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连绵,似是要冲刷掉此间烟硝焦味,却只是又多添几分惨烈。
但见那认出林渔的男子,剑眉星目,鼻梁高挺,棱角分明,眼中的神采正气、平和,还有自然流露出的一丝桀骜之色,面色平和却又自有一股威严。不是那禹云门首席弟子唐逸三又是何人。
“喂,你们禹云门的人,都是这般目中无人吗?”那白衣男子不悦道。
那水焉身边的男子怒视他,道:“你又是谁?可是你伤了我门中之人?”
白衣男子“呵呵”一笑,道:“没错。”
“好,既然如此,你受死罢。”那人听他直言承认,怒喝一声,起身便冲了过去。却见唐逸三闪身拦在那人前面,将其拦下。
那人疑惑问道:“唐师兄?”
唐逸三冲他微点下头,示意他稍安勿躁,而后看向白衣男子,淡笑道:“如若我没看错的话,阁下手中拿的可是“阴阳八卦镜”?”
白衣男子傲然一笑,盛气道:“没错。你到有几分眼力。”
唐逸三并不着恼,心中也确实震惊不已,打量一眼白衣男子,道:“阁下莫非就是“万象阁”少主,李轩峰?”
“不错,我就是。”李轩峰答道。继而又反问道:“你又是谁?”
“在下唐逸三,那边二位是我同门师弟姜山和水焉师妹。”介绍完后,唐逸三话锋一转,道:“李兄既然特意留在此地,想必是有话要说,还请赐教。”
李轩峰却未回答,而是微有些惊讶的盯着唐逸三,一股比斗的冲动汹涌的袭上心头。深深呼出一口气,压下内心的冲动,李轩峰微笑道:“人是我伤的没错,但一切只是个误会,……。”
听完李轩峰解释,唐逸三未发一言,只是异样的看着李轩峰,李轩峰也毫不示弱的盯看着他。但听一边姜山却怒道:“那你为何要跟踪林师弟他们?”
李轩峰道:“这位师兄耳朵不好吧?我说了,我并不知道他们二人的身份,出于好奇才暗中观察一下。被发现之后,我也试图解释,但你门中那位师妹却好不讲理,又打伤我师弟,无奈之下,我只有将他们制服。”说到此处,却突然轻笑,道:“只是我修为不精,一时手重了些。”
姜山看他表情,气喝一声,道:“重了些?我这位师弟神智低散,血脉扭曲,甚至连经脉都受了大损。”又一指水寒霜,道:“水师妹她也是经脉俱伤,修为受损。你还说些风凉话。”
只见姜山单手一抬,其手中仙剑自飞出鞘,带起阵阵黄光。剑尖一指李轩峰,姜山叫道:“来来,让我领教一下你那“不精”的道法。”
李轩峰面上一正,道:“怎么,姜师兄是要“指点”我一下吗?还是不要了,免得小弟又收手不住,再伤了姜师兄,那可真是……。”说着还故作惭愧的摇了摇头。然而,他心中却暗想:这可是禹云门率先发难,出手也算理由充足了,想必父亲也不会怪罪我。正好,唐逸三,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呀,好个狂妄小子。”姜山被他一激,登时大怒,道:“废话少说,来吧。”
李轩峰暗骂:真是个易怒的笨蛋。假作无奈,道:“好吧,轩峰只有从……。”一个“命”字还未出来,却见唐逸三忽然站到二人之间,笑道:“姜山住手。”
见唐逸三阻止,姜山虽不情愿,但还是收了仙剑,怒哼一声。而李轩峰则心里一喜,面上却正义凌然,道:“怎么,唐师兄要亲自“指教”吗?倒是小弟的荣幸。”
唐逸三摇头一笑,道:“李兄言重,我等皆是一辈,哪里敢言指教。更何况,李兄既然能得阴阳八卦镜,修为必是高不可测。逸三拦阻,只是不想我们两家伤了和气。”
李轩峰却道:“哎,唐师兄才是言重。只是道法切磋,怎么会伤了和气呢?”于此,又假意钦佩道:“不过,唐师兄如此为大局,真是让小弟佩服。却不像某些人,义气用事。”
闻听此言,正在照顾林渔的姜山目光猛地盯看李轩峰,就要起身与他问个明白,却被水焉拉住。
李轩峰见此,暗道可惜。却听唐逸三道:“李兄过奖。如此,我们便先行离去,李兄保重。”
李轩峰还想再激姜山一番,但唐逸三却不给他机会,对姜山叫道:“我们走。”说完便祭剑而起。姜山和水焉也赶忙跟上,三人带着林渔他们向“姻山”飞去,转瞬即逝。
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李轩峰怪异一笑,又莫名其妙的道:“我们也走吧。”
随着话音落下,却见那窦天残站了起来,不知何时醒了过来,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一跃而起,不见其他动作,降龙剑铮鸣一声,自动飞到他的脚下,载着他飞去。
见此,李轩峰冷然一笑,自语道:“这么快就能动了,仙宝之体就是不一样啊。”又回头看看唐逸三等人消失的地方,眼中浮起一丝莫名的不甘意味,喃喃道:“我会击败你,和禹云门的。”
姻山顶侧,一处破落的庙宇内有着三人,正是唐逸三等。此时他们围坐一处,只听姜山道:“唐师兄,那林师弟和水师妹如何?”
唐逸三道:“没事,水师妹经脉虽然受损,但经我检查,应该是前多几日受得伤,而且有高人医治过。虽经此番剧斗,只是旧伤复发,加上心神受激才致昏迷,只要需静养一日便可。”说到此处,却无故一笑,道:“倒是林渔他有点奇怪。”
“怎么,林师弟有何不妥吗?”姜山紧张的问道。看他性格鲁莽,但对这头次见面的师弟也真正关心,倒是一个有情义的人。
唐逸三摇头,道:“不是,林渔他非但没有不妥,反而很好。”见姜、水二人疑惑,接道:“林渔他身受重创是不错,可方才我查看之时,他体内伤势竟已好了个七七八八。而且,他经脉自修时,竟自吸灵气,如此下去,我看他伤好之时,便是突破了御器,进入术法也不奇怪。”
“啊?还有这种事?”姜山惊讶道。
“是很奇怪。但是,如果林渔是天生的“灵脉”,就能解释了。”唐逸三猜测道:“林渔他修炼不过八年,便达到了御器顶层,想来,即便不是“天灵脉”也应该是“单属灵脉”一类。”
听唐逸三此番猜测,姜山二人不禁赞同,继而又有点羡慕的回头看看林渔,心中感慨不已。
见他们如此,唐逸三道:“你们不用羡慕,灵脉虽好,但世间万物,有利必有弊。灵脉固然修炼神速,但却有极限,一旦吸收到顶,修为便不再有增。相反的,我等经脉虽是凡品,但潜能无限。古往今来,修为突破“借威”的寥寥数人,哪个又是什么灵脉呢。潜心苦修,必有所成。”
姜山二人只是点头回应。他们心知,唐逸三如此说,只是想安慰和鼓励他们,以他二人的资质,莫说突破,连到达借威期都希望渺茫。
天色渐晚,众人都和衣睡着,但见明月升起,一缕清凉月光从庙宇勘破的瓦间照了进来。未几,忽见那月光竟似活了一般,如一条光蛇,竟弯曲盘卷起来。猛地一闪,打了一个折,却是到了林渔心口位置,并缓缓“钻进”林渔胸口里面。
此时情景,当真不知如何描述,如此一幕,只能称为诡异了吧!
昏昏黑雾之内,林渔疑惑的打量着,愕然叫道:“怎么换地方了。”
拨开身前黑雾,漫无目的的走着,林渔越发的奇怪,暗想:怎么都变了?人呢?恶鬼也没了?眼睛呢?到底怎么回事?
想着想着,他忽然惊叫一声:“啊,我,不会是死了吧?”
再次打量四周,浓烈的黑雾遮住视线,但隐约之间却看见,远处都是一些像山一样的巨大阴影。脚下也是乱石碎渣,蹲下身捻起一点,那碎渣却好似风化的骨沫。
真是越看越像,林渔迷茫的原地转圈,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一条出路,他还不想死啊。他还有那么多事没做呢!
也许是上天听见了他的祈祷,突然之间刮起了一股阴凉的飓风,不仅把黑雾吹散,就是地上石块、骨渣也吹飞而起,不少打在林渔身上,直痛的他嗷嗷乱叫。
“砰!”,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砸在林渔头上,林渔痛呼一声,人都被巨大的冲击打飞起来。正在这时,风力忽然加剧,林渔还未落地,又被吹飞而起,直直向远处更黑之地飞去。
片刻之后,飓风戛然而止,那般的突兀。
“啪!”,林渔四脚朝天摔在地上,眼前一阵发黑,险些晕死过去。
缓了好一会,林渔才哼哼唧唧的坐了起来,揉了揉晕忽忽的脑袋,咒骂道:“该死,真倒霉。我就说我不想下山,非要我来。这一重接一重的,就没碰上过好事儿。现在连死了,都不安生。我怎么就这么苦啊!……。”
就听林渔在哪碎碎念念个没完,却没注意到,一道黑影,正慢慢靠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