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外面怎么样了?”
琉璃宫主殿大门紧闭,金色的琉璃片挂在天花顶上,闪闪发光,像满天星星。
星星下面,两个长相甚至穿着都是一模一样的小女孩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完全无心欣赏这满殿星辰。
外面灵力剧烈碰撞发出的气流炸得整个瀛洲都在晃动。
有的琉璃片挂不住,噼里啪啦地从天花顶上掉下来,碎了一地。
谢蘅咬着牙,强忍住不要让眼泪掉下来,“我担心母亲了,我想出去看看……”
这一年,她才八百岁多些。
凤凰族君王外出前往昆仑,整个瀛洲只有皇后坐镇。
趁着这个时机,鬼界大军突然破界而入,对瀛洲发出迅猛地攻势。
谢蘅和谢蔚如往常一样正在上着课,突然爆炸声袭来,皇后赶来把她们带进这琉璃宫主殿,吩咐她们不要外出后关闭大门,布上十几重结界。
“不许去!”谢蔚也压抑不住瑟缩,但是她比谢蘅要冷静一点,她好歹也是姐姐,怎么说也得管好妹妹,“你好好待着!母亲说了,我们在她回来前哪里都不能去!”
谢蘅哽咽道:“爹爹快点回来……”
谢蔚眼睛也红了。
又一声巨响传来,炸得地动山摇,谢蘅急忙转身把谢蔚抱住,吸了吸鼻子,将眼泪收回去,“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这次的爆炸是从大门而来,外面的结界似乎支持不了多久。
谢蘅害怕地瞥了一眼摇摇欲坠的大门,转身对着谢蔚立马恢复坚定的眼神:“出什么事你赶紧跑,不用管我!”
她们知道,鬼界是为了瀛洲至宝——璇玑而来的。
就算豁出一切,凤凰族人也必须守护好璇玑,因为璇玑不仅仅关乎凤凰族一脉,更是关乎四界生灵存亡。
而璇玑,就在谢蔚身上,准确来说,璇玑就是她的心脏。
谢蘅深知要护好谢蔚护好璇玑,鼓起勇气紧盯着大门,下一刻,门被炸开了。
火光扑面而来,门背后的是握剑的皇后还有跟在她后面的凤凰族众臣。
两个公主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子的母亲,面容冷峻,裙角染血,显然是经历了一场恶战。
她们被关了太久,担心,恐惧,未知,她们两颗小心脏煎熬了太久,难得见了母亲,怔愣片刻后谢蘅忍不住哭了起来,朝母亲跑过去。
母亲抓起谢蘅的手,也没有安慰,直接就把她牵给身后的侍从,“金离,你先带一路人,领大公主走!”
谢蘅一愣,眼泪挂在脸上,母亲可从来没有认错过她们,此刻还是她第一次把自己当成姐姐。
可危急关头,已经没有时间纠正错误了。
皇后又吩咐另一人,指着谢蔚的方向:“金月,你带小公主走。”
“兵分两路,立刻赶去昆仑,不得耽搁。”
“是!”
两人简明利落地答应,分别上前将两个年幼的女童抱了起来,整装待发。
金离抱着谢蘅路过皇后时,皇后突然喊了一句:“慢着。”
下一刻,谢蘅却忽而被母亲拉入怀里,紧紧地抱住,拥抱瞬间,她感觉到母亲热泪滴在她脖子上,悄无声息地说了一句:“对不起,如果能活下去……”
话还没说完,母亲很快又放开她,重新握紧了剑。
“走吧。”
身为母亲,要保护好两个女儿,而身为皇后,护住璇玑更是至关重要。
瀛洲出了叛徒,里应外合将瀛洲的结界给攻破。君王不在,难以一战,瀛洲被攻陷是迟早的事。
世人皆知璇玑在大公主身上,鬼界大军来时定会第一个找谢蔚。
只能提前秘密送姐妹俩走。
由于压根不知道叛徒是谁,皇后只能在众人面前将两位公主的身份调换。
那时候谢蘅还不懂,愣愣地,也没想过说穿,只觉得母亲是在大战前心思恍惚,不小心搞错了两人。
她们可是从长相到穿着一模一样。
后来从漫长的昏睡中醒来时,谢蘅才慢慢知道,怀璧其罪,母亲那样做,都是为了把众矢之的的璇玑就被引到了自己身上,这样好方便谢蔚逃跑。
就连皇后都没有想到,那瀛洲的叛徒,居然是杀掉跟随自己多年的亲信金离,披上一层皮,被自己指定护送谢蘅的鬼君花婳。
未满千岁,谢蘅就经历了一场噩梦。
她浑浑噩噩地被带着飞出瀛洲,飞出一段距离,她突然发现,“金离姐姐,你走的路,好像不是去昆仑的。”
“那自然。”
谢蘅听到身后传来铃铛的清脆声音,紧随其后的是血肉的开裂。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口,不知何时,被抱着自己的五指刺入。
冰冷麻木的感觉顿时席卷了全身,一如此刻。
哪怕过去多年,再次见花婳,她依然能想起被那手穿心的感受。
没有疼痛,只有如死寂般的冰凉,还有铺天盖地的窒息感。
这时候的花婳已经换了一身皮,红色古袍下的面容虽然年轻,声音也如少女般清脆,但是满头白发苍苍。
与谢蘅上次见她相比,花婳唯一不变的,是她脚踝上系着的铃铛。
“不要害怕,”她缓缓靠近,舐着唇角,双手漫不经心地梳理着长发,眼睛却贪婪地看着谢蘅全身,“我只是不喜欢这头白发,想要换一张更年轻一点的皮。”
“我物色了好多好多漂亮的女人,但是没一个是我喜欢的。所以啊,我把她们都杀了扔水里。”
谢蘅心想,那就是河里的尸体?
那尸体粗略估计有几百具,那么说,她杀的可不只是这个小镇的女子。
谢蘅正想着,花婳身形一闪,掠到谢蘅面前,“但是你最好了,模样可别致了,我好喜欢你啊。”
话音未落,谢蘅提起剑就砍过去。
合须弥虽然离了主人,连原本十分之一的威力都无法施展,但是神剑的威压依然不可小觑。压迫的剑意破开空气,瞬间将花婳的身体瞬间撕破成两半。
花婳扬起一丝笑,她的身体从断裂处开始,化为红色的诡异花瓣,迅速又消散不见。
谢蘅还没喘过一口气来,她就感觉脸上冷冰冰的一片,同时身后压迫感骤增,仿佛有什么东西突然压在她身上了。
她回头一看,花婳出现在她身后,手爱惜地摸着她的脸,轻柔得像母亲抚摸孩子。
“你说说,你喜欢什么样子的?”
“你是想要我快刀斩乱麻,让你把你杀了把皮扒下来,还是……”
她贴着谢蘅耳朵,轻轻吐气,蛊惑人心:“慢慢地让我来把你皮撕下来,你可以看着血一点点地流干,慢慢地感受痛苦的过程,最后,感受慢慢死去的过程。”