接着是兵刃相接的声音。
南宫琰抱着雪芊芊冷着脸端坐,长剑砍进马车的时候,南宫琰手上一紧,双脚单点,身子猛地窜出,如梭子般窜向来人,右手拿捏住剑身,反手一绕。
听得一声吃痛,袭击的人倒地。
南宫琰把雪芊芊揽在怀里,凤目微凝。前边李云被三个黑衣人围攻,而自己这边,有六个黑衣人。
这里距离定阳王府不过一条街,是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在这里行刺?
瞥一眼怀中女子冷凝的面孔,南宫琰眼里闪过一丝赞赏。将她放在场外,他迅速窜向一个蒙面人,单手直击他的脖颈,动作快捷如风。
那人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剩余五人微微一愣,都是一顿。
南宫琰面无表情,眼中浮现杀意。其中一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觉眼前一花,剧烈的疼痛传来,不由惨叫出声。
眼看南宫琰武功高强,黑衣人改变了策略,留了三人围攻他,剩下的那个人挥刀向雪芊芊冲去。
雪芊芊原本以为那人是想挟持她来威胁南宫琰,没想到寒光一闪,那人的刀锋竟是直接朝她劈落。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南宫琰猛地扑过来,一脚将黑衣人踢飞,旋身抱住了雪芊芊。
然而他却没看到,在他身后的黑衣人竟把手中的长剑像标枪一样射了出来。眼看那把剑就要从南宫琰后背刺入,雪芊芊瞪大眼眸,短促地尖叫一声:“不!”
像是慢动作一般,她使劲把南宫琰推开,等待着长剑刺入身体的剧痛。
什么也没发生--
睁开眼,却见南宫琰左手死死握住剑刃,鲜血从他掌中一滴滴滚落。
“你……”
一声长啸从远处传来,黑衣人动作一滞,不再攻击,转身抓起同伴的尸体飞身离开。
雪芊芊这才放松下来,脚一软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你的伤……”
她的话猛地被南宫琰的唇堵住,霸道炙热的吻像是要把她整个融化。他把她紧紧箍住,坚硬如铁的手臂却有丝丝颤抖。
“雪芊芊,你说过要生生世世陪在我身边的,本王不许你反悔1
马车飞驰在寂静的大街上,车辙轱辘的声音响彻空巷。马车里,雪芊芊满脸忧色,身边的男人面无表情,只是搂住她的力道好似要揉碎自己一样。
拿出丝帕缠到南宫琰受伤的手,雪芊芊紧皱眉头。
马车一停,雪芊芊被南宫琰拽下车,直奔采兰轩。
南宫琰气息粗乱,动作粗鲁。雪芊芊吃痛叫了一声,正想开口询问,就被他一把压在门上,他火热的唇狠狠落了下来。
“唔……”雪芊芊伸手猛推,他却不动如山。
一把将她按在怀中,南宫琰一个旋身,把她压向床铺。唇舌不停地在她的檀口纠缠,他的大手也渐渐往下,撕扯她的腰带。
扯开她的衣襟,南宫琰缠着丝帕的手抚上她的身躯。丝帕与肌肤相触,那种轻轻痒痒的触觉让雪芊芊不禁皱起眉头,难耐地轻哼。
灯火朦胧,雪芊芊眯着眼眸看着压在自己上方的男人,他的眼深深地看着自己。那眼底的温柔化为一张网,将自己的那颗心紧密缠住,再也挣扎不了一分。这个男人,她雪芊芊……
南宫琰深深吻着她,快速褪去两人的衣服。肌肤相触,强健与纤柔,体温相交。两人都不由自主地轻喟一声,亲昵中尽是满足和欣悦。
南宫琰热汗淋漓,汗珠随着他的动作晃落在雪芊芊的雪白身子上。那湿腻的汗水、男人情动的脸庞,都让她难忍心中的激动。不管不顾地扬起头,雪芊芊扬起头,吻住他紧抿的薄唇。
“你……”南宫琰眼底闪过复杂,更激烈地回应她。
两个人的心似乎从来没有这么贴近过!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纸,丝丝缕缕映在地板上。光影交错间,微风撩起青纱帐,床中相拥的两人正沉睡在这难得的宁静气息中。
被褥微动,南宫琰心里一紧,双眼猛地睁开。
却是一个温软纤柔的身体窝在他的胸前,埋在他臂弯里的小脸正睡得酣甜。
不是梦里的血腥……
昨夜生死关头的惊心动魄仿佛还在眼前,她的尖叫和慌乱,透着连他都能察觉的惊恐。就算夜里沉沉睡去,她仍是紧紧环着他的腰,似乎不抱紧就会失去一般……
凝视着眼前这张让他纠结又挣扎不已的美丽容颜,南宫琰不由伸出手,缓缓描摹着她秀致的眉眼。
她心中,是否有他?
现在走到这个地步,不管是南宫家的仇,还是雪家的恨,都已经成了一个无法解开的死结。
他们之间,还有一丝丝可能吗?
南宫琰眼中划过一缕痛楚的微光,冰凉的唇印上她光洁的额头。无论如何,这一生,她注定要跟他纠缠不清。就像她自己说的,生生世世也别想逃离他身边!
“唔……”
似乎被他的触碰惊扰,雪芊芊半梦半醒间抬手想要拂开他的手指,却被南宫琰紧紧握祝
“别闹,让我再睡一会儿……”
撒娇一般的口吻惹得南宫琰眉眼一舒,手指勾缠住她的,指根相接轻轻摩挲,这亲密的温柔让他更加舍不得放手。
雪芊芊揉揉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他轮廓分明的下颔,上面还冒着点点青渣。
“南宫……早1她眯起眼微笑着,仰首在他唇上贴了一下。如果每天清晨都能在美男的注视下醒来,那这待遇可真是五星级的了!
不曾注意他惊诧的表情,雪芊芊又把脸贴回那个温暖的胸膛,闭着眼满足地叹一口气。
芊芊……这样自然的亲昵是他一直盼望重新拥有的,而今她小小的举动让他激动不已。南宫琰双手环住她,爱怜地吻上她的红唇,她迷糊间的回应让他心里的幻灭感慢慢消散,一丝希望在灰烬中抽芽。
雪芊芊微眯着眼沉浸在这温柔中,互相贴近的脸,他的睫毛颤动都看得一清二楚。那微掩的凤目中,是难得一见的柔情……双手环上他宽厚的背,雪芊芊将自己整个人都贴了上去。
意乱情迷间,雪芊芊压到南宫琰的手伤,听到他一声闷哼,她高涨的情思顿时冷却。呐呐地退开身子,扯住被子盖住自己。
南宫琰看她缩着肩装睡,也不开口点破,只是轻轻将她拥入怀中,逸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午后的阳光从树叶缝隙中穿过,温暖的气息伴随着光柱,充斥在每一个角落。
采兰轩的院落中,雪芊芊握着扇子朝身前的小药炉扇风,眼睛却被这暖融融的阳光照得昏昏欲睡。
今早那么闹腾,南宫琰手上的伤口又再开裂,看得她一阵肉痛。所以一起身就让章凌送来药材,这么煎上几帖让他喝下,应该会好得快些吧?
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呵欠,手中的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磕在药炉上,终于从她手上滑落,眼看着就要掉在地上。
南宫琰好笑地看着她,接住扇子放到一边,轻手轻脚抱起她。她的睡颜祥和,不受一丝影响。阳光落在她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而他那颗早就不受控制的心,也在这阴影里起起伏伏……
秋高气爽,湛蓝的天空中,强劲的风吹散了云团,丝丝缕缕的云深深浅浅地晕开。从深蓝到浅白……
雪芊芊这一觉睡得十分惬意,悠悠转醒之际手却触到一堵胸膛,美目立刻睁开,却对上那一潭幽深的眼。一愣,眼落到他环着自己的手臂上,雪芊芊猛地跳起。
“糟了!药!”怎么睡着了?还被南宫琰抱在怀里,药炉肯定都烧裂了……
身后的男人轻哼一声,止住她往外冲的步子:“等你醒来,我吃药渣子就行了!在桌上1
雪芊芊回头,果然,小圆桌上的那碗黑漆漆的药汁还微冒着烟。把药端起,雪芊芊递到他的面前:“王爷,请喝药。”
南宫琰一口饮尽,看着她百无聊赖的模样,随口问道:“今日的字练完了?”
“额?”
上次书房里她扯谎说右手受伤写不了字,南宫琰居然让她开始用左手练写字。左手,她连吃饭都用不惯,更别说写字了!
眼珠狡黠地转了转,雪芊芊看着南宫琰唇边的药汁一脸正经:“这药味道挺苦的,奴婢这就给王爷去拿点酥糖。”
不等回话,她一溜烟就小跑了出去。
跑出了采兰轩,雪芊芊忍不住勾起嘴角,就这么跟南宫琰相处着,似乎也不坏……
正走到假山边,迎面就看到洒扫的恒月,雪芊芊笑意盎然地挥挥手,叫道:“恒月1
看到她走近,恒月眼睛一亮,等看清她满脸欢快的神情时,目光却微微黯淡下来:“芊芊,你过得好么?”
自从雪芊芊进了采兰轩,他就很难再看到她。不过现在看她的样子,那灿烂的笑容足以说明一切。
果然,雪芊芊从他身畔走过,微笑着低声道:“我很好,你放心。”
恒月是这南宫府,不,是这整个异时空,第一个对她好的人。孤独一人来到这个地方,能遇到真心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