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暮回过身来,见面前是上司吴轩,忙躬身行礼道:“属下参见吴都伯!”
吴轩微微一笑道:“别客气了,龙将军已等了你好几个时辰,你快去飞凤阁见他吧。”
武暮心中一惊,忙又向吴轩行了一礼,转身便走。
可是刚转过身,身后的吴轩又道:“那位漂亮姑娘是谁呀?”
武暮心中一震,忙停下脚步回身拱手道:“启禀吴都伯,那是…那是李家的小姐。”
吴轩看着他窘迫的样子,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好了,不逗你了,你快去吧。”
武暮又红着脸道了声是,连忙快步离开了流觞园,向飞凤阁的方向赶去。
他一边赶路一边想着,不知这吴都伯什么时候到的园中?不知我和湘灵的对话他听到没有?
这两个问题只在他心中停留在了片刻,脑海中便又出现了李湘灵的身影,他不自禁地握紧了手,似乎手心中还能感觉到那滑腻的触感,和淡淡的温度。
武暮赶到飞凤阁时,原以为龙衫会大发雷霆,可是进到屋中,却发现龙衫正坐在椅上,微笑的望着自己,丝毫没有因为久等而生气的样子。
也不等武暮见礼,龙衫便指了指身旁的椅子道:“你来啦,坐吧。”
武暮道了声是,轻轻的坐在椅上,身体挺得笔直。
龙衫见状笑道:“哈哈哈…你呀你…怎么总是这么拘谨?这是椅子又不是母老虎,放松点!”
武暮闻言又道了声是,微微的靠上了椅背,可身体依然挺得笔直,显得很不自然。
龙衫又哈哈的笑了几声,便也随他去了。
龙衫笑罢,盯着武暮的脸看了片刻,语气轻松的道:“就快进密藏了,有没有觉得紧张?”
武暮毫不犹豫地答道:“不紧张!有您在!弟兄们就不会紧张!”
他这话倒绝非恭维,只要是黑虎军的人,心中便都会将龙衫奉若神明,都觉得只要有他在,这世上便没有打不垮的敌人,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龙衫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武暮的肩膀道:“不紧张就好…武暮啊,你来阳间之前,大帅是不是找你谈过话?”
武暮闻言微微一愣,点头道:“谈过。”
“都谈了些什么?”
武暮略一思索道:“大帅交代,要属下全力配合您,完成此次的任务。”
龙衫忽然微微一笑道:“没说其他事情吗?”
武暮又是一愣,想起大帅曾承诺,只要这次任务顺利完成,回去后便将自己提升为万夫长,但是这件事只是个承诺,并非正式的命名,而且这件事情并没有涉及到龙将军。
他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道:“没说其他的事…”
“没说要升你为万夫长的事吗?”
武暮闻言心中一惊,他生怕龙衫生气,忙站起身来躬身道:“确有此事,只是…只是属下…”
龙衫却摆了摆手,笑道:“看把你吓得!我又没有怪你,行了!赶紧坐下吧。”
待武暮重新坐定,龙衫略一沉吟道:“其实凭你的实力,当万夫长也不是不可能,那天你在宴会上和那赵雍动手,我也看见了,你这阵子进步不小。
恩…看得出来,你几乎已穷尽了招式的变化,已经一只脚踏入了,以无招胜有招的境界…”
武暮闻言心中十分惊奇,他原以为只有施大叔提到的那位前辈,才通晓武道的境界,没想到龙将军也通晓武道。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惊讶,龙衫又微微一笑道:“其实这武道境界,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只是因为…某些原因,人们都不愿意提起而已。
就像咱们黑虎军中,吕子夜不仅早已突破无招的境界,而且已经悟得了拳意。秦文秦武也已经开始领悟什么是意,吴轩则处在无招中期,他已能看破敌人招式的破绽,可是他自己出招时还是有痕迹可循。
至于姜灵和胡云峰就差些了,他们于那变化之道也还没领悟透彻,大概处在变化的中期吧…”
他顿了一顿,又看了武暮片刻道:“其实你现在已经超越了姜灵和胡云峰,万夫长嘛…以后再说…”
他沉吟了片刻道:“武暮听令!”
武暮闻言刷的一声站起身来,大声道:“属下在!”
龙衫正容道:“从即刻起!晋升你为千夫长!”
武暮又惊又喜,语声微颤道:“是!多谢龙将…大人!”
龙衫边摆手示意武暮坐下,边道:“你以后见到吴轩他们就不用行礼了,这命令我明天会传达下去。”
武暮道了谢,沉吟了片刻道:“大人,属下有一事不明,想向大人请教。”
“恩,说吧。”
“请问大人,这意究竟是什么东西?该如何领悟?”
龙衫闻言又看了武暮片刻,微笑道:“武暮啊,有上进心是好的,但切不可太过执着,不然小心入了魔道。”
武暮闻言心中一惊,连连称是,可是心中还是疑惑不解。
似乎又看穿了他的想法,龙衫轻轻摇了摇头道:“这意不是靠脑袋想出来的,而是用心悟出来的,而且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就算我把自己的体悟告诉了你,你也不会明白,等你境界到了自然水到渠成。
其实我之前不向你提及武道也是这个原因,子夜他们在炼体方面已经达到了极限,只有提升武道境界才能继续变强。
你不同,你在炼体方面还没有到达极限,我能看的出来,你有突破到玄铁衣第七重的潜质,我想这也是大帅肯重用你的原因,如果我此前将武道的事情告诉了你,恐怕你便不能专心在炼体上了。
这炼体一路没有捷径可行,只能是日积月累勇猛精进,若分了心,错过了炼体的最佳时机,不免可惜。
我不知道是谁将武道境界告诉你的,他或许是好心,但其实这对你来说,是弊大于利的。”
武暮闻言又惊又喜,喜的是听说自己竟有超越吕子夜等人的潜质,惊得是自己听了施大叔的话后,一直专心武道忽视了炼体,若不是龙将军提醒不免走上歧路。
不过他心中对施天威并没有丝毫的怨恨,因为他本身并不修炼武道,不知其中的关键也并不奇怪。
龙衫顿了一顿又接着道:“其实这事儿倒也没那么严重,只是一个人的精力毕竟有限,分心二用难免事倍功半。
你既已开始修炼武道…也没什么不好,过几天便会进入密藏,那里面凶险异常,多一项技能便多一种保命的手段…至于这意嘛…”
他思索了一阵,抬起头道:“后天便是比武的日子,到时候我会施展一下意的威力,到时候你看仔细了,能领悟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切记,千万不可过于执着!”
武暮闻言又站起身来躬身道:“是!属下谨记大人的教诲!”
可是龙衫却不再答话,而是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夜色,过了一阵,低声问道:“现在几更天了?”
“回大人话,快三更了。”
龙衫忽然叹了口气,他抬起头来,白色眉毛微微皱起,低声道:“我有件事要你去办…”
武暮见龙衫的神情有些忧郁,不禁觉得奇怪,但还是立刻应道:“请大人吩咐。”
龙衫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望着武暮的眼睛道:“我要你去杀一个人。”
武暮闻言一惊,略一停顿,低声问道:“杀谁?”
龙衫收回了视线,把手机举到面前,看着漆黑的屏幕和纯白色的机身,轻声道:“黑无常范楠。”
武暮闻言躬了躬身,转身便走出了门口。
他不知道那范楠做了什么事情,该不该死,也不知道龙将军为何要杀他,杀人的理由是不是正确。
他没有问,因为他不该问,因为他是名军人,而军人的字典里,只有服从没有为什么。
武暮没有直接去找范楠,而是再次来到了流觞园。
只是这次他没有进入园中,而是在花园的墙外,折断了一枝桃花,将那段桃木随手捏成了匕首的样子。
他将桃木匕首藏入袖中,身形一动纵上了附近的屋顶,漆黑色身影连闪,消失在了夜色中。
说起黑白无常便不得不提牛头马面,倒不是因为他们亲密无间,而是因为他们纠纷不断,关系极为恶劣。
若究其原因,说白了就是利益分配不均。
无常们的工作其实极为辛苦,每天晚上都要都奔西跑的拘捕魂魄,而且天亮前必须将阴魂们带上黄泉路,不然一些较弱的阴魂便会魂飞魄散。
等走完了那漫长的黄泉路,将阴魂们送到奈何桥头,一天的工作才算结束。
可是也只能休息三四个时辰便要再次出发,虽然每个月有两天的假期,饷银也很丰厚,但这依然是份苦差事。
而且他们到阳间拘魂时,偶尔还会碰到一些,喜欢吸食魂魄的山妖野怪,在阳间以魂体战斗是十分吃亏的,所以黑白无常们,大多在土地庙中备有肉身,以备不时之需。
然而即便如此,还是时常会听到,有无常因公殉职的消息。
而反观牛头马面们,他们大多游手好闲,整日在茶楼酒肆中逍遥。三句话概括就是,打仗不上前线,治安管理极乱,都是白拿饷银的混蛋。
而且这治安管理的差事,本是属于黑白无常们的,可是自从牛马们来了地府,十王便将这份肥差,生生的拨给了他们,也难怪无常们会心生怨恨。
久而久之,无常们于那拘魂引路的本职工作,也就不怎么上心了,结果倒霉的却是无辜的广大阴魂们。
单是葬送在黑无常范楠手上的阴魂,便没有五百也有三百了。
一部分原因是他本人确实不是个东西。
另一个原因是,在无常们心中这些阴魂,只是死了又生生了有死,浑浑噩噩的行尸走肉罢了。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地府的惩罚力度不够,如果阴魂对不上号,只要不是差的太离谱,便只是扣点小钱儿,给个口头警告,几乎从不进行处分。
这些事情暂且不提,单说那范楠。
他对能参加这次任务很是开心,倒不是他指望着,能从那密藏中弄出啥宝贝,而是因为在任务期间,再也不用每天都去拘魂引路,能够享受到难得的自由。
他觉得今晚尤其自由,因为今晚谢晋不身边。
虽然他们二人感情极好,但是数十年间每天都混在一起,相互之间也早已看得腻了,这也是平时他们总是斗嘴的原因。
此时他躺在床上,忽然咧嘴嘿嘿的笑了几声,因为他想到了昨天,谢晋因为被迫退出名单,而气的浑身发抖的样子。
他笑了一阵心中又想,老谢去找两位总捕头理论,不知道结果怎么样了?
他摇了摇头,不再想这些烦心事,伸手从枕头下面掏出了一本小书。
这书是他从总捕头范忧那里借来的,经典文学金瓶梅。
他是打从心眼里佩服这两位总捕头,认为她们不仅实力高强,而且丝毫没有架子,弟兄们同她们开些荤笑话,她们也从来不会生气。
他在心中赞叹了一阵,终于翻开了手中的小书,翻了几页找到了想看的内容,便津津有味的读了起来。
可是刚读了一会儿,忽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起身下地去开门,他原以为是谢晋来找自己喝酒,可是开门一看,门口却是个黑衣少年,而且这少年自己还认识,在土地庙中二人还曾攀谈过几句,当下便热情的开了口。
“武伯长!您怎么来了?您快屋里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