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春在梁上没了主意,这时过了好久,下面传来一阵“悉悉索索”宽衣解带的声音,纪春到底少年心性没忍住侧目一看,却把纪春给羞得满脸通红。
不知廉耻!
那妇人坐在床前的桌上,衣衫凌乱,胸襟敞开,那秀才“鬼老四”一头埋在妇人雪白的胸前,像是一只终于闯进菜园的猪猡,“哼哼唧唧”的拱了起来。那妇人抱住他的脑袋,娇吟不断,花枝乱颤……
纪春哪里见过这等场面?房中这一幕直把这血气方刚的梁上君子臊得脑袋一片空白,满脸羞红,目瞪口呆。
突然那秀才鬼老四怪叫一声:“啊呀!”把纪春吓了一跳,以为被他发现,纪春神情紧绷,玄功默运,全身的气力骤然提起。忽听那妇人怨声道:“你一惊一乍的作甚?”
见妇人语气不忿,似因他突然停止而心生不满,鬼老四急忙温声说道:“红莲,你有所不知,昨日与二哥说好,今天下午有要事相商,可今天瞧见了你,把这茬给忘得干净!”
纪春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妇人猛的推开鬼老四,气道:“你去找那死鬼好了,以后不要再来寻我!”
鬼老四在一旁又是安慰又是保证,极尽肉麻恶心之能事,纪春听得头皮发麻,心道今日算是大开眼界。
果然一会那妇人便吃不消只好应他,可提起鬼老四口中的“二哥”却是恨意满满:“那个死鬼,天杀的生性多疑,以前刚跟他的时候还好,可这些年迷上了炼丹炼药之后,对我却是刻薄冷淡无比。我堂堂的松陵张家大小姐,嫁给他个水寇江匪,他捡了天大的便宜却不知好歹,对我不冷不热也就算了,对我张家人也是这样,害得我在娘家人面前头都抬不起来!”
那妇人越说越是悲戚,不多时已是轻轻抽泣起来,纪春听得真切,张家?松陵张家?这不守妇道的妇人跟张汉光什么关系?纪春心中疑窦丛生,百思不解。
鬼老四见状更是温言软语,好生安慰,可那妇人似乎动了真气,打开了话匣子,声音也陡然变高:“我大哥知道他痴迷炼制丹药,年年灵草灵药供给不断,可让他办件事绑个人,他都推三阻四爱理不理的,我侄儿的腿被那什么纪家的人给打断,我不知求了他多少遍他才肯帮我大哥出手,我好恨!竟然嫁给了这样无情之人!”
听到这里,纪春再不怀疑,这个妇人就是张家的女儿,张汉光的妹妹!张猛的姑姑!显然纪秋一定是被张家和水鬼帮串通好绑走的,该死的张家!
这个女人一定知道纪秋的下落,纪春恨不能立刻跳下去,逼问出纪秋的下落,两天了终于听到了纪秋的消息,纪春心头一阵激动,事到如今却也只好耐住性子,见机行事了。
那鬼老四抱住那妇人低声安慰道:“再等等,过段时间,等大事一了,我就带你远走高飞,从此咱们朝夕相伴,永不分离。”
张红莲恨声骂道:“你都说了多少遍了,我也想通了,我不走,我要马老二死,他毁了我,我要他死!”
纪春暗骂道,真不愧是张家的女人,如此蛇蝎心肠,看这样子似乎她男人对她不好,纪春又不由得暗暗幸灾乐祸起来。
那鬼老四突然话锋一转问道:“你好好想想,这些年老二每个月月初吃得是什么颜色的药丸?他吃得是自己炼制的药吗?”
张红莲迟疑了半晌,似乎在回想,最后她又摇摇头道:“不知道,不知道,他每个月初都不见人影,起初那年问他,他说帮里事忙,后来再问,他就冷言冷语的来羞辱我!我讨这些没趣作甚,他爱吃什么药吃什么药,最好吃出人命,死了最好!”
鬼老四迟疑了半晌,不知在想些什么,见他发呆,张红莲不由得的气道:“想什么呢?怕死你就去找马老二好了。免得在这里被人看到,咱们一起被他打死!”
鬼老四这才回过神来道,讪讪一笑:“怎么会?能和你死在一起,我求之不得。”张红莲这才转怒为喜,啐了一口,又恢复那副放荡不堪的模样。果然二人又不知死活的搂抱一起,卿卿我我。
纪春正自心急,这鬼老四怎么还不去找那个“马老二”,不是有要事相商吗?
突然门外院里突然传来一声鸟叫,饶是天天山上跑的纪春也听不出是何种鸟兽的声音,张红莲猛地一惊,鬼老四一笑冲她一摆手,就在当场对着门外朗声道:“有事就说!”
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瓮声瓮气的道:“四爷,二爷叫你马上过去一趟。”
鬼老四脸上阴晴不定道:“好的,我知道了,你先退下等我!”
最后鬼老四转身对张红莲道:“红莲,我去一趟,你等我走后再出去,外堂这里人杂眼多,我忙了月初,再找机会陪你。”
张红莲知道留不住他,尽管心中不愿,也只好点头答应。纪春在梁上一阵大喜,心头不可自已的澎湃起来,刚刚走到门口的鬼老四,似乎心生感应,他倏然顿住脚步,一脸惊疑的环视房内,猛地看到床头的铁剑,眼中精光迸射。
纪春见状暗道糟糕,自己一下得意忘形,泄了一丝劲力,露出气息,就被这即将走出房门的鬼老四察觉。纪春钢牙紧咬,双手蓄势,在梁上更加隐匿身形,立时闭气。
张红莲不明其意,以为他不愿离开自己,不由得在身后笑道:“怎么不舍得走了,那就别去了呗!”
鬼老四最后摇摇了头,以为出了幻觉,谁晓得会有什么人偶尔睡在这外堂的破房间?难道是自己每到月初就多少有些心神不宁?想想即将就要面对的大事,他眼里也是一阵慌乱。张红莲的话他恍如未闻,阴沉着脸推门出去。
纪春这才长出一口气,暗道侥幸。张红莲见他不理自己,讨了个没趣,在房间里骂骂咧咧起来。
待院内的脚步声渐远消失,纪春心中怒火迸发,再难忍住,翻身一跃而下。那妇人正在房内百无聊赖,突然眼前一晃,一道黑影从头顶飞落,等她反应过来,面前已站立一个陌生男子,她惊骇不已,正欲大声尖叫,不料嘴上被一只手紧紧捂住。
“呜呜”
纪春从怀里摸出飞刀,原来昨日临时随意换了一件衣物,现找的衣服袖口藏不下飞刀,只能先揣在怀中,原本打算回到家后再让明月给自己缝到别的衣袍上。那妇人感到脖子上一凉,更是吓得魂飞魄散,玉容失色。
“敢出声,你就死!信不信?”纪春眼冒怒火恶狠狠的道。
张红莲急忙不住的点头,好像对此坚信不疑,眼前这男子,虽然脸色狠戾,但多少有些稚气,年纪不大,最多和自己娘家的几个侄子相仿。可是浑身散发出令人畏惧的煞气,如同刚从战场上浴血而来,一双眸子中滚动着无边的怒火,好像是林中的野兽一般,似要择人而噬一般。
起初她本想拿出帮中二夫人的威势,唬唬来人。可看到纪春嗜血狂暴的眼神,下意识的收住了自己的一点心思,急忙点头,怕惹恼了他,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割破自己的喉咙。
威逼之下,张红莲才道出实情。原来张汉光见比武失利,心中极为不甘,便想到了让水鬼帮里的妹夫马老二帮忙劫持纪家的人,要挟纪家,张家好从中渔利。别说一座酒楼,就是十座酒楼能换来一部功法,那也值得。张家和水鬼帮的关系,他处理的极为隐秘,除了几个核心人物,张家其余等人根本不知情,松陵虽然有人怀疑但也没人知道实情,当然也更别说刚刚搬来不久的纪家了。
张汉光托了妹子给马老二猛吹枕边风,更是比往年多送了许多灵草灵药,张汉光一阵肉痛,可是为了夺得纪家功法,比武之时,他就在冷眼旁观,发现纪家的功法比自家的《烈火诀》高明太多,要是张家得到,必定会如虎添翼,甚至可以将势力扩到东来城去,展眼日后,他心中炙热无比。恨不得马上杀到纪家,夺到功法。可是比武时见识了纪玉林的厉害,知道不可力敌,他只能想些迂回手段。
还好自己这个妹夫近些年一心炼丹炼药,仿佛中了邪一般,除了一些灵草灵物,其他的东西根本不入他的法眼。真是个蠢货,张汉光所以才放心把这事留给他做,让他出面。
张汉光本想劫走纪春然后直接杀死,这小子天赋太高,日后肯定是心头大患,又祸害自己的两个儿子,杀了纪春又夺得功法,一举多得。可是那几日纪春刚刚有所突破,进入了空灵状态悟出了荒牛荡天,在家昏迷了几日,不曾外出,这才躲过一劫。不料纪秋年幼在外贪玩,被按耐不住的张家人绑走,送到了江心岛。
纪春听到这里,果然和自己想得出入不大。不由得又是担心纪秋,又是恼憎张家,心中怒火澎湃,双眼欲裂,一身莽力在体内翻涌狂啸。
张家!张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