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绿的林间,一瞬间变得灰蒙,生机勃勃的树木也化成了死灰,四散飘开。不知名的狂风四起,卷起尘埃,冲向天际,蒙住了这片葱郁树林。
忽然之间,林渔感觉眼前的一切都变了,只有灰蒙蒙一片,看不见窦天残,看不见树林,甚至,连他自己都看不见。
“砰……。”接连九声巨响,就像一道道炸雷,直接在他心中炸爆,气血震动,口中不停的呕出鲜血,耳中也只剩下了炸雷惊魂的声音,眼前一片模糊,却是殷红的鲜血流出遮住了他的眼睛。
林渔痛苦的跪倒在地上,双手死死地按住心口,面上疼痛狰狞,又加上口眼血痕,直如一只惨死的冤鬼,哀号连连。
“轰”,仿佛惊雷炸响人世,整座树林都剧烈地颤抖了起来,灰光由天际倒折而回,而窦天残却现身天际,紧握“降龙剑”,嘴唇微动,却是一个“雷”字。
随着“雷”字出,本明朗的天空忽的狂风大作,一块漩涡状的紫灰色雷云凭空自窦天残身后浮现,并随风暴涨,一转眼竟覆盖了大半的树林。雷云中,紫灰色的雷电交叉闪现,好一派毁灭的气势。
紧接着,窦天残又一个“震”字出口。
“嚓”,电花乍闪,一道奇怪形状的紫灰色雷电怒劈而下,像一条盘卷的巨龙,带着无上威势,怒吼而下。可待仔细观看其样状,却分明就是一个古豪体的“震”字符文。
费力的抬头上望,林渔看到“震”字雷电劈来,暗运灵力,单手勉强捏了一道“引诀”,一旁的破天棍震颤一下,便疾飞而来。然而,却哪里有雷电下劈得快。
“啪嚓”,雷电砸中林渔,竟然由林渔身体外,钻进他体内,好像是水滴棉球一般,还发出一声瓷器破碎的声音。
林渔只觉得周身一麻,继而,好像有一只铁锤,在他脑中重重的凿了一下,无法形容的剧痛,由脑中传开,像是要把他的脑袋撑爆一般。林渔眼前一红,死命的紧紧用双手压着脑袋,想把那震动撑爆的感觉压住。飞至半空的破天棍,也失去灵力支持,坠落而下。
天空中,窦天残身形也是一晃,脸色瞬间煞白,嘴角甚至溢出一丝血丝。看来仅以他的修为,动用如此神威术法还是有点勉强。
但此时窦天残哪里还顾得上许多,他只想一心杀死林渔,而且要用最残酷的方法,让林渔在无尽的痛苦中死去。
“惊!”
又一字出,紫灰色漩云中,雷电忽然大亮,并呈一个“惊”字符文定住。这一刻,天地又平静了,所有一些好像都停在这一个瞬间,这个瞬间,好似永恒。
林渔怔怔的看着上方的雷电符文,就那么静静的,呆呆的看着,没有欲裂的头痛,没有其他的任何感觉,眼中,脑中,心中,都只剩下那一道闪亮的紫灰雷纹。
又一个恍惚,像是过了一辈子,又好像只有一刹那,就那么突然的,耀目的紫灰雷纹像是从没有出现过一般,消失了!
所有一切,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呼啸的狂风,滚滚的雷云,泯灭的树林,无法抵抗的疼痛……
太突然,千万年的静止,忽然变成狂暴,这一瞬间的转变,比世上所有痛苦更让人难受。林渔感觉好像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撕扯着,身体,心神,都剧烈的扭曲起来,这种感觉,只让他心迷神痛,“噗嗤”一下,呕出殷红的鲜血,将他半身衣服都浸湿了。
天上,窦天残抹去口鼻流出的鲜血,嘴角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双手握剑,直指雷云,眼中泛起一道历芒,大喝道:“去死罢!破!”
“呼呼呼——”,雷云中忽然吹起一阵大风,搅动着雷云旋转起来,忽的,雷云中灰色的云气分离出来,飘荡到窦天残身前。只见窦天残猛地将降龙剑刺进灰气之中,横斜一划,竖纵两挑,那灰气便成了一个怪异的形状,看着就好像一张“脸”!
做完这一切,窦天残忽然划破自己的手掌,然后将带血的手掌贴上灰气。
“呜呜——”,突然血灰光芒大盛,那灰气猛地俯冲而下,夹带着恐怖的呜鸣之音。下冲一半,灰气被吹散,却露出了其内的真正面目,竟是一张上古异兽,“白磷”的兽头。
自古有传,残兽白磷,是为“八残”之首,吸食人魂,专碎人魄,被其残杀者,魂灭魄散,永消与天地之间。
这窦天残不知用的何种术法,竟能祭唤出此等异兽,当真了得。
白磷兽头大如一轮,因是术法唤出,故血眼血色,好像一只鼠头,却又更狰狞可怖的多。
窦天残眼角流出黑色的血滴,此乃灵力透支所致,但他却毫不在意,眼光定在林渔身上,他要看着林渔支离破碎,魂飞魄散而死!
而深陷扭曲之中的林渔,根本还不知道这一切,依然在神、心的撕裂中痛苦的挣扎着。
近了,白磷兽头距林渔越来越近,血盆巨口已然打开。又近了,巨口已经吞进林渔半截身子,天上的窦天残猛地握紧拳头,巨口也瞬间闭合……
千钧之际,忽然一道寒白光华瞬间即逝,“铮”一声,寒水剑穿透白磷兽头,钉在一块岩石上,颤动不已。又听“喀嚓”一声,恐怖的血色兽头刹那间竟被冻结成一块大冰块,又猛然破碎开来,细碎的冰渣炸散开,落得地上,覆盖住一片死灰,显得那么凄白,有那么纯美。
被刺骨的寒冰一激,林渔猛地呼出一口粗气,胸膛起伏不定,眼中慢慢的痛苦和绝望。
突然,身后响起一声闷哼,又听一人笑道:“哈哈,你都自顾不暇了,还敢分心去帮别人。哼,受败罢!”
林渔转头看去,却见一道道白芒乱飞,击石便碎,入土便炸。而那危险犀利的白芒之中,一袭粉白身影翻飞躲闪,如一片随风的花瓣,像一朵飘落的雪花,又似一位绝世的舞者,在用生命跳起那最美的舞步!
“呲”,白芒骤然剧增,水寒霜一个不慎,被白芒擦中,幸好未伤到骨肉,只是划破了衣服,露出一块嫩白的肌肤。但随着白芒加多,水寒霜已经有点疲于应对了。
白衣男子“呵呵”笑道:“这位师妹,我看你还是快快认输的好。不然,划碎了衣物是小,划破了你那水嫩的肌肤可实在不划算。”
水寒霜面色一变,听出他言语中的轻浮之意,银牙一咬,转身之际自身后腰带之中夹出一块小巧的玉符。随着水寒霜轻动玉唇,吐出一个“启!”字。那只有拇指大的玉符光芒一闪,变作了一块巴掌大的古朴法鉴。
那法鉴形似六角,却是上宽下窄,其上黑紫色光晕流转,又有淡淡仙灵之气萦绕。水寒霜将其拿在手中,却见正面有四个古籇子纹,正是“罗神真君”四字。
水寒霜将法鉴推前,轻喝一声,只见一道无形波纹由法鉴上震荡而出,一时间,白芒如雪遇烈日,瞬间消失于无形,就连施法的白衣男子,也是猛地被冲撞倒飞。
就在这时,林渔忽然心中一痛,只觉得心脏内像是有东西要钻出来一样。淡蓝色光芒透过他的皮肤、衣物,映照出来,只是林渔疼痛的不能自已,却是没有看到。
与此同时,水寒霜手中的法鉴也是忽然一声唔鸣,继而黑紫光华竟破鉴而出,并向林渔方向缓行而去。
水寒霜讶然的看着手中的仙宝,却是不明所以。严格说来,这还是她第一次用“罗神真君鉴”对敌。
正在水寒霜讶然失神的时候,白衣男子却怒喝一声,叫道:“好好好,禹云门中果然法宝众多,”话音一变,厉声道:“不过,一个法宝也不能改变你我实力的差距。”说着,将手中仙剑插进地下,双手竖在胸前,法诀一连变化,只听仙剑“铮铮”龙吟,白色光芒冲天而起,竟将窦天残映暗的天空,照耀的无比亮白。
待到白衣男子手诀定住,正是一道“紫帝决”。
“砰!”
第一声炸响,水寒霜只感觉心头一震,身形一阵晃动。罗神真君鉴似是感到了主人危险,黑紫色光华骤然回收,并顺着水寒霜的手臂经脉游走其全身,在心脉处筑了一层护膜。
“砰!”
当第二声炸响落下时,却见水寒霜周身黑紫色光芒一闪,竟护住水寒霜,免受伤害。
第三声,第四声……。
直到九声炸响落完,水寒霜却一点也没有受到影响。
白衣男子见此一幕,面色异常难看,他没有想到,水寒霜手中的仙宝竟有这般能力。
但见空中紫白色云雷漩现,比之窦天残所凝聚,足足大了一倍有余。白光倒折,白衣男子瞬间出现在天际,白衣飘渺,当真有几分仙人之势。只见他单手舞剑,另手起决,却不似窦天残那样一字一念,而是一连喝出五字:“雷!震!惊!破!灭!”
“轰轰轰轰轰!”
随着话音落定,只见紫白色雷云却突然炸散开,又猛地撞击在一起,发出震耳巨响。其内云层之中,忽现两道雷电子纹,下方水寒霜但觉周身一震,竟是动弹不得,幸好有神君鉴护住内脉,并未如林渔那般。
雷纹怒劈而下,却又见白衣男子划破手指,仙剑沾血,对着雷云左右花点几下。“吘——”一声异吼,却见一只巨大的兽头紧随雷纹其后,一同砸向水寒霜。
待细看那兽头一眼,水寒霜不禁惊呼,道:“乃焱!”仿佛对水寒霜认出的奖励,那兽头又一声大吼,明明是术法唤化而来,却真的有一股腥血气味扑面而来。
但见其头,足有一间普通房屋大小,单眼三角,尖鼻阔嘴,不是那上古“凶兽”乃焱又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