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渐渐暗了下来,两轮蓝色的月亮出现在远处白皑皑的山峰之上,将天空和大地渲染成了迷蒙梦幻般的淡蓝色。
“蓝月亮,蓝月亮!快看,快看!”小柔像小孩子般兴奋的叫了起来,“好漂亮,而且有两个哟。”二人到这里的第一日因为天气不太好,并未观赏到异星上的瑰丽夜景。
笼树向悬崖外一面的叶子已经被小柔摘去了一些,只留下几根枝干,月光毫无阻拦的射入笼树里面。“有什么好新鲜的,呈现蓝色是因为表面有液态的甲烷和氢。”陈翔嘴上不屑一顾,眼睛却死死盯著著在地球上不曾一见的奇异景观。“你这人真没劲,没有情趣,大煞风景。”小柔嘟嘟囔囔,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想有情趣对不对?这个容易,赶明儿送套Playboy的精品情趣服饰系列给你,叫什么来著,噢,对了,‘让女人自内而外的美丽’。”陈翔不怀好意的笑道。“呸,你这色鬼。”小柔知道越说下去这家夥越来劲,转过头去不再理他。“非也,非也。”陈翔摇头晃脑,双手合十,“小僧早已出家,师从色空大师,俺的法号自然而然不叫色鬼,叫色狼。”小柔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起来:“哎,你这大贫嘴,受不了。”
不知从何处传来几声哀鸣。小柔身子一颤,问道:“你听到了么,是什么东西?”“没听清楚,莫非是……”陈翔声音转低,面容诡异,惨兮兮的说:“鬼呀!”
小柔做势欲打,陈翔连忙说道:“是夜枭,没有错,就是夜枭。”看到小柔大大的眼睛晶莹灵动,长长的睫毛因为害怕在微微发抖,又加上一句:“当心它把你的睫毛数清楚了将魂勾了去。”
声音又响起来,凄凉哀婉,轻脆而无尖厉的感觉。“是天鹅吧。”陈翔躺了下来,“自古传说,天鹅在要死去的时候,会在月光下为自己唱起挽歌。”小柔挨著他坐下,眼睛望著外面,似在找寻将死的天鹅,过了一会儿幽幽的说道:“那她们多可怜,不过那情景一定很美。”
陈翔看著小柔迷离的眼睛,感受著身旁散发出来女儿家天然的体香,只觉得自己胸腔中充溢著激情,想要一把抱住她,又想亲吻她正在微微翕动的双唇。这个念头在头脑中一闪,吃了一惊,忙对自己说道:“不对,我不是喜欢上了她,不过是因为现在这个环境太过暧mei,连带我这个定力一等一的高人也多情冲动起来。我要是一时冲动犯下事来,岂非应了小僧的法号?此事大大不妥。”
小柔见半晌没有动静,扭头一看,发现陈翔楞楞的看著自己,眼睛里面尽是温情,忽又面色严峻,双手握拳做坚毅不拔状,不晓得他在搞什么鬼。却不知此时陈翔心中天人交战,自己实在是处在一个凶险无比的境地。
“喂,大坏蛋,在想什么坏事呢?”小柔随口一问,却不知这一问恰恰击在了“大坏蛋”的弱处。陈翔以为自己心中所想的被她看出了什么,张口结舌,竟说不出话来。
突然又是几声凄厉的嚎叫,与先前的并不相同。小柔抖抖瑟瑟的说:“好像,好像是狼的叫声。”陈翔坐起来向外看了看,忙把话题带过去:“不错,想不到这里也有狼,你说新星上的动物,譬如说狼呀,天鹅呀什么的跟地球上的会有什么区别么。”
小柔刚要答话,只听下面狼嚎声越来越响,狼的数量当是越聚越多,心中害怕,慌忙躲到陈翔的身后。陈翔一见她怕成这样,哈哈笑道:“小泵娘就是没用,有什么好怕的?这里是近两百米的高空,狼叫得再响有个屁用,难道它们还能长了翅膀飞上来不成……”话音未落,只听外面“噗噗”作响,声音巨大。两人向著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只见数十只比地球上的狼体形略小的动物扑腾著翅膀,嚎叫著飞过天际,一会儿排成个“一”字,一会儿排成个“人”字。过了一会儿,再也见不到它们,但“嗷-呜”的叫声仍回荡在山谷间。两人瞠目结舌,觉得天下奇特之事莫过於此。
两人说笑了一阵,都觉困意袭来,昏昏睡去。
半夜时分,陈翔被一阵狂风吹醒过来。只听外面风声大作,蓝色双月也似乎早已被吹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天空笼罩上了厚实的乌云。乌云借著风势翻翻滚滚,直有黑云压山山欲摧的感觉。
这时小柔也被惊醒,揉著惺松的大眼睛茫然看著陈翔。
狂风不住的从笼树枝条间的缝隙往里钻,带著山巅亿万年积雪的寒意。
小柔皱著眉头说道:“风好大,这么吹下去,咱们该被吹透了。”陈翔似乎觉得她皱眉的样子很有趣,呆呆的看著她没有说话。
“喂,聋子,你听到我说话没有?”
陈翔一惊,笑道:“啊?哦,待我来唱一首传说中的‘茅厕为秋风所破歌’暖暖身……”。“你这人,是‘茅屋为秋风所破歌’,简直是糟蹋圣贤。别开玩笑了,怎么办才好?”
说话间,黑云终化为雪片砸了下来。一时间,狂风裹著冰雪,在天地间肆虐,侵袭山谷中的一切。冰雪抹去了几乎所有色彩,绿色、红色、黑色、黄色……只剩下了白色。白色有时代表著圣洁,有时却象征著死亡和孤寂。
“啊哟,这下又该被冻死了。”小柔叹道。
陈翔看著笼树枝叶间的缝隙渐渐被冰雪封上,心中一喜,摇头晃脑的对小柔说道:“非也,汝之不惑甚矣。两百多年前,在北极大陆上……”
“啊,我知道了。你是说爱斯基摩人用雪砖砌成的小屋吧。冰雪把笼树封了起来,就像是那种小屋了。”小柔拍著手说道。
陈翔心道:“美女可教”,嘴上却不屑的说道:“这么简单的道理还用得著说么。我说的是两百多年前,在北极大陆上……在北极大陆上有一种动物叫北极猪。北极猪又怕风吹又怕冻,於是想学人盖房子,她却忘了自己很胖,根本就不用怕,那是死不了的。不过最后还是死了。”突然闭口不说了。小柔第一次听说有北极猪这种“珍禽异兽”,将信将疑,自然而然的问道:“然后呢,怎么死的?”“你不知道?笨死了。”
小柔猛然发现陈翔在绕著弯子骂自己,恶狠狠的骂道:“浑蛋。”
接著从笼树里便发出了几声嘹亮雄壮的哀嚎,竟然连暴风雪也不能将其遮挡住。
轻微霹啪声中,一小撮火苗升起。“当心,这里面可都是易燃物,别把咱们自己给烤了。”陈翔一边说一边将枯枝败叶丢入火堆中。笼树外层的冰壳抵御了寒风,又保持了内部的热量不发散出去。树内生起火来,虽不至於温暖如春,却能将温度控制在零度左右,比之外面的风雪地狱,已好似天堂一般。
陈翔在冰壳上开了一个向下倾斜的小洞,一来可以透气,二来可以观察救援队的动静,且风雪不会直接灌入树中。
两人靠著火堆,讲述著彼此生命中可笑、可惜、可喜、可叹的事情。小柔的声音清婉动人,只闻其声便是一种享受,更别说人就千娇百媚的坐在眼前。陈翔口才甚好,装神弄鬼,逗得小柔娇笑连连。
耳中听到的是婉约的声音,眼中看到的是朝花初绽般的笑脸,陈翔忽然希望外面的暴风雪永远也不要停息,就这样到永远。
夜渐渐深了,树内人声也渐渐低了下来。
“喂,你要觉得冷就靠著我吧。你这是什么眼神?我保证绝不动手动脚。”
“懒得跟你说。”一阵倏倏声,“本小姐就赏这个脸啦。你要敢手脚乱动我就把你踢下树去。”
“‘马’的。好心没好报,当心要遭天谴。”
“喂,真的……真的有你刚才说的那种北极猪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