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极度压缩的鬼力形成的一股股黑气绕着塌鼻子身遭盘旋,即便是在黑夜中,依旧明显。
“即便是你那废物老头在世的时候,也不敢如此和我说话,今天就让我替他好好教教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杂种怎么尊敬长辈!”
鬼无实体,自然不可能像常人那样拿拳头揍人,塌鼻子一抬手就是三道黑气朝郝大胆卷了过去。
郝大胆有几斤几两,胖子心里很清楚,天分高是不假,但是也得长时间修炼之后才能有成果,现在的郝大胆别说应付这三道鬼气了,恐怕他连躲都躲不开。
三条藤蔓撑开了铺地青砖,宛若人手一般灵活地将黑气卷住,阻止它们继续接近郝大胆。
胖子拍了拍屁股上的灰,“你这老家伙羞不羞?竟然和小辈动手,你想玩儿,我来陪你呗!”
塌鼻子一挥手,“干脆你俩一起上得了。”
“不要他、不要他,啥也不会净拖我后腿,就咱俩对K挺好的。”
胖子一边说一边使劲把郝大胆往屋里推,想让他避一避,谁料郝大胆死死拽着门边不撒手,就是不进屋。
就在这时,突然响起了一阵“咔、咔”的声音,胖子回头一看,发现有一层黑色薄冰从他的藤蔓与塌鼻子的鬼气相接触的地方蔓延开来。
这冰就像是流动的水,冰线沿着藤蔓一直往下延伸至铺地青砖上,而后竟然朝着郝大胆的脚下凝结了过去。
胖子一脚把郝大胆踹进屋内,接着迅速把门关上。
幸好这冰并没有从门缝里进去,而是顺着门向上攀爬,把“壕记珠宝店”的招牌冻成一大块冰疙瘩。
“哗啦——”
一张凳子砸碎了玻璃,飞出窗外,落在冰上,顿时化为一件冰雕艺术品。郝大胆一边扒着窗户往外翻,一边咒骂胖子下脚太狠不厚道。
胖子恨恨地说:“这小子和他爹一样,早晚得死在这个‘倔’字上!”
塌鼻子反而不同意了,“我倒觉得他爹啥也不中,就是倔强的性格深得我的胃口。”
“咋的?硬要和我抬杠是吧?来来来,咱继续干!”胖子举起双手做了个“爆炸”的手势。
这个手势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五指并拢成鸡爪状,第二个阶段是五指张开,模仿爆炸的效果。
当胖子的五指并拢,不远处花店门口摆放的一大片盆栽鲜花也全都合拢了花苞。
待胖子再张开五指的时候,所有合拢花苞的鲜花皆做了一个后仰的动作,然后“噗”的一下,朝胖子所在的地方喷吐出了一点绿光。
一朵花,一点绿。
足足上百朵花,密密麻麻的绿色光点划着抛物线落了下来,飞在半空时,就像是大批萤火虫集体迁徙似的。
塌鼻子一直是面对着胖子,他哪知道真正的攻击来自背后?顿时被绿光砸了个满头满脸。
每一点绿光打在塌鼻子的身上,都会泛起一道绿色的波纹,塌鼻子连忙控制剩下的几道黑气形成一张大大的盾牌,试图挡住绿光的攻势。
绿光撞上了黑盾,并被没有弹开,也没有就此消失,而是附着在了上面。
“咔、咔”声响起,黑盾朝外的一面结起了冰。
绿光越落越多,冰也越结越厚,等所有的绿光全都落完,这黑盾上足足结出了近三尺的黑冰。
塌鼻子双手掐诀控制着冰盾不落下,身形忽闪好似被电磁波干扰的人体影像,看来他一次弄出这么多的冰来也不轻松。
这边,胖子和塌鼻子打得正起劲,那边,郝大胆的聚火式已经摆了出来。
可是他在犹豫,这火球到底是打塌鼻子的哪里呢?打脑袋?万一一下把塌鼻子灭了咋办?打腿?但鬼的身体本来就是一团灵体,又不分个内脏器官啥的,如果打腿的效果和打脑袋的效果一样,岂不是白起了好心?
郝大胆越想越多,想得越多就越犹豫,犹豫到最后,甚至准备放弃出手了,本来这就只是一场带有切磋性质的打斗,虽然塌鼻子言语中辱及先父,但是这理由并不足以让郝大胆痛下杀手。
郝大胆是新手小白一个,火球会放不会收,此时他的“麒麟臂”已经灼热难忍,看样子这一击不得不发,于是他只好急忙朝天一抬手。可惜抬得慢了点,金黄色的火球擦着塌鼻子的肩膀射了过去,正好射中那面黑冰厚盾,从里到外打了个对穿。
塌鼻子一惊,回头大骂,“小兔崽子,敢玩儿偷袭!”
趁他回头的空当,从黑盾上郝大胆射出的洞里爬出了无数的翠绿嫩芽,眼看它们再向前伸一点点就能缠住塌鼻子,可就在此时,这些嫩芽的颜色却莫名地由绿转黄,再变灰,最终化为一缕缕黑气随风飘散。
郝大胆卡在喉头的一句“漂亮”愣是没有说出来,他一扭头,发现胖子神色萎靡,身影虚淡,显然是已经到了极限。
这时候,塌鼻子正面朝着他们,双手握拳置于腰间,似乎是在蓄力某种大范围攻击性鬼技,看胖子现在的状态,十有八九扛不住这一下。
郝大胆急忙高举双手,“投降、投降,我们认输,您赢了!”
塌鼻子存心要教训一下郝大胆,故意装作没听到,紧握的拳头缓缓递出。
霎时间,六月飞雪,而且这雪还是黑的。
仅凭鬼技的前奏就改变了天气,那接下来的重头戏该有多猛?郝大胆想都不敢想。
可惜塌鼻子施展的这个鬼技是个需要持续施法的技能,最怕被别人打断。
雪渐大的时候,突然就停了,只因为——塌鼻子跪了。
章嵩闻垂下抬起的手,淡淡地重复了一遍郝大胆的话:“我们认输。”
塌鼻子这个气啊,心想:“你丫认输,跑不就行了吗?躲到屋里面去,我还能把房子给推倒了不成?偏偏给我来这一手,咋的?存心玩我?”
可是对方认输的话已经出了口,装一次没听见还行,装两次就太假了。
塌鼻子冷哼一声,欲拂袖离去,偏偏这时候胖子嘲讽了一句,“早停手不就完了,非得装个B,这下倒好,装B不成,反而丢了面子。”
塌鼻子怒气上头,指着胖子说:“手下败将,瞎叫唤什么?就你这能耐,一次是输,一百次也是输,不信你试试?”
胖子的脸色已稍有好转,他听见塌鼻子这话,撸起袖子就要再干,郝大胆急忙拦下他,朝塌鼻子拱手道:“输就是输,咱也没话说,但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塌鼻子不屑:“X破苍穹谁没看过?等你真的练出来了再说吧。”
郝大胆不知该怎么接这话,只好默默地竖起一根中指。
等塌鼻子走远后,一人一鬼一胖子默契地围成了一个圈,开起了小会。
胖子:“鬼爷我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得想个法子好好整整这老东西才是。”
郝大胆:“强烈赞同,要不我去道观里弄倆符纸来,趁他不备贴他屁股上?”
胖子摇头:“不行的,那些符纸都是没啥道行的小道士练手画出来的残次品,屁用没有。”
郝大胆:“那我去黄叔叔的文玩店里看看,听说他哪儿有个祖传的佛像,贼灵光。”
胖子鄙视:“你脑子秀逗了吗?自家养鬼,店里还会供着真佛?”
郝大胆一拍脑袋:“哎,我把这茬儿给忘了。”
章嵩闻:“……其实我想问,你的植物和刚才那个老前辈的冰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五行元素吗?”
话题一转移到正经的问题上来,胖子便一改嬉皮笑脸的模样,咳嗽两声,装足了大师范儿。
“咳咳,嚣张你的眼力不错啊,我来考考你,你知道啥是五行吗?”
章嵩闻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天地未分之时,被称为混沌状态。天地乾坤混在一起,日月星辰没有生成,昼夜寒暑没有交替出现,上面没有风雨雷电,下面没有草木山川人禽虫兽。这时一股灵气在里面盘结运行,于是从太易之中生出水,从太初之中生出火,从太始之中生出木,从太素之中生出金,从太极之中生出土,五行便由此而来。”
胖子挑眉,“那五行也分阴阳,你知道吗?”
章嵩闻点头道:“大尧氏将十天干和十二地支归于五行,但是其中的十天干分有阴阳,所以籍此五行也有了阴阳之说。”
胖子本来是想问几个难点儿的问题,等章嵩闻回答不上来的时候,他也好客串一把砖家叫兽的角色,谁料他问的两个问题章嵩闻都对答如流,让他不得不对这小子刮目相看。
胖子顿时打消了摆架子的念头,细心解释道:“嚣张,你开过天柱,应该清楚了天柱的作用,它就像是一条传送带,能把天地灵气直接送入体内,天柱越粗,传送带就越宽,能一次传输更多的灵气,而这些灵气中的阴灵气被咱吸收之后,逐渐转变为可供咱驱使的鬼力。刚才你也说过,五行本就是从灵气里生出来的,所以我们吸收的阴灵气里也蕴含着阴性五行元素,其中与自己最贴合的五行灵气转化为鬼力的速度是最快的,日积月累下来,我们体内就积攒了大量的单一属性鬼力,利用这单一属性鬼力施展出来的鬼技,威力更大,而且会因为鬼力中的五行属性发生一些奇妙的变化,这就是我的植物和塌鼻子的冰的由来。”
这番解释不可谓不详细,连郝大胆也听懂了几分,他连连追问胖子:“我呢我呢?我也能开天柱,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也可以喷火吐水钻地长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