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桑诧异地看着不说话,费斯以为想她是感动于他这么关心她吧,也是,他都快被自己感动了,转过身去,刚想要走的时候,莫桑突然说,“我跟你去吧,她说,有一种叫祝余的草,人吃了就不饿了!”
“有这么神奇的草?!”费斯大惊,“去哪儿找这种草呢?”
费斯突然发现莫桑并没有惊喜之色,或许,这会儿她正听女娲跟她说祝余草的事儿,所以他便很知趣地不再吭声了。
可是过了半晌,也没见她言语,两眼发直地看着远处,真像是灵魂脱壳了一般,费斯开始发慌了,走到她身边,叫着她的名字,“莫桑,莫桑!你个三八,怎么了?装死啊你?!”
莫桑还是愣愣地站在,任他怎么推她,摇她,晃她,她都不动,像一尊毅力的石像一般。看来,他们那个时代特流行的“石化”一词,也并非是空穴来风呀!
费斯已经预见到,当她缓过来的时候会变作女娲吧,刚刚是在面前的这女人身上,进行了一场不见硝烟的两个灵魂的争斗吧,而输的那一方必然是莫桑,人怎么能玩儿得过神呢。
所以,当她牵了费斯的手,淡淡地说了一声“走吧”的时候,费斯一点儿也没有废话,就跟着她走了。
费斯完全信任女娲娘娘,所以根本无需多问去哪里,要走多远之类的问题。他甚至很想听她说话,只要不是跟莫桑那个三八争论,说什么都行,他就喜欢她绵绵的、不瘟不火的声音。
他不得不承认,他越来越迷恋她了,他有些惶恐,但是同时,他又那么庆幸自己把女娲和莫桑分得是那么清楚,即便是她们俩公用着一副皮囊。
女娲一直牵着费斯的手,一路都很安静。期间,他们翻过了几座山,他都没觉得劳累,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魔怔了。
直到,费斯突然感觉到腹痛,才越走越慢,越走越无力,最后终于两脚一软,“噗通”一声栽倒到路边,他才知道自己病了,而且身体已经严重透支。真的,精神的坚持与愉悦可以抵抗身体的疲劳和病痛,所以,很多运动员可以挑战生命的极限!
而与女娲的相伴,便是他的兴奋剂了,即便整个躯体承受着前所未有的痛苦,汗水如注,他却平静地笑着。
“你不舒服?”女娲的声音平平淡淡,但是她将费斯揽在怀里,脉脉地望着他,费斯的心就不由自足地跟着温柔起来了,甚至幻想着她低下头吻下去……
“莫桑……莫桑不会醒过来么?”费斯突然脱口而出,其实,他真心的不是关心莫桑,至少在这个时候不是!可是,这句话,分明破坏了此时的好情致,他为此懊恼不已。
“本尊已为她下了咒语,让她睡下了,暂时不会醒来。”女娲见费斯捂着肚子,就伸手在他肚子上按了按,“这里不好吗?哦,你有几日没进食,竟也生这蛊涨之症?”
她又往上捏了捏,不得不说她的手法很温柔,费斯竟有些陶醉,她却第一次露出了很讽刺似的笑,“唔,想必前几日了你食了不少荤肉?!食肉过量,势必伤及脾胃。你若非孩童,怎能不懂节制呢?”
女娲这一说,费斯才记起来,那日孵化盘古的那个大火鸟,全被他和莫桑啃了,差点连骨头渣都给嚼了,敢情是被撑着了,为什么这会儿才发生症状,而且他分明是感觉到饿了呀,还特别想进食,一点都不像肠胃出了毛病,还有,吞噬那只大火鸟又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为什么她没事儿!
顾不了想那么多了,问那些为什么了,看着她关切地目光,费斯只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好在女娲脸上再没有露出责备或者嘲讽的颜色,只是看了看不远处的树林,说,“前面便是招摇山下的迷榖(读gu)林了!你先于此处歇息片刻,我前去丽水处取些许育沛,你便可安好,莫怕!”
女娲小心翼翼地将费斯的头靠在一棵树上,便起身要走。
费斯眼巴巴地望着她的背影,想告诉她把他一个伤残病号留下来,备不住会遇上什么野兽呢,他心里是害怕的,可是,出于男人的自尊和面子,他到底没好意思说出口,也只有在自己心仪的女生面前男人才会不顾一切的逞能吧。
太累了,费斯越来越想睡,但是因为难以忍受的腹痛,和无法释怀的恐惧,他像是睡着了,有像是没睡,或者是睡得很不踏实。
恍惚间,费斯看到了他老子老费。是做梦吧,他分不清楚是不是梦,他看到的老费和平时不太一样,他头发长长了,胡子也不刮,简直邋遢死了。
老费见到他也不说话,抱着他的腿就拉着走,费斯的肩膀、脑袋频频地在地上撞击和摩擦得生疼,他真想对着老费破口大骂,“哪儿有这样的老子?!老费住手啊……你活该断子绝孙!”可是,费斯好像没有力气骂出声来,他觉得他死定了,死在他爹费元达的手里!
很久很久,老费终于停下来了。
那是一个什么地方,费斯看不清楚,总之,很多很多的树,高大的闪着光亮的树,真的,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奇怪的树,亮闪闪的树干,亮闪闪的叶子,仿佛进了一个人间仙境。难道自己已经死了吗?费斯暗暗地问自己,依然能感觉腹部的阵痛,说明他还活着吧,他安慰自己,他不想死。
可是,他分明看到很多很多老费一股脑儿地俯身下来探头张望着,这些老费脸上的表情各一,但是在费斯看来这各种表情都十分的陌生,他为此更加恐慌,张大嘴巴歇斯底里地叫着,“爸,爸……”可是似乎真的发不出声音来。
昏昏沉沉的,他想念着老费,想念着女娲,也想念着莫桑,想念着,想念着,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睡着了,还是死了,他自己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