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
重重摔在地上,江无涯浑身疼痛欲裂,喉间更是隐隐发甜。他挣扎着起身,却发觉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着他,如同泥淖一般将他禁锢,他卯足了力气,脸色憋得通红,却也只能动弹分毫。
江无涯惊疑不定,眼角余光看向黑衣人,便见三四丈外,后者并不比自己好上多少,如一个大字般贴在地面上,面色涨红,神情亦是阴沉得可怕。
“老鬼,方才对小爷喊打喊杀,如今却怎的成了软脚虾?”暂时不必担忧黑衣人会杀来,江无涯心中畅快,不由大笑哈哈起来。
“狗贼,老夫一向喜欢细嫩的血食,但你激怒了老夫,纵然你已是行将就木,老夫也要将你打了牙祭!”黑一人脸色铁青,紧咬牙关,双臂使力,一寸一寸挣扎着起身。
叶素心闻言,连忙向江无涯看去,才发现后者脸上竟是沟壑纵横,苍老无比,唯有眉宇间还有些稚色,极是怪异。
“江公子,你——”叶素心心下震动,声音中不觉有了一丝颤音。
“仙子不必担心,我只是损失了些气血,补回来便是。”江无涯无所谓地笑笑。
叶素心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她如何不明白江无涯使用的乃是一种禁法,若是元气损失过大坏了根基,修行之路只怕就此断绝。
那日她不想瑶儿吃亏,又不想坏了玄元圣宫的名声,才出面阻了一阻,举手之劳却换来今日对方以命相救,此恩此情,便是清冷孤傲如她,也不免心生感动。
今日若能脱劫,他日纵然拼了性命,也要护他一护。
江无涯不知叶素心心中所想,意念涌入储物戒指,却是泥牛入海,不见半点反应,不由眉头紧皱,“储物戒指怎的打不开?”
叶素心轻咳一声,有些虚弱,却依旧清冷的声音传来:“江公子有所不知,苍冥山顶有仙帝余威,一切术法和法宝均不能使用,修士修为会被压制到金丹境以下,境界越高受到的压力便越强。”顿了顿,她又道:“江公子抱着我,只怕是耗尽所有气力也站不起来。”
江无涯惊奇地眨了眨眼睛,松开了叶素心,果然双臂一轻,虽然依旧如同灌了铅般沉重,举手投足都要耗费许多力气,却终究能站起身来。
“汪汪!”
江无垢不满的叫声传来,江无涯才发觉小家伙已从自己衣服里掉了出来,小家伙走路本就不稳,而今更如醉酒一般,四只小爪子摇摇晃晃,却始终无法站直。
江无涯看得好笑,又心生愧疚。方才自己眼中只有叶素心,却是忘记了江无垢。不过见她没有受伤,也就放下心来。
打量四周,江无涯这才发现,立足之处是一个光滑如镜,白玉似的阶梯底端。江无涯竭力向上看去,却看不出阶梯有多少级,亦不知其广阔,只觉得这阶梯伸入云层深处,直通天顶,又似乎已刺破天顶,钻出天外,充满了沧桑和神秘的气息。
收回目光,江无涯看向黑衣人,后者亦是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但腰脊却有些伛偻,脸色白得可怕,嘴角还有一丝血迹。
江无涯心中一动,顿时恍然,黑衣人在方才与叶素心的激斗中受了伤,而且远不似他表面上这般轻松,对叶素心的强大更是震惊。
金丹以上,每一个小境界的差距不啻于天差地别,更不必说元婴境与轮回境差了一个大境界,然而叶素心却重创了黑衣人,可见其厉害,也难怪黑衣人如此恼羞成怒,不杀她誓不罢休。
“老鬼,你作恶多端,今日老天正要借小爷之手收了你!”江无涯目光灼灼,脸上杀意闪现,“你想将小爷打了牙祭,小爷便砍了你的狗头当夜壶,看你还敢猖狂!”
“狗贼,看老夫不活活撕碎了你!”
黑衣人暴怒,与江无涯同时迈步走向彼此,却陡然感觉身上压力倍增,体内创伤被牵引,疼痛无比,身子一晃,双双摔倒在地。
屁股摔得生疼,江无涯眉头直皱,黑衣人亦是脸色发黑。
“江公子,这魔头身受重伤,如今只有天级九重的实力,公子不必怕他,若是能率先恢复实力,杀这魔头易如反掌。”
叶素心清冷的声音传来,江无涯眼前顿时一亮,看着黑衣人道:“老鬼,待小爷恢复了伤势再斩你狗头!”
黑衣人冷哼一声,盘膝而坐,竟是不理会江无涯,闭目调息起来。
如今几人处于同一水平,早一刻恢复,便能占得生杀予夺的先机,他自是不会浪费时间与江无涯作口舌之辩。然而下一刻他却是骇然地睁开了双眼,看着被天地灵气形成的龙卷风暴湮没的江无涯,脑中嗡嗡炸响:这厮修炼得是何魔道功法,竟如此恐怖?
叶素心也是震惊莫名,正道功法中正平和,唯有魔道功法才急功近利,讲求速成,江无涯区区天级九重境界,炼化天地灵气的速度竟然堪比金丹延康劫的修士,叫她如何不惊?
江无涯却是物我两忘,一心运转《吞天灭世经》,将海量的天地灵气炼化成自家真气,一边不断地修复体内的伤势,一边极其缓慢地补充着损失的气血。
日月交替,转眼便过去七日。
七天里,平台上的三人皆潜心修炼,不曾动弹分毫。叶素心的精神好了不少,但面色依旧有些苍白,显然要想恢复如初,恐怕还需要不少时日,黑衣人面色依旧苍白,气息悠长,看不出深浅,倒是江无涯变化最大,三日前看上去还是耄耋之年,而今却像是而不惑年的年纪。
七日过去,江无涯体内的伤已经好了八九分,真气也恢复到了巅峰状态,只是损失的气血想要完全弥补回来,却需要时间慢慢调理。就在江无涯准备结束修炼,去寻黑衣人的晦气,却突然发觉许久不曾增长的真气竟又增加了一丝。
江无涯连忙沉下心来,内视自身,果然,随着《吞天灭世经》的运转,体内真气缓慢地增加着,也愈发精纯凝练。
当江无涯再次感觉到真气圆满,无可增加时,时间又过去了三日。他明白,只要将液态真气转化成一颗固体金丹,再渡过天劫,他便能真正由武道步入仙道。
想到凝练金丹之法,江无涯不由再次冥想那神秘血珠,却不料从离开鬼哭山三月时间,他寻那血珠不下百十次,却一无所得,如今心念一动便再次出现那灰蒙蒙的空间里。
灰蒙蒙的空间里,江无涯再次看见了那漂浮在空中的人形虚影。密密麻麻的红色丝线化作经络穴位,勾连游动,演化的却是另一幅修炼图,比从前更加深奥复杂。
江无涯欣喜若狂,细细揣摩推演,将修炼图铭记于心。
当江无涯离开那空间,准备一鼓作气凝聚金丹时,黑衣人却豁然睁开了双眼,桀桀笑道:“小贼,准备好受死了吗?”
江无涯哂笑,毫不示弱地盯着黑衣人,眼中杀意涌动:“老鬼,小爷憋了十天的尿,也不知你的狗头能否盛得下?”
“找死!”
黑衣人气得额头青筋暴突,双目中布满血丝,猛然站起身来,提着五行噬婴铃便向江无涯冲来。
“老鬼,看招!”
江无涯瞠目怒喝,提着开山斧便迎上前去。
“叮!”
开山斧与五行噬婴铃碰撞,火花四溅,江无涯和黑衣人同时退了一步。
看着江无涯手中完好无损的开山斧,黑衣人顿时吃了一惊。他手中可是轮回境的法宝,限于此地规则,纵然无法发挥出万分之一的威能,坚硬程度也非元婴之宝所能比拟,缺未能将一柄寻常破斧击碎。
“好小子,斧子倒是不凡。”
黑衣人哼了一声,江无涯却是一言不发,挥舞着开山斧便再次向前者斩去。
“不知死活!”黑衣人怒喝一声,再次与江无涯战在一起。
“老鬼,看我斩你右手!”
黑衣人右手条件反射般一缩,却不料江无涯这厮的开山斧竟斩向了他的左臂。黑衣人忙以五行噬婴铃格挡,江无涯却大叫一声“斩你左腿”,斧子直奔他右腿而去。
“斩你左脚!斩你右肩!斩你……”
黑衣人撤招防守,江无涯便立即变招,喊左攻右,喊右攻左,直让黑衣人疲于应付,愈发心烦意乱。
“好小子,看我如何还上你当!”
两人过了数合,黑衣人没准了江无涯的路数,江无涯喊左他便护右,喊右他便防左,果然凑效,慢慢稳住了阵脚。
“斩你左腿!”
黑衣人想也不想,右腿往回便收,左手握着五行噬婴铃向着江无涯的脑袋砸去,哪曾想江无涯这厮既不攻左,也不攻右,虎虎生风的开山斧直奔黑衣人裆部而去。
“小畜生!啊——”
黑衣人惊骇欲绝,却是回防不及,被江无涯一斧斩在要害,一下蹦起三丈高,而后栽倒在地,一张老脸扭曲成一团,青了又红,红了又白,额头冷汗涔涔,口中更是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开山斧斩蛋。
一斧下去,虽未将黑衣人剖成两半,但他的子孙根却是一片血肉模糊。
看着惨叫连连,满地打滚的黑衣人,叶素心瞠目结舌,不由看向一旁江无垢,似乎在询问江无涯纯洁憨厚的少年,为何如此阴险凶狠,江无垢却是伸出两只小爪子蒙上脸,似是羞于主人无耻的行为,可爱的模样直让叶素心忍俊不禁。
“滴水可穿石,老鬼,看你挨得住几斧?”江无涯放肆大笑,调息一阵,再次挥斧向着黑衣人血淋淋的裆部斩去。
黑衣人惊怒交加,狰狞地嘶吼着,连忙闪避,然而失了先机,他又哪里避得开,被江无涯三四斧斩去了双腿,疼得浑身颤抖,眼中仇恨的目光恨不能将江无涯撕碎。
眼看着开山斧再次斩下,黑衣人忙向后一滚,忽然感觉身体穿过了一层无形的屏障,身上压力陡然一松,心中大喜,见江无涯就要追来,眼中闪过一抹狠厉,脸上神情却依旧悲愤屈辱。
“别追,快退!”
叶素心看得分明,连忙出言阻止,却还是晚了一步。江无涯杀得兴起,一抬脚便追了上去,开山斧霍霍有声,直奔黑衣人脖颈而去。
“小贼,给老夫滚出来!”
就在开山斧距离黑衣人喉咙还有半尺时,本似砧板上鱼肉的黑衣人突然闪电般探手抓住了开山斧,江无涯顿觉一股无可匹敌的巨力传来,下一刻身子便腾云驾雾般抛飞出去,耳边同时传来黑衣人如炸雷般的怒喝。
“糟糕,出了平台,老鬼恢复了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