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山,位于中域之东,山分五峰,形似五指,高低不同。禹山之高,仅其半山腰处,便已入云层中,其最高一峰,仿若直通天庭,不见其顶。远观禹山,好似一只巨手,破天而起,又像五条青龙,欲乘云飞去,雄壮狰狞,又不失仙气钟灵。
禹山三面对地,一面背海,此海名为“青海”,又有“无限青海”之说。自古流传,青海上有无数仙岛,其上还有上古仙人遗留仙府,其中仙人法宝,多不胜举。然而,对此传说,世人不知真假,更加上那青海之上,比之陆地,要险恶千万倍,故,世间修士,绝不轻言踏入。
青海分远近,近海之内,虽有海物余万种,但都属凡物,海上气侯,偶有飓风啸灾,百年难见。反观远海,又是另番天地。
出近海十万里,海水颜色渐渐变深,于黑蓝色时,便是为远海,也称“亡海”。
亡海上,风电雷鸣,从不停歇,海啸巨涡,更是接二连三,无空隙之地。海内,各种不知海妖、巨兽,近于千种,数量无限。进亡海而全身而退者,唯有鬼仙与清云二人。其余进海者,皆尽不得而出,死于其内。或有中毒负伤而退,也出不得近海,便亡身于海,成为海物饵食。
故此,天下间修行之士,虽有心寻宝,却止于玄州之地,绝于远海险处。
然而,此等禁忌之地,今日,却有一人,乘风而来,潜海而行。
亡海深底,其水已黑如浓墨,所见之物,除能自身放光的海妖,还有一眨一灭的巨兽之眼。而此时,在这群妖百兽之间,一把巨大剑鞘,散放微弱红光,从其眼前漂流而过,非但群起而攻,甚至纷纷避之,十分惧怕。
剑鞘通体红色,如血欲滴,一人余长,半身多宽,鞘上刻满横纵不一的古怪符号。此剑鞘十分怪异,明明崭新,却散发着无比古老气息,仿佛恒古时代之物。更令人惊奇的,剑鞘平放而行,其背上,竟然坐于一人。
此人盘坐于上,身周有道淡红色气墙隔开海水。观其样貌,黑衣黑发,黑色布巾遮面、包头,只留双眼露外。观其眼,寒如冰魄,无波无动。然而,细看之下,可观其眼底,深藏一丝嗜血疯狂。
那人左右观望,见海妖、巨兽都避他而行,仿佛放下心般,低呼一气,道:“古籍所载,“灵海仙人”乃青海之主,此言不虚。仅是一把仙人无用剑鞘,便令凶恶海妖躲避。真不敢想象,若是仙家至宝,强大几何?”听其声音,倒是不寒不硬,微带几分感慨。
那人坐鞘行进,不知几时,四周环境渐变,妖兽越来越少,水色渐渐变蓝。又行一段,水色竟变得碧绿清透,好似亭湖之水。在其中间,远看便可见一道透蓝屏障,其内景色却不得而见。
“啵!”那人冲进屏障内,居然发出一声,如石投静湖之响。而后,便久久没了声息。
“轰————”
半日后,屏障内忽的响起爆破之音,震耳惊心。又忽有血、黄二色光芒闪起,交织一处,彼此难分。
突然,一声巨大的蛙鸣响起,黄色光芒内敛,瞬间又爆发开来,一时间整个屏障内都变得浑黄。血色被覆盖,只隐约间还能看见血光闪亮。
“啊!……”一道低沉痛呼,只听其音,便感受到蚀骨疼痛之感。
“呜哇——”
痛呼过后,血光亮起,形成一个圈形,其色凝浴欲滴,仿佛真的血液一般。血圈成型的同时,一声呜鸣传出,只见一道黑影从血圈中激射而出。在血圈不远处,上下翻飞,就似在与什么缠斗一般。
有了黑影相助,血光渐亮,片刻后,反压黄光,占据上风。同时,血圈也飞速前冲,与黑影上下夹击。黄光越来越微弱,而后,“嘣,嘣,嘣——”,三声连响,黄色光芒瞬间泯灭。屏障内,只见血色光圈和一道盘旋黑影。
未几,血圈与黑影向屏障外飞来,只是出来比之进入时,费力不少。到得外面,血圈渐消,露出里面之人,正是那坐鞘而来的那人。
此时,那人已不复初来时那般。一身黑衣已经破烂不堪,观其损坏处,像是被火烧毁一样,零零角角,规则不一。而且,就连包着头、脸的纱布也都毁了大半,露出了银白头发和白皙的脸庞。
那人粗喘连连,脸上痛苦之色,表露无遗。伸手入怀,摸出一个紫色小瓶,从中倒出两粒浑圆药丸,放入口中吞下。只过了一会儿,那人痛皱的眉头便是放松下来。
“三毒果然名不虚传,毒性之强,以我的修为竟抵挡不住。”那人开口说着,又侧过头,道:“多亏乌老,不然,怕是还要吃不少苦头呢!”
被称为“乌老”的,正是那道黑影。黑影只有一头大小,其上有两点红光,如人眼一般。黑影冷笑一声,道:“小子,莫说这些个无用的话。你只要谨记你我的约定,我自然是要帮你的。仙宝已经到手,速速离去罢。”
那人轻“嗯”一声,负手取下背上的剑鞘,立于其上,就要离去。
正在这时,屏障内“嗖”的一声,飞射出一道红芒,瞬间缠绕在那人身上。红芒上,竟分泌出粘稠的液体,接触到那人身体时,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响。
“啊!”那人不堪忍受,痛呼出声。不过,他反应也不慢,被缠上的瞬间,手上便掐了道法诀。只见他腕子上系着的手链飘飞而起,血光一闪,竟变成一条三丈长,手臂粗细的锁链。
锁链反缠上红芒,收缩紧绞。“啪”,红芒被锁链绞断,闪电般回缩进屏障里。
那人挣开缠着他的半截,将其甩到一旁,恼火地道:“该死的“青玉碧蟾”,怎的如此难缠?受你我二人合力一击,竟然没死!”
“行了,我们快走。这青玉碧蟾舌头上的毒,比其喷出的毒液强烈数倍。”乌老“阴森森”笑道:“你若不想死,便速速找处清净之地驱毒。若不然,即便我也救不得你。”
“嗯。”那人应道。随后,收回锁链,驱动剑鞘离去。看来,他也清楚自己的状况,速度比之来时,快了不少。
然而,此时却与来时不同。
来时因剑鞘上沾染的仙人气息,威慑海兽,纷纷避之。而此时,虽然海兽依然不敢上前,却不再躲避,反而尾随而行。
见此现象,那人有点担忧地道:“乌老,情况不对。”
乌老沉默片刻,道:“想来,定是这“星海灵坠”吸引了它们。再快点,若是有一只带头攻击,它们便会群起而攻。那时,我也保不住你。”
那人听完,眉头不禁紧皱,手中连掐法诀,速度有快了几分。只是他的脸色,也越发的苍白。
然而,他虽加快速度,却并未能甩掉身后群兽。而凡是他所过之处,无论海妖或巨兽,便会尾随,越聚越多。
乌老不停的催促,那人心中也是焦急。只是,奈何身体越发的虚弱。连日来顶着万米水压飞行,又与三毒碧蟾激战,身受剧毒。饶是他修为高深,也渐感神疲无力。
“呱——”
正在此时,巨大的蛙鸣又自其身后响起。那人不敢置信的回头观望,就见群兽后面,一道青黄光影急射而来,速度之快,仅数息间,便超过尾随的群兽。
“好个青玉碧蟾,非但未死,居然还能追来。”乌老冷声说道,“那碧蟾可不惧怕仙人之气,若是被它追上就糟了。无寒,你且收略心神,由我御行。”
无寒早已支撑不住,此时自是没有异议。乌老低喝一声,黑影骤然涨大,覆盖住剑鞘。其后,只见其速度暴涨,如一道电光般,拉着道道残影。一瞬间,便将追击而来的碧蟾甩下,遥遥而去。
但青玉碧蟾也不甘放弃,周身光彩大亮,竟是又快了许多。还有其余海兽,被乌老突然提速惊怒,呼吼着全速追赶。
如此般追逐,又过小半日,周围海水色彩渐渐转蓝,竟是临近近海之域。无寒与乌老自是心中欣喜,只要到得近海,亡海海兽便拿他们无法了。
而其后的海兽们似也知道此时已是最后的机会,不顾一切,奋起直追。
尤其是青玉碧蟾,蛙鸣连连,周身光彩由青黄转青玉之色。一时间,其速竟肉眼不可见,一瞬便追至无寒身后一丈处。毫不停歇,蛙嘴大张,半截舌头怒射向无寒。
闻听身后恶声传来,无寒不待回头,手中法诀变换。血光闪现,手链变换成粗大锁链,于身后盘成圆盘状。
“砰,噗!”
蛙舌撞击在链盘上,发出声闷响。然而,无寒余力已不足以抗衡青玉碧蟾。链盘被蛙舌推动着砸在无寒背上,无寒气血翻腾,喉中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受此重击,无寒意识一震,险些晕厥过去。
不给无寒喘息的时间,青玉碧蟾闪身到前,一头撞上无寒胸口。无寒此时意识依然模糊,躲闪不过。乌老附身剑鞘,也无暇救助。
“噗,噗。”一连喷出两口鲜血,无寒被撞下剑鞘。同时,周围隔离海水的气墙也被撞破。强大的水压瞬间将无寒击晕,其身体也被挤压的“咯咯”作响。
在其身体要被挤爆之时,无寒怀中却漂浮起一条项链。
项链古朴幽蓝,链身细长,其上刻画着无名图形、符号。链身上缠绕了一条金丝,金丝极细,其上挂着一块锥形吊坠,圆润晶莹,好似一滴欲滴而下水珠。
此物正是无寒此行的目标,“星海灵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