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古的月色真的很凉,如水。
密不透风的树林笼罩在淡淡的雾气中,除了偶尔几声虫鸣,四下里一片寂静。这种幽深的,静谧的,炫彩的原始森林,也只在动画片和画册上见过。
费斯发现倏和忽两个家伙其实特简单,至少迄今为止他还没见识过他们凶残的一面,当然了,也没见识过他们有什么本事。
他们一行四人中费斯和倏比较沉默,费斯是在想事情,而倏应该是天生反应迟钝,有些傻好不好。莫桑和忽就显得比较聒噪一些,一路上絮絮叨叨的,说得全是没用的屁话。
越往树林的深处走,草越长了,林木参天,几乎完全遮盖了头顶上的光亮。
“你说,会不会像恐怖片里似的,突然冒出来什么奇怪的东西?”费斯故意说,他也不是个无趣的人。
“什么东西?”
“比方说鬼屋啦,再比方说食人族啦。”
“鬼屋?食人族?”倏和忽重复着的费斯的话,听不出是怀疑,还是反问的语气。
莫桑惊吓地望了望他们,“蛤?还还还……真的有啊?不是吧?”
倏长长地“呃……”了一声便沉寂下来了。
憨厚有憨厚的好,费斯发现倏和忽对他们听不懂的事情不会轻易多嘴。他挑眉看着莫桑,“怎么,你不信?你有点儿常识好不好,野外行军通常都会遇到危险,更何况我们还迷路了,难不成你以为会在这样的荒郊野外里遇到天使吗?”好吧,费斯是闲的,沦落至此若不消遣消遣她,分散一下注意力,还不得愁死。
而后,莫桑终于不再絮叨了。只要丛林里有动静就会惊吓地跳起来,或者掐费斯的胳膊。还好,他们既没有遇到什么妖魔鬼怪,也没遇到什么斑斓猛虎,只是总有一些怪模怪样的爬行动物不经意地被他们惊醒,那些小东西瑟瑟地,哀婉地从他们身旁溜走,那些小东西总是会露出或恐惧,或惊讶,或不屑一顾的表情。
费斯觉得这些史前生物不是动物那么简单,他们有灵魂有思想有感情吧。
不过,他们并不可怕,他倒觉得这些生命挺可爱,让他想起宫崎骏先生《幽灵公主》里的小精灵,是啊,它们与人无伤,所以不必计较它们的善与恶,好和坏吧,干嘛要怕它们,或者让它们怕我们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了这清淡的月光,费斯自觉心态还不错,出奇的平静,换一种心境,便是自己心灵上的自我救赎了,他开始慢慢享受这样奇异之旅了。
当他们一行四人,哎,姑且也把这俩货归为同类吧,他们终于穿过树林,而一座挺拔的高山挡在了他们面前,因为再没有路可走,费斯便猜到帝江就住在这儿了。
要说“三百五十里”,应该是一段不近的路程吧,怎么走了一夜便走到了?是他们的计量单位与我们的不一样,还是这俩货用了什么魔法使大家不自觉中加速了?就不得而知了。
此时,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走了一夜居然也没觉得累,该不会真被这俩货给同化了吧?费斯有些顽皮地想。
听到了潺潺的流水声,而放眼望去却没有看到瀑布,水潭,因为未见其形先闻其声,所以很梦幻。
在靠近时,费斯终于看到了一个山洞了,哎,又是山洞,洞口蒸腾着白色的雾气,仿佛真有几分仙气儿!费斯开始理智地相信自己真的穿越了,史前一万年以前的人,或者是神仙,半仙,妖怪,恶魔,都该生活在山洞里吧,而上古神话中赫赫有名的帝江神兽也是如此了!
“喏,到了!”忽撇撇嘴,“一片汪泽就在于洞内,无奈,帝江居其中,我与倏虽与帝江相交为友,但是也不敢犯忌,在不是月圆之日走访其府邸!”
“为什么不到月圆,就不让你们进他的家?”莫桑扯着忽肚皮上的肥肉问。
忽瞄了她一眼,也不说把这三八的手拿开,只将嘴撅得像鸡屁股一样,“哼,休得无礼!就是不与你说。”
“好啊,你个死胖子!看我不收拾你!”莫桑使劲儿掐了起忽肚子上的那坨肉,疼得呲牙也不说挣脱,看他们这样子像极了打情骂俏的小情侣,费斯心里特别不爽,心说,老费和海公公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一个不要脸的妖精呢,是人不是人的,只要是公的就敢调 戏,也太生猛了吧!
“嗳,摆张臭脸给谁看啊!”莫桑突然松开忽的皮肉,一脸地愤怒,那样子就跟已经猜到费斯在想什么似的,“要不是你多管闲事来找我谈判,要不是为了救你个蠢货下水,我怎么会沦落到这么个鬼地方!”
费斯相信是个男人都是有自尊的,更何况是被这么个三八骂了,假如要搁以前,他指定甩头就走了,再也不理她了。但是这会儿,一是他真没地方可去,二是他觉得自己是个男人,在这种别特的情势之前抛弃她,实在有点儿不太爷们儿,三是听见水声了,离他们沦落到这个世界里的最近的水源,这极可能就有通往他们那个世界的出口,所以,费斯忍了。
只是费斯可以确信,他那张脸依然臭着,甚至比刚刚更难看了。
费斯趁那俩货津津有味地看他和莫桑变脸的功夫,冲到倏面前,双手使劲儿将他往洞里一推……
这个瞬间,费斯其实是这么想的,帝江不让他的朋友月亏时候进洞,说明他一定有什么事情是要避讳他们的,孵蛋?坐月子?还是泡马子?他不知道,反正不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就是怕被人打扰,自己如果贸然闯进去肯定不会有好下场,而选择让倏头前儿带路嘛。
是因为他觉得倏比较笨,比忽容易上当,若真有什么事儿他就向倏解释,他是跟他闹着玩的。再就是费斯看过倏的那双能变长变短的手臂,一定有些本事吧,不一定就不是那个帝江的对手,况且他们是朋友嘛,多少会留些情面吧!
但是,让费斯意想不到的是,倏站在那儿纹丝没动,他竟被他轻轻松松甩进了洞里。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家伙真有劲儿,费斯顺着惯性翻滚了几个跟头,这个过程中,有几次他看到了他诡秘而奸诈的笑容,原来,人家不蠢,真正蠢的人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